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天空----苍瞳

灵感来自电影<暹罗之恋>
写作音乐是隐王的ed

想写一个很现实的故事.想说即使如此,比爱情重要的东西依旧存在
那麽 祝 观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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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天空
By 苍瞳

01

即使过了七年,这里的天依然晴朗得让人嫉妒,万里无云.
我像以前那样把手臂前伸,到达身体的极限.张开的五指边缘就是隐隐而来的光线天空变成支离破碎的一片片.
只是
七年前还以为著我拥有整个天空
七年後终於明白这里的哪怕一角都不是我的

[林珂!]
天台门口有人探了个头出来
[你小子玩什麽呢!快点下来帮忙,今天不把莫弈灌醉绝对不行!]
我头也没回将就还放在半空的手向那人挥了挥
[班长大人,遵命!]
[快点儿快点儿啊,你可是我们主力,先锋,董存瑞,黄继光!除了你没人能放到他的.]
曾经的班长威严依存,毕业两年了张口就是莫名其妙比喻的习惯也依存.

等他下了楼.
我才最後一眼望过依旧晴朗到刺眼的蓝天.
[再见]
然後说.

再也不见

[噢噢小林同志!你在上面磨蹭什麽呢.来来来,重要的革命任务交给你了!]
[就是!你和莫弈不是最铁的哥们儿麽?]
[还说,我记得还大一的时候两个人就好得跟什麽一样哦.妈的,有时候抱下咱小珂都会被莫弈瞪上一天....]
[嘿...那个时候不是还有人说他们一对儿麽 哈哈哈哈哈]
[...啧 毕业後两人还住一起是吧?]
[阿呀呀 夫妻生活美满呀 啊哈哈哈]
[去你的,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怕毁了人家洞房春宵啊,不怕有人一会儿打死你啊!]
一桌大学同学聚在一起就是活生生一场群魔乱舞.特别像我们这些专科美术院校出来的.
混得水平都差不多,最上不过是个部门经理.下如我,说起来算是自由画家其实是典型的那种不知明天吃什麽的小平民.
我被吵得有点头痛
[停----停----你们到底要不要我帮忙的?]
[帮!当然要帮!]
班长过来搂了我肩头,看样子已经醉得不浅.
[不过老实说,看那麽好的哥们儿离你而去先抱得美人归了是不是心头不爽啊?]
我看不爽人家有美人可抱的人是你吧...
------当然这句话我没说出来.
因为已经看到今天的主角,意外的是几个哥们儿中最早赢得美人的新郎端了杯啤酒携著娇娃走过来了.
一圈圈敬酒,终於敬到这里来了是吧?

[当然不爽啊]
我说,把桌上被胖子他们斟满的啤酒推开,转身拿了瓶五粮液倒白开水一样倒了半杯,半个啤酒杯.
[我可是很嫉妒的.]
然後眉开眼笑向新郎举杯
[你说是吧?]
满桌子衣冠禽兽起哄本能爆发,统统为我豪爽折得五体投地.嗷嗷乱叫著,也不怕在给一对璧人丢人.

莫弈笑得很不自然,放开新娘,几步过来夺了我杯子
[林珂,别这样.]
很小声的说,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旁边的班长不乐意了
[哎哎莫弈你干嘛呢?那麽好的哥们儿敬你酒居然敢不喝?有了美人就瞧不起我们兄弟些了是吧?你个广告经理看不起咱们了是吧?]
话说完,坐班长周围的胖子大概觉得太过了,顺手给了班长脑门一巴掌冲莫弈耸耸肩
[娘的,班长肯定喝高了.狗嘴吐不出象牙]

[喝吧]
我不管,只看他
[祝你们...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然後再看不到他忽然有些惨白的脸色一仰头,辛辣的液体顺食道一直烧进胃里.真爽.
我估摸了一下,这种程度,不到明天晚上我是醒不过来的.
桌下叫好声不绝,一个个都以为我无敌金刚百喝不醉百灌不倒.
放下杯子,就已经有点觉得眼前五光十色天旋地转了.抓了桌沿稳住身子,又冲他笑笑.
旁边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沈鱼落雁但绝对是小家碧玉,很能激起男人保护欲望的娇小人儿忙上来冲我笑得相当甜
[谢谢你,林珂]

[不谢不谢]
连忙摆手,忽然俯身凑近新娘娇红的脸颊
[那小子晚上睡觉会踢人,小心点哦.]
[啊...?]
新娘惊讶地睁大了眼

[哈哈哈哈----]
刚笑得得逞,直起身,余光就瞟到莫弈有些责怪的眼光,忽然什麽玩笑心情都没有了,只觉得头痛.

