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丑(强强帝受)----藏红[下]

作者:  录入:12-27

那时我们是两个骄傲的男孩,现在我们是两个太骄傲的男人。想来,一开始我们就不适合,可现在才想错了是不是有点可笑?
"两位大人何必固执己见?赵忠你太冒险,李贤却太保守。"
说来,我也固执己见,但你说过我是大王莲,大王大王,错错对对,全在我随心所欲。
司空墨最後喝了口空翠白玉汤,便摇摇头不要了。
剑天,天要黑了。还有,我头很痛。
我试图维护我的骄傲,我也试图丢掉我的疯狂。我想至少忘记你一天,但我却用了一天的时间来想你。
起床,早膳,早朝,午休,议政,晚膳。时时刻刻,我忘不了你。
既然不能相忘於江湖,我只好逼你与我相守一世。
反正,我的幸福总是强要的,多一次又有什麽关系?
"伏公公,通知无月来见我。"
"皇上,您......"您终究还是放不下吗?
"恩,快去吧。"
其实老奴也不知道怎样才好,老奴希望皇上可以放了万剑天也放了您自己,但是那样的皇上却像行尸走肉般。所以皇上要坚持,老奴会拼命帮您的。
伏公公退出去,莫名有些颤抖,但又好似松了口气。
却在这时,朝他迎面跑来一名满头大汗的侍卫,似有紧急状况禀告。
伏公公略微迟疑了下,侍卫已进了门,还听那侍卫大叫一句:"属下参加陛下!平......平王府走水了!火势严重!"
"救火。"紧接著,伏公公听见司空墨如此下令。
平王府走火?!伏公公正惊疑就见司空墨与那侍卫一并出来了。看见他,司空墨只道:"跟朕一起去。"
火势果然十分严重,远远的便看见浓烟和冲天的火光。平王府厚重的红木们被烧得变了形,又被倒下来的巨大石狮堵住一半。总算,这火烧的时间不是很晚,从府里还是逃出些人。
司空墨到达时天已经黑尽了。这时,几名家丁和一些侍卫正全力救火,还有三个发丝云乱的婢女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个个的脸都被熏得乌黑。这几名婢女劫後余生显然被吓怕了,不能指望她们救火。
"快,快!你们,再去拿工具,快去救火!"官阶较高的侍卫一来,便立即开始调配手下。
司空墨快速扫视一圈,并为见到司空研。
看著火势越来越大,司空墨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不由皱著眉随手抓了一个平王府的家丁,厉声问道:"你们主子呢?"
"主、主子今日一早就说饿得慌,吵著要吃饭。吃完饭又说困了......火势来得猛......现在还、还在里面......"
"好了,去救火。"司空墨放开手,火光映射下,扫去了他这两日来的苍白,但他的神情却十分凝重。
这火势未免过分凶猛......
火被救下来时竟已是第二日拂晓。
侍卫们进了府,被抬出的焦黑尸体一字排开,连谁是谁都很难分辨。
司空墨看著,他有些不大相信。
平王正是这些焦黑的尸体中的一具,只有腰间佩戴的那块玉安安静静的说明主人的身份。
据说,他的尸体是在垮塌的床下找到的,他似乎因为被木床压住了脚所以难以脱身。
不过,他已经是个疯子了,不被压住又如何呢?
司空墨想著,突的觉得难过,心里很空。
躺在这里的尸体,是为了与他争夺王位机关算尽的平王,是与他思恋同一个人痴心一片的司空研。不管怎麽说,都是他的对手。司空墨恨他,不止一次的想将这个人置於死地。
而此刻,司空墨却寂寞。
很寂寞。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离他而去般。
爱人,还有敌人。
这个世界,只他一人,茕茕孑立。
"将平王厚葬。"好半晌,他才说道。一说完,他竟头重脚轻的栽下去。
模模糊糊中,他听见一片嘈杂,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男孩微笑著向他跑来,那个男孩是他的七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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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麽?"问话时,柳後一反常态的急躁,脸色也迅速苍白。
翠儿不明所以,只愣道:"奴婢说平王府昨夜走水,火势奇大,平王也死在府里了。这样一来,娘娘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的尸体找到了?"柳後又问。
"是,焦黑难辨呐。"翠儿想想都觉得发抖,继道:"听说皇上都伤心得晕了过去......也是啊,想平王活著的时候也是风华绝代的,却死得这麽难看,死得这麽惨......"
