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你都知道的。"
乔魏用右手随意将衬衫上排的纽扣解开,松散开来的衬衫纹皱勾勒出他修长的腰身,锁骨与大片的胸膛裸露出来。
乔魏的皮肤不是如同老卜般的麦色,也不是我这种肤色,用老卜的话来说就是"在屋子里闷久了的不正常的白,快给我滚出去多呆呆",乔魏的皮肤更接近象牙色。不得不说这样的他多了一些随意感,显得很有野性的味道,男人味十足又不失他的霸气及优雅。
真是不公平,我只得在心中哀号。
乔魏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闭目养神,我则在为是否要问他某个问题做著挣扎。
"阿魏。"
"嗯?"乔魏睁开眼睛,眸子的淡定一览无遗,方才思虑的思绪尚未消退完全,让此时他的眼睛有了一种特别的韵味。
"老卜和他弟弟是怎麽回事?"直觉告诉我这事似乎与我有关。
"没什麽,就算莫卜不动手我也会对他下手,"乔魏说得淡然,"对你下手,而且是冷加工的单子,他太过分了,更何况莫家早已不认他这个儿子。"
"因为我?"有些不敢相信,更多的是不愿老卜这样。
"早已积怨太深,只是缺根导火索罢了,没有了他的弟弟莫卜很多事都可以省点心,莫卜最大毛病就是太重感情。"
乔魏我知道人如你必定要学会冷漠,你的心意不如老卜般易猜,可我只有喜欢的份,你与老卜对於我来说不可缺,有些话我问不出口,於是转移话题:"阿魏,冷加工是什麽,蜂蜜蛋糕?"隐约记得以前让老卜付钱买蜂蜜蛋糕时上面有标注什麽冷加工,但不可能是我所想的。
如果是老卜,他此时一定不会跟我解释下去,可乔魏却会。
"冷加工对应热加工,加工的零件就是人,杀手的习惯用语,"乔魏不经心地说,"热加工是直接杀了对方,冷加工分有时间段,加工多长时间就是在人死前折磨对方多长时间,必要时候会录像,还有些具体事宜比如伤口形状之类的会看雇主的要求。"
我并不害怕,毕竟这些离我太远了,只是老卜却一直不让我接触这些,而乔魏对於这些事从不掩饰,一如拉斐尔。
24
我的手机响了,是拉斐尔,我马上按下接听键。
"蓝田,你来不来看看你的救命恩人?"拉斐尔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像从生死线上挣扎的回来的人。
拉斐尔没有责怪我不在他身边的事,我松了一口气,回答:"我马上过去。"
乔魏叫住了我,开口:"我必须让几个人跟著你。"
我点了点头,急忙跑了出去。
不要对拉斐尔用心,老卜的话在耳边浮起,我心中突然有些烦躁,算了,反正都来了。
到了住院处,那几个人倒也没厚脸皮的说要跟我一起进去,原本打算用来赶人的方法也一个用不上了。
我扣了扣门,门没有锁,於是直接走了进去。
站在拉斐尔床边的是一位穿著简单而随性的制服装的美女,颇有成熟的气息,黑发黑眼,但脸部轮廓却是西欧人种的,典型的混血儿。
"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你说过你会照顾我的!"
"你知道你多久没和我联系了吗?!打你电话是什麽乱七八糟的‘去买垫子和见一个处理一个'的录音!"
"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黑长发美女一句又一句发出质疑,看她那双眼喷火的样子像是想把拉斐尔给吞了。
原来拉斐尔已经有了女朋友嘛,是个美人呢,千万别告诉又是如上次那个施美人计要害你的,我才不信呢。
虽然她脾气看上去爆了一点,但拉斐尔对她说过会照顾她的话,那对她肯定真心,我一定要说服拉斐尔与她和好,让拉斐尔走上正规,前提他之前对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话。
拉斐尔看到我微笑了一下,示意我过去,我犹豫著走到他床前,却一把被拉进他的怀里,我不敢挣扎,怕伤到他的伤口,用手微微撑起自己身体将自己一部分重量移到自己手上,却刺激到了自己掌心的伤。
那位美女看到这一幕没有露出任何怪异的神色,也不吃醋,反复我不存在似的,依旧不依不饶地吼著:"我说你快回答我呀!"
