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我在兀自醒来,房间里的窗帘仍旧拉得紧紧地,要不是看了手表,绝不会以为这个时间超过早晨八点。而事实上,已经下午三点了。我披上床头整齐叠着的散发洗衣粉的香气的衣物,努力忘记全身的疼痛,很苦恼的抱头,我到底,要怎么办?
第20章
是从那时候开始吧,一切都乱掉了,以前的人生,从不去在意,但以后要怎么办?心情像一个空中的气球,飘浮不定,轻柔的空气让人找不到任何依靠的感觉,害怕,越飘越高,迟早会因为可怕的气压,无法承受。
我总是能认清现实的人并且接受它,面对一个男人,我依旧能做到心平气和的,甚至是接受了那份不知是否承受得了的爱。
脑子开始清明,又貌似是模糊,也许是累了吧,我开始困顿的打起了瞌睡,恍惚觉得被拥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暖暖地,待我进入安眠。周公没有来叨扰,睡眠很沉,感觉,有一种别样的幸福。
早晨,是被痒醒的,睁开眼,就看到一条很得意的大尾巴,很有把那些毛全部剃光的冲动。
对啊,那就是我们家"坚果",名字是俗了点啦,只因我们的相识始于坚果嘛,再者这个名字还是很有寓意的--"坚"同"奸"同"贱",正好预示了我们家坚果的习性本能。
我一把拎起那个很有可能从窗口爬进来的小东西,起身跑去漱洗室,挤点牙膏放在一个虽然比平常尺寸小一点但对于松鼠仍旧很大打牙刷上,坚果就很习惯地用他那灵活的小爪子夹住牙刷两端,上刷刷,下磨磨,左剔剔,右划划地刷它那两颗大板牙来。
"服侍"好我们家坚果,我自己也刷了牙,洗过脸,考虑要不要叫醒他,却看到门口立着一个面色有些苍白,却仍旧卓然挺立的人,看着我们,尤其是坚果,貌似,应该说是真真切切地,十分不理解。
我取出新的备用牙刷的毛巾,示意他来洗漱。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和一只松鼠并排刷牙,不知在想些什么,总觉得那种表情很值得玩味,我忍他不住,轻笑出声。我俯在他背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总觉得这次的见面像一个梦,那样的不真实,但就是不愿醒来。
支离的梦,仿佛没有过去,也没有破碎的时候,我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只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不愉快的事,因为那些,即便遥远,抑或是很近,对我来说,都不是能够接受的回忆,虽然,我是那么容易接受现实的人。
过去的我,也许也是聪明的吧,但不够狠,所以无法守护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也许这是上天的眷顾,让我从头开始,以一个专制的个体,嚣张地支配自己的世界,而不是人有别人介入,破坏,我不断接受的世界。
我不需要任何承诺或是解释,那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抛弃了过去,也不想预知未来,现在,仅仅是现在,我做我想做的,不管那是否长久。
我知道我不该将一件事拖得很久,但那个女人,也并不是好惹的,至少现在,我还不想浪费精力去纠缠,虽然我知道我逃不过。
如果要逃避,除非再死一次,而我不知道,究竟要死几次,她才能满意?以前,我是个那么珍重亲情的人,其实现在也是,虽然现在我的亲人只有甘蓝了。想起来真是可笑,当初,竟被那样一个小女孩搅得一团糟,是因为我太过识人不清,还是太过优柔寡断?也许都有?但现在,好像这两种坏毛病都没有啊,心情不禁欢畅起来。
听到肚子的"咕咕"声,不知道是谁发出的,"饿了?"我很开心地问,因为自己也注意到镜子里自己心情好的眉眼弯弯的样子。
"嗯,有吃的么?"慵懒的声音,或者,是他的确很累......
"有啊,我要吃‘蛋和饭'。"在我家,我就那么厚脸无赖地说"你做给我吃",他一怔,答应:"好。"揉揉我本来就不整齐的头发,走向厨房。好似又回到那段他做饭给我吃的时光--在阳光充足的公寓里,两个沐浴在晨曦中的男孩,对着在别人看来颇有些胡搞的蛋黄拌饭,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一个栗色头发的男孩,大大水汪汪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但是看到他那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很是一阵心疼,从后面环住他,闷闷得说:"今天还是我做给你吃吧。"
"那个。"一个女生突然插进来,破坏了这清晨的美好意境。
一记眼刀过去,仍旧没有阻止电灯泡的闪闪发光,叹了口气,"小麻子,来扶皇后陛下去沙发上坐着。"
麻春生很配合的狗腿西西地跑来:"喳。"在他俩肌肤即将相触那耙豢蹋矣行У馗粼谥屑洌昂呛牵灰阃屎蟊菹鹿チ牧奶炀托辛耍屎蟊菹禄嶙呗贰!蔽奘佑诒晃腋粼诤竺娴哪歉鋈怂坪跻呜实哪钔罚阉谴蚍⒌娇吞?
