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众位大臣:“……”
这,这这这,这是真是假?
众人齐齐看向岑夏,岑夏却是头也不抬,直接问了句:“那边儿没事儿吧,人都绑起来了吧,我走前特意交待的。”
“没绑。”这回是那个侍卫亲自开的口,“属下去的时候,皇后跟淑妃娘娘似乎都在说萧才人刚生了皇子就作妖,让人给松绑了。后来这些人似乎被点了穴,她们瞧见属下让属下帮忙解穴。”
“你解了?”问出这话的,是其中一个大臣。
因为他瞧见岑夏似乎并不在意。
然后他就看到那侍卫苦着脸道:“属下哪敢不从,但……但没解开。”
看着岑夏的目光,他简直是惊奇中带着不可思异,整个眼神都是梦幻的,极度怀疑自己其实在做梦。见他这样,其他人哪还不知道这是真的,更何况,就算他一本正经的,也没人相信他敢编出这么个故事欺君不是。
岑夏还在看折子,却是又问了:“那皇后和淑妃,没将人全抬走吧!”
“没有。”
那侍卫道:“本是准备抬走的,但一听说小姑娘您在御书房,便没敢动。”
“那就好。”
岑夏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垂头看了看,还伸手探过去拿了枝笔,抽了张纸,直接就画了起来。
这翻反应动作,让她即使再可疑,此刻也没人冲上来抓她。皇帝也没想着阻止,只是暗中防备了一点儿。然而再看,岑夏画的竟是山东那边的地形图,中间是一条河,细一瞧,可不就是正在发大水的地界儿么。
这是个有真材实料的,皇帝心中,对这姑娘确实会武,而且不低的事情有了几分相信。
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到这姑娘刚才还讽刺朝廷办事靠直觉,靠主观意识,靠年龄,靠看模样长得可信与否。皇帝心中不由反省,他自己不也犯了这样的错,瞧见个小姑娘就觉得无害,若是对方真有歹意,他此时是否已经人头落地?
岑夏再开口,却是已经指着地形图道:“此事简单,先派人下去震灾,然后解决洪患。”
“说的容易,可这堤是去年才修的……”一位大臣,没反应过来,一听到正事儿,立马进入模式。也没注意到话是谁说的,直觉的就接了话。话到一半儿,才顿住了嘴,显然是发现说这话的不是皇帝,也不是在场的诸位同僚。
岑夏扫了一眼,发现这位一直在后面,愁眉苦脸的纠结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没抬头看上一眼,可见是一直在为洪水的事儿犯愁。倒是个好官,于是岑夏也没特意怼他,只是开口实话实说:“去年修的今年就出事儿,不是那堤修得不对,就是偷工减料了。”
“没看到图,我不知道是不是前者,要是后者,就全砍了。不管身份地位,直接斩,看谁下次还敢贪这种银子。”
“说的好。”那位大臣忍不住赞同道。
毕竟那些驻虫他也恨了好久了,但说完,他又是一脸的纠结。这姑娘,这姑娘她来历不明,颇为有些邪性啊!但最终,他还是道:“小姑娘说得很对,这种钱都敢贪的人,合就该斩首示众。”
人,不论正邪,话,却有对错。
这位大人决定还是顺从心意的赞同,正待再说两句贪之一字的不好,就听那边岑夏已经又道:“至于震灾的事情,粮食必不可少,剩下的该如何做,最好还是让工部的人去现场看着办。当然,我可以提几个方案出来,不出意外,应该总有一个能用得上。”
说着,她就开始翻皇帝的书岸,由于动作太快,事情又太让人震惊,以至于一时没有人阻止。
等到有人想喊‘慢着’时,岑夏已经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山东发洪水,这么大的事情,就说不可能只有一封折子,定然前因后果,什么都有了。岑夏要看的,就是那处的地形跟她以前认知到的有什么不同,顺便看看去年那个堤坝是怎么修的。
看过之后,忍不住道:“国库有进项喽。”
“如果不是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洪水的话,那就绝对偷工减料,做了豆腐渣工程,可以抄家喽,一定有不少钱。”
再紧接着,众人就瞧着她二话不说开始画图。
