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丑(强强帝受)----藏红[下]

作者:  录入:12-27

用柔和的目光看着汜平,万剑天点点头,还道了句:"公主,谢谢你。"
然后,万剑天头也不会的走了。
尽管他心里为她的不舍而动容,但这便是皇家的责任,即使汜平还是一个孩子,也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万剑天明了,所以他说谢谢。
我相信,公主所牺牲的,凤涅的百姓不会忘。
而我,却只是个逃兵。
远处,是万剑天目光所不能触及的心心念念。

"怎么,穿着铠甲太热了吗?"看着两个士兵不停的抹汗,万剑天突然问道。
"没,没有。"慌忙否认,谁不知道"鬼将军"对下属要求有多严格,他们岂敢有异议。
"没事,一会找间客栈把衣服换了吧。"
"不,真的不......"两人再次摇首,却突然愣住:"啊......将军您说什么?"
"我们的任务算是达成了,再穿这套衣服反而惹人注意,惹来麻烦。找到客栈后你们去买身普通百姓的衣服,我们一起换了。"万剑天随意的说道。
两个士兵一听,不曾多想的连连答应。这天气才四月过,但穿了这身衣服简直堪比七月,能舒适些当然极好。
就这样,傍晚时一行三人进了一小镇,找个地住了下来。

就是今晚。万剑天思量着,整理衣裳的动作不由慢了。
此时,褪去了厚重军服,万剑天换上一身浅蓝的衣服,款式和料子都及普通。除了一张俊美非常的脸,他与一般民众已瞧不出什差异。
若他知道我这般不加掩饰的走了,不知气成什么样?
他已许下誓言,绝不伤害母亲,应该不会失言吧?
也许用点计母亲会更安全......但就是不想不能骗他......
母亲......
万剑天想起那日在府里,他抱起无月的尸首刚推开门就看见惊讶的母亲。还好母亲并未听到关于父亲死亡的真相,也没有来追问他。
而他在两日后来到母亲跟前,说他想远行。
母亲什么也没说,笑笑的说:"想去就去吧。我只是一个妇人,许多事都帮不了你。但你记住,这里是你的家。"
他想带母亲走,又无奈于"蚕噬"。
为何不等到夏天呢?
母亲却说"我不知道为何要等到夏天,但无论如时我都不会走的,我要在此终老。"
到底做了个不孝子......
"......赌上天子之威,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她被伤害的!"想起司空墨的话,万剑天微微放下心来。就算他再生气再心狠,但司空墨毕竟是皇帝,不能不顾天子之威。
万剑天不再去想,从他踏入涅磐殿那刻起,他便下了决心。
幽幽叹口气,万剑天给小儿要来笔墨纸张。
墨,其实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我是真的知道。
但是,让我们断得决绝一点,让我们都死了心。
对着无暇的一张白纸,万剑天深吸了口气,终于提笔......

"有几日了?"司空墨放下手里的书,再次问道。
"有四十三天了,皇上。"
"那,应该快到了吧?回来的路程不需那么久。"自言自语的问了句,司空墨笑道,"恩,快了,都要到五月了。"
剑天,你快回来吧,我想你想得心慌。
这几十个日夜交替,时日越走越慢,再等下去,他都要无心政事了。
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一名太监跑进来,大声报告:"是送公主走的......"
"行了行了,让他进来!"打断太监的禀告,司空墨迫不及待的站起来。
我想你,你便来了吗?来得可真快啊!

"这,是什么?"司空墨脸色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的两人和放在两人前面的那几样东西。
一套铠甲--鬼将军的。
一把刀--赤天。
一封信--写着"陛下亲启"。
收回视线,他冷声问:"万剑天呢?你们主子呢?"
"他、他走了......"
"走,去哪?"剑天走了?
"属下不知......"
"他去哪了?"我在等他呢,他能去哪?
"属下不知,我们进去时只剩这三样东西了!"
"他去哪了?"司空墨的声音更低。
"属下真的不知!"
"他去哪了?"司空墨却仍如此问,只是他的脸色一分分煞白,一分分可怖,像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两个士兵被大骇,其中一个已说不出话,另一个死命挤出一句:"将军的信、信上......"
司空墨这才清醒一点,发颤的指尖指着信:"信。"
伏公公也被这两个士兵带来的消息愣住了,听司空墨艰难的说了一个字后才忙把信拿来递给他。
司空墨伸手去接,却因为控制不住,半晌才拿稳。他感觉不好,非常不好。
信上的字很少,少到司空墨一眼就能看完。
尔后,他声音平静却不容抗拒的下令:"你们都出去。"
司空墨脸色灰败得吓人,却目露凶光。这一次,连伏公公也不敢出声,和着两个士兵退了出去。
然而,他们一退出去,司空墨就仿佛承受不住那薄薄的信纸。
信纸,就飘然而落......
紧接着,司空墨狠狠的跌在了椅子。
其实这个时候,他脑里还是一片的白。
白茫茫的白。


