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话好多。”
被毫不客气地嫌弃了的药师兜流露出郁卒的神色。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难以沟通。
莲沼跟着他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其实,并非是仰慕……而是轻微的好奇与想念。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宇智波斑了。在离开那些世界后,她往往不会再回去了,很少有能见到第二面、第三面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和故人相见,还是她在暗斑在明的情况,还真是少见又有趣。
洞穴的最底端,储放着那具简陋的棺材。凌乱的卷轴和笔墨散落了一地,地上尚残存着符印的痕迹。微亮的烛火,在洞穴的一角摇曳着。
她走到棺木旁,朝着棺材中望去。
——不好!宇智波斑的鼻子长回来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
躺在棺中的人双目紧阖,仿佛正沉睡于一场不会醒来的梦。他的五官正是莲沼所熟识的模样,没有分毫改变。
莲沼最后一次见到斑时,他无比狼狈——匍匐于南贺川的水流之中,伤痕交错遍布,心口还有着濡湿的血迹。残存着最后一丝气力,满怀不甘地在滂沱大雨中等候着死去。
而他现在穿着整齐的盔甲,看起来极有威严。
这样很好,她见到的斑不是那个狼狈无比的斑。
她伸手抚摸着斑的面颊,手指尖沾满了细碎的尘屑。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譬如宇智波族地后密密麻麻的墓碑,秋夜晴空之中飞跨而过的星河,又或者短刀刀柄上垂下的正红色房线。
也许是她怀恋的眼神太过奇怪,药师兜忍不住后退了数步,然后偷偷地竖起了手指。
躺在棺材中的宇智波斑,悄然睁开双眼。
原本僵硬的、没有表情的面孔,顷刻变得生动起来,仿佛泥塑土偶被注入了全新的灵魂。他睁开的黑色双眸间有了锋锐的冰冷,英挺的面孔开始了细微的动作——微微翕动的眼帘与张口欲开的双唇,昭示着他彻底回到了这个世间。
寂静。
寂静。
寂静。
莲沼差点从棺材边弹起来抬手就是一记流星灌篮把宇智波斑连人带棺材朝外砸去。
但是她忍住了,并且淡定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将手从斑的面颊上抽了回来。
#冷静,冷静,你可是金马影后,还有什么是不能办到的?#
“你醒了吗?”她保持着高冷的神态,说:“再睡会儿吧。”
说着,她就要帮斑把双眼合上。
只可惜,棺材中的斑毫不配合。
他沉着面孔,坐了起来。盔甲摩擦的厚重响声,回荡于幽深的洞穴之中。他狠狠地捉住了莲沼的手,半皱着眉,问:“为什么要那样做?”
颇为凶狠决绝的话,带着满满的质问之意。
——为什么要那样做?
哪样做?
莲沼一时陷入了沉思。
她去的世界太多,扮演的人物太多,已经快要人格分裂了。
斑是在问她,为什么要把他的鼻子掰断?
还是问为什么当初要救他?
还是问为什么要和扉间私奔(并不是)?
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斑握紧她手腕的力度又重了几分。他的身躯冰冷无比,毫无温度,给人的压迫感也倍增。这位在战国时代名纵五大国的忍者,即使过了数十年也依旧保持着昔日的威严。
“为什么你死了?”他的声音无比低沉:“为什么要那样做?”
莲沼终于明白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她当初要在救了宇智波斑之后,自掘心脏死在南贺川?
为了摆脱大秃瓢的幻影,回到玛丽A梦的办公室啊!
这样直白的话,当然不能说给斑听,斑也不会懂。
而且,现在的她也不再是那位活在战国时代的莲沼明音了。
于是,她疑惑地问道:“那个……你在说什么?”
宇智波斑钳着她的手一滞。
宇智波斑凝眸,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精致美艳的五官,犹如易碎的稀世珍宝,带着椟匣无法掩盖的煜煜光辉。她看起来年轻而娇嫩,正处于最美好的年华。无论是何等的苦难与尘埃,都无法蒙去她的光彩。
没错,这张面孔确实属于莲沼明音。
“我问你,为什么要以死回报我?”他重复道。
“我还活着啊。”面前的少女露出了毫无破绽的疑惑之色:“这是我们初次见面吧?”
“初次?”斑渐渐松开了她的手,开始留意附近的环境。
幽暗潮湿的洞穴中空气沉闷浑浊,唯一的光源便是那株随时有着熄灭风险的蜡烛。他坐在粗陋的棺材中,面前除了那位少女,便只剩下身披斗篷、低垂头颅,将自己面容尽数隐藏起来的一个男人。
约莫是因为少女的容貌太过美丽,以至于他没能发现环境的糟糕阴暗。她就像是一抹光源,无形地将其他人的目光朝着她身上凝聚而去。
“不是长门对我施用了轮回天生吗?”他摊开双掌,凝视着布满斑驳秽土裂痕的手掌:“不是轮回天生,而是秽土转生……看来,计划出了很大的差错。”
视线在周遭环顾一圈后,他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少女。
他将“斑”的名号交托给带土,带着希望死去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位垂垂老者了。而如今,恐怕已距离当初又过了二十年。无论如何,莲沼明音都不会是旧日那副美丽年轻的模样——如果还活着的话,她肯定已经变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吧?
