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教父 上——Apple

作者:Apple  录入:12-25


  甜美,带着啤酒的气味,是第二个感觉。

  身体忽然失去了平衡,腾云驾雾一般地飞了起来,然后砰的一声,背部传来剧痛,撞击得五脏都似乎离了位,紧接着,一只大脚毫不客气地踩上了他的脸,一阵酸痛,两种潮热。

  从眼睛里流出的是眼泪,从鼻子里流出的是鼻血。

  "婊子养的!敢占老子便宜!"暴躁的意大利语脱口而出,但是还没有骂出第三句,就被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的保镖的一拳逼得倒退一步,从而把年轻教父从被人踩在脚下的窘境里解救出来,多少有点说得上在看好戏的壮汉维尼这时候才大吼了起来:"抓住他!按住!你们都死了!他袭击的是教父! "

  几个本来在周围喝酒打牌的家伙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制服了那个东方男子,死死地按在地上,他仍然在挣扎,骂声不绝,胸口的伤崩开了,鲜血涌出来浸透了白色的绷带,就这样他依然试图反抗,但按住他的人太多了,几乎是把他压在了地上,那张年轻漂亮的脸紧贴着地面,仍在不屈地努力抬着头。

  "您没事吧,堂?莫拉里纳?"维尼用一种过度尊敬,接近嘲笑的口吻问,年轻教父在保镖的帮助下从地上起来,用一块洁白的亚麻手帕平静地抹去脸上的鼻血,点点头,很是镇定从容,像是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一个男人又被踹翻在地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维持优雅的语调说:"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等会我要见他。"

  "一切听您的。"维尼转身吆喝着手下,"没听见教父的话吗?赶快去!兔崽子们!"

  ◇◆◇◆◇◆◇◆◇

  小小的插曲这就算过去了,教父连看也没看被几个人接在地下拼命挣扎的男子一眼,在维尼的引导下穿过大厅,经过纵横穿越的走廊,进了维尼兵团的临时总部,这里比起外面干净了很多,维尼拿出一瓶白兰地和三个酒杯招待大家。

  家族的参谋获准坐下来跟他们一起讨论,保镖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外,计划本来都已经订得差不多了,只是需要敲定一些细节,很快,埃柯里就对着地图点下了代表死亡的一指:"就是这里,后天,我要知道这里已经属于家族了。"

  "埃尼,我觉得还是进攻胖子家的这里,胜算比较大,你知道,从这里可以到港口,那里有无数的走私烟酒,武器,我们再顺便把码头接管过来! "维尼说得口水直喷的时候是,声音却低了下来。

  埃柯里宽容,但是讽刺地笑了一笑:"顺便……是啊,你可以顺便把梵蒂冈的教皇也请来,为我的婚礼祝福呢,亲爱的维尼。"

  "这个计划不可行。"脸色苍白,半秃着头的参谋一丝不苟地说,"码头现在属于…四大家族公用,而码头装卸工会又属于特里希奥家族,同时和他们开战的话,很遗憾,我们只有一败涂地,至于教皇陛下的婚礼祝福吗--"

  "我也很遗憾,卡西奥,虽然你的脑子比维尼精明,但显然你的幽默感还不如他。"年轻教父打断了他的话,把地图卷了起来,"武器弹药方面,还有什么需求吗?我明天和美国人有个茶会。"

  维尼抓了抓满头粗粗的卷发,想了想才开口: "别的都还够用,能再弄个火焰喷射器来么,我觉得那个玩意很好用。"

  "我们不是在战争期间,维尼,这样会让他上军事法庭的,好了,我会再多买点弹药,这就够了。别把事情闹得太大,警察局那帮家伙还在盯着我呢.还有什么吗?"

  "不少兄弟跟老婆分开已经很久了."壮汉嘿嘿地笑着说,"我们需要女人。"

  "不行。"年轻教父的脸色没变,声音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戚严,"不许出去找女人,不许把女人带进来,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

  他一连说了三个不许,房间里的气氛立刻沉寂下来,没有人再敢开口,参谋装着研究桌面上的花纹,维尼傻笑着,给他倒了杯酒。

  "好了,就这样吧,维尼,目前为止你干得很好,可是这一切远比你想象的要拖得更长,目前我们只是做到了不让他们把我们顺利地吃掉,要想等到家族被正式承认,也许冬天过去,春天过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你们是我父亲为我准备的最后一支力量了,他的希望,和我的希望,莫拉里纳家族的未来,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是。堂?莫拉里纳。"这次维尼正经地回答,举起手敬丁个美国军礼,"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的小伙子也不会,为莫拉里纳家的荣警!"

  又说了几句之后,此次的会面就该到了结束的时候,参谋刚站起来,却发现年轻教父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悠闲地端起桌上的白兰地喝了一口,维尼迷惑不解地把伸出去开门的手又缩了回来,抓着头讪笑着说:"埃尼……你现在要见他吗?"