由于没有米饭,只是做了简单的三明治。端到客厅,看到两个相谈甚欢的人......大刺刺地坐在俩人中间,勾右边肩膀,对左边说:
"这是我老婆,不要打主意。"
勾左边胳膊,对右边说:
"这我妹子,想死就动她的脑筋。"
拿起吃起来也方便的三明治,慰劳两个满脸黑线的人。
第21章
吃完早餐,我开始大扫除,所谓大扫除............其实就是把不相关人等赶出去......比如,麻春生。。
"再见啊。"我们笑容满面的告别......除了麻春生。虽然不太礼貌,但是还不等人转过身,就关了门。
刚刚还摇摇欲坠的风之轩大人,已经力大无比地把我压倒门板上,真怀疑他是不是装的。我被他按住动弹不得,无奈道:
"干什么?谋杀亲夫啊?"
却见他恶质地微笑一下,凤眼眯成妖娆的弧度,血色欲滴的唇就这么靠上来,没有丝毫退让地锹开我的牙关,辗转吮吸。真没想到刚起床就这么精神焕发,我可是没睡几个小时啊。
气喘吁吁地分开,"不要闹了啦。"我也奇怪,怎么自己的声音会变得像勾引一般拖腔拖调。
果然,又胶着在一起,"小熙。"带着渴求的目光,望着我。
"好啊,像昨天那样。"我笑。
"不要。"不由分说地,就抱着我走向卧室。
有一些慌乱,或者说别的什么;又有一些情动,说不清的兴奋。两具灼热的躯体,同样美好,感觉不到空隙地贴在一起,一下子慌了神。
"不,不要,轩......停。"
他抬头次遥幸坏忝悦#钟幸坏懔巳唬颐挥兴担冢骸霸谡饫铮阌涝妒亲罡删坏摹!敝噶酥改枪饨嗟男靥牛枘绲匚俏也恢蛭裁炊⑽⒉慕廾?
为什么我总是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也许,是一种单纯的希望吧,那样肮脏的东西,下意识不希望他知道,谁会愿意让最爱的人知道自己的脏的一面呢?
但就算他知道,也不会知道全部,我的肮脏,需要自己来洗刷,而这些,他不需要知道,当有一天,他嫌弃我,我也不会拦他,虽然,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但这些,该发生的都会发生吧,我阻止不了什么,我只能尽量避免,虽然,也许会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但是,上帝创造人类,就是为了让我们来受苦受累的,得到一些爱,算是一种破例的奖赏吧,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敏感点被处碰到,我忍不住"哼"了一声,碰到一双促狭的眼睛:"不要不专心哦,打屁股。"说着顺势在我的臀部捏了两把。
果然本来就精神不济,现在,不用说了,动动手指都嫌费力。他把我抱到浴室,先冲淋了一下,然后放水泡澡。
温热的水滋润着皮肤,别样的柔和,异样的温情。很久都没有泡过澡,感到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下来,幸福得难以言喻。
转过身,"你丢下了我一次,那我还可以有机会丢下你一次,但你没有机会在甩开我了,否则"
"否则?"亲吻我的额头,捏捏我的脸蛋。
"不可饶恕。"突然感觉说出来很别扭,别过脸去。
他把我的脸扳回来,正是我的眼睛,难得严肃的:"不会再放手。"
我想,我是吁了口气吧,就算他再次离开,我又能怎样呢?
但我知道,我必须还要放弃他一次,正如我刚才所说,这是一种宿命,为了我的重生,为了我不再一次死去。
上一次,是甘蓝将我复活,但并不是每次都可以从死亡线上遣返,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就算甘蓝依旧可以救我,我也没有那样的承受能力。
过去一味的逃避,或者说是自我欺骗,已经被证明会让我遭受可怕的后果,我没有理由告诉自己:"一切都回过去。"我必须拿出本该有的魄力,将一切终结,虽然不知道终结了一切,那样的黯然神伤是不是依旧无法逃避。
第22章
一周就晃晃悠悠地过去了,我有点像只没头苍蝇一样整天围着轩转,这天,他依旧开着笔记本电脑摆弄着一些在我看来形同乱码的程序语言。我又兜了两圈,再忍不下去,"你就这样干活也行?不怕什么黑客什么的?"
被很鄙视地看了一眼,我改一个问法:"你就这样一直不回去吗?"
"你就那么想赶我走么?"眼睛闪闪的似乎正发着光,看得我心里发毛。
"没,没有,"我有点紧张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你要做的事情。"我无聊地绞着手指,低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你是这么想的么。"他似乎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想通了什么。
我继续说下去;"唔,你可以先回去,毕竟你也有你的生活圈,我们可以彼此保持联系就好。我想我的假期也应该结束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也许这是我必须说的,哪怕不情愿,终究不能够在逃避。
他就这么定定的望着我,望得我六神无主,在我快要坐立不安时,他才缓缓开口:"好吧,我可以离开,但你不可以再消失了。。"那语调,仿佛叹息一般,拂过我的心头,让人感觉,隐约的,疼痛。
我走过去,把他的头按在我的胸口,看向窗外,虽然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究竟看向了哪里:"只要你相信我,我哪里也不会去。永远,永远,不要怀疑我。。"我几乎说不下去。却仍旧坚持说完这我自己也无法了然的语句。
明天,轩就要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们在黑夜里,不愿入睡。睡着了,便会觉得,刚闭上眼,再睁开已是天明;而如果醒着,虽然时间一样的流淌,但总觉得始终滴滴答答的转过十圈,也诚然比一眨眼要慢得多。
不是不心慌,也许离别,会成为诀别,没有人能够保证什么。但我相信,或者说是侥幸的希望,他会相信我,而我们,还会再见。
曾经没有想过相爱,直至相爱,也从未想过不爱,而不爱也曾有过,没有预警的,再爱。变数,让人叹息,令人伤神。却没有人能够控制。
当初究竟,是怎样呢?
