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明----bufobufo[下]

"那么很可能会以背叛者的罪名，连你一起追杀。"内洛脸色凝重。
房间里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维斯突然轻轻地说，"其实，我只是想和乔一起安安静静地生活而已。什么法斯特啊，米拉拉啊，我根本就不想管的。"
内洛看着自己年轻的主人突然露出的忧伤，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么我们就走吧。"乔突然说。
"啊？"维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既然在这里没法过我们想过的生活，那么我们就离开吧。"乔的声音很温柔，却透着一股坚定，"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重新开始。反正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一样的，不是吗？"
"啊。"维斯的眼睛亮了起来，"说的也是呢。"
他们同时看向内洛。
"唉唉，两位的决定我自然不能说什么。"内洛伸手揉了揉额头，"虽然主人要离开真让人伤感......"
乔和维斯均是一脸"你怎么可能为分离而伤感"的表情。
"不过现在这样的局势暂时离开避避风头倒也是个办法，卡索和米拉拉的联手既然惹不起，总归躲得起吧。"内洛停止了装腔作势，"而且你们不妨去找那条骨龙，有它在的话，至少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嗯，那么我们就尽早计划，趁着对方还没行动悄悄离开多特里亚领地吧。"乔点了点头，"兰奇其实也很挂念那个擅自逃跑的家伙呢。"
"卡图亚吗？"维斯笑了起来，"上次抢我珠宝的事情还没和他算账呢。"
第九十九章
当西蒙传来威悉*法斯特和米拉拉联盟合作的确实消息时，乔和维斯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我亲爱的主人......"内洛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拉着维斯，那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就差眼泪汪汪了。
"别再磨蹭了，这样下去我和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发呢。"维斯一点不领情。
于是内洛只好转向乔："您可千万记住，主人只能撑三天，三天后一定要找到新鲜的人血给他喝，如果找不到就委屈一下您让他咬一口......"
"行了行了，这话我都听你重复五遍了。"维斯显得很是不耐烦，挥挥手，一副恨不得立马和你说拜拜的样子。
"放心吧。"乔笑着承诺道。
"乔奇亚尼大人，一切拜托您了！"内洛显得很不甘心，"虽然只要找到了那头骨龙安全应该就没有问题，可是狩猎人类是个技术活，那种庞然大物怎么伺候得了主人......"
"我不会让他饿着的。"乔再次保证道。
"主人又不肯带个随从，虽然这样一来容易隐藏行踪，但是没有个随身服侍的人......"内洛自顾自地小声抱怨着。
"好了好了，我们走了！"维斯实在受不了内洛的碎碎念，提起行李拉着乔就往外走。身后传来内洛的声音："哦，我的主人......"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内洛这么啰嗦？"维斯边走边说。
"因为这次不知什么时候再会碰面啊。"乔答道，"下次见到内洛的时候，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肯定还是那副喜好美色的样子。"维斯撇撇嘴。
"说的也是。"乔微笑，"不过那时候不知道我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大概还是和现在差不多吧。"维斯说。
"希望别像现在这样狼狈出逃就好。"乔说。
维斯看看天上的太阳，他们特地选了清早出行，这样万一有人追杀可以多上半天的时间。
维斯突然笑了起来："想想也真是有意思，上次是神殿军在追我们，这次换了血族了。"
乔也莞尔："我们好像到了哪里都不受欢迎呢。不过这次血族还没有真正派人来追吧，我们只是避避风头而已。上次才是真正的逃亡。"
"不过也很轻松啊，通缉令比我们还要晚到达格雷特尼，之后我们就进入格雷特荒原了。"维斯笑着说，"说起来也没吃多少苦。"
"还是很辛苦的。"乔看向维斯，"不过反正我们在一起，辛苦一点也无所谓。"
"啊，说得也是。"维斯点头。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随意地聊着，慢慢走出了多特里亚边境。
"根据内洛提供的消息，卡图亚应该就在这个方向。"乔说。
"真是的，那家伙居然抢了珠宝就跑，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吧。"维斯嘲笑道，"都不肯回应兰奇的召唤。"
"它连我这个主人都可以完全不当回事儿。"乔苦笑道，"所谓强大的灵魂，大概就是卡图亚这种情况吧。"
"话说回来，见了卡图亚之后，还真得把那些珠宝给要回来。"维斯愤愤然道，"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独吞呢。"
"估计他不会那么听话。"乔评论道，"恐怕你也得用抢的。"
"抢就抢，我难道还怕它不成。"维斯哼了一声，"等到我把珠宝抢回来后，我们就买一座小房子，带阁楼的，不用很新，但是家具要全。最好后面有个小花园......"
