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炜软软的偎倒在我的怀中,大口大口的呼喘著,急於吸进每一口刚才被我吸走的氧气。
从我右下方看过去,他正好就挂在我的肩臂,左手牢牢地搭著我的右手,才站的穏,一手捂著嘴,他一脸的迷乱,呼出的每口热气都吐在我的胸前,眼瞳像是要掉出泪了一般地直直地、朦朦胧的。
「你还好吧?」我问,有点担心。
听到我的声音,施炜没有回答,他的表情像是梦醒也像是瞬间电击到般地,他颤了一颤,搭著我的手,由扶转抓,两颊更是惊人的发著热、红著,他发著颤,由轻转重,一阵一阵。
「你还好吧?」我担心的再问。
他仍是没回答我,只是偎在我的怀中,不发一语的。
哭著。
我让他给吓死了,想著,我可怜的初恋就这样死了吗?
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或说只是连机会两个字都是一种奢望?
初恋 续 苏臣毓2
「你想说什麽?不要拐弯没角的」电话的那头,施炜以冻死人的低气压沉沉的说著。
我有些吓到,却多少也习惯了他说风就雨的脾气。「我...没想说什麽......只是我最近真的很忙......」我支支吾吾的说著,烦恼著,我该怎麽让他知道我的想法好?
再跟施炜呼啦啦的閒扯几句,连炜念书的事都被我拿出来说嘴,怎样就是不肯挂电话。
其实炜念不念书都无关紧要,高中学历也是学历,再高亦无分别,何况炜家里弟弟妹妹,一个国中,一个小学,为了弟妹将来,他怎可能只顾得自己生活。
念不念书,不过随口问问,想缓和缓和,炜气势正盛,他的逼问,令我几乎招架不住。
转眼跟施炜一起都两年了,从来都没想过当时施炜对我的告白,吓的惊惶失色、不知所措,却还是点了头跟我一起,转眼,这样一起居然也两年了。
而越是跟施炜一起,最初对他的印象越是淡泊,也越是被推翻对他的最初印象,真正证明第一印象永远都是骗人的。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他时,施炜跟我虽是同年,偏是际遇不同、习惯不同或是生活的环境不同,早早就开始工作的施炜,比起我就是多了一分成熟一份世故。
明明是同年的,他比起我就是硬多了一点稳重的,我想,我就是喜欢上那样的施炜。
对那样的温柔、体贴、有时像个大哥哥一样的施炜,这样的他比起自己,我总是羡慕的很。
明明是同年的。
在一起後才发现,施炜的脾气其实大的吓人,容易为一点小事动怒,常常不听人的原因解释,脸皮薄也任性兼固执的吓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任何事到他手上向来都没的商量。
他还非常讨厌被骗,死心眼的很,对他在乎的事,问不出原因决不轻易善罢甘休。
只是,喜欢就是这麽可怕的东西,明明都看透了施炜他跟我当初喜欢上的印象大不同,偏偏就是喜欢上了,再任性、固执脾气坏他都是我的施炜。
我一边听著他生气的质问,一边解释我真的没其他意思,这只不过是时势如此我跟他不得不如此。
只似乎是一点用处都没,听的出他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偏偏我即使是被他凶成这样,拗到自己都快看不起自己了,面对他我还是对他丝毫凶不起来。
先爱上的果然就在气势上硬是输一截吗?
「你想说什麽大可直说,不必拐弯没角的。」施伟冷冷的说到。
听的出来他随时都有收线的准备,而且这一收线,我八、九天内想在听到施炜的声音等同是作梦。
「炜,你先不要生气,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冷静点听我说。」耐著心,我缓缓的说著,心里也知道我的态度只会惹的他更火大,一点安抚他的效用都没有。
虽然知道,却也无力改变什麽,我跟他的相处模式,一直就是如此。
「那你说你毕业论文也交了,学校也毕业了,你还忙什麽?」施炜动了气,大声的说,他的火气越烧越旺一点也没有熄火的趋势。
越烧越旺,火势蔓延,烧的我也毛了起来。
他平时冷静自持的冷性子,是死哪去了?我要跟那个施炜谈,不要跟这个!
