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酹山河----沈夜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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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竟然一路追到这里。
舒宝儿俏脸一板,说道:"我才不管终身不终身,你逃婚就是不该。我长得不漂亮吗?配不上你吗?"手上拧劲,痛得应长歌眼泪都要下来了,忙道:"你漂亮你漂亮,我见过这么多美人就数你最漂亮,是我配不上你。"
舒宝儿嘻嘻一笑,只听到应长歌说漂亮,完全忽略那半句"见过这么多美人"。当下放开手,道:"那你为什么要逃婚。"
应长歌揉着耳朵"哎呦哎呦"两声,苦着脸道:"当初是你说不嫁的,现在又来怪我。"舒宝儿撅嘴道:"我说我不嫁,可没说让你跑。你应该乖乖地留下,等我想嫁的时候再来娶。"
应长歌偷着翻了个白眼,这丫头胡搅蛮缠天下第一,总之都是她对。他喘了几口气,细声慢语地道:"那个--好宝儿,你就是天上仙子,自有勇士来配。我一个无胆无识的废物,上不得马提不起枪。不过是仗着母亲是公主,父亲是土司,做个闲王子罢了,你要我干什么?"
他混迹江湖,又和林毅林殷天天学着耍心眼,这招以退为进真是信手拈来,骗骗未谙世事的舒宝儿游刃有余。
果然舒宝儿偏头想了阵,很诚恳地道:"你说的也对。"应长歌几乎要吐血,又不能反驳,龇牙咧嘴装耳朵痛。哪知舒宝儿却不肯轻易放过,又道:"那这样吧,你跟我回去,等我嫁人了再出来。"
应长歌要再说话,舒宝儿一把又揪住他另一只耳朵,道:"现在就走吧。"捏住耳朵就势牵走。应长歌大惊,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哎呦哎呦"地喊痛。舒宝儿充耳不闻,自顾自往前走。
到了院子里,一众瑞王府家丁看得目瞪口呆。应长歌连连使眼色,几个人见势不妙,忙飞奔去宫里找林毅。舒宝儿却不怕人看,一径笑嘻嘻地带着应长歌出了瑞王府。
应长歌道:"小姑奶奶你放手行不?我不跑,这么走出去像什么样子啊?"舒宝儿道"怕什么?有人问就说你是我丈夫,妻子揪丈夫的耳朵天经地义。"应长歌险些昏倒,半晌方道:"我不要脸面你还得要名节啊,被人知道了谁还娶你?"
舒宝儿不解地看向他:"什么叫名节?"应长歌哀号一声,和她讲名节,真是比和自己讲操守还要对牛弹琴。定了定心神道:"好宝儿乖宝儿,我保证绝对不跑,行不?耳朵都要掉啦!"
舒宝儿这才松开,却拉住应长歌的手不放。
应长歌正色道:"舒宝儿,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就是回去也不能和你成亲。你放过我好不好?"舒宝儿漫不经心地道:"有心上人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啊。"应长歌忙道:"是吗是吗?那你快和他成亲去,祝你们天长地久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舒宝儿看了他一眼,笑道:"可我现在觉得你比他俊,后悔啦。"应长歌道:"天下比我俊的有得是,我算什么啊?"忽然想起林殷,道:"我就见过一个,还是皇帝呢,你喜欢他去好不好?"
舒宝儿下颌一扬,道:"不要,我现在就觉得你好。"应长歌道:"可我有心上人了啊。"舒宝儿沉吟一阵,道:"那好吧,你可以把她也带到苗疆去。我和你成亲之后,不阻拦你们在一起。"嘻嘻一笑,眨眨眼道:"我对你好吧?"
