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人————寒衣

作者:寒衣  录入:12-26

"你觉得我适合这些东西吗?"Bernard拿过那只熊抱起来,形成一幅滑稽画面,"当然是给你。"
初夏拼命摇头,Bernard非常坚持。最後还是小男孩抗不过,抱著玩偶们回家。
──难道他拿著这些东西就不会被笑话吗?要是华晓看到,还不是一样会笑他。
又不是小女生。
Bernard目送他背影离去,低声一笑:"欲擒故纵......麽?"
无所谓,也是情趣。
10
"回礼用什么呢?玩偶到底算是普通礼物,还是贵重的呢?"
初夏很犹豫,在网上寻找和外国人交往礼仪,越看脑袋越晕。
价格上而言,对他来说,那些玩偶绝对可以说是贵重。当然对初夏而言,搞不好连迪斯尼的门票都贵重,毕竟他帮忙一天可能也就是挣个门票钱。
但是很明显,那种什么玩具啊花啊都属于礼貌性的见面礼而已。虽然一束花能买十斤猪肉,三分之一瓶香水,够国内农民一月薪资。它也依然是微薄的见面礼。
和外国人交往时就要有这个概念,不要推拒太过以免显得不礼貌,这种礼物在同性间是不该拒绝的......
可是回礼好麻烦,而且他没有钱啊!
初夏在头疼。第一次和真正的法国人交往(语言学校里当然都是非法国人,且因为和国内合作,大多是中国人,其余也亚裔居多),他总是怕自己做的不合礼仪。虽然他不是民族人士,也不愿给另一个国家的人留下不好印象,尤其是在文化差异方面。
要是带点中国结什么的就好了,虽然想想价格似乎也拿不出手......
这么想着的时候,初夏视线在房内四处踅摸,忽然眼睛一亮。
就算没带又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就是混艺术的嘛。虽然工笔方面并不是很好,好歹也算上过课成绩优良。唬唬外国人应该还可以吧?
又扫了一眼指导文,有说明手制物品用来回礼非常得体,有民族风味的尤佳。
所幸还带了一盒国画颜料来,不然只能用水彩代替了。

Bernard展开画纸,愣了半天:"这是我?"
初夏点头。众所皆知国画在人物上向来只求神不求形,不过自从西洋画传入后,国画在肖像画上改进甚大,虽然不能如油画那样和照片无异,但想画得像,是非常容易的。
初夏那里有Bernard好几张照片,画张图只要费心,自然不会难看。
"艺术家。"Bernard给他这么一个定义,初夏脸一下就红了。他还不知道巴黎这种地方,"艺术家"这个词满地都是,即使你可能只是口哨吹得好。他很乖地摇头:"我只是学艺术的学生。"
"那你接下来就要进艺术学校了?学油画?"Bernard问。
"我不想研究生也念艺术,我想转......商业吧。"商业、教育,基本上是最方面转专业的,即使没什么基础。
"为什么?"Bernard奇怪地问,"你大学念得绘画吧?"
初夏用了半天给他解释,自己虽然喜欢绘画,但并不希望拿来当作谋生手段。他希望自己当个小职员,早九晚五工作,空余时间有灵感的话拿笔画画就好。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也不希望把爱好当作职业来磨损热爱。而且他也不想沿着父母设下的路继续走了。
用了半天的原因,一方面是初夏的语言很不过关,很多话不知道怎么说;另一方面则就是因为Bernard的理解问题。
Bernard就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念自己不想念的专业,还有为什么父母会干涉这些事情,既然初夏早就成年。
初夏解释不果,最后索性认输,只说这是"文化差异"。
说来他在集训面签口语的时候,负责模拟面签的法国美女也无法理解这一点。当时有个女生出国想换专业,法国美女问到为什么的时候,她回答说她并不想念那个专业,是高考考上的。法国美女很疑惑:不想念你考它干嘛?还读了四年。
这是无法解释的问题,除非从头开始讲起。初夏很懒,干脆不多说了。
Bernard显然也不是真的要问个究竟出来,他脸上露出笑来,把画卷好:"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说完略一迟疑,倾身在初夏脸颊吻了下。
......初夏傻了一会儿,脑袋里浮现看过的礼节指导,心里劝慰自己:是礼节吧,亲脸是非常常见的,好像。
Bernard这一吻实际是试探,试探完毕发现初夏没有反应,他多少有些挫败。不过看到画,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对了,国庆的时候你放假吧?有约会吗?"
