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pleminded----Arales[上]

「放手！她快死了！丹尼尔！放手！」
女人陷入昏厥，丹尼尔出神呆滞的表情像是不能控制自己，脖子上的手扳也扳不开。
用力挥出一拳。
举枪的男人再次发出高亢尖锐的怪叫，丹尼尔受力退开而放开双手，女人坠落地板好一会才开始不断咳嗽喘气，但莱伊在意的只有丹尼尔的反应而已。
持枪男子上前察看女人的状况，尖声询问你是谁的同时还不忘用枪指著莱伊，虚张声势以为那就是安全。
「滚，」不管听或是看都让人厌烦，莱伊一脚踹翻男人踩碎右手扔下纸钞，然後踢开碍眼的枪枝。「别跑远，也许会有事找你。」
目前在第194篇

Simpleminded (64)
建档时间: 4/14 2008更新时间: 04/14 2008「滚，」不管听或是看都让人厌烦，莱伊一脚踹翻男人踩碎右手扔下纸钞，然後踢开碍眼的枪枝。「别跑远，也许会有事找你。」
掌骨指骨碎裂的男人终於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看著莱伊冰凝的表情不住点头，接著抓起钱拖著女人狼狈怆惶地迅速离开。
确定人已离开，莱伊把门掩上才回头。丹尼尔把自己缩得小小的挤在角落里，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把头埋在膝盖间什麽也不敢看。
吊扇的声音融进无法改变的闷热里，丹尼尔却浑身发抖。
莱伊想过去，又不太敢过去；然後很庆幸自己一刻也没放弃的来到这里，如果软弱或是赌气，现在他一定会很後悔。
走近丹尼尔面前蹲下，用看的就能感受到僵硬与畏缩，丹尼尔轻轻一碰就吓一跳的反应也吓到了莱伊。看著丹尼尔缩得更小然後隐隐发出压抑的呜咽声，莱伊轻声叹息，然後在丹尼尔旁边安静坐下。
其实很想睡，却无法阖眼。莱伊头靠在墙上无神的望著天花板，等他发现丹尼尔好像比较平静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让惊觉时间流逝的莱伊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睡著过。
丹尼尔一直维持同样的姿势不曾动过。莱伊拿出手机看一下时间又放回口袋，没有开灯的打算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只觉得自己累到连饥饿感都消失，转头看著丹尼尔从阴影融入满室黑夜，变成模糊却清晰的影子。
莱伊柔声哼起低低的歌。
丹尼尔先是紧张，然後才缓缓放松，仍旧不言不语，但莱伊一点也不在意。
一整夜的歌。
莱伊陪了丹尼尔一整夜，感觉身边的人终於不再神经紧绷的放松，虽然没有恢复，但比较令人安心。
熬夜的双眼对清晨的太阳感到不适，超过半天没有进水的喉咙感到刺痛，身体也是僵硬酸疼。
「丹尼尔......」
有些沙哑的声音柔缓地轻唤，莱伊移动到丹尼尔前面，伸手碰触对方的手、手臂、肩膀、背......然後是脖子和头发，轻轻抚摸著，感觉丹尼尔确实有听到他的声音。
虽然想吻在脸颊或额头上，可惜埋得太深。莱伊轻轻地在丹尼尔的手上印下亲吻，注视恋人不再惊恐却死寂般的安静沈默。
「我想，你现在会想一个人独处了。」莱伊努力克服喉咙的不适。「我相信你一个人没问题......我还有事，」
咽了咽，半天没喝水又缺乏睡眠让头脑微微晕眩。
「出於责任我得亲自请假再回来，但，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要觉得麻烦。不管我在做什麽，我会接你的电话，即使我一时不在你也不是一个人......丹尼尔，我回来了，然後还会再回来。嗯？」
还是没有声音，但莱伊觉得应该没有问题......或者说，他该离开了，不然丹尼尔也许会一直无法把头抬起来。
「再见，丹尼尔。我一会就回来陪你。」
在发间留下亲吻，莱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後离开了丹尼尔所在的房间。返回学校，向老板请了假、找到了能顶替他的人，虽然没有胃口却强迫自己多少吃一点、喝了大量的水。
