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梦----笨鸟先飞

作者:  录入:12-26

"不要这么快就抛弃我......白千忆......求你......"
究竟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借着玩具的名号留在他的身边?
于是,那天,风缺真的就哭了。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鬼使,明明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但却还是拥有着人类的感觉。
白千忆再也没有找过他。
...... ......
阎魔花开,阎魔花谢。冥府迎接和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魂魄,幽幽的鬼火依旧在鬼邸上亮着,知根鸟依旧在柑贝树上哀鸣,叼啄。池瑕客栈依旧生意旺盛,只是风缺,已不知自己有多久未再去过。通往奈河居的道路旁,彼岸花到处盛开,嫣红一片。
风缺沿路静静地走,一袭白衣。阎魔花开过百次。风缺越发的艳丽妩媚。
奈河居前依旧满是彼岸花,红的耀眼。把整个奈河居都染成了深红色。渡船上又坐上了一批魂魄,被渡船者摇曳着去往了远方。风缺只是站立在花丛中,什么也不做,鬼域之风吹来,满头的青丝扬起。
孟婆摇摇晃晃地从奈河居里走出来,轻唤:"鬼域之风对身体伤害甚深,纵是术士,有了实体,也不是若你这般的吹啊。进来吧,他渡船去了,你陪孟婆说说话。"
风缺转头,艳丽的脸上却未挂出笑容。只是很听从地跟着孟婆进了奈河居。奈河居内依旧和以前一般,淡而朴素的装饰中透着温暖。风缺坐在窗旁,轻问:"孟婆还依旧在种植彼岸花吗?"
孟婆笑,轻点头。"孟婆老了,而今只能种植这些易生长的花草了。"
风缺看向窗外开的正艳的彼岸花,说道:"真是奇怪,为何这花草只有冥界开放,凡间,却不曾有过。"
"凡间的杀气太多,彼岸花不易生长,这里虽然是冥界,死亡之域,但讽刺的是,却没有人间那般的有着浓重的杀气。"孟婆这样回答。其实,真正可怕的,不正是人吗?
风缺无语。很长时间的寂寞,孟婆轻叹,奈河居里似乎有了一种奇特的哀伤。
风缺不知孟婆所为何故,却也没有问,少时,还是孟婆开了口。
"你啊!也总是放不开。"
"......"转首。"婆婆为什么这样说?"
孟婆沧桑的脸上显出了浓浓的哀伤,她淡淡地说道:"留在这里的人啊!都是有未完成之事,或心结不得解,便一直生活在这里,想要找到能够化解的方法,多数也都是伤心之人。你啊,和我们都一样。"
"......婆婆也有哀伤之事吗?"
"我啊......"孟婆轻叹。"......我一直在等待一个人,一等便是上千年之久。"
"还没有等到吗?那个人......"
"许是错过了吧,我和他呀,兜兜转转的,却总是都在错过。"
风缺抬首看着孟婆,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见昔日的美貌。
"为什么,就是错过了呢?"
"......是啊......为什么就是错过了?"孟婆不自禁地重复着这句话,这样的问着自己。最后才这样说道:"年少时很多话都不敢开口,明明喜欢,却总以为对方不会在乎自己,就这样总是笨拙的互相伤害着对方。到了失去了,才终于明白,然后寻寻觅觅,一晃光阴过去,却一直都在错过。原本想说的话也就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不知不觉,生命也就完结了,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只放在自己的心里的。"
"......"
见风缺不语,孟婆进了里屋,兀自去挑选着优质的彼岸花种。只有微偻着的背,留下了一个孤单的影子,影映在紧闭的窗上。身影轻微地移动。沧桑的声音又再传来:"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我想,等在这样里的话,总会再见到他的。因为不想再这样无目的的寻寻觅觅了。所以想安静地等待。没想一等千年竟过,而今早已遗忘等待的初衷,徒留下等待下去的意念了。所以,如果真有什么的话,现在早日说清才好,别像我一样。"
"......"
"你啊!满脸都是不该拥有的沧桑,要让人如何相信你已放开?不过,有的事,还是放开的才好。有的话,还是要说清的,倘若和我一般,兜兜转转一生,却是真的悲哀了。"
"......婆婆,倘若见到他......会说什么?做什么?"
"......说什么吗?而今岁月流经千年。初时想说的话也显得苍白无力了,即便想与他定下来生之约,想他也不会再记得我,而且,千年都不曾见,以后,怕也不可能再见了。"
"......"风缺倚在窗前,闭眼。他和白千忆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自己对白千忆是什么样的感觉?而白千忆,又是如何想他的呢?会若孟婆所说的一般吗?
很多事情,他从前从未想过,而今,却要细致的想想了。
...... ......
鬼域之风从微开的窗口吹进来,风缺原先及地的长发随风扬起。阎魔花暗自凋谢,在落下最后一片花瓣之时,门被轻轻推开,渡船者回来了。
"......"风缺艳丽的睡颜安静的呈现在他的面前。他一时无措。
"他睡着了,别去打搅他了,就让他睡吧,他呀,也是一个放不开的人呢。"那是孟婆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嗯!好!"憨厚的渡船者点头答应。略显黑的脸上突有一抹微红,他把微开的窗关上,从里屋拿出了一件外衣,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从屋外采了几朵彼岸花,插在了房里。然后左右看看无事,便坐在了一旁,时不时地看着风缺艳丽的脸。
孟婆屋里的幽火已经灭掉了,但她沧桑的话语却依旧从屋内悠悠地传来。
"人间的习惯还没有忘掉吧?在冥界。没有冷暖之分,鬼域之风对他的冷暖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盖不盖那衣服,并没有什么差别。"
突然涨红了脸,他不敢再继续看风缺睡着的容颜。身体僵直的坐着。略有无措的回答:"那,那个,鬼域只之风对我们伤害还有,有一点的,而,而且,有,有了实体之后,应,应该能感受到冷暖的。"
孟婆轻笑。"但毕竟不再是凡人,感觉并不会有多少。"
"这、这个......"
"长的漂亮吧?这孩子。"
"......"手无足措,慌乱。
"比刚来时漂亮了许多,虽不若女子阴柔,但却也妩媚尽极,更可贵的是,却不像女子般娇弱。"
"是......是啊!在冥界初见时,还不若这般妩媚呢。"但也是艳丽无比了。他在心里悄悄补上这一句。
孟婆再也没有答话。
等待了很长的时间,确定孟婆已经睡着之后,方才又敢看着风缺的睡颜。
这么美丽的人,为什么会过早的来到这儿?他是否还记得,在凡尘,他曾救过他一命。虽然,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孩童,但是,那张容颜,他记到现在,他小时便是这样了,漂亮的不像是凡人。曾以为永远无法再看见他了。而今,却可以靠他那么近。他也许并不知道,他是他的梦想......虽然,那一开始就荒谬的好笑。
"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自己又回到了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吗?寻找可以去报答他的机会。