那边又有人在叫著新郎新娘的名字,起著哄
莫弈好像站了一会儿,终於还是又牵著新娘过去了.

我斜靠在酒店休息专用的长沙发上,眯著眼看他们的背影
胖子也喝得有点高,跑过来蹭我
[林珂林珂.过去划拳!躺这里装什麽死人啊,半杯白酒就倒,不像你啊.]
屁,半啤酒杯的五粮液你去试试.
我转过去没理他.胖子没趣,自己屁颠屁颠过去划拳,技术又臭,一会儿就被灌得趴下.

好好的婚礼闹到半夜才散.
之後陪班长发了下酒疯,打了两小时斗地主胖子输得连死的心都有.
之後都没有再和莫弈单独照面.
散场时候莫弈招呼著送醉得原形毕露的几个人打车
我站在酒店霓虹灯下面看了一会儿,也没打招呼就拍拍衣服潇洒走人.

凌晨的大街,除了醉生梦死的就是睡得快死的.
像我这样求醉不可得,求睡更不可得,只有头痛得要死清醒得要死的人应该是只有一个.
从衬衣上口袋把烟摸出来,啧,中华呀,看来来这婚礼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掏出打火机来点,按,没出火,再按,还是没反应
连著打了几次这破打火机都不鸟我

"吧嗒"
然後打火机就掉在地上,我慢慢靠了墙蹲下去
因为发现拿打火机的手背,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湿了.

凌晨两点过,纸醉金迷的市中心
一个人这样靠著人家店墙流泪,还叼了杆没燃的烟.真的是要多蠢有多蠢.

我想,如果是电影什麽的.
这个时候面前肯定会出现双八成新的皮鞋,再抬头,就可以看到莫弈那张说不上英俊非常我却爱了六年的脸
然後他会揽我入怀
然後会在我耳边小声絮絮说著抱歉
然後会像以前那样蹭我的鼻尖
然後第二天醒来,他还会在我身边,笑著拉我起床.
然後......

我想不下去了.
我无谓的骄傲不准我再向他低头.

可惜,电影那是为了让大家心存美好心存希望而存在
生活才是破灭美好破灭希望同时却又最现实的东西
到最後
我也是一个人走了三个小时回到自己住的偏僻公寓.
他明明就知道我住的那麽远,也知道那麽晚了不好打车,他也明明看到我一个人故作洒脱的离开.他什麽都知道.

却没有追上来.

我开始想 他或许是对的.
我们这样的人,怎麽会有结果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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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意见感想请一定告诉我= =+
鞠躬

 

02

和莫弈的相识很普通.
没有那些言情小说惊世骇俗轰轰烈烈的邂逅,或者是武侠剧中不打不相识那般惹眼.
我们是大学同学,而且同寝室.

说是大学,说穿了就是个混混美院.
本来家人都给我寄予厚望,数学老师还说我绝对会上重点线的.结果我高考砸得惊天地泣鬼神,本三都没捞著,拒绝复读,固执选了个离家挺远的美术院校读书.
爹气得大病一场,差点归了西.
大概没想到一向听话顺从的儿子居然这次反抗得那麽彻底.

其实没什麽好惊讶的.

十七年的好学生我装腻了而已
没错,我是故意.
我那考卷可以说是历史上的杰作
语文只写了作文,数学只写了选择填空题,理综只做了生物.
英语...惭愧惭愧英语我是做完了的,只是基础在那个地方不用我闹都可以很悲惨.
我只是喜欢画画.
老爸不准,说这些东西没用.而且我们一工薪家庭,老妈还半吊著要下岗要下岗的样子也供不起我今天买素描纸明天要颜料要石膏什麽的.
所以就高考那次,我走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一步棋.
这个"所有人"不包括我们班主任语文老师
她老早就给我妈说过我性格太独立太敏感,还有些阴暗之类之类,言下之意看好我别做出什麽事来.
可惜我装乖的技术炉火纯青,十七年都瞒了过去.
老妈恩恩答应了,回头却当玩笑说给我听.
我只笑,说怎麽可能呢.

