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斑也低下了头,低声询问道:“太疼了吗?”
“不……不。”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走远点。”
“你伤到了哪里?”斑搭着她的肩膀。
“你走开点就好。”她蹲在血泊中,将自己的身体瑟缩为越小的一团,双唇一启一合,悄然说道:“……又看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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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雪铺满了台阶,像是泼上了一片月光。
层叠铺曳而开的袭色裙裾,沾着微融的雪,明媚鲜妍的色泽彼此映衬——紫村浓、生壁、百入茶、移菊……
哗然一声,是饰有金箔的杉木衵扇被徐徐展开,施以薄彩的扇面当空微抖而过,接过些许飘落的雪花。
不知何人的、修长白皙的手指,方拨过了红色的四天玉,她的杉木衵扇便带着降雪压在那人的手背上,阻止了他指间细微的动作。
继而,那柄衵扇缓缓合上,蹭弄过捻着数珠的手掌:“深著于五欲,如牦牛爱尾,以贪爱自蔽,盲瞑无所见……这‘五妙色’中,可也含了‘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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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音?明音?”
斑的呼唤声让她从眼前的幻象中惊醒。
她松开了抱着头的双手,睁开了双眼。眼前没有了红色的四天玉与漫天的落雪,只剩下黑发男人俊美的面孔。他的眼睛与鼻梁近在咫尺,漆黑的眸子像是一片寂然的深海。
而且,斑的双手还搭在她的肩上。
这让她心情复杂。于是她说:“千手柱间还在等你。”
皇上,柱间还在大明湖畔等你。
千万要记得去啊……你带着泉奈,泉奈带着刀。
“……”斑无言,冷然收回了手:“我看你似乎状态不妙。只是这种程度的任务,就已经无法接受了吗?”
“不。”她将匕首横在面前,故作凶残地说道:“我还能再宰五十个。”
锃亮的光在夜色里闪过,斑未说出的话堵在了喉咙口:你还是乖乖跟在我的身后做侍奉我的女人吧。
斑打量着她的身体——诚然如她自己所说,先前在交战中受的伤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了衣服上残破的缺口。这样的复原能力,他只在柱间身上看到过。
“我刚才只是想让你离我远点。”莲沼挥挥手,做了个驱赶的动作:“太热了,你。”
“……”斑秒转身,回去找柱间了。
谈什么恋爱,还不如打架。
莲沼看着斑一言不发转身的背影,登时觉得有些想笑。
嗳这族长真可怜,难得放下架子关心一下部下,还吃了一碗闭门羹。
笑着笑着,她便笑不出来了。
她将贝露丹迪的身体带来了这个世界,也意味着……
她将贝露丹迪取回的记忆,那属于她前世驱魔师的回忆也一并带来了这里。
她会和优一样不停地、不停地看到未曾见过的景物与人,直到最后……
也许又会是咎落吧。
又或许会不小心存活下去。
原本的宴会以血腥的屠戮收场,颁布委托任务的大名最后只能在忍者的保护下瑟缩颤抖。
“我就知道……他对封地的边界一向不满。”委托人还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要不是此行我雇佣了忍者,也许我已经死在了此处。你们,你们忍者,是不会擅作主张违背委托人的意愿的吧,那么就把我护送回去……”
虽然大名提出了超出委托范围之外的要求,但是碍于身份差别,宇智波斑还是答应了大名的请求。
如果已经撤退的千手柱间继续执行千手一族委托人的任务,导致这位大名在归府的半道上死亡,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千手柱间不像是那样的人。
×
虽然没有使用忍术,但斑还是认可了莲沼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他将莲沼真正地纳入族内——她从身份上来说,始终都只是一个外族人。
“想要栖息于宇智波一族的屋檐下,彻底融入族内,还需要你自己的努力。”
斑是这样说的。
但是他很想添加一条更为简便快速的方法——直接找个宇智波嫁了吧。
回到族地后,斑迫切地找来了医疗忍者查看莲沼的身体,美其名曰“查看伤口”,实则却有着更深一层的探究意义——莲沼的身体所展现出的再生能力,令他很是在意。
但是,无论如何检查,医疗忍者们也无法找出具体的原因。在莲沼的身体内,就连查克拉的存在都无法被找到,强大的再生能力也成为了一个谜。
能找到才有鬼。
莲沼可不管斑在谋划着什么。。
她正在朝成为族长夫人的路途上进发着。
“斑,听说你比较愿意娶一个温顺恭谦、仪态得体的女人为妻……”
“你在这里做什么?”
