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门了他才把我给放下来,但是瞬间又扯起我的手:
"想吃午饭跟我来。"(想要启动FOLLOW ME|||||广告效应||||王力巨集同学的微笑在萤幕里浮现)
午饭,这个词语在我幼小(持续黑线)的心灵里激起了层层的浪花,一时间竟然能让我这麽一个热血男儿忘记了反抗!
他是从後门直接拐进的食堂,几个阿姨显然跟他相当熟络:
"小和,来打饭呀?"
皆村和也那厮还是那副杀死人的微笑:
"是,今天带个朋友一起过来。"
"哦哦,欢迎欢迎!小和你带什麽人来我们都欢迎,不要客气,随便挑!"说完以後神秘兮兮地在我耳边道:"阿姨给你们便宜!"
恍然大悟,外表对於一个人是多麽的重要!
皆村和也低头选著菜,他连这个时候都优雅地让人醉心,我忽然想伸手摸摸他,他突然擡头对我一笑:
"鸡腿怎麽样?"
寒,我一个寒战,我刚才就差没做出变态行径了。忙不叠地点头,我说:
"鸡腿好呀!今天你请客啊,给我挑个大的。"
我从没认爲他是老好人,但是他对我一笑:
"好,小樟想在我这儿白蹭我几顿我都让你蹭。"
称呼从"蔡小樟"到了"小樟",我开始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深远意义。
捧著盘子,他带我去了体育用品仓库吃,那儿是个小天地,暗是暗了些,却很静谧而安稳,吃饭的时候需要这样平和的心态。修行也需要平和心态,所以吃饭和修行是对等的。
然而我不是什麽圣人,我一手扯著鸡腿就往嘴里送,所有牙齿一起活跃地撕扯著肉。
"你慢点儿。"皆村和也用手指揩掉我嘴角的酱油。
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妨碍本帅哥吃饭者死!"
他笑了会儿,然後放下盘子道:
"不给你点儿顔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规矩的。"
我就知道会发生点儿什麽事,可是我爲什麽没有防范呢?我後悔,我後悔地捶胸顿足。
他就那麽迅速地靠近我,然後伸出舌头舔掉了酱油。
我愣了,手指一松动,鸡腿就因爲重力的吸引而掉到地上。
"我我我我......"我那时候有了同性恋意识,於是我在惊吓之馀恐吓他道:"你你你你敢这麽对我!!!你不怕我把你在学校随便搞男男关系的事儿捅出去?!我老哥就是学生会长了!我捅捅捅捅......"
他还是微笑: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男孩子怕这点儿玩笑不成?"
说完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扔我盘子里。
我不会感激他,但是鸡腿我还是会吃乾净了。
这算是我第二次被他虐杀了。
惨不忍睹。
六
皆村那小子既然说是开玩笑,我表面也不好耿耿於怀。
表面不好耿耿於怀的深层含义就是,私底下非常耿耿於怀。至於爲什麽,我发现这小子日渐阴险,以前好歹是让我气闷,这会子居然让我连心脏都停跳半拍,不可不防,不可不防啊。
爲了雪耻,我下定决心,上举右手呼号:
"抗日!前进!前进进!!"
我跟他没再说什麽,他似乎也挺沈默的,吃完了之後就分道扬镳。
巧就巧在当天下午老师就通知,说学生会大换血,学生会长的选举也不日开展,希望同学们踊跃参加,学校的事一定要多多关心,要做个热心而可爱的好少年。
下面齐曰:
"好!"
这些个人都知道,最有希望的人非我老哥蔡世樟和那小子皆村和也莫数,我不认识我同桌。
那厮是个胖小子,有点儿愣头愣脑,但是说话颇有玄机,我问:
"这位同学,如果是你选,你选蔡世樟还是皆村?"
