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对她来说,又究竟算是什么呢?自己一直耿耿于怀,这样恨着那个人,自己又在记恨他什么呢?这样记恨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阎魔花开,阎魔花谢,风却一直都在做着这个差事,不再变化,并不是冥界没有合适的人选,而是白千忆想给风缺一个职位,不想看到他每天空落落的在冥界游走。
当风缺再次去池瑕客栈的时候,按照凡间的时令来算,已经是一月之后的事了。小白和小黑依旧在老位子上品茗,见是风缺,小黑淡笑,小白朝他摇了摇手。
"好久都没见你了。在冥府听说你当了‘接待者',看来那忙的很。"
风缺径自去到了小白的旁边,坐下。"近来北方之魂众多,有鬼使也汇报了,人间妖异四溢,残害生灵无数。我那边,便也忙了。"
小白皱眉。"这事我们也知道了些,近来大人也在考虑要去干涉一下,但现在天庭还未发下通告,现在便只好先等待一阵了。"
风缺皱眉。"冥府之事,定要天庭的通告吗?"
"倒也不竟然。"小黑为风缺斟了一杯茶,说来:"一般都是有了通告才行动,但毕竟冥界也有自己的章法,若凡间之事给冥界造成了一定的不利影响,大人还是有权干涉的。就例如近来的事,大人怕是不久便会派出鬼使去凡间了,在此之前,怕是要先辛苦在人间的术师了。"
"光靠人间的术师,是不够的,这次之事,大人怕是不那么容易处理。"
风缺沉思,半晌,才没边没际地问:"......怎么此次,都没有见到骨女......"
有骨头行走的声音,风缺不觉心寒,转头,骨女依旧用长长的衣袖掩唇,绿底红花的长裙轻摆,略有风尘味的调笑:"还当是几位大人在把骨女忘了呢。但却也只有这些个时刻才会想起骨女。"
小白软绵绵地趴在了桌上。"近来都很忙,难得有时间来了也总是见不着你,听说你也是忙的紧,怕是打扰了你,又哪会记不起呢。"
"呵呵......白大人的嘴还在这么贫。有黑大人在身边,又怎会想到骨女?"
小黑就笑了。黑色的长发从肩上散落了下来,几许落在了桌上,小白看出了神,摸了摸自己的一头白发,略显不高兴。不语。
骨女在小白身边坐下,自斟了盏茶,看着小白的脸,道:"怎的刚刚还挺好的,现又不高兴了?"
小白依旧不语,兀自品茗。
怕是觉得尴尬的很,风缺开口说道:"近日池瑕有什么事吗?这么繁忙?"
"倒是也无什么大事,只是判官大人近来派来了一位女子,来我这儿当差,正忙着为她安排职位。"
"白千忆?"风缺不禁又记上了心。他又在做什么?
"说来这女子,像是认识风大人呢。"
风缺疑惑。
客栈内走出一名女子,穿着一身与风缺极为相似的白衣,脸上挂着清丽的笑。轻语。"总算等到您了呢。大人......"
风缺微愣。"怎么你会在这?你拿到了职位令了?白千忆竟给了你职位令?不是等候令吗?"
有白色的纸鹤从窗外飞来。小黑抬手便将它抓在了手中。纸鹤瞬间变成了一卷书纸。
"发生什么了吗?"风缺问。
"大人......要干涉了,人间之事。"
第 13 章
风缺并没有接到白千忆的命令,最先接到命令的是黑白无常和天地双煞,一接到命令,小黑便同小白离开了池瑕客栈,留下了风缺他们,命令的内容小黑并没有说,风缺有无心知道。
白千忆......会让他去吗?凡间......
当池瑕客栈只剩下风缺一人的时候,风缺才又问对面的女子。"为什么......你要来池瑕......"
她安静地坐在风缺的身边。"我不想什么也不做。等待的话,只会觉得岁月会更加的漫长......"她突然微笑了起来。"你和大人,都是......很好的人......"
"好......人吗?"风缺放下茶盏,起身,问:"一个随意就夺走人生命的人,会是好人吗?"
......
她怔惊了一下,继而放下了紧张的容颜。淡淡的笑了。"那是前世,我只知道......现在的你,是好人。"
"好人吗?也许吧。"
"那个......风大人......"她突然出口喊道。
"??什么事?"
"风大人,......我叫化蝶。"
"......化蝶吗?......我会记住的。"
...... ......
白千忆迟迟没有再一次发出命令,风缺有些诧异,近来白千忆似乎总是很忙。想问原因,却终是没有机会开口。
为什么这么多的鬼使都去了凡间,却惟独他留在了冥界?
这样又拖了很长的时间,风缺终于忍不住去找了白千忆。自从接任了"接待者"一职,风缺便很少进冥府,这个时刻,自是从不去找白千忆。但是,这一次,他把孤魂送到了冥界之后,便随同了那魂魄一起进了冥府,所幸近日冥界忙的很,府外也无多的鬼使阻拦。他很顺利地进了大厅。却独不见白千忆的身影。
"为何大人不在?"他转头问一旁的小鬼。
"大人有事去了凡间,冥府之事暂由牛头马面打理。"
"白千忆去了凡间?何时去的?"
