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明----bufobufo[上]

"有点像古文字。"维斯说，"不过和妈妈教过的一些文字又不一样。"
"文字？"乔愣了一下，"如果是文字的话，说明这个怪物真的是具有高级智慧的人形生物啊。"
"我也就是看着有点像，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清楚啦。"维斯说。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那个怪物的尸体？"乔说。
"你身体吃的消么？"维斯问道。
"还好啦，现在不怎么疼了。"乔笑道。
尸体就在他们的身边，已经干枯萎缩得不成样子了。
"面目全非了。"维斯说道，"什么都看不出来。"
"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乔有些吃惊，"黑暗元素的腐蚀么？"
"那个......"维斯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我把他的血吸干了，所以变成了这样。"
乔回头盯着维斯看，维斯顿时心里一阵不安：乔会说什么？会不会觉得我也是个怪物？
乔看了维斯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维斯，以后不要一下子喝那么多东西，会撑到的。而且血和果汁不一样，还是高温煮一煮比较卫生。"
维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嬉笑道："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乔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尸体上："既然这样，那么是不是把这个尸体处理了比较好？放在这里腐烂了万一对附近的魔法生物有什么影响就不好了。"
"用黑暗法术吧。"维斯开玩笑道，"就用你和我说过的那个‘吞噬'，我记得咒语挺好玩的：‘黑色的魔物张开黑色的嘴，黑色的敌人进入黑色的胃'。"
"你就记得这些好玩的......"乔还没说完，笑容从脸上瞬间褪去。
尸体上出现了一层黑纱，向下慢慢平移，所到之处血肉俱消失殆尽，不一会儿将尸体完全吞噬了。
"这......"乔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维斯，"维斯，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维斯呆呆地看着原本放着尸体的地面，似乎没听到乔的话。
乔脸色都变了："维斯，你说话呀！哪里不对了？说话呀！"
维斯好像还没从梦里醒过来一样，有些茫然地看着乔："刚才，是我做的？"
乔猛点头："是的，是你做的，维斯你还好不好？头疼不疼？"
"我很好。"维斯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乔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前面还试过光明系的魔法，居然现在一下子就用从没练过的中级三阶黑暗魔法。我还以为会有反噬呢。"
"这里这么多黑暗元素，能够顺利施法还是因为这个吧。"维斯笑了笑，"乔你别太担心了，我没事的啦。"
乔还想说什么，却瞥到原本躺着尸体的地上现在留下了一块小小的银色物体，在昏暗的烛光下，微微反着光。
他弯腰捡了起来。
"看上去像是个徽章。"乔说。
"也许是个护身符。"维斯猜道。
"可是护身符需要这么复杂的图案吗？你看这个图案......"乔顿了顿，"咦"了一声。
维斯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图案："这个和杯子上的花纹不是一样的么？"
第四十章
"果然一样。"乔对比了一下。
"这应该有什么特殊含义吧？"维斯说，"不然为什么要弄成一样的？"
"应该是什么团体的标志。"乔说。
"会不会是家族的族徽？" 维斯摸了摸徽章。
"不会吧？"乔想了一下，"那些贵族不都是喜欢用花啊剑啊狮子啊做自己的族徽么？这么抽象的图案，应该不是族徽。
"说得也是。"维斯说，"而且这个比较像文字。"
"带回去研究吧。"乔把徽章放进口袋里，"算作实习报告的一部分好了。"
"好。"维斯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这好像是我们出来后第一次干的真正和实习有关的事情吧？"
乔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们一直都在实习啊。"
维斯嘻嘻笑着，也不答话。
"不过，我们应该想想怎么出去吧？"乔说，"不然会饿死在这里的。"
"嗯，也对啊。"维斯说，"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过现在在禁制里面，不能用光明魔法，怎么办？"
"不知道用黑暗魔法的话能不能出去。"乔说。
"试试看好了。"维斯跃跃欲试。
乔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试可以，但是你不能太勉强，一旦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停下来，千万别被反噬了。"
"知道啦。"维斯连忙点头。
乔将黑暗力量集中在自己手上，禁制里充满了黑暗元素，使得他的施法很顺利。然后他轻念咒语，将手里的能量轻轻触及禁制。维斯在一旁，替他把握着黑暗元素的输入和禁制空间的平衡。
乔这次选择的方案和进禁制时候不一样，不是用压制禁制的方法，而是利用和禁制相类似的力量源来引导禁制表面的波动，从而在本来均匀的禁制力量上导出一个缺口。这样做虽然对抗性相对小了一些，但是对魔法控制力的要求非常高，也只有他们这样年轻而优秀的魔法师才会选择这么大胆的作法。维斯的魔法控制力稍逊于乔，乔又怕他使用黑暗魔法过多造成反噬，所以只是让他辅助。
好在他们很快就成功了。乔和维斯顺利跨出了禁制。
乔长长出了一口气："好累啊......"