"这珠宝还没拿到手呢，你就开始策划怎么用了？"乔取笑道。
维斯嘿嘿笑了起来："未雨绸缪啊。"
"那么我要在书房里放几个大大的书柜。"乔也顺着这个话题开始和维斯共同设计起来，"还专门要有一个房间做实验。唔，最好离开主楼独立建一个，毕竟有时候做实验的那个气味不太好闻......"
当夕阳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之下时，他们正在这样一点一点地将梦想中共同的家设计出来，从房子的格局，家具的类型，厨房里不同季节储藏的食物，到书房里每一本书摆放的位置，窗帘的颜色和花纹，还有茶几上面那个插着新采摘下来还带着露水的郁金香的花瓶上的图案。
一个小小的，宁静的，温暖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天已经黑了。"维斯关心地看向乔，"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继续上路？"
"没关系，我还不累。"乔摇摇头说，"趁着现在可以多走一段--"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维斯问道。
"附件有人。"乔一脸警惕的样子。
"什么人？"维斯沉声问道。
黑夜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真了不起。"
"威悉*法斯特？"维斯惊呼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该叫‘父亲大人'，我的孩子。"威悉*法斯特微微扬了扬下巴，"我特意赶到这里，当然是为了接你回去。"
"上次您的联盟军都没办到的事情，现在您只身一人就想办到？"乔微微冷笑。
"噢，你就是那天那个弄出亡灵大军的人类？当时真是小看你了。之前那条突然出现的骨龙恐怕也和你有关系吧。"威悉*法斯特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那天算是我吃了亏，今天我当然不会傻到第二次犯同样的错误，所以......"
维斯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道黑色的残影闪过，威悉*法斯特脸上那个原本有些模糊不清的笑容突然显得清晰起来，清晰得那么残忍--
"我会把碍事的法师先干掉。"
然后他看到身边，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心口插着一柄剑，血将他的法师袍整个染红了。
维斯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抱住了乔，看见原本会温柔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曾经亲吻过他、一次次地叫他"维斯"的双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是要对他说什么，却一个音也没有发出来。那双会紧紧拥抱他的双臂无力地向下垂着，和整个躯体一样，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好了，现在已经没有亡灵军队替你保驾护航了，你该跟我走了吧，我的孩子？"威悉*法斯特满意地看着自己偷袭的成果。
维斯跪在地上傻傻地抱着乔留着余温的尸体，格雷特荒原的风肆无忌惮地吹在他身上，似乎整个灵魂都要因凛冽的夜风而失去最后一丝温暖。
为什么，周围这么黑呢？连一点点小小的光明都没有。
有金色的光，在他蓝色的眼里，悄悄汇聚。
第一百章
当维斯终于放下乔的尸体，站起身来的时候，他原本蓝宝石般的双眸已经被金色完全代替。
"金色的眼睛吗？不愧是我的孩子。"威悉*法斯特倒是一副很欣慰的样子，"这可是公爵以上的高级贵族才能有拥有的荣耀啊。"
维斯面无表情地站在威悉*法斯特对面，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
"现在，乖乖跟我回去吧。"威悉*法斯特向维斯伸出了手。
维斯没有回答，只是双手分别有白色和黑色的元素渐渐汇聚成形。
"哦？看来你还是不肯听话啊。" 威悉*法斯特的口气听上去颇为遗憾。
维斯手里的剑已经分别形成，他猛地发动攻击，向威悉*法斯特冲了过去。由于使用了瞬移，他一下子出现在威悉*法斯特面前，双手从两个方向同时斜刺过去，将眼前的人影砍成三段。
"速度太慢了。"威悉*法斯特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原来维斯之前伤到的只是残影。
维斯一个转身，二话不说再次杀了过去。
"我刚说过，你的速度还不够快呢，我的孩子。"这次威悉*法斯特出现在了他的左后方，"虽然对于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维斯不停地追逐着威悉*法斯特的残影，一副如果不能置对方于死地誓不罢休的样子。然而威悉*法斯特的速度比他总是快上那么一步，所以连砍带刺十几下后，维斯连威悉*法斯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还不放弃吗？真是顽固的孩子。"威悉*法斯特悠闲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就凭你的实力是不可能伤到我的。"
维斯似乎听见了他的话，停下了动作，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威悉*法斯特。
凛冽的夜风中，他的脸上一片冰凉的水迹。
他的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轻声吐出了几个字："杀了你。"
威悉*法斯特似乎一愣："你说什么？"
维斯身边猛地掀起了一股狂风。他举起右手黑色的剑："我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威悉*法斯特所站之处"轰"地一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
尘土飞扬中，维斯不知何时站到了坑边，手中双剑已经消失。他面对着空荡荡的大坑，眼睛里金光流转："死了吗？"
"这一下倒是打得不错。" 威悉*法斯特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维斯缓缓转过头来，看见威悉*法斯特掸了掸衣服上沾到的灰尘。一丝红色的液体从他额前的金发下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淌下去，慢慢滴到了衣领上。
"还没有死么？"维斯眯了眯眼睛，"那么再杀一次。"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杀我么？" 威悉*法斯特轻声问道，"就为了区区一个人类？"
"人类？"维斯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扭曲着，"你把我的乔......"
