「青藤,你要去的地方,红衣与你一起,切莫再留我一人。」红衣灿笑,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她不惧真火烈焰、不惧无间黄泉、不惧神魂皆灭,仅怕再度失去怀中这抹怀抱温暖,她已失去千年,这次,她再也不放。
火点烧上红衣发梢、衣襬也烧上青藤,片刻即将他俩团团包覆,她依偎在他身畔,似是感觉不到烈焰焚身的痛。青藤自知阻她无用,使出最後一点力气,抚上红衣脸颊,抹去清泪。
红衣闭上眼,泪水拭去,仅有轻笑残留,两人双手紧握,就怕路上又会分别。两人紧紧依偎彼此。
青雪於结界外拼死呼喊,使尽浑身解数亦无法破除结界,片刻,烈焰燃尽所燃之物,瞬时熄灭,同时结界消失,方才铺天大火,有如昙花一现,不见踪影。
原处,只剩焦黑一片。
青雪跪倒,字字凄厉,声声呼唤,却是,再也唤不回逝去之人。方略有不忍,偏过头去不愿再看原处那片焦黑。
青雪哀泣,「青藤!红衣!」
泣声震天。
□□□自□由□自□在□□□
重生之十一 爱欲
哀泣过後,青雪仍不住抽咽,断断续续,声泣声泪。
她是当真不知,什麽时候青藤与红衣,对彼此竟是有情。
想起千年来,她与红衣每每谈起青藤,莫不是怒火滔天、便是誓杀方可罢休,红衣总是静默聆听、不发一语,只是偶尔流露悲伤姿态,她心中又是怎麽伤心难过?
青云系于青藤亲手所杀,她俩亲见,红衣又是情何以堪?当年她与她共赴天庭,没有回顾,红衣,红衣......
枉她们三人姊妹千年,她竟不知红衣情愫......
青雪思即此,泪水落的更加汹涌。
方伫立一边,未曾多加安慰,有时,安慰不见得能有成效,一如此刻,一如此时,一如青雪。
突然,七色彩霞自天边一端,接落而来,数名身披银色战甲、或著戎装,自彩霞顶端缓降落。其中,一名身著金色战甲的男子领在大队人前,面上罩著战甲,遮去大半颜面。方见著来人,心里一惊,躬身行礼,那人只向方微微一个点头,他经过青雪身旁,亦只是淡瞄一眼便步至自焚两人身边。
男子经过,他身後一名身著黄衫、发色漆黑、发丝上缀著紫色珠花的女子,随即窜出,急忙扑到青雪身边,青雪见著来人,先是一愣,後挨进女子怀中,哀泣著:「金铃,青藤哥与红衣已逝,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是好......」金铃拥著青雪,温软躯体,使青雪更是放声大哭。
男子不理身後一场哀戚,只是轻叹一声,抬手剥开一片焦黑,焦黑之中浮出两只青与红的珠子;红珠如正赤焰火一般鲜豔,青珠珠面斑痕驳驳,却是淡如清水,几不可见。男子将之取出,随即,身前两具焦黑身形,缓缓飘散,终至消失於无形天地之中,再不复存。
男子手握青珠,微微运气於青珠之中,只见青珠缓缓呈现青绿颜色,不至呈现透明无形,原本斑驳裂痕,也渐渐愈合。男子深深凝看眼前这只血红魂珠,摇头再叹,「红衣,我将你二人送至黄泉国度,可否有转世成人或再续前缘的机会,具看你二人造化如何。」
话落,男子杨手,只见青红二珠漂浮於男子手心,二珠於空中绕著彼此转著转著,似是不舍,又似是依恋一般,百转千回,柔情寸断,一会儿,白光乍起,又转瞬消失,同时青红二珠也不见踪影。
他能做的,仅有如此,其他,只有看这儿妖仙二人,是否能有缘再见,即便机会渺茫,几不可见。
青藤妖体遭到重伤,伤及魂珠,原就是魂珠已灭,要不是他方才暗渡真气,只怕到达黄泉之前,青藤珠魄怕就已是碎落尘烟之中,再无踪迹。
可仙妖中原就难以融合,他渡仙气,对妖物青藤怕也不过只是毒药一味,有害无益。而红衣已是仙体,却未修练得道,有魄无魂,与堕入魔道的妖物青藤,魂魄难聚属於一般状况。