等他返回宿舍的时候，丹尼尔已经回来了。用著跟自己从旅馆离开时相同的姿势，缩在下铺深处的角落，听见自己回来，微微抬头，很胆怯很小心望著自己。
目前在第195篇

Simpleminded (65)
建档时间: 4/23 2008更新时间: 04/23 2008等他返回宿舍的时候，丹尼尔已经回来了。用著跟自己从旅馆离开时相同的姿势，缩在下铺深处的角落，听见自己回来，微微抬头，很胆怯很小心望著自己。
「......我回来了。」莱伊松了口气的扬起嘴角，觉得这大概是最近最自然的微笑了。毕竟，没有什麽比丹尼尔回到安心的场所更让人高兴的事。
丹尼尔细细地应声便缩回去，莱伊笑笑、走近床边，钻进下铺，靠近丹尼尔从昨天就时间停摆的狼狈模样，伸手抚摸对方。
「让我看看脸......还痛吗？」
丹尼尔没有抬头、轻摇，又过一会，才从手臂下传来模糊的谢谢。
「为了什麽而道谢？休息过了吗？」
麦金色的发顶依旧沈默，不点头也不摇头。
不过，平稳的沈默总比惊慌来的好，即使那种姿态好像在逃避自己的碰触......细微，而且不彻底。
「那麽，梳洗一下、吃点东西，然後休息好吗？我有带食物回来。」事实上，本来就是要带著食物去寻找丹尼尔的踪迹。
丹尼尔又安静了一下，久到让莱伊以为得继续劝说的时候，一直沈默的人发出声音。
「......为什麽......」
沙哑、乾涩的声音，微弱、却发自内心的努力问著。
「...为什麽......不放弃.........」
「我？我不放弃的理由，也许跟你努力放弃我的原因很类似。」
「......我没有想要伤害她......」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如果你真心想伤害她，你现在不会这麽难过。」莱伊移到床缘，拉拉丹尼尔。「洗个澡会舒服些，拿水给你？你应该喝一点，等你休息好，不论说什麽我都会静静的听。现在，先洗个澡、睡一觉？」
「......你...累了就睡...不要管我了......」
「我不放心。」如果能不管，早就不管了。
「...你先洗......」头还是埋著。
「一起好吗？我怕......等我出来你又不见了。」离开床，莱伊手脚俐落的用最後的体力降下百叶窗，从衣柜拿出两人的衣服和毛巾；然後努力拖著除了沈重与逃避闪躲，不再抗拒他的丹尼尔离开床铺。
那张始终深埋的是张哭泣过的脸，但并不是痛哭过的脸，红红的眼让人想到压抑的啜泣，丹尼尔低著头左闪右闪不想让莱伊看见，直到莱伊拉下他的头吻上眼角。
莲蓬头的水哗啦哗啦的落下。
「这里都是水，丹尼尔，我不会也没办法看到或听到任何东西。」
莱伊转身除去衣服、搓起泡沫，听见在水声里几不可闻的某种声音，任由那个人在冷凉的水下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安静的哭著然後接过泡沫，至少稀释过的泪水不会那麽咸。
※※※z※※y※※z※※z※※※
莱伊觉得，与其说丹尼尔睡著了，倒不如说整个人从精神到肉体都像断了线的傀儡无法动弹。
比起哭到累，那在时间中累积的疲乏无力让丹尼尔昏睡般的睡去。
原本以为还需要劝说、安眠药、或是一点酒精，不过能发泄出来果然比什麽都有效。
那也许是停留在过往所遗失的泪水，莱伊心想。然後在丹尼尔身边调整好位置，让吃了药的身体拉扯过於疲惫的精神坠落......从来也没想过会需要安眠药，不过这段期间没有这种东西却无法安稳入睡。
现在则是太累而睡不著......即使人在身边也无法保证什麽，至少药物可以保证漆黑无梦的沈睡，什麽都不用想。
目前在第196篇

Simpleminded (66)
建档时间: 4/24 2008更新时间: 04/24 2008现在则是太累而睡不著......即使人在身边也无法保证什麽，至少药物可以保证漆黑无梦的沈睡，什麽都不用想。
莱伊睡了很久。
原本就打算睡久一点，至少在丹尼尔苏醒之前醒来，但显然沈睡得超出想像。
喉咙乾得冒烟，身体像枯萎一般乾涩沈重，头又晕又痛。
床的里侧，丹尼尔抱著双腿坐在旁边，静静望著自己，见自己醒来便木然地将保特瓶递到枕边。
一时没反应过来，莱伊花了点时间才抓回现实感撑起身体，拿起保特瓶忍著疼痛大口灌水，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下，这段期间丹尼尔一直都静静的。
