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日记----雁过留声

跟着程启近了不算小的房间，沈燕舞慢慢的打量起房间的四周。很干净，很整洁，和眼前这个人给人一样的感觉。
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也不等主人发话。沈燕舞用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看着周围，褪掉了自己本有的礼貌和谦逊，在沙发上面甩着腿，大大的眼睛好奇的东张西望。
程启为他端来了饮料，看着他孩子气的行为，笑道："你在看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来......"
不是第一次来啊......
沈燕舞眯起了眼睛，虽然端起饮料大大的喝了一口。
究竟他们是怎样的相处模式呢？
如此想着，沈燕舞将饮料放在茶几上，然后将两只脚缩在了沙发上，侧躺下来看着程启坐在了对面的小沙发上，然后看着程启的目光和自己对上，最后看到程启温柔的笑了。
"很累么？"温柔的声音问着自己，让沈燕舞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摇了摇头，又听到对方说道："不累却一来就躺了下来，我看你是很累。"说着，那个人走到了沈燕舞旁边，单腿跪了下来，靠近沈燕舞。沈燕舞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程启，抿紧了嘴巴。
程启看着他笑道："怎么这么紧张？不如你到里面的小床上去睡会儿吧......"
"床？"沈燕舞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片段，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程启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只是解释道："是啊，就是上次你来睡的那张。"
沈燕舞不找痕迹的抿了下嘴，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就是在这里躺会儿就好，不睡了。"
"真的么？可是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最近。"程启皱起了眉头，看着沈燕舞眼下的青色开口。
沈燕舞笑了笑，摆摆手道："没有，还好了。"然后一脸不在意的说道："作咱们这一行的，可不就是这样么？"
程启听了，却抿起了嘴，看着沈燕舞弯弯的眼角，没有说话，却回到了房间。
过了片刻，他抱着薄被走到沙发前，"呼啦"一下将被子盖到了沈燕舞的身上，看着沈燕舞迷惑不解的眼神，他笑道："躺着躺着，容易睡着了，所以盖上点儿吧。"
那话语中有了淡淡的祈求，沈燕舞瞟了一眼对方，反手将被子向上拉了拉，掩在了自己下巴下面。看到程启有一刹那如释重负的样子，沈燕舞抿嘴问道："你在紧张。"
程启"啊"了一声，随后看着沈燕舞不懂得掩饰的笔直目光，他红了下脸，说道："我想着你会不会将被子一脚踹到地上......"
沈燕舞听着，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如果是以前，他会。只不过现在......勾了一下嘴角，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他知难而退。
"怎么会呢？"沈燕舞撇着嘴角，不屑的样子看着程启。
程启苦笑道："不知道，就是觉得今天的你，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好？哪有？"
"你见到我的时候似乎很急躁。"此时的程启看着沈燕舞恢复了不温不火的语气。
沈燕舞却皱了下眉头，心里想着自己真的又这么明显么？可是面上却仍旧一脸的不服气，翻了个白眼，撇着嘴，他说道："你胡想些什么呢？"
急切的撇清，沈燕舞的样子看在程启眼里，让他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今天你来，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刚才不是还说我急躁么？"翻着白眼，沈燕舞受不了的吐槽。
程启笑道："虽然如此，但是你今天没有叹气啊......"看到沈燕舞一霎那错愕的眼神，他以为对方是对这个发现感到错愕不已，于是笑道："你啊，之前......自从陈曦那件事情发生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每一次见面都唉声叹气的......今天虽然觉得你心情不是那么爽朗，不过也似乎算得上不错。"
燕声......经常唉声叹气么？
那......是因为自己么？
沈燕舞微微蹙着眉头，抬眼看着程启，忽然间他发现眼前这个人比起自己更加了解现在的燕声。想要从这个人知道更多关于燕声的事情，想要知道他们每一次都聊些什么，想要知道现在的燕声想些什么，想要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在成为燕声的重心。
想知道的东西太多，沈燕舞不知不觉间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程启。
只是千言万语，以他的身份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着程启，所有的疑问在口中化作苦涩，无法倾诉。

程启眼中是沈燕舞的迟疑，他略作思索之后，便开口率先说道："上次你问我好朋友之间出现了问题，有些事情让你无法接受，但是你又很喜欢这个朋友，你问我我会怎么做？"
沈燕舞听着心里一紧，抬头看向程启，不由自主的问道："你会怎么做？"
程启笑了一下，说道："朋友就是朋友，无论对方有什么是自己不能接受的，自己都会包容他，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那......如果所谓的不能接受的事，是关于原则的呢？"紧张的看着程启，沈燕舞皱起了眉头，就连呼吸也一起屏住了。
程启的眼睛转动了一下，柔声道："做事原则问题当然不能妥协，但是......你的朋友有他的原则，你有你的原则，你们是互不相干的个体，原则上并没有什么冲突吧。"
沈燕舞垂下了眼睫。
所以冲突，就是因为他与沈燕声彼此只能公用一个身份......