那小子一推眼镜儿,道:
"这个问题,颇具禅机,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
他那意思很简单,就是他也不知道,大家一起等结果。
我放弃了与他的沟通,但是从所有同学的讨论情况来看,皆村还是占满了绝对优势。
说实话,我老哥长的并不爱国,勉强可以跟帅扯上边,但是在皆村面前还是逊色了很多。
您想知道,在校园这个地方如何获得最大的选票麽?建议谘询以下地点:XX整容医院。
我隐约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悬。
我老哥终於在放学之後抓狂了,这麽一个好少年,这麽一个我成长时的偶像,就这麽抓狂了,我想起了小时候他被皆村揍一顿了之後发高烧说胡话那一会儿,也没现在这麽癫狂。
"皆村那小日本!真他妈气死我了!这世道太黑了!......"话说一半儿我看老哥只动嘴,嗓子却没声音,我赶紧给倒了一杯水,他一仰脖子,灌下去,这才缓过来继续:"你们这些个一年级瞎崇拜!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小子的厉害!你们都不知道!只有我们二年级三年级知道!这小子整个儿一个黑社会混的!他那是有人撑腰!他当然不怕!!黑啊!这世道黑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笑道:
"老哥,不至於吧,皆村跟那些人有什麽关系?"
老哥俩眼一瞪,喝道:
"小孩子知道些什麽?你了解那小子多少?你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是谁麽?说出来吓死你,他最好的朋友是黑龙!"
话是说出来了,但是显然我没被吓到,黑龙何许人也,从来没出现在我蔡小樟的词典里过。
我张著嘴巴:
"黑龙是谁?"
我哥倒退三尺:
"哇呀呀!你居然不知道黑龙是谁?"
有些人我们是有知道的义务的,有些人则不是,我已经认定了黑龙这个人不属於我义务认识的范畴。
"他啊,"老哥压低了声音:"咳,亡命之徒,你以後见到他就绕道。"
我说:
"那我知道,咱妈从小教咱不吃亏,见到小偷强盗要把身上的钱全兜给他。"
我老哥一敲我脑门儿:
"臭小子,你是我蔡家人不是?你怎麽就不开窍呢?那家夥要的不是钱!那家夥要的是......"说完拿手狠狠一抹自己脖子:"要你的命!"
我吓住了,真吓住了。
我从小在课本上都有这样的注释:XX烈士,视死如归。
但是课本是课本,我是我,我爱惜我的小命儿,换句话说,就算让我活个把千年的,我他妈的也活不够!
原来皆村小日本还有这样儿的朋友,我开始爲了昨天的事儿後悔,我想是不是不该得罪他?一夜忐忑不安。
又做梦了,梦见一个人,身著一身的黑,只在俩眼睛的地方掏俩窟窿,俨然是3K党的装扮。
那男人沈声道:
"我是黑龙。"
说完抄起一把刀,那刀我眼熟,想来该是拿在郑屠手上过的刀,学名杀猪刀,说著就向我著灿烂的少年砍来。
我喊:
"大哥不要砍!我还没活够!!!!!!大哥你说啥我干啥!!!我就是没骨气!我就是没骨气!!"
猛然惊醒,还是一脑门子的冷汗,老妈穿著拖鞋飞奔来开我的门:
"小樟!你在屋子里杀猪呢?!老大远都听到!!"
人爲刀俎,我爲鱼肉,不!猪肉!
但是太阳,却还是在他该升起的时候升起了。
老哥先起来上学去了,最近他爲了得到民心不遗馀力地义务劳动,听说学校仨男生厕所全让他一人包了,我就说他老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光是男生厕所女生哪乐意投你票?
老哥怒了:
"意思,你让你老哥我去扫女生厕所?!"
