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妃心想,自己方才气糊涂了,只管找人背锅,慌乱中不及细想,就算这场下毒案硬要栽赃给研墨,也有诸多漏洞。自己气急之下只怕已经闹了诸多笑话,又得罪了人,好没意思。忙亲自向贾敏赔礼道歉,又赏了温书、研墨许多东西,才恭送三人出府。
至于北静王妃彻查下来,发现果然是海嬷嬷心怀不轨,早早料理之后,北静王府反而得了好处,却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在央10看过一个有关千里眼的节目,有一对蒙古夫妻和一个非洲黑叔的视力都达到6.0,所以研墨两丈外看清蝇头小楷并不夸张哈,估计还没达到6.0的视力,不过应该是远远超过1.5了。
关于北静王妃找研墨背锅,其实她并不是想做得□□无缝,研墨自己在大厅上当着很多人也说了,自己并没有机会接近食盒,所以也不可能做到贾敏认了,就没有人怀疑的程度。
北静王妃这么做,有点像上司酒驾了找下属背锅,下属自己认了,和上司条件谈妥了,外人就算知道其实酒驾的是上司,也是私底下说几句,但是被拘留的不会是上司。如果下属当众甩出上司酒驾的视频,那么被拘留的就是上司了。所以北静王妃要的并不是所有人信服,而是贾敏认了这桩事。
当然贾敏和北静王妃并不是上下级关系,这个比喻也不是很恰当,但是我想表达就是这个意思,北静王府仗势欺人。其实就算现代社会,这种仗势欺人的顶包案也有发生啊。不同的是,贾敏当场掀了桌子,北静王妃损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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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赔礼
北静王府出了那样的事,没几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背地里谁不说北静王府仗势欺人不成,反丢了大脸面。只大家说嘴时瞒着北静王府一家,不自找不痛快罢了。饶是如此,北静王府也门庭冷落了很多,北静王妃有喜这样的大事,上前送礼的人家便少了许多,便是去的,也只派几个婆子去,几乎没有年轻媳妇和未出阁姑娘上门的。
北静王妃心中倒也明白,为了挽回些颓势,少不得让海嬷嬷、羽凝亲自上林府登门道歉,让人知道北静王府错怪了人,也是及时纠正的。
却说那日,北静王府的下人素知海嬷嬷是王妃心腹,见温书、研墨冲撞海嬷嬷,事情尚未查清之前不由分说的把人绑了。那些下人为了讨好海嬷嬷,趁势替海嬷嬷做脸,竟然把林府两个丫头五花大绑的押到许多人面前。
当时吩咐办事的是北静王身边最受重用的一等丫头羽凝,她和海嬷嬷是北静王妃的左臂右膀。虽然林太太和北静王妃以前颇有几分亲厚,但是没有一个七品翰林家的丫头到王府撒野的道理。这个脸面不找回来,以后别人只说北静王府最有体面的婆子倒被林府小丫头欺负了,自己也跟着没脸面,更是丢了整个北静王府的脸。
羽凝能在北静王妃身边得到重用,最是果断,有主意,办事合王妃心意。
羽凝见温书、研墨竟然在王府打了海嬷嬷,听闻王妃要请各家仆妇问话,立刻嘱意几个婆子只管捆了温书、研墨两个押出去。
当日北静王妃见独温书、研墨两个被押着出来,先要是一愣,旋即内心一阵快意。左右捆人不是她吩咐的,她主动命人松了两人的绑,还不轻不重的呵斥了几个婆子一番。不但立即找回北静王府的颜面,还让人觉得王妃宽宏大量,让人挑不出错处。
谁知羽凝素日主意都极为妥当,独这一次错了,后来研墨当着这么多贵妇的面拆穿海嬷嬷,羽凝的主意非但没有为北静王府找回丝毫的颜面,还狠狠打了王府的脸。北静王府落得个是非不分,包庇下人的名声。
羽凝也很是乖觉,只知这次办错了事,在北静王妃屋子前跪了一天。北静王妃也知羽凝动机并无错误,阴差阳错丢了王府的脸,实因变故太过峰回路转,任谁想不到的。但终究不敢在重用羽凝了,没得坏了自己的名声。
羽凝是极明白的人,一番好意闯了祸,心知王妃以后便是十二番有心,自己也不会再有以前的体面,忙提了个主意,自己和海嬷嬷去林府门前请罪,定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北静王府是深明大义的。
北静王妃听了羽凝的主意,含笑点头应了。心知这样做虽不能完全挽回王府声誉,却也能起些亡羊补牢的作用。