毕竟发洪水这事儿,哪朝哪代都少不了,岑夏当了那么多世的皇帝,上一世还帮那个见鬼的三皇子救过一次急,对这事儿实在太有经验了。任是头猪,几回之后,也能随手就来,更何况岑夏本身还十分聪明。
然而皇帝和一众大臣却已经看呆了。
一群大内侍卫站在那里,面面相觑,不懂这时候是该抓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还是该直接退出去。
直到皇帝挥了挥手,他们才退了出去,但没有关门,随时瞧着里头的动静。
画图总归不会太快。
尤其是这种施工图,更是出不得半点儿差错。岑夏要画的还不是一张,方方面面的,再加上是几个方案,这一画就是两个时辰。期间没人开口,只静静的盯着,工部的那位官员双眼发亮,紧紧的盯着那些图看。
在岑夏来之前,他还是一脸苦相,难以应对。
瞧他这表情,哪怕是对施工图半点儿不解的人,也知道岑夏这并不是胡画乱画。
好不容易画完了,岑夏又要开口。
众人提前做了个心理准备,心道说不得又要语出惊人了。而果然,岑夏说的是:“找户部领钱派人去做吧,别说已经废物到连这都做不了了。”
“能,能做,但户部……国库空虚……”
“我有。”岑夏刚说完,就又想起这又不是朱祐樘当皇帝,她冲这么前干什么。而且,“不是有人的家可以抄么,能抄多少是多少,不够的话就把户部尚书家也抄一抄,说不得就凑够了呢。”
众人:“……”
其中一个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语气说:“户部尚书那儿,如果抄不出多少来呢。”
“如果他啥都抄不出来的话,那就抄错了,道个歉,哦,还得多发点儿俸禄,适当考虑升个职了。毕竟这年头,贪的少的官员可能有,一点儿不贪的实在太少,属于稀有动物,合着就该好好保护,顺便立起来做个代表。”
“这样的人要是过得苦了,谁还乐意跟他学?”
众人:“……”
乍一听,这又要抄家,一会儿又说抄错了认错就行,怎么听怎么胡闹。但再一想,虽然办法是损了点儿,但似乎这么干确实也不会冤枉无辜。
但……38
“咱们朝廷办事儿,不能这么办……”皇帝心说这办法想得干脆利落,却也是小孩子风,不由有些失笑,觉得总算像个小孩子了。
“我知道。”
然而岑夏却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户部尚书就在这儿吧,我就是吓吓他。”
众人:“……”
户部尚书:“……”
还真被你吓出一脸汗???
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第122章
国家大事解决了,那些后宫里的小事儿……皇帝差人过去,将人拿下,一审还有什么是审不出来的。
岑夏也懒得看结果,经过这一会儿,她倒是觉得这皇帝并不是个无能之辈。
不过,“还是小心些后宫手段,我瞧那萧才人手底下的那丫头,忠心是忠心,就是本事还不够。”
皇帝点了点头,“朕自会再派一个得力的嬷嬷的。”
有他这句话,岑夏便不担心了。
皇帝见她要走,便问:“你去哪儿?”
“出宫啊!”岑夏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两个丫头还在外面等着呢,再不出去他们该急了。”
皇帝赶紧道:“且慢。”
岑夏适时回头,奇怪的看着他,“还有事儿?”
她心道可别是要秋后算帐,什么私闯皇宫,惊扰圣驾,她这一回罪名要说起来,可着实不少。全是因为之前她一套下来,唬住了那些大臣,这才暂且没人追究。这会儿再拦下她,莫非是这皇帝终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了?
然而皇帝说的却是,“不知你是哪一府的千金,朕瞧着甚是不错,想认个干女儿,给你个公主当当。”
这要是换个旁人,皇帝便是有心,肯定也不会直言,反而会先派下属去将人查个清楚。非得是来历清白不可,但岑夏……皇帝总有种预感,自己这拖一拖,可能一时半会儿的就找不到这个人了。
于是赶紧说了,还许以‘重利’。
至于人……
应当是清白人家的,起码人家有机会行刺但没干啊,必然没坏心吧!?