"没看到吗?"拉斐尔轻笑道,加重了放在我腰上的手的力度。
"那你们就快结婚,虽然我不急著抱孙子,但你少给我天天骗人玩!"
"他是男孩子。"拉斐尔笑道。
出乎我的意料,美女没有露出什麽厌恶或者吃惊的表情,继续道:"那我呆在这也没什麽关系吧!"
"不,有关系,我还没把他追到手,现在正是良好的使苦肉计的时机,你现在是在破坏我的机会。"拉斐尔微笑,义正词严地指出,我晕,当著我面说这种话叫什麽?
美女愤愤瞪了拉斐尔一眼,"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
"你还好吧?"我问。
"总比你受伤要好。"拉斐尔微笑,脸凑近我。
我猛地後退,想摆脱他的控制,但无奈又怕真的伤了他,力是使不得,只得看他的脸越凑越近,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吻我,竟反身直接把我压在了他的床上,这家夥绝对没有受伤呀!!那有这麽活泼的病人!
拉斐尔将手放在我脑後,然後顺手往我颈下摸去,我想起身,他湛蓝眼睛盯著我,仿佛整个人都可以融入之中般的透彻,我一瞬的失神。
"拉斐尔,是我们,不用急著掏枪。"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真是抱歉,"拉斐尔放开了我,我这时才发现枕头下竟藏著一把手枪,想必他刚才之所以那麽做无非是为了拿枪,"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以後你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才是叶知秋了。"奥威尔搂著之前那美女的腰走进来。
拉斐尔看了他们一眼,依然不肯从我身上起来,笑道:"这麽公开,妈妈也会遇到麻烦的......"
"你还知道担心我呀!"美女毫不客气说道,妈妈......老天,他妈妈是妖怪吗?看上去这麽年轻......
"以後不会了,没太多的人会想对一个无权的人下手。"奥威尔说。
拉斐尔一愣,问道:"您打算退隐?"
"那是自然,一个星期後,我们先要去度蜜月,阳光、大海、沙滩,最重要的还是有......"奥威尔搂紧自己身旁女子,亲昵地吻著她的发丝,"......你,美人,亲爱的。"
不自觉地笑了,真的是很温馨的一幕,一直觉得奥威尔这个男人似乎少了他应有的冷漠,原来是有爱人的缘故。虽然没有印象,但妈妈与爸爸也曾这样吧。
拉斐尔突然冲我温柔一笑,附耳,语气轻佻的说:"如果你喜欢这样,我们也可以的。"
"你给我滚到一边去......"这家夥怎麽一醒,脸皮变得这麽厚,我终於下定决心毫不犹豫一脚踹了过去,却被拉斐尔抓著了脚,又一次被他压在床上,制得更死。
奥威尔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们,我顿时感觉无比尴尬,两个同性这样会被当变态的吧。
拉斐尔的妈妈则满是无奈地看著拉斐尔,说:"放开他,我不准你强迫他,不管是哪方面的。"
"妈妈,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拉斐尔微笑,终於放开了我,我正欲起身,他将我手臂一拉,我猝不及防,跌入他的怀中,我咬牙切齿,你不就是嘛。
"妈妈,希望你与奥威尔先生愉快。"拉斐尔说,"要是他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可以利用自己职务之便。"
奥威尔哈哈大笑,明白拉斐尔所指的意思,拉斐尔曾在杀手学校训练过。
"你一个破律师管什麽......"奥威尔夫人说,然後停住想到什麽似的,明白了拉斐尔所指的工作并非律师,语气中满是无奈,"你还真是,当初那麽被逼迫,如今却可以用来开玩笑......"
