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研反复看了,无奈一笑:"玉牌确是我的。这是我封王时父皇赐的,天下只此一块。"
"你曾到过休心殿?"
"没,休心殿素来招待客人,以前住宿宫里时也极少去。"司空研立即否定,他抿唇想了想,突道:"对了!昨夜回府时我的软轿突然坏了,我步行回府,有个小乞丐撞了我一下慌张的跑了。"
"小乞丐?具体在哪遇到?你还记得他什么样吗?"
司空研细细回想,把昨夜的事详细与万剑天说了。
"我立刻去查。"万剑天听完就要走。
司空研一把拉住万剑天,眼眶有些湿润,"将军,为何如此拼命?"
万剑天一愣,坦然道:"蔚飞扬的死可大可小,若和皇室扯上关系,两国的和平岌岌可危。"
司空研慢慢垂下眼,低声问:"是么。"
"只要不是你做的,我就不会让你有事,你放心。"万剑天见他神色怆然,又道。
"恩。"司空研点头,眼里有泪将落未落, "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万剑天讶然,心里一紧,忙低身来问"何事?"
"不爱我也没关系,请让我继续爱你。"清澈的泪水滑落,如玉石夺目。
万剑天失神。
这样的司空研,脆弱得像阳光下一片无暇的羽毛,无力坠落,就要消失在茫茫大地。总是是温润又坚强的司空研,怎么就哭了呢?
寂静,流转空气里只有呼吸的弱音和门外细碎的响声。
毫无征兆,司空研吻上去。
猛的瞪大眼,司空研脸上的泪痕放大无数,他还能闻到那种淡淡的咸味。
唇与唇,零距的碰触。
温凉。
"你们在做什么!"一句怒吼惊醒了浅吻的两人。
盛怒的司空墨站在牢门前,胸膛起伏,紧握的双拳泛白,苍白的脸上,咬破的唇红得艳丽,红得绝望。
"陛下!"
"墨!"
21
司空墨用力把木质牢门砸得咿呀作响,就快步的离开了。
没有多余的话,也多余的动作。
"你,不去解释?"司空研看着司空墨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惊讶的问。
"我去追查小乞丐。"万剑天避而不答,出了牢房。
人已走尽,司空研还是坐在草堆上,不同的是,他收起楚楚可怜的表情,一双眸子深邃难揣。
无声的笑。
墨现在很难受吧......
可是,解释?
我们是什么关系,爱人还是仇人?
我连这个也不知道,又能以什么身份解释呢?
万剑天马不停蹄的奔走,那些明明可以让下人去做的事也亲力亲为。大家都累了,在都城,大街小巷去找一个小乞丐,像海底捞针。但是,主子不说回去,哪有人敢休息。
仆人们敢怨不敢言,只因今日的主子要比平常冷上许多。
最怕的事被自己撞破,其实不是那么痛。
因为心里是大段的空白,身上忽冷忽热,咳了点血,出了一层薄汗后就没什么了。依然没有眼泪,没有要死不活,他下了决定。
身为帝王,他不够洒脱,足够霸道。
他如此爱万剑天,所以万剑天也得如此爱他!
换下繁重皇袍,遣走所有奴才,穿了件月白色的单衣,他独自出了宫门。
街上行人稀少,繁华过尽,岁月磨蚀掉热闹,皇城犹如一个孤独的老人,满面风霜又老态龙钟的走在黑夜的街道,步履蹒跚。
将军府出现在视点的尽头,司空墨却突然疑惑,脚下的路是否已改变,是否可以走到他要的目的地。
他生出一种错觉,自己走在一条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街道。
握紧手里的瓶子,他继续的前行。
□□□自□由□自□在□□□
万剑天还没回来,命令管家不准声张后就将惶恐的管家赶走,他一人在书房等他。
这个家,剑天在这里说喜欢司空研。
可是,他也在这里对自己说"爱"。
这个家,剑天曾在这里给司空研画了好美的一幅画。
可是,他也在这里第一次抱了自己。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吧?