然而皇上怎么也没有想到,岑夏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行。”她怎么能去当公主呢。
皇帝语气不善的问:“为何,难道当公主不好么?”
岑夏一脸看白痴似的看着他,道:“我将来是要嫁给你儿子的人,当了公主还怎么嫁,你是不是傻。”
闻言,皇帝身边伺候在侧的太监赶紧低下了头。
这敢说皇帝傻的,还是当面,绝对是史上头一个,这是要掉脑袋的啊!
而且姑娘你有没有道理,你之前可从未说过要当什么皇子妃,这会儿又说皇帝傻,到底是谁傻哦。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要是换个人,太监这会儿早就上前训斥,让自家皇帝主子满意了。但这个岑夏岑姑娘,很是有几分本事……万岁爷向来爱才,更何况这还是个年纪极小的才,长大了还指不定如何妖孽,自是不会轻易对其发怒生气,再加以处罚。
万岁爷没生气,他自个儿先跳出去,不是傻么。
这太监想了想,便默默的窝在后面没出声,眼睁睁的看着岑夏就着刚才转身的姿势又问了一句:“没别的事儿了吧!”
“没有我走了啊!”
然后这姑娘,就这么走了。
到这会儿,他们家皇帝主子才反应过来,问他,“她刚才说,以后要嫁给朕的儿子?”
太监赶忙点头,道:“是有这么句话。”
“哪个儿子啊!”皇帝紧跟着就问。
“这……”太监总管苦笑道:“这奴才也不知道啊!那姑娘又没说。”
“也是。”
皇帝自个儿喃喃了一句,又道:“可朕也就那么几个皇子,跟她年岁相当的,也就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了。但今儿个,她可是为了五皇子把皇后和淑妃一起给得罪了,这总不该是想给这二位当儿媳妇儿吧!”
“奴才觉着,应该……不是。”太监总管瞧着皇帝对那小姑娘颇为喜欢,便忍不住应和着说:“那姑娘瞧着聪明,应当不可能会干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
“那莫不是,还是才刚出生的五皇子?”皇帝更觉诧异。
不过想想,亲自瞧着出生的,或许还真就那么瞧上了呢。毕竟再如何聪慧,那也是个小姑娘,感情方面……或许总有些奇怪的想法呢。只是这丫头也不想想,她可比五皇子大个五六岁呢,等五皇子到了选皇子妃的年纪,她早就过了花期了。
恰逢这会儿,跟着岑夏的侍卫头头回来了。
“怎么样?”皇帝问,“知道人住哪儿了么?”
侍卫摇了摇头,道了声,“臣无能。”
皇帝怒道:“你就不会送她回去么。”
“臣是这么干的啊!”那侍卫一脸无辜,“臣特意拦住了那小姑娘,说是皇宫里关卡很多,就这么贸然出宫会被拦住,不防送她出去。为此,臣还胆大包天的借了顶轿子,但问要送去哪儿时……”
“那姑娘本来说出宫再说的,但等出了宫门,臣再问,轿子里就没声音了,掀开一瞧,里面竟是空的。”
“你竟然连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要不是这是皇帝最信任的侍卫头领,自己亲自提上来的,又是当年的伴读之一,私交甚好,这会儿简直想学学那昏君,将人拖出去打上几十板子。不过虽然没打,还是没忍住道:“你也是越来越废了,竟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臣还,确实没看住。”
那侍卫头领又道:“臣当真是,连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侍卫头领约摸是受的打击大了,到了这时候,丝毫已经不觉得丢人了,“要说臣这功夫,以往是从未服过谁。就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来了,哪怕打不过,也绝不可能从我这双神眼底下窜过。但这一回……是真栽了。”
“服了?”皇帝问。
侍卫头领道:“服了。”
要不是这人是真真切切的,大家伙儿都瞧见了,他这会儿简直怀疑自己是昨晚上没睡好,这会儿在做青天白日的大梦。虽是服了,认了,但免不了也心下嘀咕,人哪里去了。“要不是我亲眼瞧着上的轿,还真怀疑人还藏在宫里。”
“藏在宫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帝微微眯眼,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被忘却了许久的大皇子呢。
当年因为一些原因,导致这孩子身为皇子,却并不像二皇子和三皇子一般,前呼后拥,穿金戴银,而是从一开始就受尽冷遇,到后来更是进了冷宫。这些年无人提及,皇帝和淑妃都不将其瞧在眼里,导致他也险些忘了。
这位大皇子,不过大上二皇子几个月,同那小姑娘正是相配的年纪。
他的儿子,跟今日被岑夏毫不犹豫就得罪的皇后和淑妃没有友好关系,反倒可谓是有仇。如此说来,岂不本身就很像是那小姑娘说的要嫁的那个,他的儿子?