第 11 章
**** *** ***
阎魔花再次盛开的时候,风缺终于睁开了眼,渡船者早已离去了。
孟婆从奈河居外进来,见风缺醒来,便露出了一抹笑:"若是累极,就再睡片刻罢。"
"不了。"轻笑。"我想我还有必要做的事情要去做。"把身上的外衣拿下来,放在一旁的桌上,风缺略低了头。
"该说了,某些事错过了,就是一生,也确是该到说的时刻了。"
临门之际,风缺驻足,轻语:"外衣......请帮我谢谢他。"
...... ......
回到府宅的时候,白千忆已等在门外了。一见风缺,便蹙起了眉宇。不悦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向往日一般偷偷的回到他房间,却不见他的身影,害怕他又去了凡间,害怕他依旧想回到单飞的身边,狂乱地用阴阳镜找出了他的去处。知他只不过去了奈河居,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头。却止不住地想见,又不知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找他。于是,只能等待,看着彼岸花艳红一片。连向了奈何居,看着阎魔花开,阎魔花谢,脑海里却全是他曾经在那彼岸花从中,弯身采摘时的那个画面,不敢问自己,这样的人,他又是否能将他留住,他,真的,太害怕失去。
"需要想很多事,那里很安静。所以多留了些时刻。"话语说的极其的平静,风缺抬首看着白千忆,猜想他是否又要对自己冷嘲热讽。可是,白千忆却再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牵了他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走。面容平静到看不清感情。
风缺突然停下了脚步。白千忆回头,却没有放开他牵着的手。
"为什么不走?"他问。
"你......不要找别的玩具,可以吗?"
"......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才会玩腻我?"
"......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吗?"
风缺不语。
白千忆怒急。"说!"
轻语。"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就扔掉我?你......一直只要我一个玩具,好不好?"这是他唯一一次这么说话,唯一一次这么卑微地请求。如果拒绝,便永远不会有再次。如果拒绝,便不再相见,便不再渴望依靠。
白千忆,请不要拒绝我。
突然的拥抱,白千忆紧紧地抱住了风缺瘦弱的身体,话语轻柔地让风缺想哭。他说:"我永远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会。"
风缺牵起了温柔的笑。
这样,就可以在一起了吗?就不会只有一个人了吗?不会总是,被抛弃在角落里......了吗?
...... ......
凡间--
玄台山祝寿完毕,单飞带着小语回北方深海小筑。晰儿和前来的几位仙人都处的极好,临走时,玄台仙人挣扎了许久,才放晰儿走。因为前几日遇到了妖怪和怨灵的双重攻击,所以,回去的时候,单飞一路上都很小心。
小语从车内出来,依偎在单飞的的身边,把头靠在了单飞的肩上,闭眼什么也不说。
"前次就遇到了危险,况今日风又很大,还是进车内吧。"单飞轻柔的抚摩着小语柔顺的发,说道。
小语摇头。"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我知道你有很大的烦恼,小语什么也不能做,但是小语可以陪你,单哥哥想要做任何事,小语都一定会陪着你。"
"小语?"单飞觉得很温暖,小语,他的小语总是这样,柔柔地,让他感动,单飞低头,吻住了小雨微启的唇。
"单哥哥......"
一张式神纸从渐行渐远的马车里飘了出来,往武夷山风凌轩的居所飘去。
师父,缺的事,你也有权知道。
...... ......
冥界新开了一扇通道,就开在北方之处。
最近凡间不平之事众多,怨灵四溢,一个通道是不够的。于是白千忆便又增加了一个口。但是,北方之处,却缺少了一名领路鬼使,府内暂又人手不够,白千忆犯难。
风缺从外面进来,走至白千忆的身旁。
"近来新增加了一个通道......是在为这件事犯难吗?"
"恩,缺少了一位适合的领路鬼使,冥府人手不够,但此事又等不得。"
"那么让我去吧,近来我总是闲着。"
"不行!"白千忆放下手中的公文。"你只要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 了。"
"但是,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去的话,是最好的许选择啊。"
双拳握紧,风缺不悦到道:"纵然我法术比不得你,但对付怨灵却还是绰绰有余的,这点不用你担心。"
"你生气了?"冷眼问。
"......"不语,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白千忆提出的问题。
"唉......"轻叹,放轻了语气。"为什么这么想去?不想在我身边?"
"当然不是!"急急回答。
满足的微微勾了勾嘴角。"那为什么??"
"......"风缺扭头,本已窝紧的双拳握的更紧了些。半晌才别扭的开了口。"我不想......见你皱着眉宇烦恼......"
"......"白千忆抬头,心突然被猛敲了一下,不疼,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想‘抱'你。"他说。
"呃?"风缺微愣,羞红了脸。"你好没有回答我的......唔唔!"双唇被紧紧的堵住了,舌尖被对方猛烈的交缠着,风缺双手攀住了白千忆的脖颈,低喃。
双手游移,白千忆放开风缺的唇,像是在品尝着糕点一般,不断的舔着他柔软的唇。
"好。我答应你,不过现在......"他轻笑,再次激烈的吻了上去。