「你醒多久了？」
面对莱伊的问题，丹尼尔只是微微摇头。
「......不知道。」
「我...我们睡了多久？」
「......不知道......」
「你醒来就一直这样坐著吗？」
「...没有一直......我有去装水。」
丹尼尔机械而平板的回答，让莱伊很无奈自己一醒来就叹气。
「我可以任性一下吗？」
「......嗯。」很小声，但是肯定的。
莱伊拍拍身旁的空位。
「坐过来，我没力气动了。」过度疲劳之後又过度睡眠，现在根本浑身发软。
......那个笨蛋一定也是浑身僵硬。
丹尼尔听到要求就默默移过来，如果不看肢体动作，也许会相信他什麽事都没有。
移动的人刚坐定，莱伊就靠了上去。丹尼尔先是吓一跳，然後安静的放松。
「脸还很痛吗？」闭上眼，反正什麽都不能看也不想看。
「还好。谢谢。」
「为什麽道谢？」
「......我...我不想伤害她的。」
「你不想伤害任何人。」
「她...我去找她......只是想劝她跟那男人分开......我不知道...不记得...伸出手，是为了抓住她的肩膀还是抬起她的头......那男人的声音好吵...一直在耳边......」
「嗯。」察觉丹尼尔的身体又传来细细颤抖，莱伊头蹭了蹭，没说什麽。
「......手......不听使唤......」声音听起来似乎相当害怕。「...我一直想放开......可是越想放开手好像...就收的越紧......她从挣扎...到不挣扎......明明知道她快死了......手放不开......」
「没事了，她还活著。」这种女人死在哪里其实都不奇怪，莱伊只希望她死在丹尼尔不知道看不到的地方。
「......嗯。」花了点时间才冷静下来，想伸手碰碰莱伊的手指，没想到却被莱伊反手握住，掌心的感觉让人没办法再甩开。「...莱伊......那时候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觉得...很受伤。」
「我知道。」
丹尼尔一时整理不出思绪，对话中断便又安静下来，直到莱伊再次开口。
「丹尼尔，」
「嗯？」
「还爱我吗？」
「......嗯。」
「比起让你受伤的我，你比较讨厌自己吗？」
「.........对。」
「多喜欢自己一点好吗？因为我是这麽喜欢你。」
「...不知道......」
好久好久，丹尼尔才又补了一句试试看。
「还想在一起吗？」莱伊好努力的克制自己，才没握紧那只手。
丹尼尔似乎挣扎了一下，嗫嚅的声音
「......一点点......」
两人恢复沈默，莱伊缓缓睁开双眸望著交握的手。这个人即使抓在手里，也不敢期待的太多......想要的也许很多，却一直告诉自己只有一点点。
「丹尼尔，我们吵架、然後我说要去找菲的那天，我在他那里聊了一个下午。」
虽不应声，丹尼尔听到名字还是泄露了防备心，令莱伊忍不住勾起嘴角，然後把那天的对话大致简述一遍。
「我心中一直有幅很美的画，它很美丽，我也很喜欢，但它不属於我。」莱伊说得又轻又慢，彷佛对著谁说都不重要。「我可以弄幅一样的赝品拥有它，也可以找幅感觉相近的真迹，但我永远会有遗憾，在距离外贪恋羡慕那画面的美。丹尼尔......」
「嗯？」
「你问我为什麽选择你，我只是想从父亲们那里毕业而已。」
丹尼尔静静的听，莱伊慢慢的说，梦醒虽然是一瞬间，承认自己梦醒却可能需要一辈子。
「你也是一样吧，不管是你从母亲那里、还是你母亲从你这里毕业。你看上的画里不存在你想要的东西，它当然很美，你也可以花点功夫、花点钱去拥有它，可是，你看著它永远有遗憾，这点从你望进眼里直到拥有，都不会改变。」
目前在第197篇

Simpleminded (67)
建档时间: 4/25 2008更新时间: 04/25 2008丹尼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应也比莱伊以为的要平静。丹尼尔也许一直都很清楚，那层假象一点一点剥落的事实，再怎麽努力维持，那终究只是个愿望。
「...那不是舍弃，也不是放弃。丹尼尔，有些东西一定会改变，一定有些东西无法挽留。」
身边的人持续沈默，莱伊一边等待，一边心想乾脆再睡一觉，反正不会饿，等明天早上再爬出去买东西吃......
