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记----祝灵

作者:  录入:12-27

他蓦地屏住呼吸,警觉地看向我:"你干什麽?"
我笑著拍拍他的背,将他的下巴摁在我肩槛,和声道:"我帮你。"
我的手抚弄他挺立已久的欲望,他僵在我身上一动不动,紧咬牙关的喘气声一丝一丝吹在我耳边。
我被他撩得难受,在他耳边轻声道:"放松些。"
我的动作时急时徐,时重时缓,他的身躯随著我的动作轻微的抽动。我抬起他的脸,他双目失神,却仍紧紧咬著唇,怕发出声音。我忍不住,一口对著他的双唇咬下去,他剧烈地战抖,弓起脊椎,在我手中释放。
我舔净他唇边的口水,有片刻的工夫他像失去灵魂的空壳似的瘫软。我拢上衣襟,撑起身子,转身要走,却发现自己被拽著衣袖。
他抓著我的衣袖,紧紧盯著我。
我苦笑:"师叔,你到底要怎样,难道要我分开双腿等你来上?"
他紧抿著双唇,不发一言。
"你别以为我是什麽圣人君子,你别以为我对你从没心怀不轨,你别以为我跟元昭那小子有什麽不同......"我再也说不下去,挣回衣袖,匆匆夺门而逃。
跑回房中,我回身紧闭上房门,心似鼓敲。一步错步步错,该错的不该错的,全被我撞上。
我明知道不该,也明知道不是,却还是没管住。如果不是多喝了那几盅酒头脑发昏,如果不是他下了药又被我看见......老天为何总这样对我?
下身痛得似火烧。之前在东海的时候,那东西就有些被撞伤了,本来也应没事,今日被这麽一撩,又火烧火燎似的痛。
我闭紧门窗,上了栓子,直挺挺倒在床上。
脑子里什麽都有,又似什麽都没有,一团浆糊。
我心脏一下一下跳著,每一下都像重得要跳出口腔来,下身也一跳一跳的痛,我竭力闭目凝神不去管它,也不去想它,跟自虐一般。
我伸手抚向胸口,那里有陆霞给我的那块据说能消灾辟邪的玉,虽然我很担心它会在我怀里炸了,可是没有;不过霉头和邪运,也好端端跟著我,一个接一个不消停。
後来我又做了许多梦,先是沈进,再是其他人,再是一头牛,还有我做猫做狗的时候,再往前,却什麽都没有了。只好像一块巨石压在我胸口,闷得我透不过气来,我一回头,只看见漫天的黑夜,闻到扑鼻的血腥。我发疯似的向前奔,那块巨石却总在我心头,我很想搞明白那究竟是什麽,却怎麽也想不起。我望向天,梦里却根本没有天,我在找什麽?
我喘不过气来,想起陆霞送给我,压在我胸上的那块玉。这麽想著,一抬头,陆霞出现在我面前,天空豁然明亮,青草抽芽,花上枝头。他身著蓝衫,头发乌黑,垂在腰际,除了脸还是美得要命,什麽都像是上辈子我认识的样子。他笑盈盈望著我,问:"你在找什麽?是不是在找我的小师弟?"我怔怔望向他。陆清羽?不,不是......
我悲哀地答道:"我找不到他,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也许永远找不到......"
他微微笑道:"不,你已找到,就要好好珍惜。"
我埋首,眼泪淌下:"我做错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他......"
陆霞把我抱在怀里,轻抚著我的背安慰道:"你守候这十数世,总会有个善果,你还可以等,不是吗?"
我抬头看向他,他还是那个陆霞,那个仿佛春风一般,那个只要能与他在一起我便开心的要命的陆霞。我有些恍神地,用手指绕起他一绺黑发,喃喃道:"为什麽我找的不是你?"
他微笑的眉宇滞了一滞,又笑道:"为什麽?我也不知道。"
他扶著我的手指略微松开,笑道:"这总是命,不是麽?我总想......"他望望远方,又哂然笑道:"这原来不过是命。凡人,哪怕是仙,也是改不了命的,我与你厮混那麽久,也比不上小师弟和你在一起数十日,不是麽?"