"真是麻烦。"威悉*法斯特叹了一口气，"原本打算把你带回族里慢慢研究的，不过既然你一心想要杀我，那也只好算了。"
他举起右手，只听见"刷"的一声，那只原本白皙优雅的酷似人类的手突然变成了黑色的爪子，而且一下子变大了很多，如同魔兽的利爪一般，每个手指尖端银色的指甲微微闪着寒光。
"说实话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会生下你这么个怪物，能够拥有同时驾驭光明和黑暗这两种对立元素的能力。"威悉*法斯特表情轻松地向维斯一步步走去，后者似乎被他瞬间突然爆发出来的强大气势镇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当年我就想从她那里得到使血族对光明魔法免疫的办法，结果无功而返。我开始还想，你的出现倒算是一个转机，如果拿回去慢慢研究的话，应该会有惊喜吧。"
"你这个混蛋！"维斯浑身发抖，手里的剑再次出现，他朝着威悉*法斯特猛扑了过去，"杀了......"
他的声音突然中止了。
"你是想说，你要杀了我？"威悉*法斯特的声音接上了他的话。
维斯的身子诡异地停在半空中，他的头向后仰着，他握着剑的双手被两根长长的银色指甲钉住了关节，无法动弹。不知何时，威悉*法斯特右爪的指甲已经长得如同细剑一般，尖锐而锋利。
"可惜，还是那句话，"威悉*法斯特冷冷地笑着，"你进攻的速度太慢了。"
两根黑色的手指紧紧地箍住维斯的咽喉，掐得他几乎窒息。
"最后再问你一次，跟我回去吗？" 威悉*法斯特用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的语调问道。
维斯感觉被勒紧的脖子似乎稍稍被稍稍放开了一些，有一点儿新鲜的空气灌进他的胸腔。他一面剧烈地喘着气，一面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杀......了......你，杀......了......你......"
他再次觉得脖子上一紧，声音又被掐断了。
"虽然非常可惜，但是我从来都不是喜欢把危险放在身边的人，即使现在你的实力还伤不到我。"威悉*法斯特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我想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了，我的孩子。不过既然你执意要和我为敌，就算很舍不得你能够使用和免疫光明魔法的能力，我也只能将可能的危险先扼杀了。"
不知是由于窒息还是由于听了威悉*法斯特的那番话，维斯的身子在威悉*法斯特右爪的控制下剧烈地挣扎着。
然而他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任何效果。他的脚徒劳地腾空蹬着，手上的伤口因为挣扎愈发扩大，血沾湿了他的袖口，却仍然无法摆脱银色指甲的桎梏。
"永别了，我的孩子。"威悉*法斯特最后说。
维斯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想要动一动仍然握着元素剑的手，可是手上传来的剧痛却能够让他保持足够的清醒听到自己的颈骨因为巨大外力的压迫而发出的断裂声，他最后看到威悉*法斯特脸上那个似乎被定格一般的残忍笑容，然后整个世界完全黑了下去。
他甚至没能够最后看一眼乔的尸体。
鲜红色的液体顺着剑尖慢慢滴落到了地上。

第一百零一章
威悉*法斯特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来得及敛去，他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尖锐的剑尖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从他的胸口穿出，心口的血顺着剑锋往地上流淌。
威悉*法斯特收起指甲，维斯就势到在地上，他身上的伤口立刻自动开始修复。威悉*法斯特用手握住在他前胸穿出的剑尖，用力之大，似乎是想将其捏碎，却力不从心。诡异的黑色沿着伤口边缘慢慢在他胸口蔓延开来，渐渐覆盖了他的整个身体，无论是血肉还是毛发、指甲，无一幸免。他的身体就此定格，再也无法动弹了。
维斯终于克服了虚弱所带来的晕眩，从地上跳起来，睁大眼睛看向最后关头放过了自己的威悉*法斯特。
他看到威悉*法斯特原本掐着他脖子的手徒劳地握住从身后穿透胸口的剑，那张原本不可一世的脸此刻被黑色的奇怪力量腐蚀得已经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冷酷的表情和残忍的笑容，都被死亡的恐怖气息所代替。
他看到威悉*法斯特身后站着一个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慢慢将刺穿威悉*法斯特胸膛的剑从身后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