不管怎麽说,老哥的心意大家还是看在眼里的,起早贪黑的,可怜他的小女朋友,人一问起:
"你男朋友呐。"
"扫,扫厕所。"
颇没面子。
不过各位同学,我这样的思想是不好D,人民公仆的精神,我们是要讴歌D。
我在学校楼道里再次看见了微笑著的皆村和也。
他跟捧著书的美女相聊甚欢,好一对碧人。
我见到他心里夹杂著各种感情,但是这些感情里最强烈地就是本能地怕。
我怕那个一身黑,只能看见俩眼睛的黑龙同志。
不想那家夥眼神儿太好使,我从来不知道他见我居然这麽热情,约莫是有什麽诡计。
"蔡小樟!站住!"
我背对著他站好,背後全是冷汗。
他跟那女孩儿说了什麽就朝我走过来,一拍我的背,硬的:
"怎麽这麽僵硬啊。"
"你,你别碰我!"我需要自我保护。
他笑了:
"蔡小樟啊,你要是不说出来今天怎麽换个人似地,我非给你点儿--"
我知道他是要给我顔色瞧,我立刻腿软了:
"不不不,皆村和也,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後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爲什麽?"他皱眉著,死死扯住我的胳膊:"你到底怎麽了?"
"黑黑龙,他要知道我得罪你,一定要我的小命!!"
那小子的脑袋大概跟别人的构造不一样,我不知道解剖了他能不能得诺贝尔生物奖,但是他确实是笑了,笑地开心:
"蔡小樟,你真能扯,黑龙是吧,今天放学我带你去见他。"
不管怎麽说,他说完这句话,我是活活吓软在了他的怀里。
眼前全是我老哥抹脖子的那个动作:
"他要你的小命!要你的小命!要你的小命!"
老哥的声音挥之不去。
走廊里只剩下我的哀号,您可以说那是杀猪的声音也没有关系。
七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开始有骚动。
我发了条短信给老哥,让他下课的时候务必来教室门口找我,不然蔡家的宝贝儿子之一,蔡小樟同志就要被绑去见黑首党了。
我老哥回资讯说,会以生命守护自己的弟弟。
这我不相信,各位也有个心理准备,但凡是蔡世樟同志说的话,你们都请打个折扣。
五分钟,我朝门口瞥了一眼,老哥赫然站在门口对我灿烂一笑,又挥了挥手。一股暖意从心底漾起来,这个世界还是有真情的,我的老哥还是值得信任的......等等等。
我们哥俩就那麽肩并肩走在学校路上,他居然爲我推掉了送他小女朋友回家的任务。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蔡小樟,你给我说清楚,什麽叫被黑首党绑架啊?"
人说,说嘴打嘴,我重新评估了自己和老哥的能力,於是毅然推翻了自己曾经以爲自己是言灵的看法,真正的言灵应该是我老哥。
一道黑影拦在了我们哥俩的面前。
"蔡小樟,哦,蔡世樟也在啊。"皆村和也同志的声音。
要看一个人的品格如何,就要在这个时候。
於是戏剧化一幕开始了。
我老哥先是把我藏在他身後,底气不足地喊了声:
"皆,皆村,你要干什麽?!让开!我们回家!"
皆村还是微笑,但是是对我:
"小樟,我们不是约好了?"
老哥双目圆睁:
"约,约好?这是怎麽回事?!"
我一把扯住老哥後衣襟:
"别别别听他乱说!"
只见皆村同志旁边上来了两位漂亮MM,皆村笑道:
"你们两个今天能缠住蔡世樟了,明天我请你们两个美女看电影。"
阴险啊,阴险。
我老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美女缠身,我回头一看,老哥眼神儿已经开始晃悠,简直是泛出了粉红色的光,所谓男人就是如此,不知道那位小女朋友见了作何感想。
皆村看准机会一把扯住我的手就往前拖,他拖我不能不反抗啊,性命攸关,他往前拖我往後扯,此时一副就地撒泼的模样,我恨,恨鞋底花纹不够造成足够的摩擦力帮我一起抗日: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我喊:"哥!!你再不来,你老弟我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您猜我哥怎麽说,那家夥朝我挥挥手:
"小樟啊,回头我在你房间里给你挂个太阳啊,那你去吧,家里的事你不要担心了啊!"