  "他是什么人?"没有理会自已的参谋射过来的不赞同的目光,埃柯里不紧不慢地问。

  "他是中国人,但是从小在尼拉卓奥长大,那是著名的贫民窟,你知道,我们有几个兄弟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好像有个下西西里人把他养大,教他怎么偷窃,抢劫,杀人……谁知道呢,这些都是那个地方的生存手段,不管怎么说,他的来历算清白,身手很不错,就是欠缺了一点经验,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我相信他会是我们需耍的那种人。"

  维尼话里的意思埃柯里完全明白,但他也打算完全不理,淡淡地说:"我要带他走。"

  "呃……现在风声那么紧,你身边多几个保镖也是应该的,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好人选,比如--"

  "维尼,"年轻的教父微笑着重复,"我要带他走,就是现在。"

  "唉,好吧,你是教父,你说了算。"壮汉叹着气开了门,对走廊那边一摆头,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和一个男子的高声怒骂:"放手!放开我!婊子养的混蛋!"

  几个人合力把刚才的东方男子给拖了进来,房间里立刻热闹不堪,埃柯里皱着眉头,对维尼做丁个手势,后者立刻吆喝了起来: "走,把这小子留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的孩子们!你们的懒骨头也该动一下,去练练吧! "

  他骂骂咧咧地把几个人哄了出去,回身看了一眼,参谋早已经识趣地离开,除了坐在椅子上揉着手腕,满脸怒气的东方男子这外,就剩下埃柯里一个人了。

  这可不行,他不能把莫拉里纳家族的首领置于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装作漫不经心地遛哒到东方男子身后,维尼语带威胁地说:“咳,托尼,这就是我们老板,家族的首领。”

  喷射着火焰的黑眸立刻转向坐在桌后的男人,被叫做托尼的男子现在实在是狼狈万分,脸上带着青紫和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迹,胸前的绷带一看就是临时马虎地换过的,根本没有处理伤口,鲜血 缓慢而坚决地渗了出来,他活动着手腕,被纱布覆盖了一半的健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证明他心里在转着相当危险的盒头。

  "你也可以出去了,维尼,谢谢你款待我们的好酒。"埃柯里镇静地说,维尼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雄壮的身躯慢吞吞地走出了门。

  ◇◆◇◆◇◆◇◆◇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埃柯里不急于说话,而是悠闲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在相对明亮的灯光下,对方的东方脸庞看得更清楚,比意大利人细腻的皮肤,漂亮的五官,走在街上一定是女孩子吹口哨的对象,浑身紧绷的肌肉充分显示出他的力量,埃柯里毫不怀疑自己说错一句话,他都会像只暴怒的猎豹一样腾空而起,对自己拳打脚踢。

  "喝酒吗?白兰地。"埃柯里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用的是自己用过的酒杯,托尼双眉一挑,对他推到自己面前的酒杯不屑一顾,直接伸手抓起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点点头:"酒不错。"

  "你叫托尼?"

  "对。"

  "哪儿的人?"

  "香港。"

  "你多大?"

  "二十。"

  "我欣赏你,愿意当我的人吗?"年轻教父满意地看着对方略显苍白的脸在一霎那涨红了,随即又恢复了原状,冷冷地说:"我只卖命,不卖身。"

  "我想你可能对我的建议有部分误解。"埃柯里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仿佛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对方的不是自己,"我需要一个贴身保镖。"

  托尼听到这句话开始放松,一只手拿着酒瓶,一只手放到了脑后,甚至还翘起了腿:"门外就有两个。"

  "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埃柯里说得很隐晦,托尼也不傻,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不屑地撇撇嘴:"他们私下都说你是一个可怜的教父,明明一个手下都没有,却当上了家族首领。"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看,我现在就在招揽手下,招揽……值得信任的手下。"埃柯里暧昧的目光停留在男子的胸膛上,年轻,健壮,散发着无穷的诱惑,"我需耍你的忠心。"

  再喝了一口酒,那黑色的眸子里满是迷惑: "这太奇怪了,我不是你们家族任何一个内部家庭的成员,甚至连外围都不是,维尼对我的信任还不如街口的肉店老板,你怎么会那么相信我?如果我是别的家族混进来的卧底呢?"

  "那样的话,你刚才不会动我。"埃柯里斩钉截铁地说。

  黑眸更迷惑了:"你在试验我?每个人都要这么试验吗?"

