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花谢，几度花开----轻叹无音

27

事与愿违，最担心的事终於还是发生了，由於最近张谢都给叶择睿冷脸，这家夥居然真的把那晚的事向张林抖了出来，至少张谢是这麽认为的。
张林气冲冲地把谢小婉从外面拧了回来，如不是这样，张谢还以为今天依旧要一个人在清冷的房子里渡过。
"今天是什麽日子，离婚纪念？"
张林懒得跟他开玩笑，紧紧得盯著谢小婉，"这麽久过去了，我以为你学乖了。"他是摩羯座的，绝对的天使与恶魔，不过话说回来，张谢好像也是摩羯的，这是不是代表他也是双重性格？
"张林，跟你男人吵架了，口气好冲啊。"谢小婉也不甘势弱，照理说这种情况做儿子的应该撤得远远的，免得落下阴影，可他二倒好人偏偏非要张谢留下来做见证。
"口气冲那也是你自找的。你有气往我这里撒好了，跟孩子闹算什麽？"
"呵呵，好一个慈父模样，你真的为他著想当初就不会执意要离婚，害他被人瞧不起说父亲是个贱货，跟男人跑了。"
"我倒是无所谓。"张同学小声地插一句却同时被两个人吼了。
"你闭嘴！"这时候倒蛮有默契的。
"我看是你怕被人嘲笑吧，谢小婉，我们的婚姻失败并不单单只是我的问题，关於这个我不想再重复，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赶小谢出门，他被混混打，现在脸上都还有伤？"
谢小婉这才注意到张谢脸上的创可贴，面色愧疚。
"老爸，纠正一点，是我打混混，而且打得很爽。"
"闭嘴，大人说话哪轮得到小孩儿插嘴。"
"小谢你尽管说，没爸的孩子哪里还会有什麽教养，你有什麽理由指责我，就算儿子被我赶出门不是还可以去你那儿吗？至於他为什麽不去，看来你这个老爸也当的不怎麽称职，不对，是很不称职。"
话不是这麽说，之所以不去叶家还不是不想似乎於今天的事情发生。其实谢小苑和张林离婚大家都一直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谢小婉太过强势，有时连张谢都受不了。如果她和张林只是离婚，相信两个也是和平分手不会有这麽深的积怨，又或者张林爱上别的女人谢小婉也不会有太大的怨言，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段婚姻维持不了多久，早一天结束，少一天痛苦。谢小婉也明白，长久以来张林都在让著她，他是个好男人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只是她怎麽也没想到，张林最後却嫁给了男人，不是取，而是嫁。虽然时下男风盛行，男男结婚也是屡见不鲜，但不代表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她是个好面子的人，因为这件事一直被周围的人嘲笑著抬不起头，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所以最近情绪不稳，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28

後面都是些无意思的话，无非就是争吵，张林起初还很克制，後来也渐渐失去了耐心，谢小苑在哭，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作为儿子张谢真不想看到自己母亲这般泼妇的模样，於是无奈地把头侧向了一边，无意中瞥到了张林的苦笑。
在骂到叶重天时，谢小苑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张林见势从张谢房里拿出了书包，然後又拿了一大叠钞票给儿子，"如果不想去叶家，今晚就住宾馆吧。"
就这样，张谢再一次被隔绝在了大门之外，至於门内的事，他已无能为力。
事隔几天再次在街上游走，手里虽然有大把的钱，张谢依旧感觉无处可去，在商店里买了包廉价的香烟，吸一口呛鼻的烟味入喉，感觉好像是故意虐待自己的肺。闲逛中不知不觉又到了叶择显家门口，管家领进门的时他都觉得不好意思。
叶择显什麽也没问，帮端了杯热牛奶，放了些轻柔的音乐舒缓情绪，然後静静地坐在一边陪著，张谢问他为什麽不问，难道不好奇吗？他笑笑回答说，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他真的很体贴，在他身边会觉得很安心很平静。深吸了一口气，张谢跟他说了很多，包括连跟骆小诺都难以起齿的暗恋海洋的事，原来以为他会将它深埋心底，直至年华老去。事实上张谢是一个很能装而且很会守住秘密的人，所以至今没人知道他喜欢海洋，包括青梅竹马的骆小诺。
这次轻易得出了口，也是始料未及。
"感觉怎麽样？"
"意外得轻松。"将多年郁结在心中的问题一吐而光，积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一下子被扔了出去，舒了不少气，这时他也才明白，原来人生中真的有朋友可以分享秘密。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谢谢你愿意听我唠叨。"
"不是吧，这就要走了？我还特地让人准备了一大堆羽绒枕，以泄心头之恨呢。"叶择显抱著枕头笑笑。
"哇，不是连你也这麽爱计较吧？你可是温柔体贴的叶择显哦。"
"唉，早知道我的人生就换个性格演了，失算失算。"