人民教师水平不低啊,还算准了.
我还真闹出不大不小的事来.不想收拾烂摊子,一卷铺盖跑到这个城市来.

曾和莫弈笑闹,说你看要不是我终於小宇宙爆发了一回还指不定遇上谁呢.
他的回答只是无言地凑过来,笑得特贼
[所以说 上天注定我们要一起.]

是啊,上天注定我们要一起
只是你 忽然要独自离去.

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麽.我向来擅长装b.
和好学生有和好学生的相处模式见面点头问候文质彬彬可以,和街头混混也处得来,粗口一张嘴一串也可以.
然而本性又冷漠独立.看起来朋友不少却都是只到打打招呼的程度.
这样就可以,那时候我只想独善其身,少惹麻烦.
我只要能画画就好.

莫弈那个时候就是一木头.
感觉上非常传统,永远的白衬衣,只开第一颗纽扣.白色运动鞋,两双换著换著都要穿烂了也没见他买新的.黑色休闲裤,要麽就是有一条深蓝色比较宽大的牛仔裤,却一直非常干净.
像我们那时候十八九的男生,谁不是精力过剩,打球看碟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他同样打球偏偏干净得很.弄得我们常常不好意思和他一起走.
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让我一度纠结他是为啥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学校来的.後来知道是家庭原因不得已.
那时候他身边也没几个朋友.

我们骨子里完全是两种人,本来就应该止於见面点个头,至多同寝室帮忙打下饭的交情.
可是上帝应该是头昏得厉害,偏偏要把我们凑到一起.像个恶作剧的孩子.
我们之间 也就 只是一个无心的恶作剧吧.

那天是我翘了思想道德修养跑回寝室打算睡觉
推开门发现居然已经有人在了.
稍稍有些吃惊,原以为他是那种把课当命一节都不能少的人,结果发现他仰躺在床上看书
我在他对面床的下铺,点点头打招呼还顺口调侃他说没想到啊乖宝宝转型了?
他向我点了下头,没答话.
习以为常这家夥谁都不鸟的样子,走过去掀开早起就没叠的被子.三两下把上衣脱光,下身只穿了内裤就要往里面爬.
忽然背上一寒,我天生比较感觉敏锐,立刻回头.果然发现莫弈居然支在床沿上俯视我.
就算同样是男生被这样看也不会舒服,更何况我一向不喜欢和人太亲近.拉过被子盖在腰上
[看我干嘛!]
说出口,我都觉得有些过了.和平时和蔼可亲的形象很不符.
莫弈倒是回过神了,缩回去继续看书,声音有些怪
[没,只是问你要不要吃核桃...今天我妈给我寄来的.]
... ...原来你不上课就是为了去邮局领核桃?!
果然侧头看到一袋子核桃很无辜地缩在桌上.

我立刻调整僵硬的面部,冲他喊
[谢谢哦~嘿,我还最喜欢吃核桃!]
我的确爱吃核桃,而且很久没吃过了,不由嘴馋.跳起来把袋子勾到手边,顺手拿过画板就开始砸核桃.用画板砸核桃相当有手感,大可以把那个核桃当作是谁的猪头死命抡.
大概是被我砸核桃都可以砸得那麽惊悚吵到了,莫弈把书一丢,干脆爬下床帮忙.他递给我一个我就泄愤一次.
让几乎全院老师脑袋都开过一次花,桌上一堆核桃仁,我心情大好.直接倒在自己床上一颗颗往自家嘴里扔.
莫弈那木头还在认真地要去剥核桃仁上面的棕色果皮.慢得要死,我一边算我可以比他多吃多少一边用眼白鄙视他坐在我身边背挺得笔直剥皮的背影.