皇帝眉头一跳,感觉事事儿的又要来了。
“来人……”顿了下,他挥了挥手,让人都下去,这才朝身边的太监总管道:“你亲自去,瞧瞧那孩子去。”
……
这边上儿,岑夏已经回了客栈。
她这一回是夜里出去,在宫里折腾了半天,找不到人又不甘心。且这一回,在外面等着的又不是孙婆婆这样的长辈,李莫愁这样的师姐,还有黄药师这样的父亲,所以她有恃无恐,仗着宫里这些守卫发现不了她,直接呆到了天明。
在点着油灯,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面貌瞧了一遍之后,又在白天见识了一翻这二人的嚣张作风。
着实是,模样相貌,才智品性都跟她家朱祐樘相距甚远。
这才不甘心的准备离去。
如此一来本就折腾了很久,再不说后来再有萧才人生产,她大闹御书房,画了两个时辰图的事儿。再加上来回,还有说话耽误的功夫,这会儿已经是半下午了,那两个侍女,应当早就急得不行,在到处找人了吧!
虽然不慌不忙,也并不怕,但岑夏心底还是生起了一丝歉疚。
愉悦的跑上楼,打开自己的屋门,嗯,里面没有人等着。再去开两个侍女的门,同样的没人。岑夏心道这是出门找自己去了吧,正准备去跟楼下的店小二知会一声,让他若是瞧见人便通知对方赶紧回来,不要再乱找了,却是突然一顿……
桌子上的茶早就凉了,杯子大多是倒扣着的,但却有两个是翻过来的。
有人用过了。
这本就是两个侍女的屋子,她们俩个用过茶杯并不稀奇,但这两人是伺候岑夏的,自来有习惯,用过的杯子也会仔细放到一边,等着过会儿清洗。哪怕是出了门,不用她们亲自去洗,摆放的位置定然也是差不离的。
然而这两个杯子,却是东倒西歪的,其中一个甚至都已经打翻了,些许的茶水顺着桌子流落到地上,过了些时,便只留下一些干了的水迹。这又不是乍然听到她不见的消息时正在喝茶,至于这么乱?
岑夏眉头一皱,当即上前拿起茶杯一闻,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这茶里竟然被放了蒙汗药。
这是哪个混帐,竟然敢动她的人。
第123章
岑夏一夜未归,回来时这门就关着,她推门进来时也未察觉出不妥,直到发现了蒙汗药,方知可能昨晚出事儿了。
出门一问,便知果然。
她想像中,这二个侍女发现她不见是要半上午,只因她一向喜欢睡懒觉,自然不会让人打扰。但这二人却是绝对会早早起床,然后收拾好自己,再点好吃食,候在门外……之前都是这么干的。
然而店小二却说,她们主仆三人,都是一直睡到现在,他还奇怪哩。
这绝对是昨晚上出的事没错了。
岑夏冷笑一声,趁她不备绑她的人,到底是谁干的。莫以为就这么悄声无息的犯了岸,就没人知道了。要知道她们五毒可是玩蛊的,她还在古墓派里呆过,学了养蜂之术,后来经过几世的磨合之后,蜜蜂都不用她特意去养,都能随之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