而且,她在那天就已经死了。
他亲手埋葬了她的躯体。
斑的眼神平静了下来,他问道:“你叫什么?”
面前的少女回答:“我叫真弥。”
她身后那身披红色斗篷的男人好心地解释说:“这个孩子好似很仰慕你,因此,在一切开始之前,我便让你们好好聊一聊。”
“仰慕?”宇智波斑不悦地重复了一声:“那是何等无用的情感。”
莲沼:……
#不。我并不仰慕你。#
莲沼歪着头,采用了最少女、最柔软、最无辜的语气,问:“我可以叫你‘斑爷爷’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说要看莲哥喊斑爷爷,我就这样干了┑( ̄Д  ̄)┍不要打俺呀
我最近被人盯上了吗这是/(ㄒoㄒ)/~~
天天都是审核,锁文,高审_(:зゝ∠)_哭泣
且看且珍惜,哪怕清水都要被锁文高审的我,已经哭的没了力气_(:зゝ∠)_……
pps,最近要准备去伦敦,所以更新字数变成了3k,这个状况会保持到25号_(:зゝ∠)_
☆、友人D
“我可以叫你‘斑爷爷’吗?”
没错啊。这个称号简直完美!
从年龄上来说,宇智波斑确实是莲沼真弥的爷爷嘛!
斑冷哼了一声,说:“既然是无关小辈,就不要这么称呼我。”
虽然她的说法没错,但斑心里终归有些不悦。
带土刚被他捡来的时候,听白绝说也是满口“老爷爷”、“老头子”,但是从眼前的少女口中再说出这个称呼,不悦的心情则更重一些。
这个称呼,就好像在提醒着斑,他已经死去很久了,就算活着也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人,而面前的姑娘却美丽年轻一如往昔。
“那么,斑?”她喊。
“……也不要那样喊我。”宇智波斑说。
真弥用那副神情喊他“斑”的模样,就像是从36
“真是难伺候的老爷爷啊。”莲沼真弥手托腮,在棺材旁坐了下来:“没想到可以和传说中的忍者这样子说话。听说你没有留下孩子,那么,娶妻了吗?你的妻子是谁啊?很好看吗?你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你的妻子不会伤心吗?”
个个问题,都如锋锐的刀,直戳宇智波斑最不想提起的旧疤痕。斑甚至以为,她是故意那么问,只为了揭开他往日的沉痛回忆。但是面前少女的率真面色,却让他无法那么想。
唯有在一旁旁观的药师兜,悄然翘起了嘴角。虽然和莲沼真弥相处的不多,但是通过阿飞和白绝,他多少也知道了真弥的本性——这个漂亮姑娘的个性,可不如她的外貌那么可爱。
她的本性十分冷漠高傲,但是却热衷于假扮出各式各样的面孔,带着恶意的欺负他人。让那些人流露出或愧疚或痛苦的神色,是她最爱做的事情。
宇智波斑面色不改,他沉着声说:“这种无聊的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避而不答,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一点都不想被这些隔了几代的小辈挖掘自己的往事。
他有一位未婚便逝去的妻子,叫做莲沼明音。她生得很好看,即使是在整个火之国,也难以找出比她更出挑明丽的人。而她在斑迎向死亡之前,就早早地离开了那个世界——至今,斑也不知道她那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离开了自己而感到愧怍,亦或是纯粹厌烦了生命?
还是说,真如那些诡谲的传闻所说的一样,因为真的爱上了……而受到了神的惩罚?
“我很好奇嘛。”面前的姑娘依旧流露出无辜柔软的神色:“女孩子当然喜欢打听这些关于爱情的东西啦。像斑爷爷这样厉害的忍者,也有过妻室吗?”
药师兜几乎要憋不住笑。
莲沼真弥可真能演啊,这必然得是金马影后的级别吧?
明明平常是一副冰冰冷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对不感兴趣的人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就算是偶尔遇到了自己,也是一副“你不要过来我不想跟你讲话”的气场,而如今却假装成一个纯澈无辜的十六岁小女孩。
不得不说,果然还是这副模样更可爱一些。
宇智波斑依旧没有松开:“无聊。”
久久没有从斑这里挖掘出什么东西来,莲沼也觉得有些无聊了。她摒弃了面上故作的天真可爱,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你才是比较无聊。”
瞬间切换的冰冷态度,和她之前的可爱单纯判若两人。
宇智波斑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药师兜的背后响起了带土不悦的声音:“兜,你在做什么?还没到战争开始的时刻,就随意地唤醒了斑吗?快点停止施术。”
“啊,是阿飞啊。”药师兜一推眼镜,无辜地解释道:“你的小情人很想要见一见这位‘斑爷爷’,所以我就满足她的要求了。怎么,不行吗?”
