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鬼惹上身+番外——杜紫藤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总算是风平浪静。身体虽然感觉清爽了，可却是又困又累。

　　言平打个呵欠，看看趴在床上自得其乐的陶海，不由得微笑。难受一场倒也不是没有收获，陶海好象已经忘记之前跟韩晔的那些伤心事。如果可能的话，想办法帮他找个身体吧。

　　「行了，现在睡觉吧。」言平躺到床上。

　　「你睡觉不可以挤我。」陶海着急地说。

　　言平不由得莞尔，「我睡觉可不老实，你小心我一脚踢你到床底下。」一边说着一边关上台灯。

　　「哼，臭道士，就会欺负我。」陶海愤愤地说着，伸腿踢踢言平。

　　上次酒吧事件过去一个月了，言平的身体基本恢复。

　　说基本是因为毕竟是那样强的戾气直接冲撞身体，就算戾气已经被符灰水吸尽，可是那样的直接冲撞对五脏六腑仍然是造成了伤害，就算不觉疼痛，仍需要静养才可以完全调理好。

　　陶海心里的伤口是不知不觉中愈合了。不过这一点，大概陶海自己也没发现，他每天缠在言平身边，无论是去学校、去超市还是去什么其它地方，他觉得自己是没有法力的小鬼，害怕遇到更厉害的鬼或者有灵力的人，或者......

　　反正外界处处是危机，言平身边最是保险。

　　挤公交车到学校，准时踏进办公室。幸好他是副科老师，早上的黄金上课时间从来不属于他。

　　只是今天，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几个没课的老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看见言平走进办公室，一个老师神秘兮兮地对言平招一下手，「小言，你听说没，何老师家里出事了。」

　　「嗯，出了什么事？」言平装作很感兴趣地问。

　　「听说小何晚上回家晚了，结果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袭击，听说是绿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另一个老师神神秘秘地说：「听说他们那一片最近一直都闹鬼，已经好几个人被袭击了，而且还有好几家人生了奇怪的病，医院也查不出来。」

　　「什么怪物啊鬼啊的，说不定只是个疯子罢了。生病啊什么，大概也是那地方水质被污染了吧。」一个老师不屑地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的，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有鬼让他来找我啊。」

　　「谁要找你。」陶海在言平衣袋里偷偷地说：「长得这么丑，鬼都不会找你，见到你才像见到鬼咧。」

　　言平扑哧一声笑出声。竟然在这种时候笑，其它老师都惊异地看着他。

　　一时的失态，言平有些惊慌，连忙呵呵笑着，自己给自己打着圆场，「你们在说鬼什么的，正好我昨天看到一个鬼故事，你们一说鬼我就想起来了。」

　　「什么故事？」一个老师问。

　　「说学校有个鬼，有一天看见一个女孩自己在教室里做作业，就飘过去拍拍女孩的肩，幽怨说：『你看，我没有脚。』哪知那女孩看了一眼，叹口气，用更幽怨的语气说：『唉，你没有脚算什么。你看，我没有胸。』」

　　几个老师也笑了，刚才弥漫在几个人之间的阴森气息在这一笑间消失。

　　言平笑道：「有鬼的话，人死了都会变成鬼，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怕鬼，说不定鬼还怕我们呢，怕被我们看见，我们死以后就去找他算帐。」

　　「就是，说不定小何是被恶狗咬了，或者说不定是感冒，咱们别替他担心了。」刚才说不怕鬼的那个老师看看手表，「我得回去备课，不跟你们说这些迷信的东西了。」

　　于是办公室集会就这样散去。

　　「道士，你真能瞎掰。」陶海偷偷笑着，却发现言平不说话，偷看一眼，发现言平表情很严肃，「道士，你在想什么？」

　　看办公室里其它老师都散去，言平轻轻吁口气，「没什么，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陶海爬上桌子，「你是说有厉鬼吗？」