收到那样一封分离的信,几乎没有预兆。就那么没有预兆的,离开,去到远隔重洋的美洲。当时是怎么想的呢?不过就是觉得自己那样的一种存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可也从没有想过要放弃生命。只是觉得很伤心,很伤心而已。或者说,是一种不甘: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我?虽然我也是个男人,我可以彻底重新开始,像这史上无数被女人甩了的男人那样。。。虽然我的情况明显更像被男人甩了的女人。
只是真的很不甘,明明是他先招惹我,明明是我放弃了所有,却只是被告知:"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这算什么?
当然这些,只是头脑发热的所想吧。现在需要的,是从长计议,为了那样的事情不再发生。再发生一次不能保证我还能九死一生。
一个很外交式的拥抱,我看着他走进入口,没有回眸,只是我一个人,定定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以及那架直上云霄的客机。
现在看到他,仍旧有不尽的伤痛,我不要这样。我要完全没有芥蒂的相处,我要把别人给予的伤,别人撕开的裂缝,用别人的加倍偿还,来弥补。
掏出手机,我拨通了甘蓝的内线号码,慵懒的声音响起:"喂,您好。"
"蓝,我是绝笑。在武汉H路S号M公寓。"刚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果然,这天晚些时候,我就见到了有些风尘仆仆的甘蓝。
一见到我,就给我来了个熊抱。上下左右检查了遍就差没把我拆了重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吁了口气的样子颇是不符合墨镜黑色西装的形象。倒有几分像古代奶妈。
"呵,我当然不会不好。还有事要找你帮忙,今天你也累了,先休息吧。"他把属下打发走,住在我的小却惬意的公寓里。
第二天,只见一个栗色头发的年轻人窝在乳白色的棉沙发里,而另一张棉沙发里,有一张探寻的脸孔。
僵持了半晌,那个叫做甘蓝的男人才由于的开口:"笑笑,你真的变了很多。"
"比如?"我笑了笑,随意地问。
"比如会笑了,但突然发觉,事实上你还是不笑比较好。"若有所思的样子。
"噢。这就叫‘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我笑得更欢了。
"哎。。"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吧,先谈正事。关于这个碟,我可是花了大力气,但是还没有完全收购到。"一张光碟被丢到桌上,阳光照在片子上,衍射出刺眼的光。我眯了眯眼睛,继而开口,"这个再说,我要你帮我查点东西,最近由点事情想要做。其实就是资料吧,别的我自己去调人。"
隔了半晌,他才说:"你真的,不在乎么?"
"哼,我只知道我活下来了,而有些人,要死了。"也许我的表情真的很阴鸷,应为再次受到甘蓝"还是没有表情比较可爱"的评价。
............
"废话不多说了。严宁财团那边的事情你帮我查一查。然后帮我伪造一份四年双本科的学籍四个月后我去参加结业考及论文答辩。"我作总结性陈词。
"为什么不是直接造毕业证书?"甘蓝很疑惑。
我神秘的眨眨眼睛,只是没有非常应景的说句:"天机不可泄漏。"不过是说:"我要在校园待几个月寻找灵感,那就顺便做一下论文答辩好了。"看他迷茫的样子,我知道他并不怀疑我的能力,但为什么是校园令他疑惑,但我没有准备解释,他也没问。
总感觉,他是个纵容我的家长,不管别人怎样,他会永远站在我的一边,虽然不知道这种自信,来自何方。
第23章
走在巴黎第9公立大学,作为一个学生,还真是让人不习惯呢。高大的梧桐树下,我感到格外渺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那头顶上,或脚下的爪形树叶,散发着一种让人格外安心的味道,好像,能够包容所有。
我的导师是个脑门发亮的幽默男人,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但很有活力,按照甘蓝的话说:"如果给你安排个闷骚的导师,到时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你好,我只负责你的论文答辩。"说罢,眨眨眼。
我也觉得这个老师很有趣,同样眨眨眼,作出符合形象的谦和的样子,"那就请老师多多指教了。"相视而笑。
"那就进入正题吧,我们做的是金融管理方面的研究,所以你看这样的论题怎么样?这些当中可以选一个,两项论文答辩都可以用,省时省力。当然考虑到你的情况,这些论题都是社会性比较强的,我想应该对你有好处吧。那个你的朋友已经跟我讲过了。呵呵,其实我也曾是他的导师。"这个教授倒是很容易进入状态,我实在感到甘蓝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到,连导师都是最令人放心的那种。说完了,拿出一张打印的文件,里面列举了近二十个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