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把手机递还给他。应该慌张?愤怒?不知道,皱了眉冷了面,仰脸问他:"为什么?"
寒笑的一脸无所谓,赤裸的上身耸耸肩,两手一左一右摊开,一派雅痞似的得意。
有种跳起来暴扁他的冲动,李默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有心无力呀,叹~~又问:"那好吧,什么是我能做的?"
"任何事,"似乎察觉到李默脸上跳跃的欣喜,他顿了一下:"都要先问过我。"没有掩饰的笑,得意洋洋。
真能胸闷到内出血。虽然受制于人,但李默就是见不得他那得意劲儿,闭上眼冷冷的说:"我很累了,请问我现在能睡觉了吗。"完全的陈述语气。
"当然可以。"这回答让李默心情顿时放松,也懒的去想他为什么答得那么开心。反正他也不用多想,下一刻床子被拉开又挤进来一个光溜溜身体,凉凉的缠上他。
在心里说忍住!忍住!牙磨了又磨,真的内出血了!!~~
寐景---伍.
明智的选择是接受现实而不是抗拒,因为现实永远是现实。栽在这种狗血小说情节似的生活里,除了认命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反正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生活就像被。。。
尽管身边躺着个让人郁闷的陌生人,筋疲力尽的李默还是很快就睡着了,都做的这么彻底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如果抵抗的话只会让自己更担心。干燥的床被,清爽的皮肤,这一切都非常合李默的胃口,好吧,不得不承认旁边的这个人身上凉凉的也有那么一点让人舒服,寒是吗?看来低温是你唯一的优点。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默凭借着天生喜欢微凉物体的本能,越来越紧密的贴向身边的人,一侧的手臂和腿脚搭过来的时,寒还挺享受这莫明"美人恩"的,然后半个人都贴上来压着,他也挺开心的,这小子怎么着看上去也快一百八十公分了吧,体重还挺轻的呢。接着当李默差不多整个人都正面趴到他身上时,他开始担心了,喂,你不是故意的吧,不知道精虫充脑也会死人的吗!(传说中活泼可爱的小攻是迟钝型。。)
"李默?默默?"试着喊喊他,看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昏昏沉沉的听见又有谁在喊他的小名,李默不耐烦的在他颈窝边蹭了蹭。天!~呼在耳边的炽热气息让人脑门发晕,你一开始就这么热情似火有多好。咦。。。不对,这是不是有点太热了。(迟钝的人哪,你终于发现鸟,你自己又八是没烧过。。)
抽出被压着的胳膊,反手在他额头上摸摸。这简直就叫一个滚烫!小心翼翼把他翻下去,寒风风火火的跳起来趴着床边,"李默!~李默!~李默!~"
什么声音啊,叫的跟谁长眠不醒了似的,哎~~叫的好像是自己。李默强撑着睁开眼,看到一张放大的脸,黑暗的光线也看不太清,真想鬼叫的,但提不起一丝力气。好容易眼睛适应了看清那飞扬帅气的眉目,愣了一下,在满身疼痛的提醒下终于想起了什么。无奈的皱了眉,"不是连睡觉的权力都没有吧。"边说着边又合上眼。
"不是,当然不是,李默!你醒醒,你在发烧。"寒两手抓着他的肩膀轻轻的摇晃。
发烧???记忆回到胀痛的大脑,好像这不是正常的吗。李默受不了的再次睁开眼,发现他也不知道在那紧张个什么劲,"我为什么发烧。"疑问词,肯定句,外加不耐烦的横他一眼,接着当然是继续睡!
"因为。。你。。"心急火燎的人忽然满脸黑线-_-¦¦
心虚了一会,又摇醒他,"喂~~至少告诉医药箱在哪再睡着啊!"
彻底崩溃的李默就差翻白眼了,当然,那是在还能睁开的情况下。"囡囡屋里。"闭着眼说。天呀,这人真是杀手吗,外骋的吧!不过他可真比杀手可怕多了。想着之前那个关于生不如死的预感,身上似乎更疼了,脑袋也更晕,受不了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打击,彻底睡沉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给他喂两片药,不管,那怕是砒霜也不理,睡!睡!睡!