翠儿还在念叨,一旁的柳後却已眉头深锁,不由喝了声:"住口!"
"王管家呢,也死了吗?"
翠儿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不敢多言。
柳後一看,脸色顿时铁青。她已知不好。
该死!司空研你好狡猾,竟然被你骗了......
原来你没有疯?
可是,没道理啊......我让那姓王的在你的饮水里都有下毒,难道你还能不喝水吗?
是什麽地方算漏了?
那个无名的布衣?可是他已在自己的追查下失踪了......难道他一直没有离开,甚至还隐身在平王府?
哼。主子狡猾,奴才也狡猾。
倒逃得快,过一年半载的我也定要下手灭了他。
现在是什麽状况?平王是逃离了还是暗中潜藏?还有皇上,皇上会因为平王的死伤心的昏倒?是不是还发生了什麽状况?他这一死,皇上要是追查下来,会不会发现什麽?
"这个司空研!"柳後想著,越发的混乱。本来一切都在手里握得清楚,被他这一死,问题便接踵而至。
斩草不除根,後患无穷。
"想办法找无月探探皇上那边的状况。"柳後快速的思量一番,勉强迈出一步。她却不知,无月已变成自己手中难以控制的那个......
"皇上,皇上您醒了!"
司空墨一睁开眼,便看见一张张焦急的脸。扶著隐隐作痛的头,轻轻点了点:"朕没事。"
"皇上您是心绪不稳,想是平......"说话的太医说到这才忙停下,看看司空墨脸色才又道:"想是平王的死对皇上打击过大,请皇上宽心吧,平王在天之灵要是知道皇上如此顾念兄弟之情,定会感动的。"
呵,司空研一定想不到吧,我竟因为他的死昏过去。司空墨自嘲的一笑,方问道:"王府那边如何?"
"回陛下,所有善後全部完成,现在正在调查起火原因。"伏公公侧立床边答道。
"倒挺快。"看著天色不过午时,司空墨又按了按额角,头还是有点痛。
"皇上,您已昏迷了一天了。"这是李太医回答的,他的脸色十分凝重。
在外人看来,司空墨是年轻力壮。但身为司空墨的心腹太医,他知道皇上这几年在鬼门关徘徊了几次,病倒了几次,他无法不忧心。
"是吗,那平王的後事如何?"司空墨却只轻声问道。
"已按照陛下之言,全国服丧三日,厚葬平王。"伏公公想到什麽,问道:"平王的死因对外......"
"照实即可。"
"可是,万、万一......"如果万剑天知道,又误会皇上可怎麽办?
"不碍事。"司空墨摆摆手,他知道伏公公担忧什麽。事实上,他正等著这样的结果,不知那个对平王重情重义的人会不会因此来找他......
"既然朕无碍,众位太医不必在这大惊小怪。"司空墨很快下了驱逐令,他实在无心对著一干人。
太医们一听,只好齐齐下跪,说了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之类的话,便退了去。
出乎意料的是,司空墨这一躺就下不得床行走。除了有点受凉外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他却胸口闷痛无力得很。一次勉强著地,未走出一步就往下倒。吓坏了伏公公也吓坏了李太医一干人等。
不止如此,到了夜里还常常头痛难耐。伏公公偶然闯见惊慌不已,司空墨却只道:"忍忍便罢。"
是的,忍忍就过去了。再难耐再痛苦,生不如死也好,都会过去。
而且,他需要疼痛。想著头痛就可漠视心里的痛了。
不过这事还是在宫里闹开了。
皇上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消两天就消瘦得厉害。娘娘们吵得厉害了,皇後也来过,太医们则个个苦著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反观司空墨却一脸漠然,似乎不甚在意。
众人叹,这皇上与平王虽处皇家,到底兄弟情深。
除此,众人还奇怪,这万将军怎麽还不回来?