"约会"这个词在法语中 用途极其广泛,可以和情人约会和同学约会甚至和银行负责人约会。初夏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我们一起去香榭丽舍大道看阅兵吧,你还没有看过吧?"Bernard说。
初夏略有些迟疑:这段日子和Bernard出去的次数好像有点多,而两人怎么说也不算太熟吧?以他有些拘谨的性子而言,这样的接近实在是有些不当。
不过......他又不是女的,好像也不会遇到过度殷勤吧。大概只是外国人的热情,拒绝好像不太合适,而且刚刚还说14号没事情的。
而且国庆人肯定很多,初夏多少有些晕人,自己去可能会迷失在人海中。偏偏华晓趁着几天假跑去外省游玩,那几天不在。
最后初夏还是点了点头。这种法国文化的一部分,还是和法国人一起去看比较好。
"你的朋友......不和你一起吗?"呃,"小朋友"就是恋人,女性要性数配合......初夏严谨地思考语法。
Bernard微微奇怪,看了初夏一眼,见他又是那副出神样子,心想他大概是搞混了词组用法--初夏经常犯这样的错误--于是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说:"朋友是很难交的。"
他是指在公司同事关系,听在初夏耳朵里,就觉得他似乎是在说感情有点问题。初夏自以为明白了Bernard找自己出游的原因--和女朋友关系不睦,大概女友是他友人圈子的,所以也不想跟其他朋友一起玩,才找了自己这个绝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呃......能的话还是开解他一下,那么一个美女,和他又那么相配......
内心深处却多少有些不悦,似乎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只是个替补,用来打发女友不在的空白的。
似乎是这原因吧......
11
1789年7月14日,法国人民攻占巴士底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法国大革命。於是这一天也就被定为法国国庆,全国同欢。
香街上当真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除了留出阅兵的地方,其余地界儿都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在欢呼,基本上完全听不清楚声音,只是感受他们的热烈。
又不是自己的国庆,看热闹就足够了。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哪里都是激动的人,在拥挤的一点空隙里舞动。初夏在一众强壮外国人口中显得非常娇小,很快被人群吞没。
手上忽然一紧,转头看去,是Bernard握住他的手。初夏微觉别扭,不过人这麽多走散了也不好,也就任他握著,把注意力放到场内,看著军装帅哥一排排行过,也和身边人一起大声叫好,融入这气氛中。
毕竟是孩子,很快蹦蹦跳跳起来,看什麽都是新奇。Bernard其实根本不在看场内,只是看著他,微微地笑。
真可爱,带他来果然是对的。
帅哥军人渐渐过去,後面便开始群魔乱舞起来,大喇叭里面传出声音,根本听不清楚,却让人更加兴奋。
忽然之间,身边 一对对都在接吻。初夏一呆:虽然说在巴黎这麽长时间,已经习惯了路边车上随时有一男一女抱住就啃,可......这麽大规模的还是挺吓人的。
大概是刚刚扩音器里说了什麽,但是这种广播,法语很烂的初夏是根本听不懂的。他转头寻找Bernard,想问他刚刚到底是说了什麽。结果他头刚刚转过来,已经被什麽封住了唇。
初夏吓得瞪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眼前那张扩大了的脸。Bernard皮肤很白,而且质量非常好,细细的不见一颗痘痘。睫毛长长的卷卷的,不停抖动,眉毛舒展著,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不对!他在看什麽......现在的问题是Bernard在吻他,而不是他长得漂不漂亮吧?