我心中难过,反抱紧他。他又转回头,向我笑道:"其实我总想......"
他扶住我的脸,挨近上来,他的唇贴上我的唇,我们唇舌相缠。那滋味,原来不过凉凉的,又有些温热,又有些软,怕碰伤了,并没什麽特别味道,却总也舍不得放开。
好久,陆霞挣开我抬起脸。"原来却是这种滋味。"他眼里皆是温和笑意,看在我眼里却只觉得深黑如潭底。
我这些世只做了这个梦,是好的。
睁开眼,天已大亮,我身上汗水涔涔。一摸被底,果然湿了一片。

第十七章

天色大亮,我推开房门,想去哪走走,又不知该去哪走走。
正踌躇著捡了个方向前去,迎面拐角现出一人,是青韶。
"你先不必去,我施了个法,陆小师叔现在还睡著未醒。"
他带我拐到後花园一处凉亭,望著我,态度有些歉意。
"陛下闯了祸,我已经连夜将他跟棠大人送回去了。"
我面上没怎麽动,应付著"嗳"了一声,算是听到。将生米做成熟饭的是我,此刻就算要清账,又能将皇帝怎样。只是我平日对青龙印象不错,今日他如此地护短,又给陆清羽下咒,让我很失望。
他像是了然我的想法般,笑笑又接著道:"不过陛下昨天被摔的那两下,十分不轻,就算伤养得快,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好,他也不会好过。"
我嘴角向上扯了扯,对他做了个笑意:"青韶大人这话对我说,却也没什麽用。"
青韶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话怎能这样讲?秦小兄弟你太客气了。说实话,秦小兄弟你的手段之迅猛狠准,强过我们家笨蛋陛下太多太多,就连我也十分佩服。"
一大滴冷汗爬上我的额头。眼前的青龙的神情既无害又稍微有些害羞,然他说的话只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无比阴险的儿童......诱拐犯。
我想辩解自己不作为的态度,却又发现这解释太过苍白。再看看青龙那正正经经,却又跳著笑意的眼角眉梢,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领悟,於是转守为攻:
"青韶大人,你在您家陛下十四岁的时候,对他做过什麽?"
青韶那平和谦恭的笑意猛地一抽。"...哈哈,秦小兄弟,你这又是什麽话。再说我们家那笨蛋十四岁的时候,不是还在山上和你家陆小师叔青梅竹马麽。"
他转身负手,又摇头叹息道:"所以说这情事最是可叹。有缘无份意难和,哪怕才貌通天也不可。如我们家陛下一般,虽什麽都有,却到底输给秦小兄弟你的一分著意揣摩。"
我又是一滴冷汗淌下,喃喃道:"不,我,我什麽都没有。我们之间,亦什麽都没有。"
青龙回头望我,哂然笑道:"所以说当局者迷。秦小兄弟,虽然你确乎别无所长,但一番体贴识趣,送暖御寒,我们家那个缺根筋的笨蛋陛下可比不了。陆小师叔看重你,十分有理。"
我内心像螃蟹打翻了油盐酱醋,一塌糊涂。
青韶陪我呆了半晌,温声言道:"这情一字,刚接触时,是有些叫人恍然......慢慢习惯便好了。那麽我交代清楚,就先起程去会陆掌门,你可将小陆哄好了,再二人慢慢上路。"
我进了陆清羽房中时,他正揉著眼角醒来,惺惺忪忪看我。
我忙道:"我去给你拿水来洗脸漱口。"陆清羽恹恹点点头。
刚拔脚,想起青龙的话,猛地一醒。我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见到哪个人都忍不住献殷勤,哪想到还会积下这种结果。
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不能收回。於是我只好殷勤地伺候陆清羽起床,再穿衣。
这些事,其实以全然超出以前我殷勤地那些事情的范畴。但陆清羽对此并没什麽不自然。
结上腰带上一条流苏穗子,我听见陆清羽喊我名字:"秦又。"
我抬头。
"秦又,我并没忘记。"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我的头皮猛地一麻,遍身的毛孔沁出千万滴冷汗,呆呆凝望著他。
他继续平和地道:"我,并没忘记......昨天我被小昭那混蛋下药,强迫了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赖账。"缓了缓,他捉起我地双手,深深看进我的双眼:"所以,此後,师叔会更好好待你,你别担心。"
我,我......