莲沼哗啦抖开手里的衣服:“喊你起床,为你穿衣,帮你梳头,给你风一般的贴心人|妻体验。”
斑:……
斑头顶的炸毛有些委顿。
——你要是真想嫁给我,就直接到床上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扯点无关话题
话说刀男人新出的包丁小短刀..最喜欢的东西就是人|妻
_(:зゝ∠)_厨房里的咪危险了啊。
☆、#7
前去叫起自家兄长的宇智波泉奈开门,又光速把门合上了。
也许他该改一改晨间自由进入兄长房间的习惯了。
从前为了把斑从被子里揪起来,泉奈都是相当直接地掀开被子。
而现在,这一情况好像不太适合了……
他站在门口思索着,一张俊脸显得很是耿直。
在门口默默立了半晌后,泉奈炸毛又憋屈的声音再次回响了起来。
“哥——你怎么——又把她睡了!”
“小声点!泉奈!”
熟悉的场景再次在宇智波族地里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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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疼爱你的弟弟。”
——竟然让泉奈负责顶着低气压喊你起床。
用完早餐后,宇智波斑刚翻开手中的卷轴,便听见了莲沼的话。他一边浏览着族务文书,一边回答:“嗯。”
真是废话。
哪位兄长会不疼爱自己的弟弟。
连千手柱间那样一心向宇智波又时常被弟弟千手扉间嫌弃的人,都对扉间紧张得很。
“我需要出去吗?族长大人。”莲沼盘腿坐在他对面,问道:“听说您比较喜欢温柔恭谦的女子,那我是否不打扰你办公会比较好?”
斑略一思忖,回答说:“你就坐在那儿别动吧。”
都在他的房间坐了一个早上了,该传遍的流言早就飞遍了全族,也不差这一会儿的时间。
更何况,要是她出去乱跑,免不了族里的男人们又是一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家伙哪儿来的那么大魅力?他们宇智波一族的男人有这么肤浅吗。
斑的面前摊着一堆文书,最上赫然就是一封由千手一族呈递来的议和书,执笔者正是刚见过不久的千手柱间。书信的语气恳切真诚,行文熟稔利落——同样的议和书,柱间已写过无数封。
斑粗粗扫一眼,便将这封千手族长真迹丢在了一旁。
大概是莲沼安静下来的时候太过安静,斑完全没有“不适”或者“嘈杂”之感,只觉得时间过得分外得快。窗外金色日轮悄悄爬向天穹正中,又略略偏移。投在窗框上的树影,亦随之改换模样。
虽然斑始终低着头,将目光专注的凝在文书上,但是他知道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力求“温柔恭谦”的女子。此刻,恐怕她正竭力以最乖巧的模样温顺地守候在一旁,等着他将手中事务全部处理完毕吧。
想到此处,斑的唇角便有了一分笑意。
如果真是如此,倒算是有了一点身为妻子的自觉。
想起莲沼明音,他便不由想起她无懈可击的身世与奇异的身体。
阖族零落、亲人尽失,虽然出生于忍者之家,却不会忍术也没有查克拉,偏偏还生得一副令人瞩目的好容貌。如此,向曾有过口头之约的强族求助倒也算正常。若是父亲当时直接定下了婚约就更好了,这样一来,倒也免去了她颠簸流离千里恨嫁之苦。
初初来到宇智波一族时的柔软脆弱,大概也只是伪装出来用以讨好宇智波的假象吧。如果为人过于高傲,或者态度强硬,那么被留容的可能性便大大减少。与此相反,一位柔弱的少女,则可以引发人的怜悯之情。这大概就是她选择假装“柔弱无比”的原因。
只可惜……
在玩了一个晚上的真心话大冒险后,她失忆了,估计也将此前的计划忘记的七七八八,难以继续维持伪装的柔弱,才把内里的性格暴露了出来——这样的性格,倒也像是一个自幼被父亲捧在掌心宠爱的人。
她的身体和柱间一样,拥有奇妙的再生能力。如果有机会的,必然要再好好研究一下——如果被其他人得知了这样的秘密,恐怕会有更多的家族愿意留容她吧。此事务必得保密才好。
最后一封文书被收整好,斑搁下了手中的笔。他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轻笑着抬头,缓缓说道:“明音,久等……”
“……”
房屋对角的美少女潇洒地躺在阳光晒不到的阴凉处,一手撑着头,半曲起一条腿,睡得十分狂野。她的呼吸声很浅,轻到几不可闻,这大概就是斑察觉不到她的存在的原因。
“喂,你。”斑捏紧了手中的笔。
紫发美少女纹丝不动,犹如泰山。
斑啪嗒一声捏爆了手中笔,黑色的眼睛骤然转为红色。
妈的写轮眼都被气出来了!!
这家伙是认真地在打算嫁给他吗——
“你对别人的防备未免太少了吧,这样子是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忍者的。”
莲沼被这样的恼怒喊声唤醒。
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仿佛没看见斑黑沉沉的面色,非常自觉地伏下身子,说道:“族长大人,您完成工作了。”
态度温顺恭谦,伏下身子的角度十分完美到位。
看在她的态度上,宇智波斑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改为相对温和的一句话。
“你继续保持着这样敷衍的态度,没有宇智波的男人会娶你。”
“啊?”莲沼抬起头,说:“我出去走一遭,我看看有没有宇智波愿意娶我?”