程启所说的，不过是一般人的一般朋友，而自己和沈燕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
咬着嘴唇，沈燕舞沉默着。
程启看着他，虽然不明白这个事态的不同，但是却也明白对方的担忧，于是他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现在不能接受，也许是你们生长的环境不一样，所以等到有一天你可以站在他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也许就可以理解他了。"
"接不接受是你的问题，但是至少你该学会理解他。"程启温柔的看着沈燕舞，低声说道："你该试着去想想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也许你就可以理解了。"
是啊......
沈燕舞抬起头看着程启。
他也希望沈燕声可以站在他的角度去看看，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世界的残酷不是说只要努力就可以出人头地的，在最初，他必须付出什么。至少他的付出可以让沈燕声不在忍受同样的痛苦，不是么？
只是为什么人人都懂的事情，偏偏那个人不懂。
人人都可以接受的结果，那个人却不能接受......
像是长期的做法终于得到了认可，沈燕舞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即使听到言非真和方天音的劝说也不能让他感到舒服，只是因为所有的人都是来劝他，而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立场，向沈燕声劝说。
而偏偏这样一个人却是自己讨厌至极，抢走了沈燕声的人。
沈燕舞矛盾的看着程启，抿了抿嘴巴。忽然用手盖住了眼睛，手掌下是呼扇不停的眼睫和温热的液体划过的触感。
手掌盖不住整张面孔，泪水顺着眼角滑到了耳旁。
忽然一只手轻轻的替自己擦掉了流入耳孔的液体，沈燕舞茫然的抬起手，看着跪在身旁的那个温柔的男人，他抿着嘴巴，艰涩的开口说道："你做什么？"好笑于对方的动作，尤其是对方明知道自己的烦躁和厌恶，却仍旧这么做。
程启苦笑着收回了手，说道："对不起......我说的太重了。"
沈燕舞看着程启，忽然坐起了身子，被子滑到了身下，沈燕舞轻轻的抿着唇笑了笑，反手擦了眼睛，说道："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些话是你说的。"对上对方有些错愕的眼神，沈燕舞说道："老师也没有这样劝过我。"低垂下眼睫，他低声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程启转过了身子，面对着沈燕舞，仍旧单膝跪在地上，他伸手握住沈燕舞放在腿上的手，柔声说道："因为你如此纠结，就是因为将那个朋友放在心上，不是么？"
"是么？"
真的么？
沈燕舞看着程启，眼底有了困惑。
沈燕声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么？那么那个人为什么又可以对自己不闻不问，那个人明明每一天和眼前这个人都恨开心，那样开怀的出门，开怀的度过每一时刻，那个人的心里早就没有自己了，不是么？
程启叹了口气，说道："每一次你来找我，总是和我说你和你朋友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你总是说你朋友冷落你，不理你。你担心你朋友没有消气，所以不敢和他说话，不是么？你这么在乎那个人，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程启苦涩的一笑，淡淡说道："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可以不提那个朋友，又或者可以让我见见那个朋友。"
沈燕舞听着程启的话，心底被一种莫名的喜悦冲击着，听到程启最后的话，看到对方失落的表情，自己却是更加喜悦。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再说："活该"。
"那个朋友......"
"我知道，他不方便见别人，只有你一个朋友，我只不过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可以让你这样放在心上。"眨着眼睛，程启看着沈燕舞皱起了眉头，于是他又笑了一下，说道："所以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你很讨厌我吧。"
沈燕舞抿起了嘴，不论是第一眼，还是现在，他对眼前这个人都说不上喜欢。所以他抿着嘴不说话，闪动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心虚。
程启笑道："是因为你怕我和你太近，你的朋友会被冷落？"
沈燕舞眯起了眼睛。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占用你很多的时间，所以不愿意接近我？"
沈燕舞抿直了嘴角。
"其实第一眼的时候我觉得你看起来很孤独，仿佛身旁没有人可以理解你似的，然后你也不想理其他人，所以我来的时候，你很讨厌我吧。"
沈燕舞的头似乎晃动了一下，鼻子发出不雅的哼声。
"可是之后我又觉得你不是那种孤僻的人......"程启说着皱起了眉头，认真的看着沈燕舞。
沈燕舞却觉得一阵紧张，第一次有人这样看着自己，仿佛执意要看近自己的心底，看到自己的本质。那种霎那间被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让他感到害怕。警惕的看着对方，满是防备的眼神，看在程启眼里却丝毫不具威胁。那个人依旧直直的看着自己。
沈燕舞的眉头越皱越紧。
直到沈燕舞的眉头已经不能在皱的时候，程启才移开了眼神，他同样抿着嘴巴，站起了身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沈燕舞，似乎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
沈燕舞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他很怕对方说出什么，甚至是怕对方发现了什么。
也许从一开始，沈燕舞讨厌程启，是因为这个人可以很轻易的看清自己。
所以所谓的讨厌，不过是胆怯罢了......