好像还被强行灌了几次水喝,嗯?平躺着怎么喝到的??MD想用口水恶心醒我,没门!不理不理,睡!睡!睡!
最后,还是没杠住额头上换来换去的毛巾,别扭的着李默终于睁眼了。
"啊,你醒了。"费话,死人被你这么折腾都能醒。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猛飞一个白眼给他。白眼被完全的54,大手探上额头停留了数秒,"烧也退了,太好了。"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整的跟谁死而复生似的。
再也受不了他呆子一样的欣喜若狂,李默坐起身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因为嗓子难受一时没发出声音。一个枕头垫到他背后,"等着我去倒杯水。"天,原来杀手都是这么有眼色的啊,刚想笑笑,却被"啪哒"一声后带来的光亮打断,盯睛一看,真想再晕过去,囡囡那只可爱的机器猫台灯,赫然出现在他的电脑桌上,照亮这个以全黑为基调的房间。
悲愤的心情冲昏理智的头脑,李默管不了别的,只想火冒三丈的骂人。毫不客气的接过递来的杯子,一口气喝完温度适中的水,喘了口气,仰起脸准备开骂,到了嘴边的话却生生咽了回去。眼前的人分明神色憔悴,有神的漂亮眼睛也微微发红。从来不轻易原谅人的李默,只是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问的愣了一下,不想摸出那个刺激过他的手机,只有趴到台灯机器猫的肚子上看了一眼,"零点一刻过两分。"
看着那个有些颓废的脑袋和机器猫凑到一起的怪异景象,刚想笑一下,李默觉得自己今晚的情绪状态像在是女人的更年期,"你有点常识行不行!病人是需要休息的,我才睡了三个小时啊!"全然的悲怆!~~
"二十七个小时又七分钟。"寒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叫嚣的神色,表情甚至是心疼的。李默捂着额角,发觉,自己再犯忌入更年期综合症。
急切的声音马上响起,"是不是头昏?那你再躺会儿,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这下真头昏了,不解释,身体往下滑,闭着眼躺好。
李默纷繁的思绪纠结在一起,从天而降的人,对了~还很美型;抵着脖子上的刀子;
那样。。那样。。也算是QJ吧;
就算自己也。。这样。。这样。。那至少也是诱J吧;
不对!被绑着的双手,就是QJ;
天!~~被同性QJ莫非就很光荣?
还有囡囡的照片,压根就是胁迫,被胁迫着照料?
自己还很享受?
恋母?
同性恋?
这算什么,剪不断,理还乱?还有什么更过份的吗?!
寐景---伍.
当一个人不断让自己重复做一道双项选择题,其实说明他已知道答案。
发现有人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捧着碗筷的自己,笑,李默才知道原来自己会被特别微小的温暖收买,比如,一碗热汤的关怀。
"喂,你叫这个是吃的,明明是喝的成么?"李默话一出口就马上惊觉,自己从更年期,直接返回到某种在恋爱中的少女情节,就是,完全把想的和做的别扭着搞反掉!!~晕,莫非被男人强压后,不但会生理上转性向,还要心理上转性别~
"长时间空腹后不宜暴饮暴食,至少半小时后再吃固体食物吧,而且,你现在适合吃清淡的东西。"不久前还心烦气燥的美型男,转眼就变身成理智无情的医生脸。本来还想再不甘的回几句,但为了避免说出什么"嗯~我不要嘛"之类酸到呕的话,还是乖乖的喝汤比较明智。
听着身边的人呼吸渐渐沉稳,李默捏手捏脚的滑下床,做梦也没想到过,连这个自己最经常最爱做的事,执行起来都要像逃命一样紧张。
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告诉那人的,竟然非说高烧刚退后最好不要洗澡,真晕。要知道茶饱饭足后的自己,几乎是活力四射啊,当然如果身上那些虽然减轻却还是存在的不适消失的话,就可以称得上完美了。