另一边,贾敏已经打定主意将来远着北静王府,但亦不能让人说林府得理不饶人,心眼子小。少不得也要打点了四色贺礼准备送到北静王府,祝贺北静王妃孕喜。这日林如海依旧上班,主仆三个一边找礼物一边说话。
温书抱怨道:“太太也真好性儿,说着还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手帕交,怎么她府上下人不干净,还想赖到咱们头上?便是北静王妃先时不知海嬷嬷狼子野心,绑了我们一下子我们不恼。后面事情水落石出,各家女眷都散了,怎么还单留咱们?还想诬陷研墨妹妹变戏法,摘清她们自己不干不净的奴才,真真仗势欺人不要脸了。”
贾敏听了这话,虽然知道温书说得有理,依旧肃着一张脸斥道:“你口里有的没的说这些做什么?万一不小心被人听到传了出去,影响我名声是小,影响老爷前程事大!”接着又温言道:“有些话咱们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来。”
温书一听,虽然心中气恼北静王府作为,但是贾敏说的也是正理,温书低头应是。
其实贾敏何尝不知道这次是北静王妃以势压人,不过事关王府名声,能推到林家头上何故坏自己名声。不过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罢了。
想到这里,贾敏极是感激温书、研墨两个,若不是研墨当机立断,在众命妇没有离开的时候拆穿海嬷嬷,这个黑锅说不定林家不想背也得背上。难得的是,明知得罪的是仅次于几位亲王的权势人物,温书也毫不犹豫的帮助研墨制住海嬷嬷,不让其逃脱,并不畏惧权势。想到这里贾敏看两个丫头的神色极是柔和。
主仆三人打点好礼物,又寻了体面的盒子包装齐整,正欲让婆子吩咐小厮备车,却有婆子拿着单子急急进来说北静王府送了礼物来了,已经候在门外了。
三人均是一愣,心想自己这边要给北静王府送礼去,还没出门,怎么那边的礼物先送来了?
贾敏略一思忖,抿嘴一笑道:“走,出去看看,你们俩得北静王府的许多东西,也是极大的体面了。以后跟我出门,能用着的只管穿戴着,别人问起,就说是北静王府给的。”贾敏已然猜到了北静王府乃是为了挽回名声,给林家赔礼来了。那日最委屈的可是温书、研墨两个,两个小丫头得王府中人亲自赔礼道歉,不是极大的体面是什么?
虽然是北静王府短了理,但是到底是王府之尊,贾敏并不敢怠慢,一面让人把王府来人请进来,一面三人来到厅上。贾敏端坐堂上,温书、研墨随侍在侧,既不显得减慢了,又不卑不亢,不能让北静王府的人小看了林家去。
果然,须臾传话的婆子带上几个仆妇并海嬷嬷、羽凝上来。贾敏忙叫人看茶,不成想海嬷嬷和羽凝却纳头便拜。
贾敏忙命人扶起,嘴里谦逊道并不算什么,只要北静王妃不曾有损比什么都好,莫为此事两家倒生疏了。
贾敏便说话边打量,只见海嬷嬷和羽凝都穿着月白襦裙,膝盖处微露两点污渍。贾敏是何等通透的人,心下愠怒,脸上却并不发作。只巧笑道:“那日王妃好好款待于我,我承王妃的情还没还呢,哪里就得罪了我,两位若是得罪了人,该当向被得罪的人赔礼才是。”
海嬷嬷和羽凝也是惯有眉眼高低的聪明人,哪有听不明白的道理?贾敏说二人得罪的不是她,自然是温书、研墨两个。两人虽然百般不愿,亦是给温书、研墨磕头赔礼方罢。温书、研墨恼怒北静王府,生生等海嬷嬷、羽凝磕满八个头才慢悠悠的说不算什么。
贾敏依旧好端端的命人送了出去,立刻便吩咐找十个粗使婆子来,换了衣裳随自己上北静王府去,又重新找了十个大锦盒,把礼物分装了。一颗人参放一个盒子,一颗灵芝又是一盒,十大锦盒看着好不气派,里面东西还是贾敏先时打点那些。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启程去北静王府。揭发海嬷嬷的事,温书、研墨并没有做错,但是极大的削了北静王府的面子,贾敏本想给北静王妃留最后一丝颜面,这次送礼就不带温书、研墨了,谁知刚才贾敏一看海嬷嬷和羽凝,就改了主意。
温书、研墨听太太又愿意带自己出门了,自是高兴不尽,却不知贾敏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到了马车上,温书为贾敏换了手炉,研墨为贾敏铺上狐狸皮褥子,贾敏落了坐才道:“你们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何又肯带你们了?”