他和司空研是不一样的吧?
可是,为什么要吻司空研,又为什么一直不来找自己?
还是说,当日的喜欢是今日的爱,曾经的爱却已不在?
那个画面,不断闯进脑海,挥之不去。
心里好不安,一直想问,当日剑天说出"爱"的缘由是否是自己为他挡的那一刀。那么,如果他知道那一刀是自己的安排,他还会这么说吗?
他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用算计换取的,所以,他的不安闷在心里,日夜发酵,日夜膨胀。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皇上一直在书房等你呢。"管家打开门,看见万剑天,连忙迎上来。
"皇上?!"
他怎么会来?
大步走向书房,要推门的手在触到红木门时停住,他有些紧张。
深呼吸一次,他"吱呀"一声推开门。
屋里很黑,没有点灯。
司空墨斜躺在书案旁的红木躺椅上,他一手放在躺椅的虎头扶手上,一手耷拉在身侧。脸色是惨白的,投射在冰肌上的月光也是苍白的,就连那单薄的月白色衣裳也是纯白一片。
白色,可以是纯洁的,也可以是融合一切颜色之上的杂色。
白色,是今夜的司空墨。
万剑天有时候分不清司空墨到底是一个单纯所以执着的人,还是一个复杂所以无情的人。
"你回来了。"仰头看着万剑天,他勾起一个温柔又纯净的笑。
缓慢起身,青丝如流瀑一样滑下。
一伸手,钩过万剑天的手臂。
毫不迟疑,他用力吻上对方的薄唇。
不,是不於余力的撕咬。
万剑天吃痛,感觉到司空墨舌头霸道的侵入,他舌尖一顶,不防的,有一颗圆圆的东西和着腥甜滑下喉头。
万剑天大惊,想抵出来却已来不及。
"你做什么?!"推开司空墨,伸手一摸,触到湿润的鲜血。
"不做什么,我要抱你。"司空墨淡淡回答,脸上仍挂着笑,已是邪媚。
万剑天一听,脸刷的白了。不多时,他的脸色又渐渐红起来,有一股热流涌进四肢百骸。
"你......喂我春药?"他的声音颤抖,一半是无法置信,一半是愤怒。
"如是你想。"司空墨慢慢倾身上来,在万剑天敏感的耳畔轻轻一吹。
被他一激,万剑天竟有些脚软,忙靠着一旁的书案,勉强站立。
玩味的看着他的反应,司空墨笑道:"我的情人真是敏感,就让我来好好爱抚你吧。"
万剑天被他一把扯过,大力的压倒在红木躺椅上,他抵抗无力,怒道:"你不是说过不强迫我的!"
"呵呵......"司空墨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战无不胜的将军怎么害羞得像个黄花大闺女。"
"现在,朕等不及了,朕后悔了。朕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必须得到,我要抱你,像抱个女人一样抱你。"说着,他慢慢挑起万剑天的衣摆,挑逗的轻抚起来。
万剑天何等志气,被他这般羞辱,又挣脱不了他的掌控,气得直握紧拳,指甲都刺伤掌心。
无奈,被他这样挑逗,体内的药再也压抑不住,万剑天只觉浑身发热发烫,脑内的理智也要崩溃,羞耻的呻吟就要溢出,他只能死命的咬牙忍住。
舌尖一痛,血在嘴里蔓延开来,他总算分出点神。
"士可杀不可辱,你要逼得我咬舌自尽么?"天知道他费了多少神才能让他的声调尽量的平缓。
"陛下想要,就让万剑天来吧。"正在胸口来回抚摸的手一下顿住,他紧接着说:"像以往那样,"他一顿,又坚决道:"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好歹是个皇上,被你这样抱难道也要士可杀不可辱了?他想问他,终没问出来。
深知万剑天心气有多高,也知道他的性子有多执坳,他十个司空墨也是不及。
他想抱他,他想感觉他的存在。但是,他不要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坏。
如果他愿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司空墨动摇了,他迟疑的收回手。
"好"字还没有出口,他就被挣脱钳制的万剑天粗暴一拉,反压在躺椅上,被硬质的木头磕得极疼。
大概青紫一块了吧,他想着,却笑起来。
很久没做这事了,他过着禁欲的生活。因为他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万剑天一个。
期待着,他觉得自己体内的热被轻易点燃,就要喷薄而出。
就在下一瞬,他惊愕的瞪着万剑天......