他顿了顿，苦笑道："用黑暗魔法对付黑暗魔法，真是吃力不讨好的方法。"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维斯问道。
"不用，没那么夸张。"乔摇摇头，"而且这里黑咕隆咚的，还是出洞后再说吧。"
"好，那我们快点出去。"维斯说，伸手亮出一个光球。
乔看了看光球，对于维斯短时间内交叉使用对立系的魔法已经麻木了。
"唔......"维斯皱着眉头眯着眼睛，"这光球怎么越看越不顺眼？"
"哪里不对了？"乔问道。
"也没有什么不对，就是觉得这光线很刺眼。"维斯说。
"因为我们在黑暗里呆久了吧？"乔说，"如果眼睛不舒服就别用了，也不是不能走。或者我用火球好了。"
"没事没事，"维斯说，"就用它好了。过一会儿也就习惯了。"
两人走出了洞穴，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阳光照在维斯银色的头发上，并没有反射出来，而是好像被吸收了一样，泛着幽暗的光晕，具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有没有觉得饿了？"乔问道。
"还好。"维斯说。
乔继续用老方法，捉了一只石兔。
维斯在旁边看着。
乔用小刀把石兔气管割断。
维斯的脸上渐渐露出兴奋的表情。
乔从石兔的颈部开始往下解剖。
维斯蓝宝石般美丽的眼睛变成了金色。
乔放下石兔，准备擦拭从手掌中流到手腕的血液。
维斯突然伸出手抓住乔的手腕。
然后，就着血滴下的痕迹，吻着乔的右手。
粉红色的舌在白皙的手心里反复温柔地舔舐。
"维斯？"乔看着银色的发披在自己的手臂上，愈发觉得怪异。
"乔。"维斯抬起头来。
乔看到他金色的眼睛里面燃烧着自己完全陌生的东西。
"我想要你的血。"维斯的表情好像在说，他想吃芒果布丁。
第四十一章
乔看着维斯。
这个人明明是他的维斯，可是为什么那种充满诱惑的表情如此的陌生？
"维斯......"乔呐呐的轻唤了一声。
维斯已经偎了过来，他的眼里闪着贪婪的光芒，大理石般雪白的手缠上了乔的肩，他的唇和舌急切地巡查着乔的头颈，乔感到自己被他碰触的地方一片炙热。
然而维斯始终没有咬下去。
"乔......我想要你的血......我想要你......"维斯有些狂乱地呢喃着，疯狂地在乔的颈部特别是靠近动脉处留下了一个个吻痕。
乔眼睛里原本迷茫的光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如同以往一般坚定。
他伸出左手，那里握着原本解剖兔子用的小刀，刀刃上还残留着兔子的血迹。
然后他在自己的右手腕上用力划了一道。
红色的液体立即淌了下来。
维斯闻到血腥味，停下了啃噬，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乔将手腕喂到维斯嘴边。
"喝吧。"他说。
维斯突然抓住乔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乔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维斯正将他体内的血液往外吮吸。
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正在将自己的生命交给维斯。
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他，使他重获他的生命。
维斯像一只饥饿的小兽，毫无节制地从母亲身上汲取养料。
"慢慢喝，别呛着。"乔扔掉左手的小刀，轻轻抚摸维斯的头发。银色的发从他修长的手指间穿过，纠缠着，牵挂着，似乎分不开了。
银发也很好看。乔想。维斯一直都很好看。
正当他开始觉得头晕的时候，维斯停了下来。他细细地舔着乔手腕上的伤口，然后那本来还向外冒着鲜血、格外狰狞的伤口，居然消失了。
"乔！你怎么样！"维斯叫道，他的眼睛仍然是金色，但是已换成了一片清明，片刻之前的狂野魅惑竟然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乔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不过他的意识仍然清醒，感觉到有人将他紧紧拥在了怀里，熟悉的气息和声音都让他心里一安。他努力摆出一个笑容，说："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你不要担心。"
"乔，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把血给我喝？你这样真的很危险，如果我丧失了理智喝过头了怎么办？"维斯说着说着，不由得浑身发抖。
"刚才的事情你都记得？"乔问道。
"我知道得非常清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特别渴望你的血。"维斯说，"乔，我该怎么办？我居然会伤害你！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乔反抱着维斯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维斯，如果换了是我，因为渴望你的血而痛苦，你会把你的血给我吗？"
"当然会。"
"那不就行了。"乔说，"现在只是你和我换了一下而已。这没什么的，我不过是有点头晕，躺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如果我一直要喝你的血，你根本吃不消啊！"维斯说，"而且，谁知道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今天是吸血，万一明天像那个怪物一样伤害你......"