这日,司空墨突然问起无月,伏公公才想起前几日皇上让自己找无月的事,才忙联络去了。
这一找联络,伏公公就慌了神,急忙忘涅磐殿跑。
回话的人竟说一个月前将军让无月回老家嫁人了?
司空墨自是一惊,却没什麽明显反应。沈默半晌,司空墨才道了句:"原来她也在其中。"
伏公公不知何意,却知道这事绝不简单。
"心如死灰未尝不好,至少让朕想明白许多事。"司空墨突然说道,而此刻,他的眸子里竟有了些神采。
许多事慢慢想来,扣成一个套,想把他套进去。现在下套的人正不慌不忙的收紧手里的绳吧,而那绳正套在他的颈间。
卧床几日,司空墨把这段时间里的种种,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这些事像环环相扣,但又相互断开。
却能肯定,万剑天突然离开必然与此有关。
下套那个人,就是平王吗?
"伏公公,朕现在让你去办两件事,你毋多言,照办便是。"
"你当真不回去看看吗?"
万剑天回头一看,顿感无奈,仍回过头继续捣药。
问话的是一位白胡子老者,不看他年纪大却是满面红光。这老者便是当日被万剑天找去府上做客的薛神医。
薛神医见万剑天不答,又笑嘻嘻的爬在桌上,问道:"原来你耳朵有毛病,这可不行,和我住在一起的人耳朵有毛病还不坏了我在江湖上的名声?我看看,我得看看。"说著他竟然真的伸手去揪万剑天的耳朵。
万剑天轻轻打掉他的手,一字一字的道:"我不去。"
深深叹了口气,万剑天又道:"听好,平王的死真是突然也出乎我意料,但不是墨。墨害他无数,也想过要顺水推舟让他死,却不曾自己下过杀手。再者......"万剑天一顿,神色有些复杂,"再者墨才毒疯了研,如果他恨我离开,羞辱研也许比杀了他来得痛快......"说著,万剑天的神情不由黯然。
"总之,研颇得百姓爱护,他的死对墨没有好处。他,他不过想我回去吧......"万剑天垂下头,避开薛神医玩味的目光。
"你倒看得清了,怎麽突然心如明镜了?"薛神医叼著一根药草,笑得狡猾。
万剑天却不答话,沈默片刻才缓缓叹道:"因为心静了吧。"
离开了,清醒了。
"不过你也说平王死得突然,这其中恐怕有鬼,又不是你家墨难道还有别人不成?"薛神医不依不饶又问。
万剑天脸色一沈,不待他说话,草屋的门就被推开了。
两人双双望去,是一名美妇牵著一名四岁大小的女孩儿。那孩子满身污泥,虽骨瘦却还算精神。见了万剑天,挣开美妇的手,一溜烟蹿到万剑天怀里,小声喊道:"爹爹。"
"晓晓......"美妇忙走上,要抱走那小孩。
"娘。"晓晓又往万剑天怀里钻了钻,不愿离开。她喜欢爹爹的怀抱,是那样温暖。
万剑天笑笑:"不碍事的芳云,晓晓喜欢坐在我身上便坐吧。"
晓晓天在万剑天怀里蹭蹭,心满意足的样子,并不说话。
万剑天宠溺的摸摸孩子的头,又深深看了眼薛神医。
懂了吗?那些纷扰已经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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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
正值雨季,雨落不停,一路泥泞。
这样的天气,谁都怕湿重了衣裳闭门不出。偏偏有一人,骑著马在道上飞驰,混不要命。他把身子压得极低,在雨中看去像倏尔而逝的一抹幻影。
他著一身翠色,是平常书生的打扮。背上又背了一把剑一把刀,又像是武林人士。
这人却是司空墨,背的是冰君子和赤天。
没人知道他在这,宫外人以为他在金銮殿,而宫里人以为他与一行人往北边微服私访。
可他在这,骑著马在瓢泼的大雨中往南边一个叫落叶镇的地方急行。
他不知已狂奔了多久,只见他的脸色青白,脸上滑落的不知是雨还是汗。突地,狂奔的马嘶吼一声,砰然跪到,司空墨也是一声惊呼,从马上摔下来。
那马也再起不来,慢慢躺下,发出嘶嘶的喘气声。
司空墨知道那马不能再跑,心里焦急万分,也不管摔得五脏剧痛,一咬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我不信,我不信!