「...莱伊......」
「嗯？」原本以为丹尼尔又会像昨天一样死寂，听见名字让莱伊吓了一跳。
「身体......没事吧？」
「嗯，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你一直睡都不会醒......以前就算再累...只要房间里有动静......你都会有反应......可是...都不动......睡得好沈......」
咦...？啊......
「只是很累，又吃了安眠药而已，没事。」手被握得很痛，不过承担这份恐惧、被人担心的感觉果然很好......久违得让人觉得什麽都可以原谅他了。
「......我没看你吃过这个......」
「想知道为什麽？」
「唔......」
「丹尼尔，吃安眠药可以帮助睡眠品质，最重要的是，吃了药就不会作梦。我不知道是不是每种安眠药都一样，但至少这传闻在我身上是有效的。没吃很久，药量也只有一点而已，不用担心。」
这样的说词似乎仍旧让丹尼尔相当介怀，其中又夹杂了微妙的愧疚。
「还在想我为什麽吃药？」莱伊浅浅的笑著，丹尼尔难得对小地方固执的时候，真的很孩子气。
「嗯。」
「因为我并没有你想得那麽强悍，所以，偶尔也会想在许可范围内逃避一下......醒著的时候都在想该怎麽办，至少睡著的时候，我不想再梦见你了，只是这样而已。」
「对不起......」
「说『谢谢』。」
「谢谢。」
「这还差不多，我原谅你了。」虽然之前那一拳是预定之外，不过既然已经揍过丹尼尔，好像也只好原谅他了。
「嗯，谢谢你。」
「还想在一起吗？」
「...一点点。」
「搞半天还是一点点啊......」莱伊虽然抱怨，轻软的声音却没有一丝阴影。
「...抱歉......」
「说『谢谢』。」莱伊一边订正，身体慢慢的滑落，然後用力抽起被两人压住的枕头盖在脸上，面向丹尼尔侧身躺著。
「......谢谢......莱伊？」
「我要用睡眠平衡我的沮丧，晚安。」
莱伊刚说完丹尼尔就慌张的把他挖起来，让莱伊觉得非常疑惑。
「...丹尼尔？」
「你...你睡好久，不要再睡了......我...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回来再睡好不好...？」
「不要。没关系，丹尼尔，放我睡到醒。现在没什麽力气，我懒得动。」抢回枕头倒下去，却又被丹尼尔开始往外拖。莱伊索性放松全身重量，让丹尼尔拖得他半个人悬空在床边，仰头看著对方有些烦恼的模样。
「...莱伊......」丹尼尔支撑著莱伊部分的体重，然後又无奈的把人推回去了点，蹲低身体面对面。「我带吃的回来？」
莱伊用若有似无的笑意，静静看了丹尼尔好久。
「......你会试著解决问题吗？」
意外於莱伊的问题，丹尼尔默然许久，才嗯了一声，莱伊则浅浅漾开轻松的笑容。
「为了自己？」在倒过来的世界里，莱伊伸手指著丹尼尔的胸口。
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莱伊是什麽意思，丹尼尔想了好久，才撑起勉强的笑容。
「......为了我自己。」
莱伊听见回答笑了笑，慢慢缩回原来的位子，又被丹尼尔拉了回来。
「丹尼尔......」叹气。
「我去买，想吃什麽？还是随便买什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