斑:……
他错了。
她这样出去走一遭,肯定有宇智波愿意娶她。
而且,肯定不止一个……
“坐久了会感到不适。”斑合眼,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起来走动一下吧。你的耐心不错,竟然真的在这里等了我一整个下午。”
宇智波的族长选择性地无视了莲沼“睡了一个下午”的事实,并且十分自觉地将关键性的动词替换为了“等”。
莲沼倒是很服从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脚腕。以同一个姿势睡久了,确实小臂发麻。她走到了半开的移门旁,一边转着手腕一边望着庭院之中的景象。
春暮之时,庭花已经谢了七七八八,枝梢只残着两朵各有深浅、身泛残驳的的花朵。抽出新绿的枝叶自屋檐外垂下,已经可以让人预见夏日树荫茂郁、绿意遍生的景象。
“麻。”她蹙眉,短促地抱怨了一声。
宇智波斑拽起她的手腕,用手指按了按她的腕骨。他黑色的手套擦着她的肌肤而过,留下暖而痒的触感。
斑的心里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于是他光速放下了莲沼的手,假装没有事情发生。
他怎么觉得刚才的他才是人|妻?!
斑冷哼了一声以维护自己的形象,并且在同时为自己找好了一个理由——“莲沼明音这样的女人,值得自己适当地做出牺牲去挽留,不然别族一定会生出争抢之意”。
他静下了心,神思渐定,面容也归于一片平静。即使是闲暇时刻,因为常年立于高处、惯为掌权者,他仍不自觉地给予别人无形的压迫感。
“你很疼爱你的弟弟啊。”
莲沼说。
斑:……这个话题你早上已经说过了。
他大概、勉强、也许可以发觉,莲沼明音略略有些话废。她也许已经在尽自己的努力,找到和他共同的话题了吧……
“明音。”斑说:“直截了当的说吧,如果你想嫁给我,那恐怕在宇智波一族赢得战争的胜利之前,你都无法实现实现这个愿望了。”
“战争?”莲沼问。
“我们宇智波一族与千手一族世代交战,虽然偶有如现在这样停战休憩的时刻,但更多的时候,两族忍者都在进行战争。……身为族长的我,并不想考虑娶妻生子的事情。”
“斑,身为族长才更需要考虑娶妻生子吧?”莲沼疑惑:“莫非你们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之位不是依靠血缘关系传承的?”
“话虽如此没错。”斑顿了顿,望向了庭院中的池塘:“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妻子的话——我是指‘无论是谁都可以的女人’那样的妻子——那就无须考虑这么多,因为只是为了诞育子嗣而娶妻。但是……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而娶的妻子,那就不一样了。”
“何如?”
“我身为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必须站在族人的最前方,必须保护我的弟弟与其他族人。也许哪一天,我便如我的父亲与弟弟一般战死于战场上。”
“泉奈不是活着吗?”
“……我还有其他的弟弟,已经战死了。”
“哦,你继续。”
“我并不想因为娶妻生子而有了后顾之忧。身为族长,我的职责便是为家族战斗,然后带领家族赢得战争的胜利,使得族人不会再因为战斗而在幼年夭折。”
“那我觉得,”莲沼说:“你更应该娶我。”
“……”斑沉默。
“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的牵绊。你娶我为妻,照样可以痛快地上阵杀敌,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挺合适的。”
“…………………………”斑头顶的省略号快速滚过。
宇智波斑充分认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十分冷酷理智、无情无义。
斑有些困惑。
如果换成旁人——任何一位普通的女性,明明对他毫无感情,却还是要死缠烂打以诡异的理由嫁给他,那么他恐怕早就不耐烦了吧。虽然礼节不容许他对女性动手,但是可怕的面色是少不了的。
可是,此刻,他却全然没有那种不豫的心情。
是因为眼前的少女太过美貌了吗?
斑打量着少女的面容,不由在心底给了个摇摆不定的回答:也许吧,她的容貌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原谅了她的所作所为。
☆、#8
察觉到自己态度上的诡异之处,斑微皱眉尖,心下暗觉不好:如果他不能理智地判断状况,做出被感情影响的选择,这对于一族的首领来说会极为不妙。被一个美貌少女影响抉择与心情,也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的面色更冷,语气也变得生疏起来:“明音小姐,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可以留在宇智波一族生活,但我不会娶你为妻。我与柱间既然交手,那么宇智波和千手的战争也便快要再次开始了。在这种重要关节,我是没有多余的闲暇考虑这些无聊的事情的。”
“哦。”莲沼点点头,面色有些懵然。
斑不再犹豫,转身进入了房间,将莲沼关在了门外。
他背靠门而立,双臂横叠,一双眼眸光沉沉。他微一阖目,眼前便浮出奇异的景象来——骤然而下的不歇暴雨,于夜风雨丝中轻微摇曳的火光,白堇色宽袖上滴落的鲜红血珠,匕首上微小又黯淡的一抹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