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他讲话又吞吞吐吐了起来,嘟哝了几声,话像是还含在口里,没吐出,不清晰的让我听不真切。
「你说什麽?」
「我......我在想......」
「你说什麽!」我大叫一声,这次听的清楚,听完之後我情愿不曾听清楚过。
「炜,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冷静点听我说。」苏臣毓他试著降低我的火气,安抚我的情绪,只是很显然的似乎没有什麽用处,我还是很生气,而且有更加猛烈的趋势。
对著电话筒,我吼了起来。「所谓〝分开一段时间″不就是分手的意思。」我质问他:「难道不是吗?」
「炜......」苏臣毓有些泄气的轻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我大学毕业了,将来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忙,也不能待在你的身边,不如你去念书,比较好。而且......」
「怎样?」
「就是......我们最近老是在吵架,不如趁机分开一下,冷静冷静。」
「是吗~~」拖著长音,我摆明了不相信。「如果你是想分手,大可直说,不用找这麽多藉口。」
「我不想分手!施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他似乎也被我给激的恼怒,口气也不甚好了起来。
但是,他生气关我什麽事?按下结束通话键,顺手关机,他拖著尾音的细喊被我听而不闻的切掉,我才不管他话是讲完了没哩。
苏臣毓那家伙,在说什麽啊?分开一段时间?现在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他是嫌我们现在分开的还不够远吗?
他大学毕业了,我当然知道啊!当初他来公司打工就是因为他是一个人来台北念书的,要赚学杂费,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认识他的,难道身为当事人的我,还会不清楚吗?
现在他完成学业,被家人给叫回南部的家去,我能理解。
但是现在的情况算什麽?因为一天到晚吵架所以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他怎麽不直说他厌了、烦了、想分开了就好了?
他这是把我当什麽啊?一人单身在外时因心理、生理寂寞空虚而有所需要的慰藉对象吗?
一股火在腹部窜烧著,且有扩大之势,不消几秒钟便将我整个人给团团围住。我很生气,气的想摔枕头、想砸杯子,气的另我有些失去平时的冷静,气的我......有些眼匡发热......
跟臣毓在一起有两年了,在他面前我从不韩言明白的跟他说过:无论男女,他都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情人。
我也还记得最初的那天,在电影院外,他羞涩的表白还有他的吻,在之後相处时的每刻每秒,有过的快乐还有吵架时的伤心。
只是,这对他来说好像有些无关紧要?要不,他怎麽会这麽轻易的就说出分开一段时间?
生气伤心难过的感觉,不停的在我体内翻搅著,我痛苦的让大声的哭了起来。
虽然早想到迟早会有这天,但没想到会来的这麽快,或者该说就是因为没想到会这麽快,快的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所以才特别的难以置信,也特别的伤心。
我趴伏在床垫上,搅紧薄被,溢出的眼泪,全都给这薄被牢牢吸附走。
夜,渐渐深了,我的记忆在泪水中缓缓变的模糊。
再睁开眼,手机放置在枕边像是叫魂似的鬼叫著,一指压下,把那吵的我头疼的文明机器给关掉,甩甩脑袋,这才发现,就算是充当闹铃的机子不鬼叫,我的头还是涨疼的很。
我心里知道,这是因为昨晚放纵自己的缘故,换来头疼,我怪不得谁,谁叫我要哭的像个三岁娃儿。
「炜~你起来没啊?上班时间到了喔!」妈一如以往跑来的叫我起来,昨晚哭的伤心的事,她一点都没听到也没察觉。
「知道了,起来了。」随口的应著一如以往的每个早晨,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再伤心,太阳还是会一如以往的升起;再伤心,肚子还是会饿;再伤心,我的日子还是要过,世界也不会因为如此就停了摆。
或许人不过就只是这样而已的吧......再怎样难过,还是只有自己去看开、想开,因为日子还是一样的在过。
心底有点的感慨,突然意会到自己的渺小,渺小的......连一个男人都留不住。
匆匆在家吃过早饭,到了公司,打卡上班,坐定位置就等开工,什麽都没变,一如以往。
我的生活并不因为少了他,而有所改变。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我今天一整天都过的浑浑噩噩、老做错事,恍神的地步已到全公司的人都发现的地步了,每个人只要见了我,就嗤笑著问我:今天是怎麽著?在我回答之前,又帮我拟好了答案,帮我想的原因不外乎是想女友,或是昨天过的太销魂,导致今天精神不济。
怎麽就没人猜我是失恋啦?