略微挣扎了下,眼前人长长睫毛动了下,Bernard半睁开眼,蓝色半透明的眸子水一样流动。
初夏似乎被这样的眼吸引住了,一时间动弹不得。
好像很舒服,软软的暖暖的,人体相触,连心跳都跳成一个一般。唇被轻触著,视线相接,世界上似乎除了他,更无旁人。
本质而言,初夏是个非常老实的人。由於家庭因素,他和女性接触的也不算多,这一吻勉勉强强,也算得上初吻了。
再想不到唇齿相交是这样滋味,难怪那麽多的影视文学绘画摄影用来表现爱情,难怪巴黎街头经常可见一对对走著走著停下来做接吻鱼。他每每在车上近距离观测到kiss现场都会觉得那样舌头相触有点恶心,可别人都乐此不疲。
原来这种时候并不会想到他人唾液恶心,身体渴望著接近,便也怯怯地回应,引来对方更加猛烈地吞噬。
7月的巴黎,温度适中,却让初夏觉得热得有些发晕。身体软趴趴搭在Bernard身上,脑袋里犹然生出无数诡异念头来,却都是模模糊糊出现,模模糊糊不见。似乎只有这紧紧的拥抱和密不透风的吻,才是真实的。
吻终於停下来,初夏靠在Bernard身上,一张脸红得可以冲去西班牙斗牛,热得可以孵蛋。偷眼看周围,还有不少对依然在恋恋,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对。
Bernard低哑著声音,在他耳边问:"去我家,嗯?"
初夏傻了一下──无论如何,这也太......太快了吧?从A一下蹦到C?
身边人低低喘息进入他耳内,让他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的激动。初夏都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欲望,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可是......初夏在思考,难道自己是同性恋,所以对同性的吻有感觉?
要是华晓在就好了,可以打个电话问她,是不是对男人的吻有感觉就是喜欢男人。
......这不是要点,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对眼前这同性的邀约,到底要采取什麽态度?
要结婚才能发生性关系?拜托,现在是21世纪......应该以结婚为前提先交往?俩男人难道还要一起去压马路手拉手看电影?认识时间太短一夜情是不好的?这好像是理由......
"你不喜欢麽?"Bernard见他走神,追问了句。
初夏抬头看他,又被他眸子闪了一下。这人的笑容很温暖很舒服,他在身边感觉很安心。并不会勉强,只是迷得人神魂颠倒便再难以拒绝。
忽然生出了冲动,想抱住这人,再去唇舌纠缠。
初夏愣了一下。他真的是孤单得厉害,舍不得难得的陪伴了?
有人挤过来,Bernard忙护住他,把他抱在怀里。初夏感觉到他吐出的气在耳边缠绕,忽然之间想通了。
又不是女人还要第一次第二次的,有感觉就做好了,不会怀孕又没有责任。背包里正好有上次看同性恋游行时发的安全套,连润滑油都有。
同不同性恋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当然,同时,初夏脑袋里又出现了一些无关内容。例如如果Bernard是变态虐待狂杀人狂怎麽办之类的......最後的结论是,照片手机号座机号名片家里都有,两人今天好像也被电视拍到过......
