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为情多.奈情何..
故事有时候,
就如同生命本身一样,
骤然开始,
走过一个途经时嫌漫长,回首又觉短暂的一程,
然后又忽然走向结束。
主角:李默,江寒
凉辰---壹.
仲夏子夜,沉静的黑暗,一只手摸索着伸往床边。
"啪嗒~!"并不清脆的一声轻响,光明肆意扩张放大。那只手就势在台灯下伸展开来,每一段瘦长纤细指节都透出一股干净清爽的气息,李默看着自己的手,嘴角边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扑捉的轻笑。
身边的躺着的女人不满意突入其来的刺眼光线,哼咛着翻过身去,还是用背紧贴着他。李默有点不耐烦,看了眼台灯边上的555,抽出一支,还没放到唇边,修长的眉毛就已皱了起来,左上臂传来的潮热粘腻让他不适。只得把烟又放回床头柜上腾出右手推了推那湿粘的热源。
不是说女人都是很爱干净的吗?他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凉凉的话已出口:"喂,想把我挤下去啊,那边留着这么大的空地儿,等着偷人用么?"
"是你一直往边上闪的嘛。"接近冰点的语气一点没影响到半梦半醒的女人,慢了半拍的娇气怪嗔,不禁让人头皮发麻,她往左挪了挪又进入沉睡。
李默呼了口气,似乎轻松不少。抽出自由了的左手静静的安抚右臂上的鸡皮疙瘩。低头看了看刚刚接触相贴的皮肤,从左肩到手肘,红红的一个扁长条,和旁边的苍白色正交相呼映呢。
不由得的又有些烦燥,却不经意看到女子因闪出空隙而露出来的背,虽不能称得上凝脂如玉但也透出来弹性光滑的年轻气息,同样是点清瘦的,中间脊椎的关节都隐约可见。
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重叠起来,李默也侧身向左,右手探到毛巾被里搭上她的腰,沿着微潮的湿气,一点点往上抚摸。最后停在她后颈上的紫红色的斑斑点点,那是几个小时前刚刚留下的,光滑的指尖停在那里停住不再动作。
此刻的李默异常的清醒 ,咬着自己薄薄的下唇角无声的笑,明显却惨淡。从来不喜与人嘴齿相接,以沫相濡在他感觉甚至有点恶心,在床上唯独爱吮吸女孩的脖子,留下那点点红色痕迹,至于原因么...思及此,他笑意愈深..
态度漠然情绪沉静的人其实更会心怀暗涌连绵不绝。
这就像素来谨慎稳重的诸葛亮才更能把空城计弹唱完美一样。
严欢下意识的醒了,想必任谁被人用这样诡异的笑容从背后盯着也难再睡得踏实。强忍着眼睛的不适,她眯着眼转过身,胸口有瞬间的窒息感。李默早就在她有所动作的刹那,驾轻就熟的把笑容隐去,了无痕迹。
严欢看到的还是那张漠然的脸,精致的五官及清秀轮廓,清澈冰凉的眸此刻正在凝神,无论从那个角度上去都应该只是一张没有表情的漂亮面孔。
光线从他的赤裸的上身背后照过来,锁骨莫名的性感,清爽的短发没能盖住的耳垂在灯光的透视下呈现出血色,完全不同于平时一惯白。
不能想像这样的人会是属于自己,那怕是某一部分也没有可能。但严欢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刚才那种呼吸迫停的感觉并不陌生,从遇见李默就知道这次是非栽下去不可,而且现在他就躺在身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世上有一种人你不要妄想得到以后就会日久生烦,只有离的越近就会陷的越深的可能。
很不巧,李默正是这种人。
稍稍皱下眉头,像是刚回过神,李默看了看她,不咸不淡问道:"怎么,不睡了?"