"阎魔花开之前便去了。"
风缺蹙眉,不由的握紧了双拳。"是吗?那这里的事就摆脱了。"将身边的几个魂魄交与对方,风缺出了冥府,白千忆去了反间?为什么却不和他说?不想他呆在他的旁边吗?
风缺担忧的沉思。不知道是为何事,会有危险吗?
自此以后,风缺便没有再见过白千忆。每每阎魔花谢的时候,风缺总能听到白千忆回来的声音,但白千忆却未曾再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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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来了式神,白千忆不在,风缺偷偷看了里面的内容,白色的书卷上,只写了六个端正的大字:武夷山,凌轩居。
风缺大惊。武夷山,凌轩居?!那是他的居所,为何他的式神会来到冥界?他与白千忆有来往?
疑云在心中越积越多,风缺在下一次阎魔花开之前偷偷地跟着白千忆去了凡间。
原本白千忆还与其他的鬼使同行,但到了凡间之后,白千忆便与其他的鬼使分开,独自朝武夷山的方向前去。
果然要去见他吗?风缺暗衬。但白千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和神之宝器有关吗?缚灵器自从杀死了北方妖异之后就不曾见白千忆再使用过。难道宝器又不能使用了吗?但自己已经祭上了自己的生命,破了宝器的死咒,既然死咒已破,为什么白千忆又不用呢?
白千忆瞬移,突然从风缺的面前消失了。
"......"被发现了吗?怎么可能,自己的能力虽不如他,但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发现,风缺略有慌乱,停留在刚刚白千忆消失的地方,寻找踪迹。
凡间此时正是月上枝头。风吹杨柳,河岸旁安静的紧,风缺停留在岸边,兀自计算了一番,这里离凌轩居尚有一段路程。
"会去那里吗?"分神片刻,有风吹来,风缺微寒,白千忆静静地站在风缺的身后,看着面前略显慌张的风缺。
"回去!"他说。
风缺急急回头,看见了白千忆不悦的俊脸,顿时无言。
"回去!"他又说,声音更显得不悦。
"不要!"风缺气急,大声反驳"你为什么不让我跟来?!"
"我出来是有正事,你不用跟来。"
"什么正事?!为什么不同我讲?"
"你没必要知道。"
"我为什么没必要知道?是风凌轩的事是不是?!白千忆!你凭什么瞒着我?"
风缺气得直抓住了白千忆的衣角,大叫着。
白千忆皱眉,又突的不禁笑了出来,有点宠溺。"果然啊!这种暴躁易怒的性格一到人间便又现形出来了。"
"少扯开话题!回答我!"
"我是去见他,缚灵器在我这儿已经很久了,那毕竟是他的东西,我必须要还给他。"
风缺语塞,许久,他又回。"......缚灵器,那次以后就没见你用过,血咒已经解开了,......你可以用的,为什么不用?"
"我不需要那个了,有了神职之后,我被封印的法力已经都回来了,缚灵器没必要给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种祭了你生命的东西,我怎么会用?唯一的一次使用,已经足以令自己心痛到要裂开了。
风缺黯然。有一天,你也会抛弃我的吗?像抛弃那缚灵器一般。明明得到了肯定,但为什么,自己还是那样的不安?"我也要去。"
"不行!"
"为什么?我有自由!"
"你没有!!你是我的!"白千忆欺近了风缺,扣住了他的下颚。"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都不准去。"
"不要!白千忆!我......唔唔......"
风缺有些糜乱,身体毫无力气地依附在了白千忆的身上。长长的热吻之后,只能这样哈哈的喘着气。
"回去!"白千忆又说道:"你若去了,他便不会让你再回冥界的,你是他的儿子,他若想束缚你,我必要与他硬斗才能夺回。那样,怎么说都不好。"
风缺站稳了身体,握紧了双拳,努力克制着自己暴躁的脾气,生怕自己冲着面前的人发火。果然,一到凡间,自己的火暴脾气就全翻出来了。
"回去!"白千忆又说。
风缺转身。
"玲~~~~~~玲~~~~~"摄魂铃震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白千忆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看着风缺的背影。
有一些不安,怕,很怕失去前面的人,所以绝对,不会交给任何人,单飞,风凌轩,他们谁,他都不会给。
他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天上突有式神飞来,在白千忆面前"膨"的一声化成一张白纸,小团的白烟散去之后。落在了白千忆的手中。
白大人:
既然到了,何不进来小憩片刻?