[张嘴]
他忽然说,向我侧过身
[啊?]
一个剥了皮的核桃仁就很轻的放进我嘴里.
[... ...]
[剥了皮比较好吃吧?]
[...切,差不多嘛.]
[差远了,不剥皮总有一股涩涩的味道你吃不出来?]
... 吃是吃得出来但谁有那个闲心去慢慢剥皮啊!
[以前我爸都是给我和妈剥好一大碗的.]
[哦?]
眯著眼睛想象了一下一大碗细白细白的核桃仁,真让人流口水.漫不经心问
[现在呢?终於觉得麻烦不剥了麽?]
[... ...]
半天没听到回答,隐隐觉得他家里的问题我还是不要问,刚准备岔开话题.
[现在,我和妈每年都会给他剥一大碗.放在坟墓上.]
神情像个受伤的小孩

觉得很尴尬.
我想道歉,但是不太出得了口.
他回过头来,把我手抓住,摊开.
正在莫名其妙,手心就有一点凉凉,一把细白细白的核桃仁就放在手心.

[你应该...学著多和人接触下.]
他说的很平静 我却完全愣住.
[虽然总是会和别人打打闹闹,很热闹的样子.你给人感觉确实在太冷漠了.一直这样不行呢.]
[啊?我没---]
忽然被揭穿,还想再狡辩.他却只捏了捏我捧著核桃的手,平静得不行地拿了饭盒走出寝室
到门口了,回头问我
[午饭要吃什麽?]
一脸剥核桃时候的认真.
我一向伶牙俐齿,最会随机应变这个时候却结巴了很久
[随,随便吧.]

我们就那样熟悉起来.
想起来还忍不住笑,很像小孩子那种"交换秘密".我们因为知道对方不为人知的一些事情,从而变得亲近.
是真的亲近,很放松很自在的亲近.

-----TBC------

 

03

他骨子里是很正统的人.家里只有一个农民老母亲,送儿子来这城市读书已经是很艰难.亏得莫弈很懂事,从来不像一些大学生那样大手大脚花钱,泡妞抽烟酗酒打架样样来.
最开心的娱乐不过是两人一起翘掉两节课盘腿坐在床上剥核桃.
而我是那种生性淡漠的家夥,除非我觉得有必要,否则就算面子上装的再热忱心上却一直冷眼看戏漠不关心.

这样的我们,应该都不会承认对对方有超越友情的感情.
应该说,我那个时候才第一次体验真正"友情".
根本没得东西给我比较这种依赖是不是太过了,朋友间是不是总是这样时时刻刻都想在一起,是不是可以让冷淡如我也会一直一直想念.

捅破这层纸完全是偶然.

说起来还要感谢胖子他们几个.
恩...是不是要感谢还带商榷
毕竟 事到如今我宁愿我们一直只是朋友.

是大一上学期过了大半的时候
胖子,四眼还有小白脸几个抽烟也学会了,酒也喝得无聊,打架闹事又不敢惹上高年级的终归是不好玩不刺激.
最後是四眼说的,还装得特神秘,说要不拉邻校女生来联谊.
说是联谊,其实就是变相的找妞来泡.
邻校虽然也是专科可人家是舞蹈歌唱艺术学校,也就是说那边的女生虽然成绩不好但身材脸蛋都肯定上乘.
问题就是人家白天鹅不一定看得上那些癞蛤蟆.鲜花们不一定都乐意往牛粪上插.

然後几乎是顺理成章找到我.
说我看起来很"中学生"那种清纯可爱,带我去会提升整体平均水平.
胖子还颇遗憾,莫大木头如果也去往那儿一杵,也应该能招不少哇.可惜没人愿意去向他提这种要求.

实在是很麻烦,按我性格早应该婉拒了事.却忽然想看看莫弈的反应,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还夸下海口一定带上莫木头.胖子高兴得很,一个劲儿夸我够兄弟.今後一定不再抢我红烧肉云云.

结果磨磨蹭蹭一直不知如何开口,直到联谊那天晚上.
莫弈埋头检查我的英语作业,放眼望去本子上已经大好河山火红一片
我看了下手表再不说来不及了到时候怎麽跟胖子交代.
[莫弈...]
抓抓头还是凑上去
[干什麽?]
[这个...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头都不抬
[可以啊 你说.]
眼看又一个单词被狠狠划了个叉,我话都不太说得清楚.
真是奇怪,我能说会道却每每在他面前变哑巴.
[一会儿,可不可以跟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