停止野马一样活跃的思路,常年生活在警惕性极高的国家里就是容易培养想象力。恨不得眼前飞过一只苍蝇都是细菌战。初夏回过神看Bernard,对方一直在看著他,带著笑的眼如晴朗天空,万里无云。
初夏点点头,笑著回答:"走吧。"
12
直到坐上车开了十几分锺,初夏才感觉到慌张和胆怯。
他是一个思想非常开放但是自己的行为非常规矩的人,当然行为规矩其实是被逼出来的,但总归也是规矩惯了。他自己认为一夜情啊同性恋啊都没什麽关系,但并不代表他认为自己那样也没关系。
而且......平时听华晓说多了,也知道做这种事第一次是很疼的。初夏偷眼看了下Bernard,从身体条件来讲,自己好像没有"做人"的可能,何况自己也不会做。
偷瞧的一眼又让他有点呆,阳光从车窗透下来,洒在这人侧脸上。看起来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非常的灿烂。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麽,心跳得厉害,怎麽也控制不住。
如果自己真的是喜欢男人的话,能跟这样帅哥上床,怎麽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吧......呃,自己好像也真没喜欢过哪个女的,搞不好真是此道中人。那现在怎麽说也是好机会,放弃了可惜。
不过世界上帅哥那麽多,总不能个个都上床吧,还是谨慎点的好。应该跟喜欢的人上床,才对吧。
──男人还管什麽爱不爱的不是很无聊吗?好像只有女人比较在意什麽灵欲结合,说穿了就是贪心,又要欲望又要把欲望合理合法化的爱情。看顺眼了滚一滚不是很省事麽,非要花前月下电影咖啡。
初夏进入了自己跟自己辩论的境界,在伦理道德和解放自由打得火热的时候,Bernard开进了车库。
手被握住,正在思考婚姻奥义的初夏被Bernard拉出车子,停在一座别墅前。
初夏发了会儿呆:"我以为巴黎市区没有这种房子。"
Bernard微笑:"祖产,很多年的老房子。"
这基本是废话,巴黎大部分的房子都有百年历史,整一个超级旧城,开发商来了可以挨户写"拆"字的。
还是有钱人啊,独门独户的小别墅,从外面可以看到院内花繁叶茂,门上雕花非常精致,让中国土鳖艺术家(特指初夏)看得入神,恨不得卸下来扛回国给门窗铜艺商仿了卖钱。
被拉著稀里糊涂进了别墅,迎面一名四五十岁老头,全白头发,精神矍铄,看起来极为精神。Bernard介绍这是管家,初夏紧张兮兮地打了招呼,就被Bernard拽到他房间里。
土鳖家里还是有钱的,父母来往那些朋友也都是大家,怎样华丽装修没见过。但少见这样精致而大方的,一时看得呆了。
Bernard却不知道他这艺术类学生的毛病,见他呆呆愣愣的,忍不住轻笑,低下头一个吻印上去,手也开始忙碌。
解开衬衫扣子,从上到下。Bernard有些著迷地看著初夏渐露出的皮肤,黄种人的肤色并不十分白皙,埋在衣服下面的部分嫩嫩的,Bernard咬一口:"Cr!me。"
初夏不干了:"奶油形容男人,在中文里是贬义。"
Bernard嘴边笑意更明显:"你真是个好学生。"在这种时候还在研究单词和中法语言的文化差异。
在初夏思考形容男人应该用什麽词的时候,Bernard已经把他衬衫扒下来,并且在他身上啃了两口。奶油上顿时点缀了些草莓,弄得初夏痒痒的,不由动了两下。
Bernard蓝色的眸子渐渐变深,把人压在床上,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初夏有些退缩,他手脚都是僵硬的,被吻过的地方却火一样烫,身体起了反应,一张脸通红,眼眸越发黑漆。慌乱地开口:"Bernard......"
Bernard笑著吻上来,把人吻得气喘吁吁才放开:"你配合就好,不用再练习口语了。"
被那双已经成深蓝的眸子盯著,初夏只觉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能想出来的话都是中文,怎麽也翻译不过去。
"还是......太快了......rapide......"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词,Bernard一听眉开眼笑,一下把他裤腰带解下来。
"当然可以快点,你也忍不住了?"下巴在他脸颊蹭啊蹭,下身也很精神地蹭啊蹭。
法国很少装空调,但这里显然是例外,开得正好的温度在这种时候却使初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怪怪的,似乎这样人体的接触很舒服,甚至有些渴望肢体的交缠。
初夏用最後的理智挤出一个单词:"洗澡......"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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