他只有一个目标──落叶镇。
落叶镇,万剑天。
派出去查探的人说在落叶镇发现了万剑天,但万剑天身旁竟有一女子还有一小孩。查探的人还听见那名女子叫芳云,而小孩喊女子"娘"喊万剑天"爹爹",俨然一家三口的模样。
司空墨当然知道芳云是谁,那本该死在他手下的万剑天曾经的未婚妻。他一听,哪能坐得住半刻,恨不得立即飞到落叶镇。
良羽也恰回来了,司空墨当下决定让良羽和几名值得信任的年轻官员一起"微服私访"。而刚出宫,他立即让良羽带上自己的令牌往北走,自己一人骑马往南走。
良羽要大呼不可却被一脸可怖的司空墨生生震住,只好硬著头皮答应下来。
这一路,他几乎不眠不休,只想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累死的马也有几匹。而这一次,司空墨竟然被轻易的摔了下来,想必早已累极。
司空墨虽站了起来,却浑身虚脱,走不出几步,终於还是倒下且动弹不得。
"年轻人,你没事吧?"恍惚中,司空墨听到一声讯问,勉力抬眼,却被雨水迷了眼。
落叶镇......
司空墨说不出话,拽住那人的衣服陷入了混沌。
"你说你怎麽冒雨往回赶,你那老身子骨怎麽不知道爱惜?"说话的是一位老妇人,责备的话里是浓浓的担忧。
"老婆子你就别唠叨了,我不是不放心家里吗?再说,不往回走能救到人吗?"回答的老大爷笑呵呵的。
说起救回来的人,老妇人便忧心忡忡:"我还以为你带了个死人回来啊......谁家的孩子,那麽可怜......"
老大爷拍拍老妇的肩,示意她不要担忧。
老妇却仍皱著眉:"你不知道,他那样让我想起峰儿......"她顿了下,抬眼往屋里供桌上的牌位看去,呆愣半晌才呐呐的道:"峰儿死时也这麽大......"
老大爷也收了满脸笑意,无力的喊了句:"老婆子......"余光又瞟到门边的一个人影,惊喜的道:"年轻人你可算醒了!"说完又觉不对有,忙上前:"你你还不可以动,大夫说你病得不轻......"
司空墨一心想去落叶镇,根本不知他怎会在这而这两人是谁,他只知道,他要去找万剑天!
"让开,让我走......"说是身形一晃,忙扶住门边。
司空墨抬再次喝道:"让开!"
老大爷看他站著都费力,又往前走了一步,要把他扶去躺下。
司空墨心急如焚,正焦急,突觉胸口一闷,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身子几乎全靠在门边了。
那对夫妇应不曾见过人吐血,脸色顿时惨白,和司空墨不相上下。
老大爷恢复较快,一步抢上,扶住司空墨:"年轻人,年轻人!"
司空墨还待挣扎,却毫无力气,竟然连一个年过半百的平常老者也无法挣脱。
那老者见他还想走,不由怒吼一声:"别动!要命不要!"
司空墨一怔,只因这话语里急切的关怀太过明显。他觉得,有些,有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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