严欢很显然没有从刚才的臆想中脱离出来,目光依然停留在光线由沿着躯体自然勾勒出的迷人金边上,优美的线条无懈可击,白色肌肤与桔色的光,冷暖鲜明矛盾般的迷人。
"默默。"严欢恍惚的软软的低语,却在下一秒瞬间清醒,因为她看见李默脸上十分明显的不悦。"好吧好吧。。李默,偶尔叫一下也没什么的呀。"严欢本能的有些怕他,只能明知他不喜欢,却还是拖着长长的尾音,以撒娇的面目相对。
李默抿了下本就绷得很紧的唇线,的确是很不耐烦,对上严欢爱意迷朦的眼。
自嘲似的弯了下嘴角,笑。
关于李默这个迷团般的人,严欢最清楚两件事情,其一,一般情况下李默脸上只会透露出一种情绪,那就是不悦。其二,而另一种极少出现的表情,大多发生在床上,比如此刻,笑,并且暧昧。
女人最擅长的有利工具,经过千百年的演练进化已经变的无异于本能。那是什么来着?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总之某种不明的心态,促使着严欢再次翻身背对着李默。所以她看不到,在她转过脸庞的下一秒,有人迅速撤下笑容的脸上写满了轻视。
爱情?矜持?欲望?尊严?哪一个更经得起推敲?整洁漂亮的指尖似乎早有了自己笃定的答案,它熟门熟路的引领着温热掌心,引牵着修长精瘦的上肢,从纤细的腰肢背后摸索过去,接触到微潮的细腻的皮肤,最初的一刹虽然稍犹豫了一下,但却马上开始一路惹火。
背对着他的女人不幸错过李默此刻兴奋又理智的诡异表情。在任何时候你都不会想错过如此赏心悦目的脸,况且总是木着的五官此时生动飞扬,只是眉宇间闪耀的是凌利的清醒,未有一丝一毫的欢爱情欲蕴然上他的眉目。
或许,严欢最幸运的,就是从来没有忽然回头。
温度略低一些的胸膛和后背越来越紧密的相贴。轻浅的气息渐渐清晰,严欢似乎能见那总是冷感的唇齿是如何的厮磨在纤细的颈项间。李默感受到怀里娇躯已经热到一个自己很熟悉的温度,嘴角绽放出满意的笑,手往放开抚弄了一会的柔软沿着光滑细实的腰腹向下。
"不要。。"撑了许久不出声的严欢忽然开口,但听上去却一点都不坚决。薄薄两片唇紧贴在她跳动的静脉处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顿了一下。严欢眼前忽然浮现出他不悦的神情,本来就没花多大力气想去阻止的手下意识的松开他的手腕。脖子上的皮肤又开始把酥麻传向全身,洁白整齐的牙齿现在一定正在轻轻的刮着突突跳跃的包裹着脉搏的皮肢。
严欢迷蒙中有一种错觉,她想,自己一定是走向一条通往祭献的末路。。
凉辰---贰.
漠然的抽出手,摸过抽纸盒往里一丢,然后平躺过身,李默努力克制着自己马上去洗手的冲动。往上倚着坐起来点,把刚才那颗555放在唇间。
第一口烟雾跳升,他心说:这种事也要事后烟么。忍不住的笑,真诚的孩子似的顽劣笑容。视线转向依然背对自己的严欢,这女人定会觉着这行径怪异。其实又不是没做过,而且这副娇小的身子在怀里发热发烫,最后颤抖起来并不是没有感觉。不用看自己也清楚此刻高涨的欲望,但是,就是不想。
李默按灭烟,看了看那已有些僵直的背,操控的快感逝去,同情心柔软的缠绕上来,他轻轻叹口气,伸出手轻轻推了下她背上突兀的蝴蝶骨,问:不去洗澡?没有任何起落的语调。
严欢先是犹豫着摇了摇头,等下又接着说:过会儿就去。
"那我先去了。"李默说完掀开毛巾被欲起来。不料严欢像是为了发泄什么似的,突然半坐起身。可她的目光和李默遇上,她的气势瞬间转弱。"你又没。。"后半句话已到舌尖,却生生咽了回去,对他终究还是有些怕的。
因为珍惜,所以卑微。
李默看她又黯然的躺回去目光转向别处,并无心解释什么,站起来趿着拖鞋慢悠悠的走进卫生间。
33摄氏度,温和微凉。
李默放了点沐浴露在手心,光滑的手随意搓了两下然后放到莲蓬头下面冲净泡漠才开始洗澡。用了似乎比洗手更短的时间洗好,就是用清水稍稍冲一下,他讨厌浴液那种沾腻的感觉,仿佛怎么都洗不净。
关掉水笼头的时候好像听到手机的铃声,迅速围了条毛巾走出去了。
"默默。。"手机里传出带点焦急的声音,堵住严欢没来及说出口的"你好",就愣在那里。
李默出来时,手机还停在她木然摊开的手心上,淡淡看她一眼,取过手机,发现还没有合上,但对方已经挂线。一边播回去一边走向屋子最靠门边的沙发坐下。没响几声就有人接了,"囡囡,有事?" "嗯。。行。。我尽快。" "没关系,就明天吧。"
严欢没敢有什么动静,只竖着耳朵听,看来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不然一定会问的,舒了口气,手依然摊在那里。李默回来,拿出衣服换上,还是一言不发。
"李默。。"有点紧张的声音,他停下动作,挑眉看她。
"我。。我不是有意。。要接你的电话,我以为。。以为你要很久才出来,这大半夜的,怕人家等着急了。。。"