即便是他助妖物青藤可免受地狱之苦、消灭之事,亦将他二人送至黄泉,但一是有魄无魂,一是无魂魂珠,如何转世,再生成命。也难怪男子要说,是否能再聚首,只看二人造化。
送走青红二珠,男子回身,一如来时,七彩虹靡自天边降下,大队人马跟在男子身後,黄衣女子搀著哭软了身子的青雪,跟在队伍最後头。
就在男子即将步离之时,方上前,躬身一礼,举止只见尊敬禀然,说道:「上将,臣方在此仍有代办之事,恳请上将让臣继续留在此地。」
金色战袍的男子,回身看了方一眼,只这儿一眼,便让方的身子微颤了颤,再次恳求,半晌,男子方才启口淡淡说道:「本将并未将先前允你的假期收回,如今仍是假中,何需再请?」
方闻言,一嘘,著实松了口气,若假未得,他可真要苦恼了,净与清他还不知该怎安顿才好。「谢上将。」
男子挥手,只见大队人马,整齐划一、步伐一置、踏步离去,除却後方一黄一青身影相互搀扶离去之外,整个队伍一丝不苟。
众人走後,方正欲回到林子深处,怎知却见清与净挨著对方,躲在不远树後,两人脸上惊恐呈现,可看出方才一切已尽入两人眼里。方看著两人紧埃著彼此微微颤著身子,叹气,怎麽,想知的诱惑,情欲纠缠,还是比不过那两人原该淡泊的性子吗?
方步至两人身前,「你们,瞧著了多少?」
净愣然抬头,不发一语,清偎在净的怀中,身子发颤,抖如秋日落叶。方出手拉住两人,身形一闪,随即至湖畔,远离那是非之地。
那危险之地......
重生十一 爱欲之二
三人的身形方落定,清的泪便已是滴滴答答的掉了下来,净拥著清的双手紧了紧,清颤颤的说著,「青藤姑娘......她......」
「已入轮回。」方闭了闭眼,沉声说到,他与青藤,虽不如红衣几人与她来的亲近,但数十载相处,他已然将青藤当作同伴看待,记得当初听到青藤入魔,弑了青雪,他亦是不敢相信,怎奈人事已非,事实便是事实。
如今,青藤逝去,红衣陪同,他不是全无感觉,人间百年,他习得的情念中,尚有不舍。只是眼下,比起哀悼两人之逝,清与净是否会受到死去的那两人所影响更为重要,不成熟的精类,是很容易遭受外事所影响而入妖道。
「清,莫要再问下去!」净拧著眉,他有些害怕这样的清,特别是在眼下这情况儿,清的转变更让他觉得害怕,好似......清将步上与他不同的道路了一般,好似,清逐渐变得与那儿总是看似温柔的人儿一般。
他们是双生的花儿,合该相同,如今却是逐渐相异。清的模样让他著急,同时也有些莫名的情绪在心头儿打著转,只是他尚不能理解,为何那个虽是妖物的青藤无论如何温柔,他便是讨厌青藤。
其实,打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感受到她不是坏人,不会害著他俩,只是,不知怎地他就是很难喜欢她,如今她已死去,他亦很难如清一般,为此而感觉哀伤。
「可是青藤姑娘是好人啊?为什麽那些天界的人要追杀她?为什麽?」清低低的泣著,他不懂,当真不懂。
青藤虽是妖体,但她与他,相识许久,她却是从来不曾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他曾问过她,是否杀过人等问题,但青藤也只是苦笑著说道:她无法自制。
青藤,其实也不愿意的啊!
为什麽,天界的人可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呢?为什麽?为什麽?那些仙人不也该是青藤姑娘的故友麽?为什麽......可以如斯绝情?
「清!我要你莫要再问!」净揪住清的臂膀,「清,你......」已受到青藤影响了麽?方怒极,青藤!她接近清,究竟是为了什麽?她真是想带他一同堕入妖道麽?