53
假的吧。
这三个字在司空墨呆愣了片刻後艰涩的冒出来,他试图用指甲掐自己的手,看一看痛不痛,是不是在做梦。
还好,不痛。
他心满意足的再次站起来,却不知怎地脚下一软,歪歪斜斜跌出几步。
咚。
撞到了什麽?
司空墨低下头去,赤天?
剑天的刀怎会会在这?咦,还有他的铠甲?
哦,对了,这个还是梦里。
司空墨抬起手,苍白的手背上有几个指甲的凹痕,破了皮,浸出淡淡的红,但无法滴落。
微微一笑,因为完全不痛嘛。
但是,余光却看到一抹暗淡的白,是劣质的纸张。他伸手去捡,尽管心里有些抗拒。
只看了一眼,司空墨犹如拿起的是一条毒蛇般,又惊又怒的把手上的纸快速的丢了出去。
做梦也要有个限度啊!
他怒瞪著那张被他丢出的纸,想要将纸焚为灰烬似的。
透进屋里的阳光很明亮,安静的让那张纸躺在一片刺目的光中。
司空墨调转了头不再去看,梦境逼真,光线太强,他的眼睛有些痛,酸酸胀胀。
可恶的梦!
迈开步子,司空墨觉得就算是梦,也不想呆在这。
嗙。
走得急了,一向从容的帝王很狼狈的摔了一跤。不知道是踩到了衣摆甚至是左脚绊住了右脚。总之,上苍要一个人摔倒时,不管他是真命天子还是假命天子。
痛......
摔倒时擦伤的手掌,掐伤的手背,都好痛。
可是,那痛却是从胸口蔓延开,被尖锐的东西撮伤的痛。
原来不是梦,从来不是。
司空墨无声的嘲笑,他太狼狈。
身子还是有点软,几乎使不上力气,但司空墨还是勉勉强强站起来了。他怎能容忍自己的难堪和软弱。
他再次捡起那张劣质的纸,确确地说是一封信,是万剑天给他的一刀。
"念去去,尽是虚情假意。"
用尽力气,他让自己轻轻念出来。
苍白的脸上,神情默然,像一片荒芜的冬。
皇上不会有事吧?刚才那一声是怎麽回事?难道皇上昏倒了?要进去吗?可是,皇上让我们都出来,他该是不想人打扰......也许,那一声只是他在发泄、贸然进去可能适得其反......
怎麽办......怎麽办......
万剑天他是怎麽回事?不是一直都风平浪静的吗,怎麽就演了这麽一出?皇上可是心心念念的盼著他回来,怎麽就带来这麽个消息了?
伏公公心里冒出一堆数不完的疑问和担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奈,只能在紧闭的门前来来回回的走。
屋子不再传出声响,安静得让人窒息。
伏公公心里更加紧张,盯著门一动不动的看著。不管了,先进去再说,皇上不定出什麽状况呢。
就算要他死,也先进去再说!深吸一口气,伏公公下定决心。
然而,不待他推门,门就先打开了──司空墨出来了,昂首挺胸,没有丝毫异样。
"皇......"
"你们的将军临时有事所以才悄然离开,你们就装作不知。若此事透露半分,危害了将军我让你们生不如死!"司空墨自顾的对著在一旁不敢吱声的两名士兵命令道。
又深深看了眼两人,司空墨毫不掩饰眸里射出的冰冷,他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吧,该干什麽干什麽。"
两名士兵先前见他反应如此骇人此刻正忐忑不安,却没料到皇上竟就这麽让他们走了,一时反愣住了。
"还不快去!"司空墨皱眉又道。
"是、是。属下......"两人忙跪下来。
司空墨却不等两人告退,便径直向前走了。
伏公公见此说不上的怪异,只得快步跟上。
司空墨突然停下脚步,回头。
一直万分小心跟著他的伏公公以为司空墨终於要说点什麽,比如让他赶快派人去找万剑天的踪迹。
可是,他只道:"下午让那几个大学士进宫,今年的国举就要开始了,有些细节朕要交代。"
什麽,国举?这个凤涅每年都要举行的全国官员任用选拔考试不是早已安排妥当了吗?皇上怎麽在这个关口提起?
"还有,让他们到朕的御花园来,不要去书房。"司空墨又丢下这麽一句,便静默的继续前行。
接下来,司空墨只是一整日都忙这忙那,与往日几乎没什麽不同。
之所以说几乎,只因他不再问"有几日了"这样的问题。还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伏公公却更加害怕,他怎麽会看不出万剑天是真的离开了,是要挣脱皇上走得遥远。
所以,他总觉得,司空墨应该伤心应该难过或者应该暴怒。但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般。
在伏公公的担忧中,平静的度过了这一天。
"这不用你了你退下吧。"待伏公公给他盖好被子,司空墨冷冷出声。
面对冰冷的司空墨,伏公公没能反对,吹熄烛火後他退了出去。
司空墨仰面躺著,看著顶上装饰的繁花图样布料在黑暗中隐去,他一动不动。
好寂寞的繁花。他这样想时,头脑清醒毫无睡意。
这真是出乎意料,他开始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却没有想到万剑天。
但是,他就是睡不著,他觉得有点热,闷闷的刺刺的一种怪异的热。司空墨终於难耐的翻身坐起,感觉背上黏腻一片,伸手一抹额头,竟一手的汗。
坐了一会,却又觉得凉了,他的指尖碰到手臂时冰得吓人。司空墨於是只能躺下。
但,又热了。
热热冷冷,来来回回。
半夜时,司空墨还是睡著了。
司空墨做了梦。
他梦到小时候,梦到母亲痴痴的伫立宫墙,等他薄情的父皇。不见父皇却遇见其他妃子,说了些什麽话,就回到冷清的宫里抱著他默默流泪。
然後,是在念书时被大皇子带著其他的几个兄长欺负,他打翻了墨撕了宣纸,被教书的大学士责罚,抄摞起来有他那麽高的书。
然後,是被大皇子打得鼻青脸肿,父皇冷漠的背影。
然後是他的追风倒下了,四肢抽搐。
然後是宗人府的监牢里,大皇子喝著酒和他说话,这一说,就把唯一对他好的温文的七皇子说不见了。他淋了雨,冲走最後一丝温情。
他只有那个男人了,和他比骑术,帮他护他。说不会让他有事,帮他找来解药让他自此百毒不侵。
"就算所有人都离开我,你也不会,对不对?"他这麽问,男人疼惜的答"不会的,不会的。"
他只有那个男人了。
"喂,你是谁?在这做什麽?"
"主子?你是皇子?怎麽一副落魄的模样?"
"失败的人都是这样,输了只会大呼小叫,没点担当。"
"哦,你善骑术?你肯和我比一场麽?若赢了我,我便给你一匹好马。如何,落魄的皇子?"
"在下万剑天。"
初见的每一句话,在梦里响起,有阳光的味道。
他只有那个男人了,一双美目一见倾心,名叫万剑天的那个男人。
然而,司空墨想起,男人的温暖不只给他一个,还有他的七皇兄。那个男人说,"是啊,喜欢。"
喜欢著他的七皇兄。
可是,他只有那个男人了。
所以,他用了苦肉计,挨了一刀总算得到了男人的心。
他以为他不再孤单了,幸福了。
但,突然的。
男人的父亲竟在眼前倒在血泊中,还有他陷害的七皇兄的母妃,满满是血腥。他们的血,从自己的指缝滴落,点点滴滴。
梦里,他登上皇位,却突的迎来男人的一刀,极怒极重的一刀......
如果你不能再爱我,那麽就恨我入骨!司空墨看见自己的坚持。
梦境开始混乱,他一会在床上因伤痛难受得说不出话,一会又在牢房前看见男人与平王的一吻,一会他似乎又在男人的身下痛苦的承受他强要来的交合......
最後,是冰冷。
像他设计让男人听见自己的给出的真相後却发了病,倒下去时,他就是浸在这样的冰冷里,无限的接近死亡。
梦止了,司空墨睁开眼。手触到枕上一片湿润冰凉,他想起了梦。
"就算所有人都离开我,你也不会,对不对?"
"不会的,不会的。"
那,这算什麽?
司空墨看看天色仍是漆黑一片。