他迎来了什么?!
22
他迎来的竟然不是万剑天的吻--
他变得不能动弹又不能言语。
对方用十足的力点了他的穴道,然后艰难的起身,让管家遣走所有下人后他有些颤抖的扛起司空墨向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他想问,却说不出话。
体内的药力更甚,尽管隔着衣服,但他仍感到司空墨温暖的肌肤,甚至连司空墨身上细密的薄汗都能一清二楚的感受。这些无一不再考验他的意志,万剑天直恨不得把司空墨带回房,狠狠的吻他,咬他,抱紧他,然后贯穿他。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做爱。
不,因为不是双方全心的去爱,就不是做爱,那只是野兽的交配。
一个人,有产生欲望的能力,就要为欲望负责。
看着越来越近的池塘,司空墨不知为何觉得慌乱,他不安,很不安。
你到底要干社么?放下我!
扑通!
在池塘前停住,万剑天一把把司空墨丢进池塘,自己也下了水。
冷,好冷。
刺骨浸肌的冷,脑袋一下懵了。冰冷的水涌进眼、耳、口、鼻和肠胃,同时,脚踝也是一抽,司空墨本能的挣扎起来,却只能无劳的任由身体坠落得更深。
对了,我不能动,他突然想起。
他不想我抱他,他也不愿抱我,他宁愿泡在冷水里,他宁愿把我丢进这冰冷......
我到底证明了什么?证明失去么?
既然这样,就这样沉下去吧......埋葬在水底,虽然真的好冷......但再不会觉得痛,这很好......很好......
他放弃挣扎。
越来越艰难的呼吸,越来越疼痛的心脏,他被一个细密的水网抓牢,跑不掉,只好任自己被撕碎,四分五裂。
是因为快要死了吗?所以这么的痛。
他快死了。
然而,有人制止了他的下沉,托起他的头,他听到一个声音忽远忽近,却异常清晰的传达。
"你清醒了吗?因为春药发生关系,就是你要的爱吗?你最初的爱是为了什么,现在的爱还剩下什么,难道是肉欲这么肤浅吗?"
"一个皇帝怎么使下三烂的招式,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万剑天把他平放在岸上松软又湿润的泥土上,解开他的穴道,大力挤压他的胃,直到他把胃里的积水吐了尽,万剑天就兀自坐到一旁,运起功来。
他难受得紧,这宫里的禁药太霸道。秋天的池水凉如薄冰,被这样的水激过,这药力竟只退了一半。
司空墨仍不舒服,硬撑着坐立,还觉这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好一会儿,司空墨盯着方才躺过的泥土一动不动。
"呵......春药......肤浅的肉欲......我怎么变成了这样?"像是自语,他仍盯着泥土。
"你和司空研又算怎么回事?!"他猛的抬起头来瞪着闻声睁眼的万剑天,"我费尽心机留你下来,不是要你和他亲亲我我!你恨我杀了你父亲,所以你想报复我对吧?因为知道我的爱,我的不安,所以你才要这么折磨我......你要我肝肠寸断是不是!"
死命捏紧拳,他要忍,要忍住那脆弱而又无用的泪。
"我也许确实不该用这手段......但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不是吗,你怎么忍心说我肤浅!"