「我......」真不知道怎麽跟他说,就是因为毕业了所以才忙,工作还有兵役问题都等著我,现在却因为学校毕了业,被老家召唤,只给得逮了回去,跟他分隔两地不是我愿意,会冒火的也不只他。
我忍下顿生的火苗,知道凭施炜的脾气,现在跟他杠上绝对没好结果,可是他到底懂不懂,自己的未来得靠自己准备的道理啊?
施炜从前一直住在家里,而现在他家在中部我在南部,如果将来还想在一起,我跟他都得另外租房子住,而未来两年我势必得服完国家义务,凭他的存款跟我的,想住一起这种话还只能说是梦话。
所以在收到兵单前的现在,我忙,忙著挣钱,工作赚的之外,其他的能省则省,因为不能见面而不高兴的不会只有他,会因为想见面而毛燥不安的可不是只有他施炜一人。
「是吗~~」施炜讲话的语气,根本就是说著:他不相信,他信了我的鬼话,他当我儿子般。
他继续说到。「如果你是想分手,大可直说,不用找这麽多藉口。」
这句话真的惹恼了我,我跟他吵了一架,虽然我几乎都没回上几句,但也是吵架,施炜气的连再见都不说,就收了话,我也气了,再拨一次的打算即时取消。
这通明明是寄相思的电话,就在我两的火气中收了线。
我气的把为了方便跟炜连络,而买的手机,我跟炜一起挑了好久的,我把它狠狠的往墙壁砸去,它狼狈在空中旋了两圈在接触到墙壁之前,摔落在床铺。
偏偏还是不敢真砸了,炜跟我现在的联络方式,就只有这一支小小的手机,要是砸了,我真怕他找不到我。
舍不得真跟他断了。
烦躁的抓乱一头短发,想起刚才的电话,施炜的无理取闹,我一拳狠狠往墙上砸。手机不敢砸,自己的手总可以。
一拳、两拳、三拳,砸的彷佛不是我的手一般,铁手也给我砸了个粉碎,手掌上热辣辣的刺痛,我却若无所觉,心痛的感觉要比手掌上的痛更加清晰,一如他的无情,另我心寒。
我把脸埋在手掌与臂膀之间,一阵湿黏,热烫烫的滑过脸颊,滴落在双手上,像是滚水烧著。
我不了解,他是怎麽做得到如此无情,难不成我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值得在乎了,所以才做得到的吗?
他都不为我想想,为什麽我要千方百计的替他想?
感情这种事是双方面的,并不是光凭我一人来维持。
我也没伟大到不管付出什麽都不求回报的地步,每次当我付出帮助、体谅的同时,一定也会希望他付出同等的回报。
偏偏施炜!分手他讲的乾脆,好像这两年多的感情丝毫没有他值得留念的,一脑子热的只有我一样?
两年的感情,是可以说断就断的......
初恋 续 苏臣毓3完
我甩甩头颅,顺便给自己两巴掌,我现在是怪他什麽?又是在埋怨他什麽?
从来做的、付出的,都是我愿意的自己主动的,何况法律都没规定,受到帮助的人须允与回报,不然要抓去关。
而既然付出的是我愿意的,我怪他不如怪我自己,渴望什麽回报?佛家都有说:施恩不望报。而既然一切出自自愿,我求什麽?
