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用错同情心了!"
波沙没有理睬黑土的叫嚷,转身离开。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把一些必备的东西准备整齐,便呆坐在椅子上。
"队长......"
"怎么了?灰熊。"波沙疲倦地问,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施勒不见了。"
"什么!"波沙弹跳起来,张着嘴巴瞪着灰熊。几秒种之后,他飞快地冲了出去,往施勒的房间跑去。
房间空荡荡的,只有窗户打开,猛烈的冬风猎猎地刮着。波沙毫不犹豫地爬上了窗户。外面一片森严的白色。
"队长!"灰熊在后面大叫着,试图阻止波沙。但波沙的身体很快就消失在了窗户上--他跳了出去,往悬崖的方向跑去。
施勒正站在悬崖边,身体因为寒冷而缩在一起。听到"卡嚓卡嚓"的脚步声,他转过了头。
"你在干什么!"波沙红着眼,用力抓过施勒,把他带到自己怀里。
"我......"
"你是傻瓜吗?"
"啊?"施勒抬着头,透过夹杂着雪粒的大风,他看到波沙愤怒的脸。
"你想干什么?"
"我听说......你们要走了。"
"你知道了?"波沙挑了挑眉,语气缓和下来。
"嗯。"
波沙注视着施勒的眼睛,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说:"回去吧!"
"可是......"
"你跟我们一起走,你不会被杀掉。"波沙想了想,"以后,我们会把你送到俘虏收容处,你不会死的。"
施勒用力地点了点头,既然波沙这么保证,那么他相信。
波沙搂着施勒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回去。他双手发热,眼睛,鼻子,脸颊也烧的滚烫。他收紧了手臂,生怕怀里的人会在下一秒就随风飘走。
灰熊趴在窗口,看到两个身影慢慢靠近,这才松了口气。但心中,却又浮上了更多的不安。
12月4日凌晨,施勒从噩梦中醒过来,他发现一个人正靠着床坐在地上。
是波沙。
波沙在半夜走进了施勒的房间,然后安静地靠着对方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施勒凝视着熟睡的男人,把手安稳地放在他的头上。
波沙动了动,睁开眼睛。
"早上好。" 施勒微笑起来。
"早上好。"
"还要睡吗?"
"我来送东西给你。"波沙掏着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子弹壳,"今天之后,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啊!"
"嗯。" 施勒接过来小心地放在掌心摩擦了一下,然后放进口袋。
"快六点了,我要去准备了,灰熊会照顾你的。"波沙摆了摆麻木的手臂,站了起来。
"啊......" 施勒半坐着,伸手去拉他,"我也有东西......给你。"
"哦?"
施勒低下头,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了一条银色的链子,似乎因为年代久远,链子的光泽不那么并不那么闪亮。
"我母亲给我的。" 施勒把链子放到波沙手里,并紧紧地握住了对
方的手。
"好好活下去。"波沙低声说。这场大会战,会夺去谁的生命呢?
施勒点了点头,用力露出一个微笑,说:"我希望,你们胜利的那天,尽快到来。"
"不,不是‘你们',是--我们。"
"是世界。"
施勒仰着头,波沙俯下身去吻住了对方。
"也许我们无法再见......"波沙呢喃着摩擦施勒的嘴唇。
"我爱你。"
我爱你,即使我们无法再见。
12月6日晨,苏联西方方面军的突击集群和西南方面军右翼的突击集群在空军的配合下,从北面的加里宁到南面的耶列茨,在全长700公里的地带转入进攻,和德军展开激战。
隶属苏联西方方面军的第一突击队集团军英勇作战,死伤无数。闪击队队长波沙洛夫在冲锋中被流弹击中,不幸牺牲。
波沙洛夫在临死前用手按住心口处的衣袋--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链子。他至死都在祈祷着施勒能够平安健康。
他不知道,施勒已经死了。
施勒在游击队临行前,被黑土枪杀了。
波沙不知道,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的波沙,不知道。
施勒·特米尔在临死前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子弹壳--以此来获得勇
气。他至死都在祈祷着波沙能够战胜生还。
沉重的祈祷,上帝听不到。
1941年12月初至次年一月初,莫斯科反击保卫战大获全胜。
反法西斯力量的第一场巨大胜利。
正义的胜利--
用无名的生命和爱情祭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