应长歌心道:"不阻拦?只怕我前脚和你拜堂,后脚林毅能杀你全家。"想起林毅冷漠的脸,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说话间两个人已出了城,眼见避开官道,直奔树林。应长歌越来越是心惊胆战,挣扎着道:"小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让我回去好不好?我心上人脾气大得很,生气了可了不得。"
舒宝儿娥眉一立,道:"有多大?比父王大吗?比大土司大吗?我才不怕。"应长歌心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却不能由着你胡来。"当下沉肘勾掌,一招"虎口掠食"已然使出,还未等舒宝儿反应过来,应长歌已然脱身,道:"你快回去吧,顺便告诉父王,说我很好,再好不过。"转身便走。
刚踏出几步,忽觉身后衣摆已被人拉住,舒宝儿兴奋地叫道:"你功夫好俊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咱们成亲吧。"应长歌足下一个踉跄,瞪大眼睛回头望着那个目光晶亮、一脸天真的小女孩。
舒宝儿道:"父王说你武功是极好的,只是不愿展示而已,我还不信,现在信啦,咱们快回去吧。"应长歌拂开她伸过来的手,道:"我不能和你走,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就算我要成亲,也得和他,不是和你。你自己回去吧。"
舒宝儿一个纵跃,跳到应长歌身前,道:"我没拦着你和她在一起啊,你喜欢她我喜欢你也没什么不对啊。"应长歌无语,觉得这个丫头夹缠不清,说不明白,也不理她,绕过继续走。
舒宝儿急了,上前拉他衣袖,道:"喂......"她刚要再说,忽见眼前银光一闪,脖颈中一片冰凉,一柄长剑已架到颈前,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断冰切玉般在耳边响起:"他说不和你走,没听见么?"
舒宝儿吓得花容失色,小心翼翼转过头来,见一个俊美男子珠冠黑袍,面色冷峻立在眼前。
正是瑞王林毅。


春光巧
隆重推出安详亲为《情酹山河》做的主题曲
天涯路
何须问归期
翩然去
只影向谁依
字字平安殷殷写
日日离愁哪堪计
咫尺天涯魂暗消
旧梦依稀何处觅
寸心碎
忍见风雪急
生死盟
不负相思意
梅花点点溅血痕
长夜怎消寒窗雨
谁在河桥见别离
历劫更知情不移
湛清影
犹忆倜傥姿
倾笑语
为君常解颐
富贵浮名转瞬去
唯愿与君长相依
从此携手看河山
红尘潇洒任我意
人生难得知音侣
脉脉此情无绝期
(最近迷上了唱歌,哈哈,没更~~~)
林毅冷漠的目光拂过舒宝儿的脸,落在应长歌身上,道:"她是谁?"应长歌面色尴尬,声音细若蚊蝇:"那个,未婚妻子,叫,叫舒宝儿。"林毅握剑的手紧了紧,眼底升起一片杀机。应长歌早已熟知他秉性,忙将舒宝儿扯到自己身后,对林毅道:"你不能杀她。"
林毅双目锐若寒芒,盯着应长歌。应长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半点不敢言语。林毅收回长剑,对应长歌道:"你过来。"应长歌忙几步走到林毅身边。林毅对舒宝儿视而不见,转身去牵马。
舒宝儿浑然不知自己已死过一回,杏目圆睁,呆呆地道:"你......你长得可真......"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指着林毅大叫:"啊,你是应大哥的新欢。"
应长歌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尴尬非常,不敢抬头看林毅的脸色。林毅对舒宝儿不予理会,拉着应长歌向前走。
舒宝儿张开双臂拦住去路,道:"喂,你就是他说的那个心上人吗?他要和我成亲,不能和你走。"林毅不愿和她多废话,向左边走去。舒宝儿又伸臂挡住,道:"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林毅忽然轻舒猿臂,圈住应长歌的腰,足尖点地,提气跃起。舒宝儿只觉眼前白影闪过,两个人已跃过头顶,轻轻巧巧落到身后。
这等轻功实在匪夷所思,应长歌是万万比不上。舒宝儿看得又是惊讶又是艳羡,眼见林毅拉着应长歌又向前走,忙跑上几步,道:"你武功好也不行,我得带他回苗疆成亲。"林毅陡然止步,应长歌怕他发难,忙对舒宝儿道:"你快走吧,我就是成亲也不会和你。"
舒宝儿撅嘴,指着林毅娇嗔道:"你凭什么带他走啊,我才是他未婚妻子。"林毅目光一闪,淡然道:"凭什么?"舒宝儿点头:"对呀,凭什么?你是他什么人?"林毅看了舒宝儿几眼,手臂猛然一个用力,将应长歌牢牢拥入怀中,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应长歌又羞又怒又急,伸手推拒。林毅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腰身,捏揉几下。那是应长歌极敏锐之所在,他只觉全身一阵酥麻,不禁身子发软,靠在林毅身上。两个人口舌纠缠,缠绵悱恻,好半晌方分开。
应长歌恼羞成怒,俊眉一挺刚要说话,林毅慢慢地道:"未婚妻子,嗯?"声音极平静,却隐含威胁之意。应长歌心底一惊,双手掩口,瞪大眼睛一句不敢再言语。
舒宝儿呆若木鸡,傻愣愣地看着两个男人在自己眼前拥吻,直到林毅拉过应长歌跃上马背,这才反应过来,道:"喂,那个......那个......"