难道我现在这样还看不出来我很伤心、很难过吗?
中午几个跟我比较好的同事跑来问我发生了什麽事,我说不出原因,总不能说我因为跟男朋友分手了在伤神吧?怕不吓死一干人等。
对於他们的问题,我说了谎,推说是因为看书看的入迷,忘了睡,今天险些起不来,才会憔悴如斯。
也幸亏他们相信,没有在做多问,只是揶揄几句,便各自离开,休息去了。
只有閵化伦,像是猜到事情不如我所讲的简单,他拍拍我的肩膀,像个老大哥的说道:「发生了什麽事,就跟大家说说吧,再重大的事,我们都会帮你想办法的,不要一个人钻牛角尖,多一人总多一个主意。」
我楞然,讶於他的敏感,然後轻笑著说向他说:谢谢,如果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办时,一定会跟你们一起讨论讨论的。
听了我的答覆,他似是很满意的笑了下,这才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我目送他们离去,直到了转角,他们还回过头来向我打招呼,我笑著向他们挥挥手,直到都不见了人影。
我这才松下紧绷的精神,取出外套里的手机,瞪著萤幕发起呆。昨晚把手机关上之後的几分钟,我还是又重新把它开启了,要不就不可能拿来充当闹铃了,我知道关机中也是可以,闹铃只是藉口,但藉口又如何?
我就这样傻傻的盯著一成不变的萤幕,从昨晚到现在就像个笨蛋一样的盯著,像是期待它能在片刻起什麽变化,电话也好,讯息也好。
我沮丧的想著,而,自那天以後的几天以来,它,终是让我失了望。
初恋 续 施炜 下
失魂落魄的渡过好几个星期,每个人都几乎以为我是中邪,被鬼魂给吸了魄,最怕的不外乎是我的家人,半拖半拉给捉去收惊,被又敲又打了一阵,还要喝下符水,这...我真是欲哭无泪了我。
就在某天的下班後,我正牵好机车,打算要离开公司时,单音的机子,一声声的唱著我不懂的音乐。那是他帮我设的,他还跟我说过歌名,可惜的是我忘了,他从下载到设定都由他一手包办的。完成之後他说,这是他最爱的一首歌,这是他专用的,他不许有别人共用。
所以,这是他的电话,我很清楚,急急忙忙的取出机子,小巧的手机在我颤抖的双手里更显得单薄。我傻傻的盯著萤幕上的跳动著的他的名字,期待实现的惊喜令我几乎忘了他还等著,惊喜的感觉又瞬间被害怕给吞噬。
那天...那天我把话说的这麽狠,又挂他的电话,他...就算脾气再好也是会生气的......那现在,他找我会有什麽事吗......
在按下通话键之前,我怯弱的退缩了,害怕著他是真要跟我谈分手。呵,当初被他追求时,我还一直在问著我自己:会喜欢上他吗?没想到现在,我会有喜欢他到害怕失去他的时候,这是两年前的我,想都想不到的吧......