29

叶择显看天色已晚，本来要让司机送张谢回去的，却被他回绝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在路口拦了辆出租出车，随便选了间酒店住下，想要回家看看的，最後还是忍住了，盛怒之下的谢小婉是可怕的经过昨天的长谈，张同学和叶同学的距离好像拉近不少，以至於裴妖精都开始吃醋了。
"不是吧你们两个，才一天没见就学会眉来眼去了，显，老实交待，你是怎麽欺骗我们家谢的？"
什麽跟什麽嘛，他们只是更像朋友而已。
"是谁前几天大言不惭地说要认清自己身份的？莫不是昨天张林去看你把你乐疯了吧。"叶择睿的话冷不丁地插进来，不说起张林还真不想跟他计较。
张谢以前一直以为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孩，性格还不算太坏，看来是他错了。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张林，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麽？只不过是一点口角的争执，没想到你就真的把那天的事告诉他，昨天他回家里和我妈大吵了一顿，这下你满意了，高兴了？叶择睿，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什麽把那件事告诉他，什麽和你妈大吵了一架，他不是去看你的吗？"叶择睿一脸困惑。
"是不是该颁个奥斯卡金像奖给你，叶择睿你少装了，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打架的事情？不是你告的秘还有谁，你告诉我啊，你该不会说是我自己去说的吧。"
"我哪有，喂，你生气也要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我没有"
"够了！"张谢打断他的话；"那你告诉我张林是怎麽知道的？说不出来了吧，算了吧叶择睿，我已经受够你了。"说完就冲出了教室。
"靠！"叶择睿大吼一声，把四周的课桌掀翻在地，一个人还在那里猛踢，拉也拉不住。
"靠，张谢，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很屌啊，靠──！"
裴冶见状追了出来，叶择显叹了一口气也跟著追了出来，因为他看到梅子不知所措的外表下隐藏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其实，这世上所有可爱的女生都不一定像骆小诺一样善良，这一举动也使原本深爱著梅子的叶择显渐渐远离了她，才使得後来，真正可爱又善良的骆小诺走进了他的人生。

30

叶择睿还在教室里发著脾气，同学们都自动离得他很远，"谁会无聊到打这种小报告，靠！"
梅子在一旁流著泪，无辜地看著他："对不起，睿，都是我不好。"
"关你什麽事？"他还在气头上。
梅子紧咬著下唇，吞吞吐吐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说出来，"其实是我，那天在走廊上我跟显不小心听到了，可是我不知道不能说，对不起，对不起"说完又低下头抽泣。
"啊──！"叶择睿烦闷地大吼一声，使劲得抓抓头发，颓然得坐在座位上。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真的吗？睿，谢谢你，不过不知道小谢会不会生我气。"说完，她的面色又沈了下去。
"他不会知道的。"叶择睿无力得趴在桌子上，反正误会已经够深了，也不并这一次。
梅子这才开心得笑了起来，很久以後，张谢才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的很有心机。
张同学在操场上一路踢著易拉罐，裴冶和叶择显陪著，一左一右，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跟著，裴冶递给他一根烟，也才让张同学知道，原来行为再娘的男生也是要抽烟的。
接过烟道了声谢，却没有点燃，现在心情很烦，需要梳理，张不知道接下来等著他的会是什麽，张林和谢小苑作决定的时候从来不会在乎他的感受，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件物品被他们抛来抛去，虽然都是善意的。
三个人在花园的树荫下坐了一下午，深吸几口气，泥土的芬芳能暂时忘却烦恼，品学尖优的叶择显第一次逃了课。
"感觉怎麽样？"如果张谢开口的话，相信身旁的那人也不会说话。
"意外得轻松。"说话的是叶择显，这句对白让张谢想起了昨天在他家里的情景，相视一笑。
"你们两个又在我面前抛媚眼，当我不存在啊，还有你，显，什麽时候对我的谢感兴趣了？"像要证明张谢是他的一样，裴冶刻意把他搂到了怀里。
踢开这个死不要脸的，"显才没有对我感兴趣呢，别人有喜欢的对象好不好，还有，我不是‘你的'。"张谢刻意把最後这两个字说得很重。
"对哦，显喜欢的是梅子。"裴冶恍然大悟，遂喜笑颜开，"还好，如果对手是显的话，我真的没什麽把握。"
拜托，就算现在你也没把握好不好，因为张同学一点一丝都不喜欢你。
听到梅子，叶择显难得一见地皱下眉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让张谢不要生叶择睿的气，或许真的和他没关系，他脾气是差了点，但还不至於太没人品，这时裴冶也收起了玩笑，在一旁帮腔。
也许吧