带土还想说些什么,莲沼却朝他的身上扑了过去。
“带土大人~”
她亲热地挂在了带土的肩上,还是背景自带波浪号的那种。
带土在心底微惊。
他虽然知道真弥很爱玩爱演,但是她还从没对自己这么热情过。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摆出一副幽怨的模样来,仿佛在责备自己为什么还不碰她。现在这幅有些刻意的热情样子……就好像是故意在证明兜说的那句话一样。
不过,感觉还不赖。
他揽住了少女的腰肢,沉声说:“不要胡闹。”
说着,他的视线朝着兜的身上掠去,暗含警告之意。
真弥乱来,当着兜的面就喊出了他的本名。虽然此刻的兜是站在他的阵线的人,但是难保兜以后都是。万一兜背叛了他,那么知悉了自己身份的兜就会成为一个威胁,还是要早做打算才好。
莲沼发现了他的威胁之意,挽着他的手臂说:“没事的,反正我已经告诉卡卡西你就是带土了。用不了多久,五大国都会知道你就是宇智波带土吧,多一个兜也没事。”
带土:……
?!
#你这玩的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月之眼’达成以后,世界就不在了。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没什么吧?”莲沼说:“虽然卡卡西可能会找一点麻烦,不过我觉得他不是那么顽固的人。”
带土在心底叹了口气。
算了,无论真弥做什么,他都不会真正地责备她。她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哪怕做了再过分、再可怕的事情,都可以让别人无条件地原谅她。
棺材里的宇智波斑:……
如果导演允许他崩坏形象吐槽的话,大概他就会立刻跳起来大喊“我叫你执行月之眼计划你tmd在这儿给我谈恋爱还在我的据点里养了一个跟我老婆长得一模一样的小情人带土你是不是欠打”,可惜导演不允许。
所以他也只能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一出闹剧,说:“带土,你的计划似乎出现了不少问题。长门呢?轮回天生准备的如何了?尾兽兵器们又准备的怎么样?”
听见斑的质问,带土的目光也沉了下去。
“长门被九尾人柱力策反,背叛了我们。我刚从长门那里拿回了轮回眼,不过,我不打算交给你。毕竟,主导战争的人是我。”
说完后,顿了顿,他对兜说:“快点停止施术吧,等到战争开始,再让这家伙醒过来。”
明晃晃的命令,让斑冷哼一声:“带土,你果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鬼了。……不过,也没关系,我很乐意再次见到你们。”
兜的结印姿势一变,宇智波斑的躯体重新失去了意识,安静地躺回了棺材之中。这一次,兜做的更完美,让棺盖也啪的一声合拢归位,整具棺材伴随着轰隆之响,沉入了画满符咒的地下。做完这一切后,兜问:“这样子,你该满意了吧?”
“走吧。”带土朝外走去:“斑可不是那么好操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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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智波斑的回忆里,南贺川的雨水总是滂沱未歇,就仿佛时间都被定格在了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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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美丽的人……恐怕全族都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了。”
“是外族人吗?前来求援的?还是说偶尔路过?”
族人们的窃窃私语,让正在处理文书的斑无法静下心来。他微恼地盯着手中的卷轴,不要对那些在屋外叽喳不休的人感到不耐。
与千手一族的战争随时会再次席卷而至,族人竟然有闲心讨论一个路人。
宇智波泉奈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那个……哥,有一个来自外族的人,想要见一见你。”
斑侧眸,望向半开的障子纸门。他的弟弟泉奈正在低头玩着手指间的一枚草环,目光低垂,好像周围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不敢随意张望。
斑放下手中卷轴,说:“让他进来吧。”
等到泉奈口中的那个人跪坐在了他的面前,他才明白泉奈为何会是那副拘紧的模样了——面前正值妙龄的少女实在是太过美丽,犹如传说中的辉月姬。就连自己,都忍不住有了一瞬的失神。
美丽无匹的少女娇娇怯怯地抬头看他一眼,便顷刻低下头去。她白皙的面庞上,有了细微的绯红之色。她轻声地说:“我叫做莲沼明音,我父亲在死前说,我曾和您……定下过婚约。”
虽然她的嗓音很柔软动人,但是宇智波斑立时冷静了下来。他将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卷轴上,轻松又从容地将她的话搪塞了回去:“我并不曾听说过这件事,以及你那一族的故事。”
虽然泉奈流露出了可惜之色,但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柔弱无辜的美丽少女确实容易让男人心动,但他不是会在美色驱使下做出鲁莽决定的人。作为一族的掌权者,他考虑的永远比旁人多——她来宇智波,想要得到什么?带着什么目的?与千手一族有关吗?
面前的少女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她低垂眼帘,说:“是我鲁莽了。”
她颤着眼睫,眼眶泛起了红色,仿佛下一秒便会在这里流下眼泪。
那是他第和莲沼明音的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