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她来了,我以为看到了天使,她好漂亮,穿着好看的白色纱裙。她笑起来的时候,我几乎要忘记呼吸,她抱我在怀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笑意:"和晓暮好像啊!"
我不知道晓暮是谁,而且,我想,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以后,我就不用呆在孤儿院里了。
她拉着我走,总是忍不住转过脸来看我,然后嫣然笑:"和晓暮好像啊!"
我只是拉紧她的手,她只要不放掉我手,我想,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孤儿院那种地方,我不想回去。
"老公,你看,我带谁回来了。"我在她怀里迷糊睁开眼,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已经睡着了,因为,太温暖吧。
"这,晓暮?"似乎有人把我从她怀里抱了出来,我不敢动,如果他们生气了,我就完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干净的下巴。
"和晓暮真像啊!"
我只是睁大眼睛,我知道我好看,只要装得好,我就可以留下来。
我被放了下来。
她在我面前,淡绿色的衣服和裙子,好看的辫子,粉色的好像充满水的肌肤。我忽然看呆了,我知道了,什么叫"公主"。
她嘟嘟嘴,忽然扑到了她的怀里:"妈妈,她是妹妹吗?"看她很宠溺地摸着她长长的头发,优雅地点头。我忽然想起,我的头发,像男孩子一样短,所以,我不会是公主。
她转身,拉过我,我想躲,却没有躲开,虽然我知道不可以违背主人的意愿,否则我就要被送回去,可是我真的好怕她,凡人,怎么敢去触碰天使?
"阿影阿影,我们一起去玩。"
"阿影阿影,你穿我的裙子。"
"阿影阿影............"
"阿影,叫我姐姐好不好?"她把我抱在怀里,我想逃。我太渺小,没有那种能力,怎么可以,侮辱天使?她好像快要哭出来,我从来都不肯,叫她姐姐。
她带我去找他,像只快乐的小鸟,告诉他,我是他妹妹。
他干净得像是清晨的阳光,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他的眼睛,就是太阳,而他的眼睛里,只有晓暮。
"夜天哥哥,晓暮和阿影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我不敢看,她的声音,轻柔得像雪。
"不好,只要晓暮。"
"是她!如果不是她,晓暮就不会死。"爸爸砸掉手里的酒瓶,像疯子一样泪流满面。
"不要,你不能赶走我的晓暮,你不能!"妈妈把我抱在怀里,缩在墙角,"晓暮不怕,晓暮不怕,不会有事的。"
"她是影,她不是晓暮,她害死了暮儿,兰儿,你醒醒!"爸爸冲过来,想把我从妈妈怀里拉出来。我看不清他的脸,没有知觉,晓暮死了,死了,因为我,死了。我害死了这个世界的天使。
"不要啊,不要带走我的晓暮。"妈妈抱着我,瘦弱的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身体。一滴一滴落在我手臂上的眼泪,冰冷冰冷。
我留下来了,作为恶魔。
14 清醒
请你,不要伤了他。
只要这样就好。
翎坐在白色病床上,怎么也抹不掉顾影最后的话,不可能的,他是不可能的。
病房的门忽然被"吱呀"推开,翎抬头,他以为是叶子辰,但不是。这个人他不认识。
"我不知道你怎样勾引到我儿子,你很有本事。"翎皱眉,他大概可以确定这个人是谁了。不喜欢他的言辞,但更讨厌他的口气。
"离开他,你要钱的话我给你!"叶宗天冷哼,这个男孩的眼神很奇怪。唯翎转过眼神,只是不想看他,却没想到却看到他。
那个人站在门口喘气,是一听到就赶来了。
"够了!我的事情你别管!"阿辰抬头,恨恨地看着那个他一辈子都不想见的人。
"怎么,有你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吗?"叶宗天上前,毫不犹豫一个巴掌。他生的儿子,竟然越大越忤逆。
子辰没躲,鲜红的五个手指印立刻就现在了他俊逸的脸上。
子辰冷哼:"你没有资格管我。害死我妈的人不是你吗?!"阿辰握紧了拳头,他永远都不可能忘记那样的事,那样的事!