林毅回头,面容在阳光的映射之下,皎若明月,俊美无畴,看得舒宝儿一下子失了神。林毅一皱眉,拨转马头向前走,忽听身后舒宝儿大喊一声:"你叫什么?我要嫁给你!"
于是堂堂中唐瑞王府邸,除了苗疆土司少爷应长歌之外,又多了个无孔不入、如影随形的苗疆土司公主舒宝儿。无论林毅应长歌在哪里,这个小丫头都会瞪大眼睛守在一旁,口口声声就是要嫁给林毅。
林毅对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该做什么做什么。早上两人在床上依偎缠绵,小丫头笑嘻嘻地推门就进。吓得应长歌慌忙扯过丝被掩住身子,面红耳赤,忸怩不堪。林毅反而掀被而起,裸身站在地上。雪白的肌肤映得舒宝儿眼前一阵发晕,半晌才发现他不着寸缕,尖叫一声遮住脸冲出门去。
应长歌皱眉道:"她是个女孩子,你不能......"林毅冷笑:"她都不怕,我怕什么?"舒宝儿再不敢乱闯两人卧房。
用膳时,林毅给应长歌夹菜,两个人头贴着头,低低地说话,时不时轻笑几声。舒宝儿见自己被冷落一旁,把饭碗伸到林毅眼前,道:"你也给我夹菜。"
林毅目光转了几转,道:"嗯,你要吃什么?"舒宝儿见他居然理会自己,欢欣雀跃,双眉一弯笑道:"你给我夹什么我吃什么。"林毅夹了个羹匙放在她碗中,道:"吃吧。"舒宝儿看看那精胎细瓷的羹匙,再看看不动声色的林毅,大哭而走。
林毅可以对舒宝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应长歌却做不到。他十四岁混迹欢场,一向爱花护花,半点不肯违逆。美人之笑乃是生平志向,美人之泪最难消受,他又不如林毅心肠刚硬,禁不住舒宝儿软磨硬泡。林毅刚刚让舒宝儿吃亏,他便要细声慢语的哄劝,应下无数允诺让舒宝儿破涕为笑。
舒宝儿一向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主儿,哪受得了这种气,竟激发好胜之心,说什么也要嫁给林毅不可。林毅有一千一万个办法让舒宝儿从此离开瑞王府,离开应长歌,甚至永远不可能再出现在二人眼前。但他深知应长歌本性良善,若是舒宝儿伤了一星半点,只怕会是两人之间不可弥补的伤痕。如何让这个女孩子知难而退,自愿回苗疆,这倒是个难题。
这日,林毅又将舒宝儿气哭了。应长歌不忍心,刚要哄劝,舒宝儿突然睁开眼睛,指着应长歌道:"他还与我有婚约呢。总之我不管,要么你和我成亲,要么我就按婚约和他成亲!"应长歌吓得噤声。林毅双眼清冽如水,望着舒宝儿,突然道:"好,我和你成亲。"
林毅心底拿定主意,安抚好应长歌,换上郡王服饰,坐轿入宫。
皇帝林殷却正在慈宁宫陪母后说话。自从上次太后收下虎皮,林殷几乎每日都将林见秋送来的物品一样一样请太后过目,遇到极好的便让留下供太后赏玩。太后心里别扭,本不想要,但当初既然收下了虎皮,现在又来搪塞不纳,未免矫情,只好索性收了。
林殷极有心计,揣测母后心思,又命身边太监们多留心。拿来的物品无不切合太后心意,让太后拒绝也无从而起。
慢慢地,林殷开始在母后面前提起林见秋。似有意似无意,说说林见秋在外办差种种趣事。起初太后板着脸不耐烦,但皇后段芙和瑾妃听得全神贯注、感叹微笑,弄得太后也不好说就不听。其实那些趣事,或有林见秋书信记载,不过大部分却是从官员奏折中搜集而来。林殷只当作林见秋亲身经历,太后又哪能知道。
民间趣事见闻实在是千奇百怪、匪夷所思,一连半个多月天天讲,连太后也听住了,抚膝欢笑而不自知。一时小太监上来禀道:"太后,瑞王到。"太后笑道:"快进来吧,听听他哥哥没边没沿地胡说八道。"
