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日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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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黎瑞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稳坐一边,而那本该重击慕容的瓷瓶却如孩子的玩具般在慕容伸出的左手上方腾空旋转了个不停。影子眼睁睁看着渐旋减缓的瓷瓶好似儿童的游戏般最终稳稳的落入慕容掌心,而托着瓷瓶的慕容此刻笑得好似接住玩具的孩子,好不得意。
得意的孩子还急不可耐地给手下败将来个下马威:"你家主子的好意爷心领了,这东西嘛,爷可不敢收,再来个毒药毒物的,爷可吃不消,还是还给你家主子吧。"说罢,一甩手将瓷瓶笔直掷向门边。
影子从没像此刻这般觉得慕容的笑容可恶到恐怖,睁大眼睛看着瓷瓶朝自己越来越近,想回防却连手都不知如何提起才好,只有闭眼等死,却迟迟等不到瓷瓶贯穿肺腑。疑惑之际却听门外响起了手下的惨叫,匆忙间拉开虚掩的房门,确是自己一名手下捂着手腕倒在地上呻吟,手上的暗器掉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瓷瓶却稳稳的立在这名影卫受伤的手边,像是有人刻意将瓷瓶摆在地上一般.........
屋外,长空万里,碧波无云,阳光似乎洒满了每个角落。不知命的杂草在阳光的照射下颤巍巍的折射出迤逦的亮丽;不起眼的小石头身上斑驳光影交会,宛若觥筹交错,庆祝不知名的胜利。影卫却只觉早晨的阳光丝毫没有温度,照在身上依旧冰冷得像置身冰窖般令人发颤。耳边,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像是要将他拉出冰窖,不失时机地响起:"爷还是喜欢你们的长枪弓箭多点,下次备齐了再来吧。"
影子不知自己怎么走出客栈的,回过神来已经是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适才还算安静的街道怎么突然就这般热闹了,吆喝声、嘻闹声、叫骂声象是约好般在他面前猛然响起,是在道贺慕蓉的全身而退,还是在嘲笑他的一败涂地。影子怎么也无法承认,一心依靠的暗香,现在像是流窜在天际的晨风,风卷层层,流过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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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教议事厅
那厢黎瑞慕容二人与影卫斗智斗勇、大展拳脚、技惊四座,这厢二位洛云教护法却是枯坐教中、处理枯燥教务,恨不能飞身追随教主来场快意江湖。
"瞧咱门教主多英明,丢下教务给咱俩,自个逍遥快活。"听欧阳叶的话,怕是人都会相信教主大人此刻即使不在江南水乡画舫戏舟,起码也得在某温柔乡大肆挥霍才对。谁人想得到黎大教主才经历了场生死交战。
好在陆齐算得上是比较有良心的,愿为教主平反,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欧阳,这话,你可就说错了,庄内不才传来教主仓阳林外九死一生的消息吗,怎能说是逍遥快活呢......呵呵......丢下生死追随的教众、抛下繁重的教务,与当世一代英侠慕容宫主生死相随、联袂抗敌、不惜拼个重伤也要护慕容宫主于周全,怎么着咱也得给教主封个英雄救美、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美名吧!"陆齐一番畅所欲言也算出一口怨气,确不知他这话成了洛云教中人最新的饭后谈资,不过,或许,这,正是某人的目的呢......