叶宗天的脸色沉了下去:"那件事情--"
"不准你提我妈,你没资格!"阿辰吼出来,"现在你为什么要来管我的事,你不就是觉得我是你儿子吗!我不是你儿子!"阿辰从桌边拿起水果刀,下一秒竟然就对着自己的心脏刺下去,"还你,你给我的身体!"
阿辰望着唯翎,和他说:"对不起。"然后像掉落的叶子一样倒在地上。刀刺下去的那一刻,翎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不要,不要!翎跳起来,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叶子辰,你为什么要这样决绝!翎抱起他,还有意识,阿辰睁着眼睛,很虚弱,却很清楚地开口:"唯翎,我,真的很爱你。"翎咬着下唇,的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白痴,白痴,为什么现在还要说这样的话!
"傻瓜,我死不掉。"阿辰脸上几乎看不出的淡色的笑,然后睡倒在唯翎怀里。
"还好,没有伤到心脏。在医院里自杀!"医生显然对这件事情很恼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医生,真的没事?"影子紧张地询问,阿辰他怎么会--
"他不会有事。"回答的是木子,木子上前,向医生鞠了一躬,医生点头离开。
"因为有人还没喜欢上他。"木子眼神流转,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唯翎。不过,唯翎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望着像死去一样的阿辰,眼眸像琉璃一样通透,却也一样空洞。
"木子?"影子转过脸来,木子只是点点头,拉她离开。
"叶伯,当年的事,阿辰不会那样容易屈服的。"夜天站在窗前,面对阳光,闭上了眼睛,"我呆在他身边这么久,是第一次见过他那样喜欢一个人。如果叶伯不能接受那个男孩,那么,也许就会。"夜天顿了顿,"是一定会吧,一定不会有阿辰了。"夜天张开眼睛,"叶伯是知道的,喜欢一个人,不是那样容易改变的。这一点,阿辰是遗传了你。"夜天扶了扶镜框,镜片反光,看不清他的眼,夜天,总是冷静到让人觉得和他这个年纪不符,"荨姨,还好吧?"
叶天宗怔了怔:"是,当年,是我负她,才会使她和清黎--"
"清黎姨是明白的,所以,她才会带阿辰离开。"夜天转过身去,"时间,他会爱上阿辰的。"夜天闭上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离开。
叶宗天留在原地看夜天渐渐消失的背影,只是几小时的功夫,却似乎看上去老了很多。
"只是时间,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要这样,翎站起来,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静坐在床边,翎抬手,轻轻放在阿辰的脸颊上,他的脸颊,惨白失血,和他的美丽完全不符。很冷,没有以前那种暖暖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翎的心里空空的,好想问他,是不是,也这样,坐在他床边,等他醒来?