第 12 章
黑色的长廊,长长的不见尽头,一缕淡光,半透明的魂体,悠悠地飘在半空中。渐渐近了,一袭长发,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瞳孔中没有焦距。
没有目的的飘。
"......"空虚的长廊,寂静的可怕,女子停了下来,落在了地上,蜷起了身体,嘤嘤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哭?"有声音传进女子的耳中,非常好听,她抬起头, 不远出处,有一袭白影。
"......你是谁?"
风缺走近,微笑。"‘接待者'"
"‘接待者'?"面前的人艳丽的很,女子瞬时移不开了眼。
"接待无处可归的魄,或是心愿未了的魄。"
"‘接待者'?是死神吗?"
"不是,我只接受自己前来的魄,死神则是收服勾走那些魂魄或是怨灵。"
"......是吗?"她低下了头。
"你有未了之事。"这么说,风缺靠近女子,单膝轻跪在了她的面前。
"我......没有等他,说好要等的,说好一定不会扔下对方的,但是我没有等他......又要怪我了......"
纤长的手指轻挑了女子的发。虽然不断地在嘤嘤哭泣,她却从未有一滴泪水,没有实体的魄,是没有泪水的。
"不要哭了。"风缺轻牵了女子的手。"我带你进‘守侯之域'。"
"‘守侯之域'?"
"冥界,原本就是‘守侯之域'。"
...... ......
长长的黑色长廊,两抹身影远去,渐渐地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踏入冥界的时候,女子问风缺。"进了‘守侯之域'之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冥界之内,你原本就可以随意走动,见我,自是可以。"
她挂起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只是,魄没有实体,很容易受怨灵吞噬,而且,若未有等候令,一般的魂魄,等候时日,也不过是花开20之久。"风缺没有看他,径自说道。虽未及职位令,等候令,也未必容易拿到。
女子轻笑。"我会等的,会拿到等候令。因为我还有未完成之事,我还要等他来找我。所以,我一定会拿到等候令,这一次,我不想再失约。"
风缺舒展了眉宇,这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
冥府,判官厅前,风缺驻足。便有形态怪异的半形兽出来迎接。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以后的事,便不在我职责之内。"
"以后......哪里才能再见到你。"
往远处走的风缺回头,想了些许才说道:"池瑕客栈,我会去那里。"
在冥界,知根鸟啼鸣,哀伤决绝,风缺不禁有些哀伤。武夷山,凌轩居,他还好吗?自己的死,他会哀伤吗?在冥界停留如此之久,却从未在"守侯之域"见过自己的母亲,她去哪里了?转生了吗?那个人如此对她,她也可以这样没有怨恨的转生吗?

推书 20234-12-26 :傅粉何郎----qia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