换了别人,听了这颠倒黑白的话,少不得还得为俞大教主说两句好话撑撑场面,可偏现下与陆齐狼狈为奸的是欧阳叶那缺心少肺的傻愣子,当下,只听得大为快意,就差没拿个喇叭大肆宣扬俞大教主的丰功伟绩。
正当二位嘴不停歇极尽嘲讽之能事,手眼生风飞速处理教务之时,洛云教下属来报:"二位护法,教主的飞鸽传书。"下属向左右护法呈上黎瑞的信笺,依旧是密蜡封口。
"教主来信了?怎么说?有没有指示?怎么处置各派奸细?是不是让咱门开了阵内杀机?一了百了?"早被那帮不成气候的奸细恼的不行,杀不得、打不得,欧阳就盼着教主下令杀它个痛快。此时没抢先拿到信笺,左护法只能在一边大声嚷嚷。
换了平日陆齐少不得对欧阳叶的聒噪来番冷嘲热讽,今次看了教主的指示后,却只是扬了扬手中的信笺,道:"自个看吧。"说罢将信笺甩向欧阳叶,便昂首阔步离开了议事厅。
却见欧阳叶看过信笺后,连连捶胸,喃喃道:"我的好教主阿,您在外国风流快活,可要咱门累得够呛啊,不过,呵呵,总算能活动活动筋骨了。"说罢,随那陆齐一般,离开了议事厅,信笺在欧阳叶手中变为粉末,随着脚步,在地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第 16 章
影子很郁闷,为不知如何向皇帝主子交待郁闷,要知道伴君如伴虎,皇帝主子一不高兴是会要了他小命的。影子也很很懊恼,为了自己的失败懊恼。脸上有掩饰不了的阴霾,漫无目的地带着一干手下走在街上,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闪过慕容和黎瑞在房中一招击溃自己的画面。黎瑞......慕容......桌椅......受伤的手......掷出的瓷瓶......甚至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影子脑中不断叫嚣。
影卫众人虽然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目的,不过端看影子的臭脸也猜到这次头儿的行动多半是失败了。众人很识相,为了避免当炮灰,皆是两眼平视,憋着一张平板的脸保持傀儡侍卫的忠实表象,不出一声地乖乖跟着影子。可惜,很快他们的状似平静就被头儿影子脸上出现了欣喜癫狂所打破。
只见,方才还形似三魂丢了六魄的影子恍然醒悟般,大叫一声:"该死,中计。"无视街上众人的指点与手下的惊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方才出来的简陋客站掠去。
再次回到慕容黎瑞所在的客房,影卫抱着人去楼空的准备推开了房门,却不想,二人竟还端坐房中。二人一个已从桌边移到了床上,另一人则从桌边移到了床边,看到影卫再次从半开的房门内走进,惊讶与慌张凝固在脸上。
此番,影卫已识破二人方才的计策,心中也有了计较。小心掩去脸上的兴奋,自信满满地做到唯一的一张桌旁,并不像方才那样急不可耐的试探二人,反倒是不急不缓地将目光缓缓略过二人仍带惊讶的脸。想来,这人在那皇帝主子身旁耳闻目染、潜移默化下,总算勉强维持了不动声色。
只是,奴才毕竟是奴才,奴才披上了黄袍依旧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双方的无声对持多没有维持多久,影子率先打破沉默。
"二位安好,是否奇怪小的会再次回来?是否疑惑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影子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得意。这也自然,能识破当世两大高人的计策,换了谁都会乐上一乐。
"二位这招确实高,若换了他人,可能真中了二位的计了,可惜小的观察细致,想晃了我的眼,还真不容易。"
或许太过兴奋,或许是太想一雪前耻,影子并没有给慕容二人回答的机会,自顾自将自己破解的计策一一道出:"二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互换身份,易容技术确让小的倾慕不一。黎教主假扮慕容宫主以深厚内里震慑小的,让小的以为慕容宫主并非深中剧毒。而慕容宫主内力不济,于是假扮黎教主,装似隔山观虎斗,其实是根本动不了手。这招让小的着实迷惑了一会儿。可惜......呵呵......"可能是想学说书先生来个悬念,影子略一停顿,原以为慕容二人会急切的追问,可惜,慕容二人是何身份,又岂会自贬身价。
观众不捧场,影子只好继续独角戏:"二人身形相似、易容术一流、连声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若非黎教主假扮慕容宫主时始终将右手放在桌下,且用左手掷出瓷瓶,小的还真会着了道。黎教主的右手自然是因为被小的弩箭队所伤,不得不藏着掖着,扮成慕容宫主时用了左手出击。可小的却知道慕容宫主从不用左手,只因慕容宫主是天生的左撇子,左手比右手灵活百倍,为了隐藏这个更大的杀招,慕容宫主向来以右手迷惑对手,区区以内力掷瓶哪里用得着慕容宫主使出左手。二位没想到这小小的左右手也会令自己的计策一败涂地吧!二位匆忙之下想出如此大胆的计策,小的着实佩服。不过,出此下策怕也是二位早已力竭,一个中毒一个重伤,不得以而为之吧!想来二位还真是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计策成功竟然也不离开,竟然还是在这里等着小的。小的该说你二位实在太过自信好呢,还是说您二位实在无力躲藏了呢?"