　　「不知道。」言平摊开双手，「我又没看见，也没老爸能掐会算的功夫，我哪儿说得准。不过，总觉得这种事情有些蹊跷。」

　　言平打开办公室唯一的计算器，连上灵师的专业网站，查找最新的消息和委托的数据，果然有他想看到的。是一份来自本市的委托书，委托人称最近附近一带经常受到不明怪物的袭击。

　　看起来，是个价格相当高的肥差。只是，翻到网页下半部，却发现这份委托刚被其它灵师接了。

　　悻悻然，陶海愤愤地说：「什么人这么讨厌，咒他有本事接，没本事做。」

　　「算了，没这个财命。」言平无奈地叹口气，关掉页面。

　　陶海趴在言平衣袋里想了半天，「道士，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姓夏的丑女人？」

　　「不一定，如果任务的奖金高，有些灵师接了任务从其它地方来做。为财嘛，有钱干嘛不赚？只可惜我们晚了一步。不过如果是姓夏的那个女人......」言平唇角飘出一丝笑意，「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一个人做伏妖降魔，收灵驱鬼。」

　　两人正猜测着，一个人匆匆走进办公室。

　　言平抬头，吃一惊，竟然正是早上大家说的家里出事了的何老师。

　　「咦？何老师，您家里不是有事，请假了吗？」言平疑惑地问。

　　何老师叹气道：「是吓到了，本来是想在家休息一下。可是一方面放心不下孩子们上课，另一方面，总觉得家里更阴森森的。」

　　言平非常八卦地问：「何老师到底是看到什么了？刚才大家说是怪物，可是我不太能相信，正好您来了，也给我解解疑。」

　　「那东西......」何老师皱着眉头踌躇半天，「说起来，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像是个人，但是会咬人......」说着，似乎想起昨天的情形，打了个寒噤，「好可怕，就像电影里的吸血鬼。」

　　言平不由得大笑，「怎么可能，要是吸血鬼，那他咬了您，您也成了吸血鬼了。」

　　何老师也笑起来，「我只是说像嘛，我估计是我们那片有人家里有疯子。」

　　言平要看何老师被咬的地方，何老师拉下衣领，言平看见脖子上有犬牙咬过的齿痕，皱皱眉，怕何老师问，又忙笑道：「还真挺像电影里的吸血鬼咬的。」

　　「可不是。」何老师拉上衣领笑道：「你可小心哪天我变成吸血鬼吸你们的血。」

　　「啊，何老师来了。「办公室里有其它老师进来，看见何老师欣喜地走过去。

　　言平忙转开话题，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边看著书，一边心里暗暗计算。

　　陶海偷偷爬出衣袋，小声问言平：「道士，那个齿印─不会真是吸血鬼吧？」

　　「那不是。」言平摇摇头，「咬的印记虽然像，但是如果对方是被吸血鬼咬过，很快自己也会变成吸血鬼。我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属于吸血鬼的气息，说明那至少不是吸血鬼。」

　　「那就好。」陶海拍拍胸脯，「如果是吸血鬼就太危险了，还好......」

　　「好什么。」言平烦躁地皱着眉，「如果是吸血鬼还好。知道是吸血鬼就知道怎样对付，直接把肉体和吸血鬼毁掉就好了。」

　　「可是现在，我肯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能感觉到魔物的气息，但却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到底这个魔物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这比吸血鬼还要可怕。」

　　陶海也吓一跳，「那......那怎么办？」

　　「也没什么。」言平忽然笑起来，「反正这个委托不是我接的，不关我的事。」

　　「冷血的家伙。」陶海从替身娃娃里挤出本体，跷着脚坐在言平的办公室上。

　　「多谢夸奖。」言平挑起眉毛，笑起来。

　　「不过，道士，既然不是吸血鬼，那你说到底那个是什么？不吸血为何要咬人？」

　　「这个，很难说。」言平想了想，「要我猜的话，无非是几种可能。一种是类似于病毒......《恶灵古堡》你看过吧？就是那种，传播到对方身上，对方就成了自己的分体，这样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对方，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啊，好可怕，那何老师不是也要变成怪物了？」