那首我不懂的曲子还是大声的叫著,在历经数十秒之後,它又沉寂了,回复到当初我等待时的安静,我把它收回外套的口袋里,心里失望的情绪在翻转,一想,不接的是我,失望,也只能怪自己傻的。
我跨上机车,感觉到胸前那一点点重量,几分楞然,就连这只手机都是他跟我一起选的,旧的那只在历经几次不小心的摔、砸、砸,一次自二楼高的位置摔下一楼,当场粉身碎骨,它的寿命正式宣告终结在我的手上。
当时我跟他一起跑了好几个地方,比价、比机型、比实用,终於才定下这只,而我刚拿到时,几乎都是他在玩,一边帮我做了一大堆设定,像是单键拨号的〝2″一定是他,还有他专用的储存格,他专用的来电显示,他专用的提示音,他还说,除非必要,我的电话号码可不要乱给人,免的有人对我打歪脑筋。
当时我是冷笑著回他:他在浑下去,难保一天我不会跟人跑了。他一听,气的把我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直到我说不敢对不起他为止。
我轻压著胸口,一点点起伏的压在那,一点点的痛,一点点的伤,一点点的後悔。
如果刚才接了现在是不是会好一点?或是会让我痛的想死去?耳边的风呼萧而过,我难过的想不出答案。
操作的双手忍不住强施了力,握紧掌下的操作把手,我把心理的痛压在上面,感觉到颊上一阵的温热、一阵的冰凉,眼前模模糊糊的,什麽都看不清楚,我想著同一个问题,伤心著、痛苦著。
我後悔了,我该接他的电话的,我该!我得给他电话才行,不管我跟他之间的之後会怎样,回到家,我要给他一通电话,我想告诉他......
感觉到胸前在颤动,微弱的颤动著,我突地想起来,他,苏臣毓哪是会因为一通没接就放弃的人?
我先前还为此跟他吵过好几次,说没接就是在忙,不要他一直打。他却说:我不接,他会担心,当然会打到接为止,好几次好几次跟他吵的面红耳赤就是因为这个,当时还有人笑我跟他像是小孩子在吵架。
突然想起这个,我激动的很,等不到家,急著就想找个地方停下,这次就算他挂了、放弃了我也会主动打电话过去,我还不想结束。
而且这事若是就这样一直搁著,我一定会无法安心的过日子的,他是这麽的让我在乎,我是这样的重视他啊。
打定主意,我找起可以停下跟他好好谈的地方,撇见前面路口处正好有个亭子,旁边有个空位可以停车,也在马路之外的地方,当下就决定要到那里,我操作著机车弯去。
心理只是想著我要赶快停下,我要赶快接他的电话,刚刚那通电话没接到,他一定很生气,也一定很失望。
天啊!我该死的想他的声音。
正准备转弯时,我这样想著。现在的我一定兴奋的像是个初恋的孩子一样......
呵,这是我的初恋没有错啊。
我想著,轻轻的笑著,我想我要好好问他,为什麽要提出分开的意思,这次,我要跟他好好谈。
我想著,轻轻的笑著......所以忘了......这个路口多车、没有红绿灯、更没交通警察指挥行进,是危险路段之一......
我只想著要跟他好好谈谈,一点都没注意到危险,也没看到路口急转而出的货车,一点都没注意到,直到我被撞飞出去,好片刻没有知觉,就连因碰撞所发出的偌大声响,我也一点都没想到是发生了什麽事,就只是想著,我怎麽会躺在地上了?
货车司机一直在我耳边叫著:小弟,你没事吧?小弟耶?
废话啊...他要不要试试看被撞飞出去,还能没事吗?
其他还有好几个人在我身边来来去去,看热闹的、打电话的都有。有人大声叫著:电话在响,电话在响。
我当然知道,我也想接,可是双手像是有千斤重一样,一点点都举不起来,连电话都能不出来,遑论接电话?
胸口有被翻找的感觉,他们在找声音的来源,原本一点点细小的声音现在变的响亮。
我闭上眼听著那首我不知道的歌,大声的唱著,他最爱的一首歌,在〝哔″一声之後没了声息的歌,脑里还是回荡著它的旋律,我想起来了,那是一首钢琴曲〝梦中的婚礼″。
那是他最爱的钢琴家所弹奏的琴曲,我当时还笑过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是看人家弹钢琴的哥哥长的帅。
他当时没生气,只跟我说,那是他的梦想,就算只是梦想,他希望他能有实现的一天。
21岁的我,21岁的他,就在那天订下终身。
我想著,勾起唇轻轻的笑著,一股闷气夹著剧痛却在此时窜上我的胸口,呛的我咳了起来,腥甜的铁锈味充斥在口中,这...算是......不咳到还好或是不笑倒还好?