我吞了口口水,张口结舌地道:"是,我不担心......不,不是我别担心,不,不是说我担心,只是,那个,我那个......你,你那个......"
陆清羽仔细地看著我惊慌失措的表情,微微笑了:"不担心就好。"
然後放下我的双手。我一颗心,好不容易要落回实处,又听到:"你就在这里稍微等等,我去砍了元昭应那混蛋就来。"
我十分苦恼。我要怎麽,才能向陆清羽说,昨天他没强迫我,虽然我也没强迫他,但怎麽较起来,我也不像是那比较吃亏以致要让他终生照顾的一个。
我现在的处境,就好像玷污了个处女,反倒被给付嫖资一般。
他越是虔诚,我那深埋心间的一点罪恶感就越是滋啦啦地越长越高。
他牵住我的手,与我并立城墙之上。
数十里芙蓉,看起来仍跟昨日一般锦绣,一般豔丽。
"昨天元昭硬是要拉我来看花。我本不怎麽看花,但看了这花,方觉得,花也是好看的。"
他看著我,眼神清澈。
我望著他,有口难言。
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反正元昭已经滚了,青韶也已去了,我们回青城山去吧。"他终究是陆清羽,终究还是惦记著正事多些。
青城山。
我潜意识想把这个词驱走,但它却愈加漫无边际地在我面前的虚空中堆积起来。
青城山。
我不能去,我想告诉自己,不能去。
那里潜伏著我的无数个命运,我不想和其中任何一个相遇。

第十八章

回到青城山,就免不了要见陆霞,我不知该怎样见陆霞。做了那样的梦,叫我见了他如何还能笑得出来。退一万步,就算没有这个疙瘩,我跟陆清羽有了这样的奸情,他们会不会把我重打一百大棍,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扔出山门?我没头苍蝇似的焦虑兼无主,心里动了无数次干脆地把陆清羽敲昏然後卷了就跑的念头,可看看他那挺得板正的小身板儿,还是放弃了。我的工夫连元昭应那笨蛋皇帝都不如,哪里瞅得到他的破绽。
"你在发什麽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陆清羽关切地问我。
我浑浑噩噩到处乱窜的念头猛地被一敲,收拢回来。最近这两天,他关切地有些过分,十分过分。本来婆婆妈妈这事,一向是该我做,陆清羽猛地变得也婆婆妈妈,也可能是我太过脆弱,竟每次都要忍不住起些鸡皮疙瘩。其实嘘寒问暖并没什麽不好,只是每每他这样一说,那一幕就管不住地在我耳边重现:
"你不用担心我会赖账......""所以,......会好好待你......"
每想一遍,就好似被雷劈过一遍般的浑身痛快得紧。没奈何,我只得又敷衍过去。陆清羽像是一点也不担忧,一点也不著急,他地位超然,当然有把握他自己不会怎样,可是我这条小命,他罩得住吗?
我精神继续涣散著,陆清羽终於善解人意了些:"我看你这日两都跟掉了魂儿似的,又不说话,到底是为了何事。难道是......因为和我的事吗?"
我抓住这个话头,总算有机会大大地点了点头。"师叔,我犯下这错,我师父会不会把我拉去打板子?你师父会不会把我拉去砍头?我会不会......"