把牙刷放回到杯子的时候,李默留意到手柄上的机器猫,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囡囡会这么执着的喜欢这个没耳朵的蓝色怪东西。
打开水笼头冲了个畅快,把手伸上香皂盒的时候打了个冷战,记忆携带着错觉纷至沓来,忽然感觉到处都是注视的眼睛,仿佛冲过的全是冰水一样,看来这个浴室是再也不能呆了。
用随手拿出来的浴巾学着某人的样子往腰上一围,还好偷了这东西出来,不然岂不是要祼奔回去了,忍不住赞了下自己非凡的明智,随即又开始陷入纠结,汗~自己的家自己的东西,竟然用了偷这个词!~
轻手轻脚的溜去储存间翻出了睡衣套在身上,出来时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一套,愣住。抿着嘴想了一会,嗯,只不想看到眼前有祼男乱晃悠。
游魂似的漂回房间门口,‘我不是应该试着逃走吗?'这样的念头只闪到一半就被自己否掉,嗯,要先确定囡囡的安全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悄悄的推开门,李默只能,呆若木鸡。
有人衣衫整齐靠窗而立,右手上的555烟火袅袅。那全身黑色的装束李默并不陌生。黑色基调的房间,打开的窗帘外面是漆黑的夜色,无星无月。而这人也像是要溶于那浓重的颜色,冷峻且不真实。
"你,在干嘛?"李默不想承认自己有点望而生畏,勉强平静的问。
"没什么,想试试自己的耐力。"还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把右手凑近嘴边,性感的吐呐动作,云雾回旋上他的眉目,只是让李默更不解其意。
寒看出他的困惑,"我站在这里,猜自己如果看到你走出院子的大门,然后能坚持抽完几颗烟的时间再追出去。"像是为了舒缓一下情绪和气氛,顿了一下,"李默,我不想再伤害你,也希望你,不要自己伤害自己。"
冷冷看他一眼,沉默,把睡衣随意往地板上一丢,李默躺下用薄被把脸蒙住,其实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伤害已经存在。
懒得再去分析那些纠结,谁能想明白这些事。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休息过的人,这么容易就清醒过来,是全凭职业的敏锐,还是自己对他影响太深?如此的珍重相看,是因为内疚,或是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至于隐隐猜测中的那点情绪,笑,早已不该列入参照范围之内。
寐景---柒.
世上每一天每一刻,都有一些人或事错过。心境亦然同样。
那夜之后的阳光,一如往常按时击碎夜幕。看似一切被打回原形,又好像都已翻天覆地。三天来,李默只主动说过一次话,"还要在这里呆多久?"纹丝不动却整夜未眠的静静等了一夜,只是对着他轻轻的问上这么一句。
依然有点迷糊的寒,不假思索的回了句:"不知道,等消息吧。"李默笑,原来这个轻而易举就让自己束手无策的人,依然是被他人掌控的。其实都可悲,其实都自欺。
穿着一身睡衣的寒低头看看李默,这三天见得最多的他就是在睡觉。对,就像现在这个样子,沉睡中微微皱眉。
第一天的时候甚至担心他是不是又生病了,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为试下温度,或者是想要抚平暗暗纠结的眉。
第二天明白是作息问题,会在清早醒来时看着他坐在床头静默走神,然后见自己醒来李默就马上开始蒙头大睡。
现在是第三天,看出这个作息和自己相反的人,他们之间存在的不是时间差的问题,而是李默与他,在精神上刻意生活在完全不相关的另一个空间里。
昏暗光线里平静着的这张苍白面孔,冷冷的漂亮。要不是有看到些零食和泡面的包装袋,绝对有可能相信,这张脸属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如果我们只是王子和公主,我会毫不迟疑的吻醒你,可惜你我都知道,现实的世界里从未有童话发生过。手指轻触上紧抿着的薄唇,淡淡的伤痕还依稀可寻,想看它挂出似有似无的那丝笑,想听它出言反击,展露生机勃勃的倔强。