　　「不一定是那种，还有其它的。」言平解释道：「有一种是吸活灵，或者是已经吃饱了，但是为了下一次需要的方便，要留个记号下次再吃。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低魔，咬人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那到底是哪种呢？」陶海跳下桌子，围着正在向人讲解惊险场景、展示齿印的何老师转了一圈，又凑上去看他的伤口，忽然惊异地大叫一声，跳回言平身边，「道......道士，不好了，我看见他伤口里有黑的东西往外冒。」

　　「黑的东西？「言平皱皱眉，「你离远一点，那是魔欲，对灵体会有伤害，强的魔欲可以吃了灵体。」

　　「啊？」陶海连忙上下检查自己身体。

　　「没问题。」言平盯着教材，头也不抬地说：「我鼻子嗅就能嗅出来了。」

　　「狗鼻子。」陶海噘起嘴。

　　下班回家后，言平打开计算器玩游戏，陶海则趴在沙发上，正在打怪最激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

　　言平接起来，电话对面是女孩惊惶失措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师，老师，我家出事了......老师帮帮我。」

　　「是张晓吧，怎么了？」

　　「小姨......小姨出事了！」

　　那个臭女人出事关我屁事─言平心里话。

　　张晓一边哭一边说：「她......她接了个工作，晚上跑了出去，可是回来时候......身上全是伤，而且血都是黑的......我、我不知道要找什么人，只能找您帮忙。」

　　难道说，那个除魔的任务真是那个女人接的？言平暗道，真是蠢女人，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就敢标下这种任务。

　　「老师......老师......我好害怕，总觉得有东西跟着小姨......」张晓继续哭诉。

　　言平心中一紧，对电话对面的张晓下命令，「现在你跟你爸妈说，不要动你小姨，不要碰到她的伤口。如果已经碰到伤口，沾到她的血就马上用肥皂洗，一定要洗干净。」

　　「把家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在你小姨身上和周围撒上盐，再点三根香放在你小姨头顶一尺的位置，如果香烧完了马上再续上。然后什么都不要做，等我马上过去。」

　　「好......」张晓诚惶诚恐地答应，「老师，谢谢您。」

　　言平急匆匆回房间换衣服。

　　陶海坐疑惑地看着言平，「道士，发生了什么事？」

　　言平一边套着衣服一边没好气的回答：「今天我们在学校查的那个任务，真的是姓夏的那个女人接的。妈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象没搞定，自己受了伤，还带了一身魔气。那边张晓还有她爸妈都在，我怕会出事。」

　　「唔─那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没见过除魔呢。」陶海说。

　　言平想了一下，「好，你是灵体，正好可以帮上忙。」他掏出一张「借体」贴在陶海额上，看着陶海慢慢现出身体，「你跟着我也小心。」

　　陶海点头。

　　一路上言平不时催促着司机再快点，所以本来半小时的车程，只约一刻钟就到了。

　　尽管如此，敲开张晓家的时候，言平还是发现已经有黑色的魔欲，从夏雨寒的伤口和血液弥散在屋里的空气中。

　　张晓的妈妈满面忧色，「刚才香烧尽了，我又点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跟那个没有关系。」言平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急匆匆进了屋子。