若真是如此,即便青藤是故友,他亦不能原谅。既是故友,他们该最知道,他成精以数千年皆是孤独一人,而,这儿两朵荷花是他等待千年,期盼已久的花儿。
净见清是哀伤过度,根本听不下他与方的劝告,不知所措,只好转向与方谈,「方大哥,可否给我与清一些时间,我与他谈谈。」
他与清,毕竟是兄弟,或许清会听他的,只是一些话......即便是情同他俩父亲的方也不能听。
方未语,心里忿然情绪未平,拧眉握拳,一个转身,当即消失不见踪影。
清未察方已离开,只是埋在净的怀中,一个劲儿哭著,净心里有些复杂,随即一个儿可怕的想法略过心头,净在三思之前,问题便已冲口而出,「清,你告诉我,你喜欢她麽?」
清被问的有些愣然,但他看净也是一脸无措,哀伤的心情反而逐渐平静了,他静静的说道:「净,她是我的好友,她不是坏人。」
净瞪著清,像是不敢相信自个儿听到的是什麽。「我知道,我是问你,你喜欢她是麽?你对她......」不是,他想听的不是这个,他问的亦不是这个儿,他想知道......想知道......
清摇了摇头,「青藤姑娘是好人,只因她是妖物,她的好友亦会手刃她的性命,我不懂,天界的人不该是宽容慈悲的麽?为何取她性命,却又理所当然?」
「清,她是妖物,会害人的,自当杀之。」清的无理取闹令他觉得毛躁、感觉心烦意乱、令他害怕,同时亦令他怒气翻涌,不能接受。
为什麽?一个妖物让清这般牵肠挂肚,她比他更重要的麽?清的心中,重视青藤胜过他?
净不喜欢如此,他不愿看到清在乎自己以外的人,是男或女他都不许,不许任何人在清心中的地位胜过他,他是这麽的重视清,视他为唯一,为何清不行。
这儿就好像......好像......净咬了咬唇,像什麽呢?他想不起来.........
清看著净迷惑的神情,虽不懂他的迷惑,却更在意他不相信净会这样说,他以为净能理解他与青藤是好友,自然会为她的死去而伤心。
清甩开净与他相握的手,直视著净,「净,假若我堕入妖道,害人无数,你是否也要杀我?」
净一双赤眸大瞠,楞然看著清。
清对那个妖物,当真重视至此......?甚至让清做出这样的比喻......?
在清心中,他是否已不重要?是否於他来说,他已经只是个阻碍,不再是一同出生、成长、修行的兄弟,他不再是他的唯一了麽?
方曾说过,当初,荷花池上原是只有他一朵花儿的,方千年培育的......一直只有他一人,清是百年前突生出的。
但清花枝细弱,花苞几乎有一半浸於水中,方看到清的花儿便知这花儿不成,怕是能长不能成,能成不会开。清藏於花儿中的花魂,也是脆弱不堪,一触即碎,让方便是有心相助亦难出手。
他原是想栽去花儿.........清的花儿............
怎知,当方欲栽去花儿时竟发现,清能存活至今,系因有他暗中渡力,才未在初生之时,便因本身的不适而夭折。
而渡力......完全出自他的意愿,却非清强自夺取,也是因为他的渡力,清得以存活,但却让他俩迟迟未成。
方说,他生平,还是头一回瞧见这样的情景。当时他俩只是花苞,花魂虽存却无自我意识,遂不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当他听闻此事时,便一直觉得只有清能让他倾尽所有,只有清能与他分享修行与成长一切都愿意。
只是如今......
荷花池上,两朵新生的花儿仍旧相偎著彼此,摇曳生姿,如今的两人呢?
一个美艳的妖物,却是毁了这一切麽?
他恨那个妖物,他恨所有的妖物,若有一日他能成仙,他定要效法仙人,杀尽害人妖物。
他杀!即便那人是清!