拉斐尔却只是微笑,她走来俯下身吻了拉斐尔的脸颊:"我爱你,亲爱的。"
"拉斐尔,先借用他一下。"奥威尔先生对拉斐尔说,示意我跟他一起出去。
25
奇怪,我出了病房後发现乔魏的那几个人都不见了,奥威尔看到我游离的目光後,笑著说:"不必当心,只是暂时限制他们的活动。"
"拉斐尔是个很特殊的人,"他示意我坐下,这开头为啥我怎麽听都有一种父母托自己孩子於人的味道,"你应该也知道拉斐尔曾经是道上的人,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似乎因为他那几个所谓的朋友被我的人抓著,想从他口中套出什麽,外表和气质一点都不像是个小人物,表现得也相当从容,我当时还在想这次消息难弄出来了......"
"鬼知道他微笑著环顾了房间的刑具後,然後说了一句我终生难忘的话......"
"什麽?"我问,但心中隐约猜到。
"他说‘我什麽都招'......"我忍住笑。
"他说的似乎都是事实,但毕竟心中存疑又不得不放了他,跟踪他时,他先在街头吃了三个小时的饭然後看了四小时的风景,最後去了一家酒吧,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韦犹,她跳舞的样子美过任何人,我对她一见锺情,但当时我以为她与拉斐尔是情人关系......"
"我挣扎了几个月後终於决定横刀夺爱,就算韦犹恨我,然後才发现他们真正的关系,你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一是开心,二是我当时纠结那麽久就像个傻瓜一样......"
我想我可以理解,将事情变得轻松正是拉斐尔这个人的气场。
"先生!"我抬头看到乔魏的那几个人朝我跑来,似乎还挂了彩。
"乔魏的人果然身手不错,"奥威尔赞赏道,"长话短说吧,拉斐尔并不是个没有能力的人。"然後退到了自己保镖包围圈之中。
什麽意思?来不及多想就被一群人围住。
"先生,跟我们回去。"奥威尔和乔魏似乎算不上什麽关系太好,但我要看的是拉斐尔,又不是他。
"我不要。"我很干脆的回答。
"先生,别让我们动粗。"
我看了他们许久,他们肯定不如老卜般好骗,我将眼睛眯起,不动声色将随身带的瑞士军刀又给掏了出来,他们紧张的盯著我的一举一动。
"先生,我们先给乔先生打电话商量一下。"一个人迅速地说。
一群白痴,我又不是自虐狂,这麽一弄都能被骗。
"先生,莫家的三少爷要回来了,乔先生问你是否要去见他。"其中一人放下电话後说。
"老卜要回来了?!"我吓了一跳,马上起身,不是我不讲良心,而是拉斐尔这人实在是百折不饶、百打不死的,而且老卜似乎最近状态太不对头。
回去後看到乔魏在灯光下下悠哉地批著文件,我就知道我被骗了......
"我没有骗你,莫卜说他明天就可以回来了。"他头也不抬地说。
"......"莫家的三少爷要回来了,重点是"要",我蠢,太久没学语文,敏感度不够了。
毕竟乔魏的敌人真的很多,我也不至於脸皮厚到要求再去医院一趟,我只得闷闷回去睡觉,睡著前思绪仍乱成一团,明明什麽事都没想,但始终却又一口气压著吐不出来,於是我开始想明天的早餐,效果极佳,很快便睡去。
爸爸妈妈为什麽要让我补习化学,奇怪,我背著书包。然後那个给我补习的老师竟然掏出一把枪,她微笑的样子怎麽这麽眼熟?