情绪又再度拔高,胸口又是一阵剧痛,他只好一下又一下的捶着胸口,像要把这痛压下去一般。
一刻的平复过后,他终于用那沙哑的声音笑着问:"有哪个皇帝能像我这般狼狈?放弃了九五至尊的尊严,甘愿膝下承欢......到头来人家连碰都不碰,就这么丢到水里......"
我恨司空研,我恨你,但是我更恨这样爱着你的我!
"都说帝王无情,其实不是帝王要无情,是这世间不许他有情......"司空墨一边点头,一边退后,"是,我该清醒了。是我不该期盼这样无情的你会爱我......"再说不下去,他扬起头。
给自己留点尊严吧,万剑天正看着你,不要哭......
不要哭,司空墨,不准哭!
他努力的,一遍遍的告诫自己。
"够了,你以为我就不痛苦吗?"万剑天的眸子满是痛苦与愤怒,"我父母早逝,要不是父亲收养我,拳拳爱护,哪会有今日的万剑天?!"
想到已死的父亲,万剑天又陷入了沉痛中,"乌鸟私情,愿乞终养!我呢?身负血海之仇,而仇人就在眼前,也不能为他报仇,我还算人子吗?!"
若是真对你无情,就好了。
"若不是你司空墨,我早就将他碎尸万段,杀之后快了!"他痛苦的闭上眼,"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你真的不爱我吗?不爱吗?"司空墨听他此言,脑里猛的闪过一丝光亮,带着点点期冀,他问。
想说爱,父亲的影像就会突然出现。
想说不爱,他又像被点了哑穴。
于是,他沉默了。
苦苦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司空墨知道,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那么,就这一晚......让我们回到从前,好么?"他颤抖的唇瓣绽放一个凄苦的笑,好像是疾风苦雨中努力生存着的一朵花,即使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也不放弃一丝见到阳光的可能......
他苦苦的哀求,哪怕一次的爱。
司空墨俊美的脸上有些污泥,完全湿透的衣衫紧紧的贴着身子,夜风一吹,他就一阵哆嗦。
这样的他映入万剑天的黑眸,也深深坎入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心一阵阵颤抖,疼痛。
他终于打开了双手,做一个迎接的姿势。
"好。"他这么说。
再也控制不住,司空墨狠狠扑进了这个久违的怀抱。
"等等,不能在这......"体内的药力应已散尽,然而,被司空墨这么一扑,那种火热的灼烧又回来了,并且更加汹涌。
但是,不能在这。如果被人看见,墨要如何自处?
万剑天温柔的将他抱起,走进自己的房间,把他放倒在发着淡雅熏香的柔软床上。
两人凝视着彼此,时光驻足,透过窗户射进的月光无声的流动......
万剑天终于伸出手,他将司空墨湿透的衣裳轻柔的剥落,像剥落婴儿的衣衫,然后他轻轻拭去司空墨脸上的污泥。
被这样温柔的对待,柔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万剑天低下头去吻住司空墨的冻得发乌的唇,直到那冰冷的唇被自己吻成火火热热的红。
供氧不足,唇瓣轻启,就这一瞬,万剑天的舌灵巧的窜入,一点点的扫着他的齿贝、慢慢的扫过他上颚、最后缠上他的舌......
呼吸不能,司空墨被吻得失神,环上了万剑天的腰,让两人吻得更深,银丝沿着两人的唇角流下,
气还没缓顺,万剑天就又吻上了他胸前的红樱,他一边用舌尖轻舔、打圈或是啃咬这一粒樱红,一边用他因练武而有着老茧的掌覆上被冷落的另一点红......
"唔......"司空墨被他弄得极难耐,呻吟不自抑的溢出,微微挣扎,扭动。
司空墨在点火,下腹一热,万剑天忙道:"别急,你会受伤的!"
他知道司空墨难受,他又何尝不是忍得满头大汗?
只是,他不要司空墨受伤。
司空墨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羞得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但他仍然继续扭动着身子,抱住万剑天的手也收紧再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