　　夏雨寒脸色苍白地躺在屋内沙发上，衣服上到处是被魔物抓伤的破洞，伤口隐藏在衣服破洞之后，黑色的血渗透了衣服，黑色烟雾状的东西从伤口中慢慢渗出。

　　「道士，这是怎么回事？」陶海有些害怕地拉拉言平的衣服。

　　言平来不及跟陶海解释：「你先退得远一点，我担心魔欲沾到你身上。」

　　陶海连忙退得远远的，可是又好奇又担心，伸长脖子看着言平。

　　心里咒骂着夏雨寒的不自量力，言平点燃一张符，将空气中的魔欲清除，又取了另一张符贴在夏雨寒的印堂，阻止魔欲向外扩散。沾到符，魔欲便汇集在符上。

　　眼见夏雨寒流出来的血慢慢褪去黑色，言平松了一口气，转身对远远站着看的陶海和张晓说：「来，帮我忙。」

　　陶海和张晓忙跑来，张晓的父母也想来帮忙，被言平客气地婉拒，必须要有灵力的人帮忙才可以。

　　言平揭下贴在夏雨寒印堂上的符，未吸尽的魔欲又幽幽地从伤口中渗出。

　　言平递给陶海和张晓一人一个底端铺了浅浅一层灰的小瓶，「你们把瓶口对在飘出魔欲的地方，就是那种黑色烟雾，这个瓶子里是烧过的符，可以把魔欲吸进去凝固。我需要分析一下这个魔物的目的是什么。」

　　然后他又在两人身上各贴了一张符，以防止他们受到魔欲的伤害。

　　陶海跟张晓专心地吸魔欲。言平找出笔和丹砂，小心地在夏雨寒额头印堂上画一个结界的印记，以防止魔物对夏雨寒身体的伤害在体内扩大。

　　结界画完，陶海和张晓手里的瓶子已经装了满满的黑色透明物质，黑色烟雾不再从体内散出。

　　「张晓，你照顾夏小姐，我要分析一下这个魔物是什么来头。」

　　言平用针挑出一点点魔欲，放在鼻子下边细细地闻着。

　　陶海疑惑地看着他，「这东西要怎么看出魔物的来头？能看出什么不同吗？」

　　言平一边研究一边向陶海解释，「这东西之所以叫魔欲，是因为它是由魔物的欲望不断扩大所形成的，所以可以从它知道魔物心里的欲望是什么。」

　　闻了几下，言平忽然疑惑地皱眉，低声自言自语：「不对啊......为什么这个里面掺着人的气味？」

　　「人的气味？」

　　「嗯。「言平看一眼陶海，「这个东西不是纯的魔物，它是由人变成的。」

　　「由人变成的？」陶海不明所以地摸摸头。

　　「陶海─你听说过一个东西，叫『伥』吗？」

　　「昌？」陶海迷惑不解的看着言平，「什么『昌』？」

　　「为虎作伥的那个『伥』。」言平说。

　　陶海点点头，「那个我知道，也是一种鬼，被老虎吃了以后还会帮老虎找下一个人，就变成狗腿子了。啊，你是说那个是『伥』？」

　　「类似而已。」言平又挑出一小撮闻着，「有一种高等的魔物，它会腐蚀一个选中的人的灵魂，然后这个人就成为一种类似伥的东西，会帮它找食物，替它做事，成了它的傀儡。慢慢地，这个人也就成了魔，叫人魔，不过这种人魔也只是低级魔。」

　　「那它是什么目的？」陶海问：「找可以食用的灵吗？」想了想，忽然打个寒噤，连忙双手合十，「千万不要找我，我不好吃。」

　　言平哼一声，「怎么可能，我在你旁边呢，吃也吃不到你。」

　　笑一下他忽然正色道：「这个事情很蹊跷。今天我们看的那个任务非常新，接的人也接下来没有多久，这么短的时间里夏雨寒要找到人魔，只有通过灵师探查的能力。虽说灵师有探查人魔和魔的能力，但高级魔和高级魔的人魔完全可以不被灵师搜索到......」

　　「就连我，搜索高级魔也并非易事，更何况是夏雨寒。从她伤的那个样子就知道，尽管是人魔，那个魔也比她强太多，完全可以不被她搜索到。」

　　陶海眨眨眼，看着言平，「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引姓夏的女人找他？」

　　言平点头，「没错。」他又淡淡一笑，「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这个人魔入魔的时间不长，所以魔欲里还保留着人的气味；第二，高级魔最喜欢挑选有黑色灵魂的人做傀儡。」

　　陶海愣愣地盯着他，「黑色的灵魂，你的意思是......这个人魔他是......」忽然噤口，被言平的暗示和自己的想法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