"知道,谢谢。"脱口而出的回答,话音未落继续刚才的动作。
严欢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就是呆呆的看着他换上衣服。李默好像从来不刻意在她面前遮掩,他也的确有自信的资本,青白好似没有见过太阳的皮肤,包裹着修长匀称的躯干,其实并非单薄削瘦,随着动作肌理优美的线条隐隐可见。
但严欢这会那有心情观赏秀色,木然睁着的眼睛先是疑惑接下来变成慌恐,当她看到穿戴整齐的李默开始好像开始收拾东西。"李默。。"至于吗?后三个字被死死咬在嘴里。李默似乎终于想起这屋子里还有个人,转过来看着她。
看似明亮温暖的台灯并不能穿透满室的黑,正如一个人的爱情并不能同时照亮两颗心。
李默站在阴影里看着床上的她,仅仅瞬间的寂静让严欢有种绝望的预感。
时间缓慢滑过,末了,他到床边伸手拍后严欢的侧脸:"你想什么呢,出了点事情,我要回去一下。快去洗澡,乖。"依然是整洁光滑的指尖,依然是薄寒微凉的触感,只是平淡的语气稍稍放软了一点。但已足够让严欢听话的点点头起身去了浴室。
看着包着被子的纤弱背影缓缓消失在合上的门,不可避免的眼前又有什么景象恍惚的重叠,李默叹了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坐在沙发上摸出一颗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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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
李默按灭第三根烟的时候,严欢走出来坐到床上拥着被子双手环膝,神色怯怯的。和大多数画画的人不同,李默总是干净整洁的,款式最简单的白T恤和没有丝毫花哨装饰的牛仔裤。李默明白她那种眼神,原来漂亮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时候竟然会出现不可思议的震慑力。
看出她不敢先开口询问,当初和她在一起也如此,除了那个不可示人的原因外,还有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话少事也少,不打探不询问,这好像也代表了以后不会纠缠。接下来的近两年时间里,李默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如果她再纠缠一点再好奇一点,也许反而会因为厌烦而一无反顾的绝情,但是见不得她这样懦弱的样子和怯怯的眼神,不经不觉,两年光阴如风吹过无痕。爱到深处如尘卑微,因为卑微所以胆怯。
笑,李默在心底嘲讽自己,原来错估自己比错估别人的后果更可怕。
"我回家一趟,快的话三五天回来,也可能久一点。一会去莫然那里请个假,别想太多,你先睡个觉。"她不开口问只能自己先说了,李默想,不然不知道要这样对坐到什么时候。
"现在?"严欢心底的不安并没能平复, "莫老师应该是在休息吧。"
他们同在一个培训机构上学,来学画的都是些家境富足的孩子,来这学习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出国深造前的充电,大家各有各自的通天门路,并无丝毫升学以及其它的压力,主课的指导老师俊秀温和,又都是年轻人,所以严欢这样乖乖叫老师的学生真是不多。也许严欢一直是个乖孩子,李默想。
"嗯。有急事打扰一下他应该能理解。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李默看见严欢点点头,一如继往的温顺。走到床边俯下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又顺手关了台灯。"快点睡吧。"忽然消失的光线,让李默视线里漆黑一片,一时间分不清这句话是对谁说着。
凭着熟悉的方向感摸到大门,经过沙发时拿起整理好的双肩包,打开门的刹那听见严欢的声音:"再见。"还那样怯怯的软软的腔调。一股莫名的情绪缠绕上来,但李默没有转身,"再见。"然后他走出去合上门。
不久之后,他才明白,那丝莫明的情绪,来源于自己的不良预感,后来,这个屋子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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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
凉辰---叁.