我就这麽被架在了一辆拉风单车上,如果我是女人,让皆村那小子带在单车後面是件值得夸耀的事。
他骑的很快,风在我耳边呼呼地吹,我在车後面战战兢兢地坐著,生怕就那麽掉下去,我想了很多种谋杀前面那个家夥的办法,我也知道,现在最好也是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把他一脚踹下车去,但是这麽作的後果是一失两命,我没有那样的高风亮节准备给他陪葬。
城市在我们身後,而城市又似乎在我们的前面。
他把头偏过来大声道:
"蔡小樟,你抱住我的腰!不然你要摔下去的!"
我没听他的,他又喊了一次,我还是没听他的。
他乾脆把车停下来,然後扯住我僵硬的手然後绕住了他的腰。夏天的衣服很薄,薄地我可以一块块儿地数他的腹肌,他是有腹肌的,因爲他跟我老哥一样擅长运动。
我羡慕过老哥的身体,健美而舒展,我也曾瞎臭美地一个人脱了上衣站在镜子面前摆出好几个特健美的姿势,只可惜上来的不是肌肉,是一圈圈小肥肉。
我们的目的地是海边的仓库,仓库很大,我以前从来没有到过这里,这里的海并不清澈,海风刮过来的只有腥味,那腥味有点儿近似血腥。
这个时候我来不及想那麽多,率先考虑的是一会儿怎麽狗腿黑龙一番,皆村和也停好车还是拉住我的手,不同的是,他用手指扣住我的,然後拿起我们扣在一起的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然後还是微微一笑:
"进去吧,他在等我们。"
他顿了一下,然後接著说:
"其实,就算你不提黑龙,我也会带你来见他,因爲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
我实在没有办法联系他语言里的意思,我想大约这是智商高的逆向表现,说出来的话都不著逻辑。
比如那些现代疯子诗人们,他们用天才智商写出来的诗,我一句都看不懂。我尝试著写一句:"我站在牙膏的彼端眺望",这句诗当年在初中诗舍是火了一番的,无奈连我自己目前都还没理解其中的意思。
正如皆村的思维。
第一次见到黑龙出乎了我的意料,他没有蒙面,更没有在眼睛那儿掏俩窟窿,他和他的一帮子兄弟看著我们走进来。
皆村松开我的手,跟黑龙拥抱了一下,然後对我笑道:
"这是黑龙,这是--蔡小樟。"
说完这些个人,除了黑龙之外一下子都捂著肚子笑开了:
"哦哦,他就是蔡小樟啊,小和,你让他把裤子脱下来,咱哥几个见识见识他被小风咬伤的坑嘛。"
说完几个人上来就真要扒我裤子,我当然不肯了,大男人被人扒裤子是何等没有面子。
"都给我住手。"这是我听见他说过的第一句话。
那些人不动了,表情悻悻地。
"你,"黑龙点住我:"晚上留下来吧,跟我还有小和一起喝酒。"
各位看倌,我敢说不麽?
显然,我不敢。
我简单地回忆一下儿黑龙的外貌,该是个英俊的男人,脸上有很深的疤痕,那疤痕似乎是他的军彰,划过右脸,他也有强健的身体和有力的手臂,跟他比起来,我根本不算是雄性生物。
他看著我,一字一顿地告诉我:
"我们,不,醉,不,归。"
那晚上我端著酒杯听黑龙跟皆村说著我不太听的懂的东西,似乎是黑龙道上的事儿,我不甚了解。
妈的,我想,欺负个外行人。
我还是拿著酒杯发呆。
他们说了一会儿才想到把我这个帅哥给一个人扔下了,黑龙还是很习惯地用手指点住我:
"你,喝酒。"
好好,喝酒,我刚要把杯子举起来。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