温书、研墨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贾敏道:“你们看北静王府来赔礼的两人崭新襦裙上的两点污渍没有?”贾敏这么一提,两人回忆起来,点了点头。
“北静王府到咱们家里一路都极干净,为何她么那样簇新的裙子会有污渍?”贾敏问道。
研墨、研墨都极是通透,贾敏一提便想到了,惊喜了“哦”了一声,又想到今天贾敏说过那些管住嘴的话,忙双双伸手捂住了嘴,两双双眼睛灵活的转动,带着狡黠的笑意,惹得贾敏也是一笑。
原来贾敏看到海嬷嬷和羽凝膝上的泥污就知道,两人在林府门前大街上就跪过了,让整条街上的人都看了去。北静王妃故意安排她么做出这样大的阵仗来,满京城谁不知道北静王府的下人负荆请罪到林家赔礼道歉了?如果林家再和北静王府生分就是林家没有礼数了。
贾敏哪会无端给人说嘴的机会,这次带着十个婆子出门,倒要叫北静王府的人好看。
贾敏只提醒一句,温书、研墨立马就能想到其中的厉害,当真伶俐得出乎意料,自已原没有小觑她们,只以后对她们的看法倒要再高一层。
而温书、研墨却觉得太太只看了北静王府两个奴才一眼,就知道那边打的什么主意,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自己素日觉得比谁都敏捷,但是到底不如太太远矣,太太才是真真钟灵毓秀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想加快进度来着,已经删了些段落,可是一写又是一章,嗷嗷嗷。
剧透一下,明天林哥哥要上线了。
第18章 有喜
北静王妃面前,跪着衣着新鲜体面的海嬷嬷和羽凝,眼皮不抬的问:“事情都办妥了?”
忙有执事婆子出来回话说都办妥了。
北静王妃抬头看了地上跪着的海嬷嬷一眼:“这样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还不拉下去打板子打死!”
自事情败露那一刻,海嬷嬷就情知自己下场必定不好。但是依然强打着精神去林家赔礼,挽回北静王府的颜面,稍减罪责。但是也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两个眼睛死气沉沉,没有半点光彩,也不分辨。
正在发落,却见北静王妃的另一个大丫头飞凝通急急忙忙的进来道:“王妃,林家的人送礼来了!”
北静王妃吩咐赶紧把海嬷嬷拖下去先关着,看见海嬷嬷穿着簇新的衣裳还没换下来,又补充一句好衣服都脱了,这样的腌臜下人不配这样的衣裳!方起身准备到小花厅迎客。
却说贾敏带着十个粗使婆子,分坐三辆大车来送礼。离北静王府还有三射之地,便命婆子下了车,双手捧着大红锦缎的锦盒跟在自己的车后面步行到北静王府。
北静王府在城北繁华之地,这一代住的皆是王公贵族,街边也是京城头一等的茶楼酒肆。这十个粗使婆子捧着锦盒好不打眼,远远的就被街边上太白楼的客人看见。
那客人身着紫色锦袍,手中握着酒杯站在窗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前面一辆车后面跟着十个捧着大锦盒的婆子缓缓而行,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待锦袍客人看见一辆车一行人行到北静王府的影壁后头,方笑着对身边的人道:“三哥,你说他们这是做什么?”