拿著我的手机在跟对方讲话的中年男人正好回头看到,吓的惊慌失措,扑的到我身边喊著:振作点啊!小弟耶!振作点啊!你可不能倒在这啊!
我笑著,轻轻地,免强勾起一点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就算明知道他看不到。我想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有腥甜的液体,不断往我口中流出,他像是一点点带走我的力气一样,我的感觉模糊了起来,只有遗憾的感觉不断扩散,我伤心的哭了起来。
我好想跟他说:我想跟他谈谈,有关我们的未来。
可是话就像是堵在了喉咙一样,我一个字都吐不出,只有意识越来越模糊......
现在我懂了,他在乎的从来都是未来生活,他看的从不只是现在而已,所以才需要时间,因为未来是需要时间去建构的。
可惜我傻的很......一点都不懂他的在乎,我哭著、伤心著、後悔著,如果我肯先打电话给他就好了。
我好想跟他说:我会认真去想有关未来的事的,我不会在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我想过有他的未来。
我想说......我爱著他啊......
-完-
初恋 续 苏臣毓1
我的告白像威胁一样,这点我自己很清楚。
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有什麽天生坏人脸的自觉,也不是说我真的长的一副坏人脸......
好,我的确是一副坏人脸没错,但这个说明,更加不是说我当真的是在威胁他,我打工地方的同事.施炜。
只是他恐惧难掩的神情加上他退退缩缩的模样,我很确定,他认为我很可怕,也把我的告白当作是威胁一样,而且情愿我敢赌他绝对认为这是恶梦一场。
我想,就算待会儿有警察跑出来掏出警枪、警棍,再拿手铐扣住我,把我当犯人一样的押著,逼问我干了什麽......我也绝对不会太意外的。
谁叫我天生就是长的一副坏人脸?老爸老妈也不是故意要把我生成这样,我又怪的了谁?
何况,施炜他这样反应是正常的,哪个男人被男人告白了会不害怕的?
虽然心知如此,还是忍不住被失落的感觉狠狠侵袭,哪个人被自己喜欢的人所惧怕,会不失落、不伤心的呢?
我咽下想叹气的冲动,另一股冲动倒是趁此机会脱逃而出,速度快的令我不及防备。
冲动命举起我的双手,使力攫住他想逃跑的脸,掐住他的下颚,不由分说的吻了下。
既然付出的感情回报无望,不如成全我一次奢望。
我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是冲动了点,但我可不想今天过後,我的告白会被他当梦一场,醒了就忘,算是强迫他接受我喜欢他的事实,也算是一偿夙愿。
施伟在我的怀中挣扎著,双掌压在我的肩膀往外直推,可惜的是,我比他壮硕的多,力气自然也比他大,他哪推的动我?
这样的情况久了,不知道是缺氧或是施炜已放弃抵抗,他抗拒的力气缓缓变小,直到一如蚊纳,无力反击。
他软软的顺从,另我越加兴奋,吻的也更加的深入,直探他的咽喉,吻的他毫无反抗力。
他的脸轰热轰热的发烫,急促的吸吐著空气,又找不著出口,气息接不出个上下,觅著了一丝空隙,便直往我脸上吐。
当著他无力的档儿,我将左脚插入他的两腿间,两手则围在他腰间与臂膀间牢牢收紧,撑住他的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的脑子像是烧过了头的重病患,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只晓得占有眼前这男人的唇舌,不知分寸的占有著。
就因为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仅有的一次,我不知分寸的吸允走他每一点呼吸,也庆幸著,这里人烟不多,我可以恣意的占有他,感觉他在我怀中缓缓软倒。
不晓得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也许今天跟他一起看的电影早就开场了,我仍是不放手的吻著,我直到心满载了愉悦的感觉才缓缓松口,却仍不敢松手,不是贪图,就只是怕他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