决定的是我,爱的是我,要付出的是我,何况当时的情形,依他的性子,说的一定是气话,我一开始不就知道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看似成熟,却幼稚的紧。
当晚,我想通了,两年相处,我该知道他的个性,何况,当时施伟说的不过是气话,我该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我清楚。
隔天开始,我猛打施炜的电话,也一如我开始的预期般,他不接就是不接。
一天,两天的过去了,电话往往都在接通的那刻,迅速的进入语音信箱,寄出的讯息信件,也如石沉大海,没消没息,有时他烦起来,乾脆整天关机,我只能哭笑不得,谁让我在那种关头跟他吵著,活该被拒於门外。
爱一个人果然是毫无迹象又无道理可循,每次对他挂电话的幼稚行为,虽然总会忍不住又哭又笑,偶尔也会动上肝火,但是也都气过就算,一吵架,低下头来道歉的,一定是我。
我够了解施炜,他的脸皮薄,要他道歉,比登天难,即使他知道,我知道,好几次明明都是他的错。
偏偏他的歉语,就是一辞难求。
我还记得有一次,学校的学妹为了摆脱某学长的纠缠,拿我当档剑牌,我跟学妹的感情不错,当然是一口答应,但是怕施炜起疑,乖乖的先报了备,让他知道我是纯粹帮忙。
谁知施炜听了一点反应也没,只是〝嗯嗯″几声表示知道,我也没多想,当他答应了。
哪知一日施炜撞见我跟学校学妹谈的开心,大发脾气,闹著说我当挡剑牌的事他不知道,死闹活闹的,吃学妹的飞醋。
那时炜吵的凶,惹的我也不高兴起来,两人动起手来,大打了一架不够,闹的巴不得把对方给生吞活剥,好几日不肯说话。
那时,我坚持报备了的自己没有错,是忘记的施炜不对,死死跟他僵持著,原本是打算如果他肯先跟我低头,那就算了。
哪知一星期、两星期的过了,施炜不只不跟我说话,即使工作时碰了面,也视而不见,工作上需要交代的事,他也请人代为转交,根本是当我是不存在一般,绝决的态度,叫人错楞。
对此,原本是越来越气,准备就这样僵持下去,哪知一个月过去之後,我才发觉他是玩真的,如果我的打算是继续僵持,那他依法照做。
搞的我只好在崩溃之前,先跟他认了错,只差没趴伏在地,给他磕头请罪,要他谅了我的未报先斩的罪责。
施炜倒也可爱,一看我跟他认了错,四下无人,抓著我就眼泪就滴答答的直掉,我才知道,他也是硬撑,不过就是不肯先认错。
其实我自己也不了解,我爱施炜什么,能这麽容忍他的任性、无理取闹。
我还记得当时,从第一次在公司里见了他时的怦然心动到後来对他兴起追求的念头,即使交往过程,认清了他的本性,却也不曾减过一丝一毫。
对他宽容,从来不曾少过,宠爱他的心情只有愈发严重,我想我真是越陷越深了吧。
就是不知道,炜他,是怎麽看我这个人的......
吵架时,他冷淡、无情,还可以表现的对我毫不在乎,像是两人的感情中,就只有我一头热,动情的从来只有我,好几次叫我伤心的难以复原,学妹的事件那次,要不是看到他的眼泪,我怕也是以为,他当真不在乎我的感受。
可惜也只有那次,我真正确认了施炜的心情,後来再没有机会也没见过他是否在意我的感受。
又拨了一次熟悉的号码,依旧是无人回应,我轻轻的叹口气,百分百弃妇貌。
一星期了,从那天之後,我忍了一星期不扰他,想说等他气消试试看看,显然答案是毫无效果可言,炜的脾气总拗的,看来是没这麽容易消气。
他这次打算躲我多久?
躲?
不,炜他不需要躲我,他只会当我不存在而已,既然不存在,又怎会需要躲我?
我嗤笑,满肚子自怨自艾,先爱上的总是矮一节,加上知道炜不会知道,所以我更是大大的自嘲了一番,要是他知道了我此刻心情,一定皱著眉,冷冷的骂我无聊。
我把玩著手中单薄的机子,看看时间萤幕上显示,刚刚是在他下班时打的电话,这时候他应该差不多到家了,我掀开手机盖子,不死心的再打了一次,心中却早已做了被挂电话的心理准备。
电话一声声的响著,不像以往,响个两三声就进入语音信箱的状态,这我反到觉得奇怪。
炜...不生气了吗?还是他还在骑车吗?或者是......
想起刚才那通电话,也是这样,响了好久。
这施炜不会是又忘了带手机上班吧?
买了手机之後,又三天两头忘记带在身上,不是丢著在家里晾,就是放在工作桌上晒,几次还就这麽丢著,人都回到家了才想起机子还在办公桌上晒著,不管怎麽就是不会带在身上,弄得我常常不懂,他买了是干嘛的。
我皱眉,突然发现我这儿想法是真的可能性很大,正打算收线晚点再试试看的时候,那头,接通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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