陆清羽呆了片刻,笑了,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从哪听说的?怎麽可能会有这些事。师尊也许会有些不高兴,因为我一向修的天元道法,马上就要进境,和你一来......肯定要有些滞阻,要换别的法子修。不过这样顺便也可晚些历天劫,这样一想,师尊说不定也不会生气就是。我们遇这种情况,是非得已,又非故意,绝不会有人怪罪到那样的地步。你只管跟著我,有什麽事,我替你担待就是。"
陆清羽很讲道理,只是就算他把道理讲过一遍,我仍然觉得心里不舒畅。
一回山上,陆清羽就要和我去见陆霞,我推个理由遁了。我做了什麽梦,自然是没可能被第二个人知道。可是我恁薄一张脸皮,绝不可能同时在这两人面前撑住,何苦害自己。
隔了一日,我一大早揣著路上买的吃食玩意,跑去见陆霞。
山间下著小雨。我到重元殿,门口的小师侄元止告诉我师公在殿後花园里画画。
我撑伞行去,细雨霏霏,青山苍翠。陆霞正半靠在木亭的躺椅里瞧著一副画儿,银衣素袍,银发未束冠,只随意拿带挽起绑住又顺著椅背垂至地下,那模样任谁看见都要感叹仙姿绰约。
我想起梦里陆霞的样子,心里一痛。
他转过身来,像是才看见我,手里的笔向上抬了抬:"你来有何事?"
"呃,我......"一手还举著伞,我手忙脚乱从袖子里掏东西。"这个,我路上买的点心和......一些小玩意儿,特意拿来给你......不,给师父你......"
陆霞笑了一笑。"拿去给元止收著就行了。我知道了,多谢你一份心。"
我站在那里,挪不动步子,仿佛冰天雪地。要换了以前,他一定早拉我上亭子里看他画画或硬强著我跟他聊天,不管我是不是碍著徒弟的身份总是有些局促。我不知道是陆清羽跟他说了,还是他自己觉察了什麽,总之我们之间跟以前,是大不一样了。
我认识他几十年到今日,果真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你还在这里,有什麽事?"也许是我呆站得太久,陆霞又和声问道。
我挤出一个笑容。"没甚麽,那,我先走了。"走了两步又转回头:"那个,陆清羽和我......"
"清羽已经向我说了。这没甚麽,不过我也做不了主,等师尊下界来,你们自己再去跟他回报罢。"
"还有,清羽跟你说了没有?你的早晚课,从此移到星璇宫去做便可。我这里弟子多了便有些分心难顾,清羽年纪已快及冠,做你师父是丝毫没问题的。"
陆霞和颜悦色,一点也没显得生气,一点也没显得不耐烦。我低头看自己脚下,细雨丝丝,草青土润。
他并没说就不要我做弟子了,我竟连回嘴都找不到地方。
我向前一步,"师父。"我看著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师父,徒弟知道自己做错;也知道不能装作什麽都没发生,什麽都如跟以前一样。但我只希望师父明白,我对师父的尊敬与爱戴,不管发生什麽,也都如以往一样,丝毫不会改变。"
陆霞平静如水的眼光蓦地一乱,他紧紧盯著我,我周身的雨丝都似乎凝结起来。过了短暂片刻,我觉得身上一松,陆霞笑了。"你是在说那个。亏我还以为......"
他迈出木亭,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还以为,你是在说这个......"
猝不及防地,他已来到我面前,一把提起我的领口,用力吻上去。
唇舌交缠我已不是第一次体验,可这次的滋味与第一次完全不一样。我想挣脱,又怕他生气而一动不敢动。眼前的陆霞是我的师父,而且,这不是做梦。因为是做梦所以可以不去考虑很多东西,而现实里的我,没法选择。
陆霞完成这个动作後,一把将我推出去。我跌坐到地上时被什麽东西硌著了,那好像是我袖子里滚出来的玩意,但我没空去想那些。充斥在我脑中的只有一件事。原来那不是梦......那不是梦,在那个地方,我是真的对他说过那些话,我们也曾经相吻。那些事情,是真的发生了,而不是只在我心里。我再没法当做没存在过,这十几年小心经营,一子输满盘错,我永远无法悔。
我挣扎著爬起来,冲出去。伞什麽的,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捡。雨了解人心似的瓢泼下大,青山也好像在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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