"不会有那样一天的。我相信你。"乔坚定地说，"而且即使真的发生那种事情，我也不会怪你。我们既然说好了不会离开对方，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维斯怔怔地看着乔，他眼中的金色渐渐褪去，现出了原本的蓝色眼眸。
他重新搂紧了乔，这一回，他的怀抱没有半点犹豫和颤抖。
"我们不会分开。"他说，"什么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乔在维斯的怀里昏睡了半天才醒来。刚醒来，他就闻到了一阵阵烤肉的香味。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维斯极其俊美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早啊，维斯。"乔习惯性地打着招呼。
"现在都是傍晚啦！"维斯笑道，"饿不饿？我刚才弄了一点烤肉，就等着你醒过来吃了。"
"还真是饿了。"乔说。
维斯本来就抱着乔，于是就着那个姿势扶乔稍微做起来一点，斜倚在自己胸口。他拿起身边的杯子，用水球加满水，递到乔嘴边。
"先润润嗓子，喝点清水，然后再吃东西。"维斯说。
乔瞪他："这好像是我常对你说的话吧？"
"嘻嘻，今天我可没有睡懒觉。"维斯笑着。
乔也笑了，就着维斯手里的杯子喝了几口水，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维斯的烤肉服务。
维斯将一块烤肉小心地送到乔嘴里，等他慢慢咀嚼好了咽下去后，再送上第二块，忙得不亦乐乎。
乔难得有让我这样照顾的时候。维斯想，心里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维斯忍不住说。
"那是不可能的。"乔说。
"哦，乔，你真煞风景。"维斯抱怨道，"难道你就不能说，你也多么向往这种和我在一起的宁静时光么？"
"可是，只有烤肉，没有树莓奶昔、没有芒果布丁、没有洋葱圈、没有西红柿牛肉浓汤，你能受得了么？"乔一针见血。
维斯认真思考了十秒钟，诚实地回答："受不了。"
"所以说，我们是不能够一直这样的，起码也得找个小木屋，有足够的厨房用具可以让我们自己做喜欢的小点心。"乔耐心地教导着。
维斯信服地点头："还是你考虑周到。"
他们谈论着喜欢的食物，憧憬着平静快乐的生活，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在这渺无人烟的荒漠里，靠着干粮和没有任何调味品的烤肉，共同生活了半个多月了。
第四十二章
天黑后，两人都觉得有些累。特别是乔，短时间内两次被维斯吸了血，更是有些虚弱。
"我抱着你睡。"维斯说，"你失了那么多血，晚上会觉得冷的。"
"嗯。"乔也不客气，半眯着眼睛将头放进维斯怀里。
维斯抱着熟睡的乔，突然觉得很开心。平时他们两人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是维斯偎在乔怀里，难得这次乔这样主动和他互换位置，感觉好像自己从前将一切都交给乔一样，这次乔也把一切交给了他。
维斯低下头，白嫩的小脸蛋轻轻擦着乔的头发。
被乔抱着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很温暖很安心，那么乔被自己抱着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一定也会这样觉得的吧？维斯想着，嘿嘿偷笑。
嗯，好想亲亲乔。维斯看着乔熟睡的面孔。偷偷亲一下，乔不会被吵醒吧？
维斯在乔的脸上亲了一下，嗯，感觉不太够，再亲一下。看看乔，没被吵醒，嗯，再亲一下。
维斯在乔脸上增添了不少口水，这才罢休。
看看乔，一点都没有被惊醒的样子，维斯心里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如果不是被自己吸了那么多的血，乔不可能睡的这么沉吧？
想到血，维斯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乔的血真的很好喝啊，又甜又新鲜，而且还是热的......
维斯的舌头在下唇上舔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想？我不可以再喝乔的血了，不然总有一天会伤害到乔的。
维斯努力想着，企图把这个念头抛出脑外，然而吸血时的美好感觉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自动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乔的气息就在他怀里起伏。
维斯的呼吸渐渐急促。
突然他放下怀里的乔，踉跄着奔了出去，远远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就像绝望中的野兽，在夜幕下的荒野上淡淡传开。
午间的阳光刺激着紧闭的双目，一夜好眠后，乔终于醒了过来。
习惯性地去揽怀里的人，却摸了个空。
他有些奇怪地睁开眼睛："维斯？"
没有人回答他。
他突然觉得不对，一骨碌站起身来。
四周是茫茫的荒原，没有任何人影。
"维斯！"乔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