忽然睁开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惊慌害怕,尽管不知何时滑入领口正抚在锁骨上的手没来及收回。李默凝神看向他,分明在问‘你做什么?'。
寒想,就算这句话是他真的说出口,也不过是用那种无所谓的漠然语态。竟然会心虚的收回手,努力的笑一下, "只是叫你起床吃晚饭。"无赖般的耸耸肩,寒知道自己这个小动作一直被评价为帅气和轻快。
但凡事总有例外,眼前这个例外,只是点点头,然后起床慢慢的晃悠去浴室洗漱。关上门之前,甚至软软的伸了个懒腰。无喜无悲?宠辱不惊?就凭你这三天的道行?调皮的笑,寒的脸上一派孩子的天真。
走到阳台上,仰头看看已晾干的几件衣服。不禁在心里感叹,如果一个女人对某类事物是个偏执狂,而且很不巧她遇见一个爱妻狂的男人,这个世界会变得多么的可怕。
李默的家,是个机器猫的海洋。貌似诡异的李家小少爷,八成是以为自动洗衣服会也和他一样诡异到可以长手长脚去阳台上晾衣服。
所以这个自称叫寒,且自称为杀手的男人,从阳台上回来时脸上挂着黑线,不但穿着印满哆啦A梦的睡衣,手上还搭着一堆纠结在一起的哆啦A梦。嗯,决定报复一下三天以来的无视,寒看看手上刚收进来的衣服,笑的全是恶作剧的得意。
"呃。。这是你的换洗衣服。"结结巴巴的讲完练过好几遍的说辞,竟然只能落荒而逃。
刚才先是吃惊的发现门没有反锁,然后更吃惊的是正在擦干赤裸身体的李默只是平静的点头接过衣服换。不慌不乱,不惧不怕,没有遮掩,没有后退。
他当然不是惊喜的,要说他会有什么期待,连自己都不能相信。天!~~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状况。。已冲下楼的寒坐在饭桌前苦思冥想。
苍天啊!~可怜滴老天爷再一次无数次的被惨叫着呼唤。
合上门的李默按着心口,早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天赋就去学表演了,没想到可以这么的镇定。最重要的是看到那个嚣张的家伙也会仓惶逃窜时,竟然能忍住不笑。
他的确是很气愤过,也真的是因为囡囡的安危而冷静。但人的感觉一旦弄假成真,再想回去似乎更难。这样的手足无措让他想起严欢,想起莫然,放纵一次,任性的让自己相信谨小慎微都是因为情真意切。
不过既然自己这么入戏了不多演会儿就太可惜了。李默冷着脸下楼趴到饭桌边上去。
用木耳和香菇做辅料的红烧排骨,糖色不浓不淡到也可口;蒜绒青菜是让人视觉清爽的碧绿,金灿灿的玉米羹香甜浓郁,看到放在玉米羹旁边的麻婆豆腐,李默挑挑眉,附近的外卖现在添了川菜?试着吃了一口,三秒后,飞快的扯过纸巾捂住透红的脸。
缓了一下就狂扒了一通白饭,就感觉差不多吃饱了。一直埋头大吃的李默心里苦笑,哇,难得不用再吃泡面了,自己竟让一口豆腐就给轻松摆平!
恋恋不舍的又喝下几勺玉米羹,舌尖还是火辣辣的,肠胃都已呐喊着要罢工。无奈哇。。。只有先撤喽。把碗一搁准备起身离开,抬头就发现寒用怪异的眼神盯着他,还一脸忍笑忍的很辛苦的样子,哼,演技不好就别演了,真是的。。。
转了下视线发现他面前的米饭基本上没动过,火更大了,敢情自己在这一直表演哪!
"吃好啦,要不抽根烟吧,看看能不能缓一下辣。"见李默就快要翻脸,寒也没什么笑的心情了,伸手递过烟盒。
李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打开时发现打火机也插在烟盒里,撇撇嘴,相似吗?或者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习惯。
第一口烟雾升腾,寒站起来到客厅去拿了个烟灰缸放到他面前,随手把碗筷收到一边。然后又坐下开始吃饭。这样沉默安静的晚饭,看似温馨的寻常菜色,一直让他捉摸不定的人,让人下意识的想回避不看。
李默的视线一直盯在自己的手指上,烟火明明暗暗,灰烬散落间,时间分秒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