"哈哈哈哈哈......"抱着必胜的信心的,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得意,影子大笑出声。"如何,二位现在是束手就擒还是要影子的弩箭队伺候?"
势在必得下影子很大度的给了二人选择的机会,甚至给自己倒了杯茶,可谓姿态做足。
可惜,两位观众依旧没有捧场,仍是一个床上一个床下,沉默地以略带惊讶的脸望向影子。
影子并不着急,事实上他非常享受这种瓮中捉鳖、慢慢折磨对手的快感。他在等,等对手狼狈地投降,也在磨,磨光对手最后一份自傲。他知道,以现在二人的状态已经无法与自己的弩箭队对抗。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强,他不得不防二人的困兽之斗,现在气势上压住对方才是胜负的关键。
一杯茶......两杯茶......
影子有些不耐烦了,他冷冷瞥向二人,却突然觉得有些诡异。诡异的安静,诡异的神色......
这二人始终以略带惊讶的脸望向自己......,不,该说始终忘向门边,不是自己这边,更不是自己。
猛地向二人冲去,一晃眼,已是两张面具在手,而面具下的却是两张平凡无奇略有相似的脸,惊恐的表情滑稽的凝固在两张相像的脸上,显然是被点了穴。
影子知道这次自己又被骗了,而且很彻底,他彻彻底底地输了,也彻彻底底地在门外一干手下面前扮了一次小丑。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伸手解开了二人的穴道,
一解开穴道,二人便忙不迭的跪在地上,或许说支撑不住跌在床下更正确。二人知道这次惹了了不得的人物,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匐在地上战战兢兢语带哭腔地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只是小老百姓阿,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深吸一口气,平复体内翻腾的唳力,影子缓缓道:"那二人呢?"
一人似乎被吓傻了,只是不断叫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另一人却似急忙从地上跳起来在身上不断翻找,最后找出一封信拽在手上,畏畏缩缩向影子伸去。牙齿打颤道:"他......他们说......说......有人解.........解穴......就给他。"
影子一把夺过信笺,只见上面苍劲挺拔的五个大子:"你又被骗了!"
这自然是慕容芩篱的笔迹,也只有他有这番恶趣味给予对手最后一击。
缓缓将信笺一点点拽紧,直至指甲穿透薄纸刺进掌心,血色染红了墨迹,影子却浑然不觉。
再次交手,影子完败。
或许已经经历了一次骗局,或许掌心的刺痛保持了一丝清醒,总之,这次影子大人并没有失意太久,很快从失败中恢复,迅速召集手下下达两条命令。
"四名影卫留下,两名随时跟踪客栈中被易容的两人,探察有无可疑。另二人发现可疑人等出入立刻回报。"
"其余影卫迅速追查慕容黎瑞二人的下落。"
这是影子职业生涯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次失败,一次被骗是蠢,两次被骗是愚蠢,三次被骗又该称之为什么呢?慕容宫主称之为"蠢猪",而黎教主称之为"蠢得连猪都不如"。
凤陵的夜来得很早,夕阳西下,炊烟四起,简陋的客栈里挤满了吃饭的客人。正在此时,客栈后院的柴房里,两个面貌相似的男人浑浑噩噩的从昏暗的柴房中走出,一边往回走,一边疑惑地看着柴房,不明白他们兄弟二人只不过白天来客栈卖些柴罢了,怎么就在柴房睡着了呢?两人自然是不会从大堂回去的,免得掌柜的以为他兄弟二人逗留客栈是手脚不干净,于是悄悄从偏门离开。离开的兄弟二人恰被守在偏门的影卫看到,这名尽忠的影卫立刻招呼同伴跟上。