被称为三哥的人身着石青刻丝外袍,那三哥看了这情形也是一笑,对身边一个长史打扮的人道:“着人去打听打听。”说完复又回到桌边坐下依旧和身着紫袍锦缎的人喝酒。
另一边北静王府中,等一个新提的婆子带贾敏一行人来到小花厅时,北静王妃脸上已没有了怒容。
行礼斯见完毕,北静王妃笑道:“到底是敏妹妹,宽宏大量不曾怪罪我。得罪妹妹身边人的那些东西我都发落了。最不可恕的海嬷嬷我现在关着,交给妹妹亲自发落也使得。”说着妩媚一笑,抬头看见贾敏身后除温书、研墨外,十个眼生的婆子捧着锦盒。接着道:“怎么今日敏妹妹出门带了这么多人?倒叫人依稀想起当年公府千金时候的排场。”
贾敏也不以为意笑道:“海嬷嬷今日当街下跪,后到我府中复又诚恳道歉,这件事便截过去了,王妃府上的人,我并没有处置的余地。我和王妃小时候一同长大,王妃比我有福气,如今已经怀孕在身,连日又受了劳累,倒要好生修养,少操些心才是。”
北静王妃听到“少操些心才是”一句,面上微微一寒,旋即恢复常色,贾敏这话虽然意有所指,但是说得却是滴水不漏,自己不能将她怎么。
又接过礼单一看,果然是些药材、衣料,命人收了,略说了一会子话,就口称乏了。虽然北静王妃留了饭,但是贾敏不欲多呆,略推迟了一番,北静王妃也不狠留,贾敏告辞回府。
贾敏一行人告辞的时候,都看到北静王妃脸色不好,但不像是乏了,倒像是生气。
原来贾敏劝北静王妃“少操些心”,北静王妃再一看身后一行人,立马就知道贾敏的深意:她自己派海嬷嬷和羽凝到林府赔罪,偏生吩咐两人穿月白裙子跪在林府门口,虽然一跪时间极短,早就被林家的人请进屋内,到底给不少人看见。传出去,便是北静王妃虽然得罪了林家丫头,但是赔罪态度很是诚恳,到底是王府,行事大气。
原以为如此一来,自己挽回了些许颜面,谁知道贾敏不肯吃亏,自己派去赔礼的人前脚刚回,贾敏后脚就到了。偏贾敏学了北静王妃的作派,远远的就让一众婆子捧了锦盒步行到北静王府跟前,这样等人通传的时候,也早就许多人家知道贾敏送了好些贺礼到北静王府,在外人眼中,又是贾敏行事更加大气一筹了。
经此一个来回,大家都知道北静王府不问青红皂白冤枉林府的丫头,但是北静王府没两日就道了歉。但是也知道便是北静王府冤枉了林府的丫头,林家主母也没计较,也没两日带了好多奴仆捧了好多锦盒去送礼,长安街上好多人都看见了。至此,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两家明面上不再为这件事计较,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不说北静王妃如何,单说回到府中,温书和研墨想到贾敏只看一眼海嬷嬷和羽凝膝盖上的污渍,立马就想到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主意,两人猜到了贾敏的用意,心下也叹服。
末了,温书说道:“以前不在太太跟前办事,远远的看着,就觉得太太真是好看,神仙般的人物,也只有她配得上咱们家老爷。现在到了太太跟前,发现太太这才思敏捷这样好处远胜模样,我越发服她了,真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研墨点头称是。
折腾了两日,贾敏只觉浑身疲累,她心中暗暗心惊。这辈子没吃那些求子偏方,也时常学些武术健身,身子还是坏了不成?怎么不见得如何繁忙就浑身乏力?忙下了帖子去请济善堂的左大夫。
左大夫现在还年轻,没有闯出什么名号,但是医术却是极佳的,待得十几年后方得了机会崭露头角。要说这左大夫也是名师之徒,他的师傅正是太医院的柳太医。
贾敏如论如何不会忘记柳太医,在上一世黛玉病入膏肓的时候,柳太医为黛玉调理半月,尚能将黛玉调理得大有起色。若不是黛玉冰雪聪明,猜到了舅舅舅母不怀好心,自暴自弃,只怕黛玉之弱疾在柳太医手上还能痊愈。
现在离黛玉出生还有近十年,但是贾敏已经筹划好将来为她请柳太医调理了。现在贾敏只孺人,请不得太医。加之她不愿逾制,所以只命人去请济善堂的左大夫。现下左大夫虽然年轻,但是贾敏对他的医术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