54
天雾蒙蒙的极不清澈,好像永远都不会亮了。
司空墨看了看什麽都没说接过宫女递来的一方白帕,往脸上抹。不久以前,他才觉得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春。
他两手摊平让宫女为自己穿衣,淡淡对另一名宫女道:"这个枕头不要了,给朕换一个。"
"是。"宫女奇怪的看著完好的枕头,但皇上做事从不需要理由。
她哪里知道?那枕头上不过是浸了皇上梦中流下的泪。
剑天,我也有骄傲,怎麽能在这个时候还因你流泪呢。司空墨漠然的看著宫女抱著枕头出去。
司空墨喝了一口燕窝粥。
剑天,你是真的爱我吗?
司空墨又吃了口竹卷蒸糕。
我怎麽就相信了,相信不会孤独的。
"赵忠说说应该怎麽办?"司空墨看著一名壮年大臣问道。
你好可恶,要走却还给我温暖,难道拥抱是欲盖弥彰?
"恩,还算可行,那麽李贤你认为呢?"司空墨又看向一名白发大臣。
要欲盖弥彰为何不彻底瞒天过海,直直这麽走,就不怕我伤你母亲了?
"不错,国家应该对农物放松些,但还不能达到赵忠的那种期望,两位大人应取长补短,再行定夺。今日下午你们再来找朕。"
我不明白,怎麽说变就变?我们明明说得好好的,我明明在等你......
"众爱卿还有何事?"
如果我看清你的离意是不是就......不,是等你的下次逃脱罢了......
"没事便退朝吧。"
你自由了,可我的爱呢?
司空墨伫立花园,目光在争豔的花中游离飘荡。
你有没有正眼看过我的爱,你怎麽忍心用虚情假意评价它?
他摘下一朵花,却不知是要闻它的芳香还是要吧花丢了。
我不懂要如何爱你。
司空墨终於还是把花随手抛向空中。
念去去,念去去。
"两位大人经过一番讨论,现下有更好的提议吗?"司空墨抬起头,轻轻一笑。
我想起一些往事,不过那些笑都已很久了,当时我好像还是皇子。
"怎麽和早朝时没点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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