"走,"她微笑,"快给我去学骑摩托车。"
囧,这不是老卜曾说过的话吗......见我愣在原地,她开枪将弥勒佛的小雕像打了个粉碎,小姐,那要钱的呀,别让我赔。
似乎还不过瘾似的,她又掏出更大的家夥扫射起来,妈呀,这已经不是什麽"小姐,冷静一点"或者"学,我学还不成"可以解决的了,我护著头蹲在地上。
四周原本宽敞的教室莫名其妙地变窄,我睁开眼睛,我似乎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中,周围的环境始终看不清,模糊一片。一个小男孩坐在我一旁,头上还带著个古怪的头盔,却不是什麽摩托车的,他神情冷漠,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侧过头看著我,一双漂亮的蓝色眸子满是冷静与思考,麻烦了,我看到他的嘴唇微微张合,是自己的错觉吗?这一点不像小孩子的声音。
"拉斐尔?"我试探著去叫,他的眸子却渐渐失去了光芒,灰暗下来,他一把抓起我,然後是无尽的坠落。
拉斐尔?!现在是成人後的拉斐尔,浑身上下都是血的压在我的身上,我动弹不得,一个熟悉的人影经过。
乔魏!?我拼命叫著他,他却只是扫视了我一眼,我没有那个时间。
老卜还是怎麽也找不到......我反复被千吨的水压著,呼吸不得更不的动弹。
啪,我从床底下爬起,没错,是床底下,如果不是摔醒了鬼知道还要做多少噩梦,痛呀......
门外刚才似乎有脚步声
"阿魏?"我试探地叫了一声,没有回音,果然是自己多心。
门接来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门外射进的光线让我一时睁不开眼,从影子的形状来判断乔魏还没有换上睡衣,这麽晚了他还没睡吗?
"怎麽了?"乔魏没有开灯,合上门後就在我床上坐下。
"我梦到拉斐尔出事了......"然後你与老卜不理我,接下来的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谢理德?"除了他还有谁?乔魏什麽时候变得如此多话,嗯,是相对於他以前来说,在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乔魏的脸和他脸上的表情,但空气莫名地变得有些冷。
"是呀,"我叹了一口气,"够蠢的,睡觉前我也没想他呀,明明知道他已经没事了,梦里还被吓得半死。"
"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潜意识的想法。"不愧是乔魏,我佩服,一语点破,
"阿魏,你还有事吧,我差不多好了。"我试著推走乔魏,乔魏毕竟很忙,他能如此耽误他的时间我应知足。
本以为现实如同乔魏肯定会就此回到自己房间中,他却突然将我抱住。
"现在睡的话还是会做噩梦的,聊一下天吧。"乔魏的怀抱是暖的,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我甚至以为乔魏就是个冰块精幻化成了人形,足以说明当时我《山海经》看多了。
"我怕你没有时间......"我迟疑地说。
"以後都会有的,现在听我说吧,听著就能睡著了。"乔魏松开我,让我在床上重新躺下。
听他说?乔魏说话一向够短,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我会不会更睡不著呀,为了见证这个人间奇迹。
"蓝田,我小时候很喜欢乱来的,最爱做的事就是把那群来教我的老头锁起来,然後撬车子或其它家里的交通工具独自一人溜出去,最远的一次我直接跨过了大洲。"
"我的父亲在这件事上从不惩罚我,只是不断加强守卫,在他看来成功溜出去的我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只要有那个本事能达目的...他根本都不会管你是要做什麽,在他那几个儿子中最不听话的我反而是最受他器重的,而我的外公则是因为将自己最为疼爱的孙女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导致她的早逝而愧疚了一辈子,对我也是一直纵容,可後来我就厌倦了......"
接下来乔魏所讲的就是道琼斯指数分析、股市未来走向等让人睡意十足的东西,惊讶渐渐消散後,睡意也袭来了,也不记得乔魏讲到了哪,唯一知道的是那晚我睡得相当安稳,似乎有人一直搂著我,就像小时候妈妈搂著我一般,明明知道肯定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却是醒来时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