夜风轻轻,星稀月明。
W城的夏夜竟是有些微凉的,完全不同于屋里的湿闷。李默走这清爽的夜风里,正是路边的香樟枝繁叶茂的季节,植物旺盛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李默静了下心绪一路上思考着关于莫然这个人。
事实上,这种学校里的师生关系,完全可以不用请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温和优雅的老师,眉目俊秀的男子,对自己而言是有那么一丝不轻不重的意义。
大多数情况下,李默是很冷感的人,因为太专注于纠结整理自己内心的情绪,所以很多身边人的感触下意识的被他无视掉。严欢或者也是发现这一点,才会感觉自己对于李默而言还是不同的,固执的抓住唯一的凭借放任自己孤独的和他相爱。
而因为冷感,所以李默总是忽视了莫然递过来的削好的铅笔,忽视了莫然右手执笔给他修改速写时搭上他肩头的左手,忽视了自己是去莫然家单独指导次数最多的学生。直到那天。
.......
李默刚进门。莫然就接到一个电话,然后他一边打着手式示意李默自便等一会,一边拿着手机走到小阳台上去听电话。
来过莫然家很多次了,再加上平日的气氛虽然客套但也算得上融洽,所以李默并无过多的不自在。
四处环顾这间简洁的单身公寓,桌上有个小白苹果本,似乎带着种随时跟着主人离开的姿态,无声的停泊在那里,几乎所有的个人物品都是简白色,而且透露出纯粹的单身气息。据说这一点让班里所有的女生为之心喜振奋。李默唇边勾起一抹笑,他也不知道自己那点高兴是为了什么。
他浅笑着思量关于---这个看上去有些精神洁癖的老师,这个和他的所有物一样简白的男子。
李默眼前似乎可见他认真时微颦的眉,还有执笔在纸上勾画的右手,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少会感觉那个男人肤白。但不同于自己,莫然是那种单薄如纸的白晳,他的手虽然同样修长但却更骨感更削瘦,捏着画笔的时候脉络分明清晰可见。
目光流转到窗台边的小架子上竖着的一排文件夹,不用猜也知道是用来存放随笔作品的。他走过去用指尖轻触犹疑,不知道要挑哪本出来看看,一二三四五六七。。。嗯,他喜欢这个隐喻宿命的数字,抽出从左数第七本。
在打开的前一刻,好像预感到什么,这样随便翻看别人的画似乎不妥。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此刻正背对着他的正在阳台上接电话的莫然,停下动作三秒钟后,笑~并不是我没给你机会呵,他对自己说。
然后,打开手里的画夹。仅是错愕或是极度震惊,分不清是什么情绪,总之向来淡漠冷感的李默刹那间愣住。当他回过神来想放回去的时候,却看到,窗外的莫然已经转过身,手里拿着还没合上的手机。
他们就这样隔窗观望,空气好像已凝结,时间也停止不前。
手执画夹姿态犹豫的李默,神色困顿欲语还休的莫然,日光普照的阳台,明亮干净的玻璃窗,这样的画面似乎早已定格了几百年,又或许刚刚几秒钟。
直到莫然合上手机走进来,李默还是没有想好手中画夹的去向。
莫然轻叹了一声,然后从他手中抽出画夹,放在桌上摊开。厚厚的一挞速写纸,至少几十张或许上百张,深深浅浅描绘着他们都很熟悉的一个人,有的是对着画夹随意而立的轮廓,有的是捏着铅笔的手指,有的是侧脸的剪影,或者仅是稍稍上扬的眼角,那些笔触温柔如斯,让李默惊奇的是其中有些画面,甚至捕捉到自己那丝总是似是而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