31

事情其实还有疑点，只是除了叶择睿张谢再想不出第二个人。
回到家里，谢小婉在茶几上留了一封信，大意是说她太累了，想要休息，所以她辞了职去海边吹风，她这一去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是永远，她把张谢的抚养权让给了张林，也许跟著他张同学会快乐一点。
"对不起，儿子，原谅我的自私。"这是这封信的结尾，回到卧室张谢衣柜里的衣服已被清空，让他真的觉得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个小时，他们真的从来就不在乎他的感受，从来都不问他想要的是什麽吗？从小到大都是他们在替他做决定。
冲进叶宅，张谢在佣人们诧异的目光下揪住正在整理行理的张林的衣领："谁让你把我的东西搬到这儿来的？"
"你妈把你的抚养权转交给我了，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来这里住是理所当然的。"
"够了。"甩开他，将挂好的衣服从重塞回行理箱里，"我要住哪里是我的事，不要你管，我十六岁了，你们离婚也好，交给谁抚养也好，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我现在告诉你，我就呆在原来的房子里，哪也不去。"说完张谢提著行理就往外走。
叶择睿正在楼下吃苹果，见著他提著行理出来，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话还没出口，就被狠狠踢了一脚，顿时痛得抱住脚哇哇直叫，大大的红苹果也掉到了地上，从唯一的缺口里露出它酸甜可口的果肉。
"喂，我还没说话你就踢我？"
"踢你怎样，信不信我再踢你一脚。"说完放下行理佯势再给他一下，结果叶公子抱著腿跑开了。
"你给我站住，要去哪里？"张林也从楼下赶了下来。
"去哪里不用你管，只要你每月按时给我生活费就行了。"
"你再说一次？"
"去哪里不用你管，只要你每月按时给我生活费就行了。听清楚了没？"张谢刻意把声音讲得很大声，就连在书房里办公的叶生天也都听到，急急忙忙地冲下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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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大条，屋里有一半的佣人都在看著他们，张林双手握拳，一言不发，而张谢则挑衅地看著他。
"你是说真的？"
"是。"说完张谢又重新提起行理往外走去。
刚没走多久，张林就从後面冲过来飞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张谢和地面结结实实地亲吻了一声，行理箱也被摔得粉碎，里面有衣物散落一地。
他踩著张谢的背，然後将他的手掰至身後，跟张同学第一次来叶家时看到的情形一样，只是脚下的那个人由叶重天变成了他。
叶择睿呆呆得在旁边站著，嘴里足以放下一颗鹅蛋，叶重天则吞了一口口水，估计是想起了上次自己也曾这样被踩在脚下，那种痛他最是了解。
"林，你轻点儿，小谢还是个孩子。"叶重天上来想拉开他。
"你闭嘴！"两个张家男人同时出声向他吼了去，暴走中的张林除了张谢外是没人能够劝阻的，而张谢则不需要叶家人的同情。
叶重天看著两双腥红的眼睛识相得退开了。
张谢冷笑一声，真是个没种的男人。
"实话告诉你，你妈已经把房子卖了，除了这儿你无处可去。"他用力得掰，完全不注意力道。
张同学大骂一声，试著反抗却是徒劳无功。
"你要走也可以，从今往後我将不再支付你任何的赡养费。"
"你这是威胁？"张谢笑了，笑得大家有些莫名其妙，"张林，你知道的我最恨被人威胁，那好，你放开我，从今往後我不再问你要一分钱，没地方住也好，饿死也好，都与你无关。"
张林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手里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这儿子可不是一般的反骨。
"你还真有种。"
叶重天见张谢脸色已经酱紫，赶紧上来拖住张林。
"林，有话好好说嘛，你们是父子，有什麽话不能坐下来谈呢，是吧。"
可惜暴走的张林力气是平时的两倍，他再怎麽拖，这边手上的力道依旧没有减少。张家男人又相互不认输，这牛脾气还真是一对父子。
这时叶择睿冲过来，将张林和叶重天撞倒在地，然後拉著张谢就往外跑，从管家那里接过了车钥匙一路开到了中心公园。
他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汽水给张谢。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家里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将汽水一饮而尽，他又支支唔唔地问："喂，你真的不住我家？那你以後要去哪里。"
"关你什麽事？"这小子明显是想招人嫌，张谢横了他一眼，将汽水罐踢得老远，心想，要不是你告密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步。
"呵呵。"叶公子尴尬地笑笑，"我只是确定一下，看看未来的人生里是不是要和讨厌的人住在一起。"
"那你可以放心，我也不想和讨厌的人住在一起。"张谢又踢了罐子几下，然後把它扔在垃圾箱里。
"喂，那你现在身无分文，要住哪里？"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33

叶择睿前脚刚被赶走，叶择显後脚就出现。
"不要告诉我你是恰巧路过。"
他笑笑，"到大伯家住就有这麽难吗？"
"这不是难与易的问题。"
"那是什麽问题？"
"这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说又怎麽能知道我不明白？"
"如果一开始张林就让你来当说客，我想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怎麽会猜到是你爸让我来的？"同时叶择显也在心里加了一句：为什麽你不猜是睿呢？不过随即想想，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信吧。
"今晚去我家吧，睡一觉，说不定明天醒来就会发现事情有所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