翎细细地看着阿辰。想看他的眼睛,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透明,是不是,还会和以前一样,温柔地看自己,和他说,我保护你。可是现在,却只有,紧闭的眼睑,似乎是为了不知名的原因而笼罩上一层黯淡,一种让人不由得微微心痛的色彩。昏暗的阳光射进来,打在阿辰没有生机的脸上,镀上妖艳的嫣红色。却不是,原本的色彩。
翎左手轻按在阿辰手腕上,感觉他的心跳。
"翎,你会喜欢阿辰的吧?"不知何时,夜天已经走了进来,翎竟然没有察觉,停顿了几秒,点头。当他最后说"我爱你"的时候,翎知道,自己心里是有感觉了。
"今天,睡在一起吧。"夜天轻笑,"我去和医生说调病房。"翎习惯点头,然后忽然怔住,急急回头去看夜天,却是一副笑脸。
"好了好了,我去拿晚饭。"夜天还是笑,转身。关上病房门,空荡荡的走廊,无力靠在墙上,没有任何笑意。
阿辰,你可以爱你爱的人,真好。
夜天脸上破碎的凄楚神情,和那张漂亮的脸蛋本该是完全不搭调的,但在此时却更显得憾动人心。
夜天又重新离开惨白的墙面,那里,不是他能救赎的。
"不是,很累吗?"木子走过来,只是空灵地开口,有一种不是人的感觉。木子抬手,将夜天又按回墙上,"休息也是好的。"
"木子--"夜天靠着墙,有些苦涩,"你知道我--"
"我知道。"木子也靠在墙上,纤细的手指插在口袋里,略略昏黄的光线投射她的影子,"不明白吗?心里,是可以有两个人的。"
夜天安静不语。
"只要能够幸福,有再多的人,也是可以的。"抬头,木子眼眸如秋水,却很平静,似乎是没有任何神情,木子将手抽出来,拍在夜天的肩上,然后离开墙壁,"我去吃晚饭了。"
"对了,明天回去上课。"
空荡荡的走廊,忽然,就又只剩下夜天一个人。
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冷得,像是等不尽的夜。
到底,我要怎样,才能?
清冷冷的夜,翎坐在床上,看着睡在另一张床上的阿辰。惨淡的月光透过窗子射进来,放肆宣泄在阿辰已稍有血色的脸上。不晓得是谁的心跳声回荡在整个静谧的房间里,一声一声,安静得些许可怕。翎就这样看着另一边的人,整理自己的思绪。
努力想,会不会,就,想起来忘记的事?
在那里,我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那些快乐的,也许忧伤,也许甚至杀戮的日子。
红玓,你,又是谁?
在这样只有月光的夜里,星星不出来,唯翎拂不开洒在他身边的月光,沉沉睡去。
明天,会醒了吧。
"呜呜呜--好帅啊~~~"医院的护士端着早餐面对病床上的两个人大发花痴,实在是太幸福了,可以如此近距离地观赏美男。
"走了,院长不是交待送完早饭就走的吗?吵醒了病人就不好了。"另一个比较正常的实在是受不了了,死拖硬拽要把人给带出去。
呜呜~~上帝啊,我好感谢你,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样的美男~~~
当护士正在陶醉的时候,猛然发现原来那个刺伤心口的美男居然是醒着的,而且正以美目观赏着另一边的人。
咦,咦?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已经被拖出去了。
"哇!我还没--"
"当心被辞职。"
"为,为什么?"
"因为院长特别交待照顾好,所以这两个人惹不起。"
"呜,郁闷。"
阿辰薄薄的唇角稍稍弯曲了一点弧度。
"翎,谢谢你,还肯陪在我身边。"
唯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才好像有人老过。侧过脸,阿辰还是闭着眼睛,床边已经放了早餐。翎爬起来走到阿辰床边。他,真的没醒吗?可是刚才好像有听到他的声音。
幻听?
翎摇摇头,先去刷牙。
阿辰睁开眼睛,看着翎的背影,哎...刚才还幻想着来个早安吻的,真伤心啊~~~~
他真的没醒?翎喝了一口粥,然后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个粥,很清甜!虽然有细肉,不过倒是一点都不腻。不过好像有个人饿了一天了。
"翎,我饿。"阿辰终于受不了喊了出来,本来还想装惨的,不过实在是,呃,哎...
唯翎就当作没听见,安安稳稳吃早饭。果然是醒的!
转过脸,樱色的唇彩上扬,翎温柔的笑。
阿辰的心跳忽然又不正常了。即使只是小小的动作,只要是唯翎,都会完全不一样。
"翎,早上好。"
唯翎差点呛到,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他还真是没事!
"翎,我好饿。"
知道了。翎将粥端起来,递到他唇边,看他开心地吃。翎心里却很苦,能让他开心,真好。
可是,留不下来的,虽然不记得,但是早晚会被带走的。还能有多少时间,可以在一起?