  虽然感到狼狈,可年轻教父丝毫没显露出来,反而彬彬有礼地说: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托尼,我只希望你跟我回去,当我的私人保镖。"

  "被你这么看中可真是我的荣幸,嗯?教父?"托尼讽刺地地说,高翘着腿摇晃,埃柯里的目光从他的胸膛恋恋不舍地移开,扫了一眼他裹在旧卡其布裤子里的双腿,又直又长,延伸往上,是被臀部曲线绷紧的郎分,看得他有点口渴。

  "我看中你,是因为我们是同类。"他没回目光,平淡地说。

  "天知道,我这种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流浪儿,也能和你同类。"托肭笑地看着他,"不过我接受你这个解释,谁都知道,你没有老教父的血缘,不然恐怕我都没有为您效力的机会,堂?莫拉里纳。"

  【第三章】

  这一天,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托尼早上起来,先狼狠地跟里诺对练了一阵拳脚,然后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擦着头发走回厨房的时候,埃柯里已经衣冠整齐地坐在首位上了.

  "早啊,托尼。"埃柯里看着他眉头一皱,不情愿地想走开的样子,笑得更开心, "不坐下来一起吃早饭吗?"

  "哼,干吗不?"托尼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双腿很不雅观地分开,湿淋淋的头发黑如深夜,漂亮的杏仁眼挑衅地看过来,棉布衬衫下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散透出运动后的青春肉体气息。

  "今天我要跟别的家族的教父谈些事情,可能会回来得很晚。"埃柯里温和地说,托尼一边抓起奶酪蛋糕咝咝哈哈地往嘴里送,一边斜着眼看他,那样子似乎在说:"谁管你!"

  "好吧,你就在家里,如果练枪闷了的话,里诺会教你一点别的东西。"埃柯里对装作在专心喝咖啡的保镖点点头,"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好了。"

  托尼抓过一升装的牛奶大口往嘴里灌着,含糊不清地说:"真他妈狗屎,我又不是西西里人,你直接教我怎么替你挡子弹不就够了?"

  菲力干咳了一声,提醒他说话注意,埃柯里却只是微笑,看了看表:"我该走了,祝你好胃口。"

  托尼埋头吃喝,不理他。

  "我觉得你也该有一把自己的枪了,喜欢什么,白朗宁?点三八?柯尔牛争?左轮?"埃柯里满意地看见托尼从食物的海洋里浮了起来,眼里闪过惊喜的火花,"我要大口径的!"

  "好,我给你带回来."埃柯里一口答应下来,"以后我会带你去英国打猎,要再大口径的猎枪都有。"

  满意地看见托尼开始企盼的脸,埃柯里拉开椅子向外走去。

  一切都会好的,年轻教父这么自信地想。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电话开始响个不停,本来空荡荡的宅子里忽然人多了起来,仿佛所有本来在房间里的人都突发奇想地跑了出来,在走廊,客厅,院子,一切可以走的地方窜来跑去,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

  就连一直躲在角落里琢磨枪的托尼也不得不从自己的世界里探出头来,刚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就被人几次推开嫌他挡路,想找人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却发现一个熟人都没有。

  每个人都在忙碌,都在干自己的事情,为了同一个目标着急,努力。但是只有他,不但无事可作,甚至连出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尽管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托尼却感觉到自己完全被排斥在外了,他在这里是个陌生人,没有人在乎他,不,是根本没有人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是不存在的,在这个屋顶下,那些人,那些人正在大呼小叫忙来忙去的人,才是一路人,他只是个外人,这种被排斥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强烈,让他很难受,不一样的孤独,是的,孤独,就算和这么多人在一起,还是那么孤独,就好像自己一个人在荒野上一样,没有人在乎自己,没有人认识自已,连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的孤寂。

  "真他妈的可笑。"托尼怒地一拳砸在墙上,试图用怒火赶走心里的灰色阴云,"我才不希罕!什么狗屁家族!你们出生入死去吧!为了狗屎的教父!呸!"

  尽管他很愤怒,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候,埃柯里那家伙,似乎是他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总是带着微笑的脸,还有总是引逗自已开口的,令人牙痒痒的玩笑腔调,平时总是很讨厌看见他,希望他滚得远远的,自己一个人多好。

  可是现在……

  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想那个家伙了。

  在这间房子里,不,是自已有生以来,只有他会对自己笑,耐心地教自己很多东西,被骂了也不生气,有的时候还很……温柔。

  托尼的心忽然剧烈地跳了起来,有点恼恨自己突如其来的黯然,狠狠地又往墙上捶丁一拳,大声骂了起来:"狗屎! "

  这个时候他在哪里?算了,反正也没人告诉自己,就等着他回来吧,回来了也不要告诉他自已曾经有那么一点想他,绝对不告诉!

  莫拉里纳家族的年轻教父是半夜时分回来的,早上跟他出门的人当中,少了三个,菲力因为大腿中弹还在医院昏迷,另外两个小伙子,则是再也不能回来了。
推书 20234-12-25 :沉浮系列之三 永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