林毅上前给母后、皇上皇后请安,站在一旁不做声。林殷便知是有正事要和自己商议,对母后道:"儿子和弟弟还有事,晚上再来随侍。"太后道:"你们忙你们的,国家大事要紧。"眼见林殷林毅磕头要辞出,忽然慢慢地道:"写信问问小九什么时候回来,就说哀家想他了。"
林殷猛然抬头,看向太后。太后见他目光之中又是惊讶又是欣喜,隐隐竟含泪意,心中不由一阵酸楚,叹气道:"算啦,都是林氏血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最近总是梦到他小时候,唉,不知有多调皮。"想到林见秋腻在自己身上撒娇撒痴的模样,唇边微微一笑。
林殷道:"平安也很......也很想念母后......"他定了定心神,语气顺畅了些:"儿子这就写信让他回来,我看他是有点乐不思蜀了。"见太后无话,便和林毅退下。
出了暖阁,眼见到处绿意盈盈,草长莺飞。春风拂面、花香扑鼻,令人心怀大敞。林殷背手望天,心中着实畅快,长长舒出一口气。转脸见林毅默然不语,道:"怎么?有事么?"
林毅将舒宝儿和应长歌的事说了,林殷皱皱眉头,道:"牵扯到苗疆土司,不能掉以轻心。嗯,想必你早有安排了吧。"林毅抬头道:"主意倒有一个,请皇上帮臣弟定夺。"
林殷笑道:"只怕让朕定夺是假,请朕帮忙是真。"


别离情味还依旧
翌日一大早,林毅便让应长歌在瑞王府等候,带着舒宝儿乘轿进宫。
舒宝儿是第一次到禁宫中来,二人在西华门下了轿,一前一后向宫中走去。但见红砖碧瓦宫殿重重,庄严肃穆宏伟壮丽。舒宝儿虽是苗疆土司的公主,但哪见过这等富丽堂皇的去处。一双妙目来来回回只是看,两只眼睛都不够瞧,看到精巧奇珍之物还要惊呼一声。
林毅自顾自向前走,绕过武英门,行出永巷过隆崇门再通景运门,一直走到慎德堂。林毅停下脚步,道:"好了,在这里等着。一会见到皇上,跟着我行礼,不能乱说话。"舒宝儿撇嘴道:"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我?"林毅低头不理她,舒宝儿吐吐舌头,也不再出声。
一时只听里面太监道:"传瑞王林毅、士其土寨土司公主舒宝儿晋见。"林毅整整衣冠,慢慢走了进去,舒宝儿随之步入。
暖阁之中鸦雀无声,一声咳痰不闻。立在两旁的宫女太监尽皆垂手侍立,顺眉躬背。来来回回行走的太监们个个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一旁的鎏金紫铜虎翼大香鼎中,一缕幽香渺渺飘出,氤氲一片。
舒宝儿忽然一阵紧张,这样的寂静带给她极大的压力。她有些手足无措,抬头见一个男子,年龄似乎于林毅相仿佛,正在提笔写字。林毅跪下道:"臣弟参见皇上。"舒宝儿迷迷茫茫地也跟着跪下,嗫嚅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
林殷看了二人一眼,见舒宝儿诚惶诚恐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平身,这是士其土司的公主吧。"林毅起身,道:"正是。"林殷道:"嗯,远道而来辛苦了,赐座。"一个太监搬了把椅子来,放到龙案右下首。
舒宝儿看了看躬身站在一旁的林毅,又看了看坐在正中的皇帝,见他面露笑容,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舒宝儿走上前坐下,手心有些出汗。林殷道:"士其土司身体还好吗?上一次见他还是五年前,令兄舒封王子的箭法超群、武功卓越,想必也已成亲了吧。"

推书 20234-12-26 :反攻----佐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