夕阳余晖下,影卫悄悄跟随二人的身影越行越远。在他们不远处的客栈外,出现了两名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女子,瞧那二人衣容气质显然是那烟花之地不入流的女妓,怕是要乘妓院还未开张前接一些小生意,此番正是被一些囊中羞涩又熬不住寂寞的男人叫到了客栈。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客栈,既然要行那苟且之事,自然不好堂而皇之走正门,而是悄悄从后门进入,熟门熟路的走向后院。虽然是不入流的妓,但一身风尘味却是让那些贪腥的男人燥热不已,一路偶遇的客人们,那身边没女伴的大胆的吹起了口哨,身边有女伴只能偷窥两眼过过干瘾,好人家的女子遇见了是一脸鄙夷,忙不迭的避开,泼辣点的则低声咒骂两声,拉着身边不争气的男人快速走过。
这二女子自然没有逃过隐蔽在暗处的两名影卫的眼。影卫也是男人,而且还是常年接受特别任务没有假期、朝不保夕的男人,相好的自然也都是妓院里的姐儿们,对这类女子的气质风韵实在再熟悉不过了,虽然不至于被勾的欲火焚身,却也涌上了一些对女色的渴望。但能进入皇帝的影卫队,当然是具有相当职业操守的,默然地注视着这两名女子消失在客栈暗处,影卫继续执行头领影子的命令--发现可疑人等立刻回报。


第 17 章
两名女妓来到了一间客房前,轻叩门三下,门悄悄打开。
房内却是先前被影子识破的慕容黎瑞二人的易容替身。
只见两名女妓进房后一扫方才迎来送往的风尘态,掩上房门后迅速来到其中一人身前:"属下见过教主。"
"那兄弟二人走了吗?"
"已经走远,属下遵教主口令,待那兄弟二人走了后才进来的。"
"嗯,你二人去隔壁空房,知道怎么做吗?"那"教主"边说边随手抹下了脸上平凡的人皮面具,自然是我们的洛云教主黎瑞
"属下明白。"二人迅速离开。不多时,隔壁传来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行那私密之事。
"怎么,慕容宫主何时有了听墙根的爱好,那两女子的口技也让慕容宫主听得乐不思蜀。"已经卸了人皮面具的黎瑞走向坐在床边的另一男子。
"真没想到小师弟的易容术已经如此高明,短短时间就能打造出两层人皮面具。"慕容扬着方才取下的人皮面具,除了易容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慵懒,只是难掩重伤后的苍白憔悴。
"好说,本座易容术虽佳,但若非慕容宫主扮相十足,怕也骗不了那影子。"
慕容没有接话,只是直直看向黎瑞,久久方道:"黎瑞,这次没有你,怕我就真玩完了。"
"哼,慕容宫主算无遗策,设计本座陪你来风陵,自然算好了有这一出。"黎瑞显然还没有忘了慕容的设计,言谈间冷嘲热讽不断,
"我却没有想到你可以把影子骗的这么彻底。"似是想到了影子时才的精彩献演。
"故意让他看出左右手的破绽,诱他入圈套,恐怕没人想得到你我竟然带了两张人皮面具,更想不到小师弟扮起普通男人竟然也惟妙惟肖。"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洛云教主哆哆嗦嗦的样子,谁又能想到权倾一方的慕容宫主愿意匍匐在另一个男人脚下。
"一次被骗那是蠢,两次被骗是愚蠢,三次被骗该叫什么?"黎瑞依然刻薄,但眼里已闪过一丝笑意,自然是想到了影子的自导自演自说自话。
"三次那就是愚昧如猪"
"是蠢得连猪都不如。"
两人一番插科打诨,对于影卫是否会再次来袭并不担心,显然心中已有万全计策。
"小师弟叫了你那两个手下来,接下来有何打算?"玩笑够了,慕容主动进入正题。
"他们既然做了妓女扮相,慕容宫主自然会善加利用。"别以为黎瑞会一直被慕容牵着鼻子走,慕容未清醒的几天,他已经通过洛云教的情报掌握了篱啸宫在风陵的大部分据点。这两名手下与其说是黎瑞找来的,还不如说是为慕容接下来的动作准备的。

推书 20234-12-25 :夜夜壁上鸣----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