15 离别
"一对A抄底,哈哈哈哈......"顾影潇洒甩出一对牌,还嫌不够,特意摆了个Pose耍酷,笑得牙都全出来了。
"拜托,这里是医院,你注意一点。"夏易凯对着空气挥了挥,哎~~酸死了~~
为什么老是输啊?这两个家伙居然配合得也忒好了,夏易凯偷瞄了一眼夜天,什么嘛!连个表情都没有。唯翎在对面苦笑,实在是不好意思,紧急训练出来,还不熟练,所以老是连累夏易凯输。夏易凯长叹了口气,唯翎忽然站起来,拉过小粉,小粉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手里的水杯已经被翎拿掉,人还已经坐了下去。
战场上三个人立刻高度集中精神!
当然,有两个人是因为小粉打牌实在是厉害,必须集中十二分精神,否则必输无疑!还有一个人当然是--
小粉看着夏易凯,看他的不自在,转过脸。拉住了翎:"唯翎,还是你来吧,我--"翎摇头,还是把她按了下去,浅笑。顾影立刻开口:"好了好了,小粉你不准推辞,否则不准叫我姐姐。"
"姐,我--"小粉还是说到一半的话,被小影子打断:"叫我姐姐了嘛!一定要来!"顾影笑得爽朗,这两个家伙,一定要在毕业前搞定!"哈哈,开牌了,不要让我丢脸,快点来!"
阿辰躺在床上,悲戚戚地哭泣都哭不出来。有没有搞错啊,夜夜笙歌?不上晚自修也不能这样折磨他啊!
明明是来探病的,把病人丢在一边?打牌?而且还是先就准备好?
呜呜呜呜......
这群人呐!损友,损友!
忽然有温热的触感碰到阿辰已经没那么苍白的唇,是刚才小粉倒给他的水。阿辰幽怨地从翎手里接过,他刚才居然也打牌打到"忘乎阿辰"呜呜......好辛酸啊!
翎实在哭笑不得,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没看他?
翎走到窗边,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很黑,因为黑,所以让人冷静。这种冷静,让唯翎不知不觉想起那时的事。那个想要杀他的人,叫他原少爷。他原来是叫"原"的吗?不是翎。还有那个救他的人,那个叫红玓的人,到底是--
"翎,翎!"唯翎忽然惊醒。阿辰心里一紧,刚才那个时候,刚才那个时候--
翎转过脸,粲笑如花,那种笑太透明,仿佛是没有杂质的水,纯净到让人失神,仿佛是不该坠落的天使。阿辰怔住,转过脸闭上眼睛,不会看错的,他的表情。忽然想哭,他是希望翎幸福的,可是,似乎是不可能,翎可以在瞬间完全掩盖自己。这样子的他,如果不是从小就--
阿辰握紧了拳头,他怕,他怕会突然之间失去。
为什么?
难道他真的,谁都保不住。
阿辰睁开眼睛,强迫自己调整情绪:"对了,明天是校庆了吧?《睡美人》怎么样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场面爆冷。夏易凯偷瞄了两眼夜天和影子的表情,干笑两声:"经过人民的一致推举以及师太的允许,王子和公主分别由,由,呵,呵。"夏易凯低头,已经由两道目光杀了过来,"夜天和影搞定!"夏易凯假装没看见,还嚷嚷着快点打牌。
"啊?"阿辰差点将水呛出来,高一(21)班的人还真有眼光,"呵,呵,不错啊!"阿辰干笑了两声,假装很困,睡觉去了。翎也是笑笑,果然是不错。
"啊,夜天哥哥你打错牌了,是红桃不是方块。"小粉嚷嚷,嘟嘟嘴,"哥哥你不专心啊,过分!"
"知道了,小鬼。"夜天重新打了一张牌,牌刚到桌子上,小粉立刻就开心得举手:"哈哈,哥哥惨了啊,20分哦,小粉赢了。"夏易凯脑袋向前探,真的哦,刚刚好20分,满了80分标准,天哪,夏易凯咽了咽口水,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