风凌轩
燃了式纸,白千忆缓步走着,见不到有任何的焦急神色。
武夷山风景秀丽,纵然在深夜,也依旧迷人的紧,山的顶端有一房舍,闪着灯火。
门前,白千忆停步,庭院的门轻轻开启,便有四只小白兔各提着一只灯笼。出门迎接。白千忆什么也没表示,径自跟着它们进了庭院,四只小白兔一蹦一跳地在前面领路。
风凌轩便坐在庭院的中央,身旁有一只白兔托着一壶酒,站立一旁。风凌轩独自饮酒,神态悠闲。
"把这里弄的如同月宫一般,倒还真有‘意境'。"白千忆轻嘲。
"硕大的庭院独剩一人,不弄些小兔子在身边陪伴,那么,我也便真成了孤寡老人了。"
"......"白千忆什么也不说,上前交上了手中的缚灵器。"白千忆来此,只为归还宝器。"
风凌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朝着白千忆。"已经来了,怎么也不陪我喝一杯?"
"若是风缺之事,便也无需多谈了。"
"......"
第 14 章
庭院之中,白千忆静坐在风凌轩的旁边,看着风凌轩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月色好的很,把整个庭院都照得亮堂堂的。那几只小白兔在一旁的树下嬉戏。晚风席席的吹。风凌轩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白千忆问到:"你认为我是要你归还缺儿的,是不是?"
"你传式神给我,难道不是吗?"
"......你不会归还。"
"风缺已死,虽有了职位令,但躯体已经火化,在人间是受不了午时三刻的阳气的。你若执意把他留在人间的话,只会让他更加的痛苦。"
"......"风凌轩轻嘲。"哼!他也不会回来,他恨我,恨我为了祭缚灵器杀死了他的母亲。又怎么会愿意回来,即便没有那些阻碍,他也不会回来。"
"这种事,多说无意。"
"......"风凌轩沉默了许久,才又道:"也是,再怎么说,再怎么忏悔,做过的事,终究是不能够改变的。那也真是很可笑的事,当时我拿到了缚灵器,便遭了天谴,一定要祭了我儿子的命,才能开启缚灵器......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妻子已经为了那个神器死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又怎么可以再杀死我的儿子?......单飞那小子是风缺的死劫,缺的命盘里便已注定,他定是会死在单飞的手里。这是我从缺出生时边已经知道的。缺和单飞从小一起,以前,我一心在法术之上,从来未把心放在缺的身上,我知他恨我,他小时,我把他的母亲祭了,少时我又把单飞赶出了师门,他便更恨我了,我虽知他对单飞有心,但却依旧硬是拆散了他们,妄想以此保住缺的性命。却没想,最终,缺还是未能逃过那个死劫。"
"有些事,早知道,并不见的好,你以为可以改变,却不知自己也是命中注定的一环,倘若你不将单飞逐出师门,他又怎会认识小语?小语又怎会被北方妖异缠上,风缺便不会为了帮单飞而被北方妖异抓住,我便也不会遇见他。小语霰璃珠孕育成形时,没有天蚕丝将剖开的腹缝合便会要了他的命,若我不知你这里有缚灵器可以杀死那妖异,也不会拿天蚕丝威胁单飞,风缺也不至于为了祭那宝器而逼单飞杀死自己,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哼!"风凌轩冷哼。"是缺逼的单飞杀自己的吗?白千忆,你纵是能骗得了世人,但却休想骗我,缺在去桃源村找单飞时便早已被你杀死,靠着体内的内丹才能多活了那三月。这件事,你真当我毫不知情?"
白千忆心口处猛的一缩。
"......"那是他一生中,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天庭封你神官是你为何拒绝?"
风凌轩这么说着,放下手中酒杯。继续道:"我和你父王也算相识一场,你的性格我自是相当的清楚,你那三位兄长被那妖异所杀,自己又被她囚困了500年,你本就陈腐深极,又报仇心切,如此心急,我也能理解,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现在缺儿已故,我便已经不想多做纠葛了。"
"......那便多谢了。"
"白千忆,我只想问你一事,当日你杀死了北方妖异,天庭封你神官,你为何不要?却要入冥界,当一个小小的判官?"
"......"停顿了片刻,白千忆才回道:"恕我无可奉告。"
"......"
"子时过了许久,我要回府宅了,倘若无事,恕白千忆告辞。"
"......缺那小子,我虽小时不关心他,但我也是爱他的......你若亏待了他,我定不会放过了你。"
"......"...... ......
"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他。也绝不会将他交还于你,而今我的法力已经复原,纵然你有缚灵器,想打败我,却也不易。"
"哼!近来凡间妖异横生,冥府应是要派鬼使出来了吧?"
白千忆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风凌轩的面前,什么话也没有留下。风凌轩不已为意,继续饮酒。
...... ......
风缺,你可知道,我甘愿入冥界,只因那里有你。
...... ......
风缺原是想听白千忆所说的,乖乖的回了冥界,谁知才想回去,便觉察到了浓厚的妖气,不禁双眉紧索,转身朝着妖气的浓厚之处跑去。
逢缘客栈大门紧闭着,客栈的四周张起了一张薄弱的结界。不段有妖异攻击着这张原本就已经很薄弱的结界,结界越来越弱,好似一碰即碎。客栈内,人群全都缩到了墙边,哆哆嗦嗦地话不成句,有个小鬼苦苦地撑着那张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