净咬牙,硬声说道:「是!我会杀你!」
清不懂他的怨,那他又何须在乎他的感受如何,清若不在乎,那他亦不要在乎。
听闻净的答案,清有片刻怔然,泪水滚落,「净......我真不懂你了。」
净虽对清的泪水不明了原因为何,但他仍旧忿忿不平,不肯先与清低头。「不懂你的,是我!」
「真不懂麽?」清一步上前,将净的身子按上一旁树身,趁净未回神,随即欺了上去,唇贴上他。
重生十一 爱欲之三
净大睁一双血红眸子。
眼前贴近他的脸庞是让他这麽熟悉,那是他天天都见的著的一张脸,即便他不在身边,只要他往湖面一照,便看的见的一张脸,熟悉的,熟悉的即使闭上眼,也晓得眼前的轮廓,清晰的刻印在他的脑子里。
此时,此刻,却又是这麽的陌生。
清长长的眼睫覆在脸儿上,鼻尖顶著他,他眼所见只有那对雪白的眉正微微的蹙著,眉间的皱纹,他想替他抚平,手却动弹不得,清吻著净的唇,辗转反侧,深深地吻著净的不知所措。
「呜嗯......」净呜咽著,他想说话,让清冷静点,双手抵著清的臂膀,欲脱出他的箍制,怎知事与愿违,却让清更压制住,连双腿都被清牢牢地定住,动弹不得。
清的舌尖探入净的口中,逼著净与他纠缠不清,吻遍了他的唇,转而吻著清的双唇,贝齿轻柔吻咬著那儿粉色双唇,清吻的净不能呼气,全身绵软无力,脸色一片粉红,泪水已经蓄满了一双眼。
净心知不能这样下去,齿一合,猛地咬了正迷醉不已的清的,清吃了痛,他离开净的唇,怎知净因他放的突然,身子不稳,滑了下去,清欲扶起他,更拥紧了净的身子,两人的身体贴合著,连一丝细缝也无。
唇得了空,脑子却未回过转来,一片混沌,片刻,净到有些不懂,方才......他是与清做了什麽?
「清?我......这与你......」
清不语,不理会净的不能理解,一双血色眼眸中,显著深沉,以及一抹难以理解的哀伤,「清,你不懂麽?」
懂?清要他什麽呢?为什麽......清的话,他一字也不懂得?「清......」
「你不懂麽......不懂麽.........」清拥紧净的身子,将他牢牢地困在自个儿的胸口与双臂之间,他埋在他的肩头,泪水滴落在净的肩头,雪白的衣裳吸附去他的眼泪,而凈,却不懂......
不懂他为何与他拥抱、为何与他亲吻,他的温柔霸道,仅只与净一人分享......净却不懂。
山林中,偷情男女旖旎纠缠了好一会儿,
名唤福哥的男子身形摆动,引得身下的秀儿阵阵娇喘轻呼,男子见女孩情动模样,心念大动,动作亦愈加的狂烈,惹得女子是哭泣娇吟。女子抬起素手,搭著男子的肩膀,指尖扎进了男子的臂膀中,留下一道一道艳色血痕。
约莫半晌过後,只见男子动作渐缓,黑黝黝的脸面上,眉眼低低的垂著,不一会儿,便倒在了秀儿身上,无声,无息。
清跳下树来,双脚著地,立於女子的面前,他不解的看了看倒下的男人,又看了看尽自整衣的女子。
女子娇笑如铃,如波黑眸似青草茵茵,不闪不避,对上一双红眸。
〝秀儿″仅是淡淡地瞟了清一眼,黑眸无波无浪,对清的出现,也不见惊讶,看是早就知道清在一边看著的了。她推开压在身上的男子,动作轻易的,好似压著身上体型壮硕的男子根本便没有重量的一般。
此时,只见倒落在一旁草地上的男子,黄褐肤色逐渐发黄,男子肤色原就偏黑,可此时却是黑如子夜深,直至後来简直像团煤块般了时,男子身躯便开始出现裂缝,一点一点,宛如蛇行,蔓延遍处到了全身,直至碎裂,直至消散。
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的男子,便这麽消逝无踪了。
方才离去之後,他感觉不对,便又折了回来,方才树上偷觑了一会儿,他才真确定了自个儿的猜思。清问:「你方才与他做什麽呢?」
听清这样问,秀儿这才愣了,她没想到清在一边看了这麽长的时间,问的还是这个,「做这情爱之事啊。」她答到。
〝秀儿″唇边始终挂著一抹笑,如风抚池,清浅无声,她见著了此景,既不惊也不怕,拢好了衣裳,她说:「那男子是山脚下那村庄的人,同倚山而居的人们不同村子。」
「那秀儿呢?」
清问,〝秀儿″娇笑,娇丽容颜不变,却变得豔色异常;轻笑不变,却变得有如春风怡人;发色如墨,细细的丝间,却隐隐地透著妖异绿光。那细眉杏眼、秀丽脸蛋,竟是青藤。「秀儿是靠山这村的人,好久前便死了,这阿福与她两人原是私定的了,怎知秀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