只不过现在沈燕舞却对此丝毫不知。

第八章 无法更改的命运（下）
之后沈燕舞很聪明的不在提起这个话题，但是对于沈燕声，心底也已经有了想法。之后他便试探着和程启相交。四处参观程启的房间，对程启的一些藏书感兴趣，他也会主动拿出来看，这样的举动让程启感到开心，毕竟眼前这个沈燕声是全心的和自己来往，而不是总是心思放在另外的事情上。
到了中午，程启来到书房，看到坐在木质地板上，全神贯注看书的沈燕舞，他抿嘴一笑，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那个人身旁，用怕惊扰了对方的轻柔声音问道："你不饿么？"
沈燕舞像是没有察觉身旁的人一样，只是"唔"了一声，便说道："再等等。"
程启叹了口气，他第一次看到这样认真的沈燕声，之前沈燕声也来过几次他家，虽然呆的时间都不是很长，多半总是询问自己很多关于朋友相交的事情，但是那几次他也带着沈燕声走进过书房，那个时候，沈燕声对这些书籍根本不感兴趣，不过他记得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沈燕声虽然没有拿出书籍，但是却在满是书籍的书柜前站了好一会儿，他记得自己问道："你很喜欢这些书？"的时候，沈燕声露出了个很奇怪的表情，像是有着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的样子，可是如今看起来，大概那个时候的沈燕声只是因为朋友的事情而没有心思看这些罢了。如今大概因为真的是听了自己的那一席话，想通了，所以也就有心思看书了。
只不过这样看下去，恐怕这个人真的会忘记了吃饭......
于是，程启趁着沈燕舞沉醉的时候，突然的将自己的大手覆盖在了书册上。
紧接着，他就接到了沈燕舞凌厉的目光。
程启有些无辜的摸摸鼻子，说道："你太投入了，我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怎么让你从书本中跳出来。"
沈燕舞扫了眼程启，慢慢的问道："有事么？"
程启叹气道："已经中午了，总要吃些东西吧。"
沈燕舞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些东西，不然胃怎么受得了呢？"程启说着露出了不赞同的眼神，抽走了沈燕舞手里的书，放在了一旁的大书桌上，然后看着从地上追起来的沈燕舞，趁那个人摸到书之前一把将书按在了桌上，不认同的目光看着沈燕舞。
沈燕舞与程启对视，只是霎那，便忽然之间将目光收了回来，换上一副惋惜的表情，捋着自己的头发，"啧"了一声。
程启看着沈燕舞装模作样的表情，微扯着嘴角笑。
沈燕舞看着眼对方，撇着嘴角说道："不是说吃饭么？吃什么呢？"
程启这个时候松开按在书上的手，看到沈燕舞的眼神又飘到了书上，便一把拉起对方，笑道："我们出去吃吧，这附近有不错的西餐厅，如何？"
听到西餐，沈燕舞的表情僵了一下，程启见了，眉头抖动，急忙说道："也有不错的中餐厅。边走边看如何？"
沈燕舞愣了一下，犹豫着却皱起了眉头，偏过头说道："你每次都是这样么？边走边看？"
"当然不是。"程启笑道："没想到你今天来。家里也没有准备，只能带你出去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喜欢吃什么，所以......"
沈燕舞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虽然沈燕声经常出去，但是除了工作时间，其他的饮食都是在家和自己一起用的，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自己仍旧按照对方的喜好做饭。
"那......把书带上吧。"不然对着程启，他一定吃不下去。
程启听了却是皱了眉头，扫了眼被自己扣在桌上的书，又转过脸看着沈燕舞，脸上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不行，回来再看。"
"那会看不完。"
"那你就带走看好了。"
沈燕舞沉默着抿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便被程启拉走了。

沈燕舞从来没有想过会和程启一起共进午餐，但是事实上，他此时的确和这个他最讨厌的人面对面坐在一起，享用美食。
沈燕舞嚼着口中的食物，虽是美味，可是他却有些食不知味。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
他问着自己，可是心底却没有答案。
似乎不是那么讨厌这个人了，只不过却很别扭......
"怎么了？"看到沈燕舞的心不在焉，程启不免有些小心的问道："这些不和你胃口？"
沈燕舞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不，这些很好。"
"你在想些什么？看你心不在焉的......"
沈燕舞看着程启，忽然笑道："你似乎很喜欢猜测我在想什么。"
程启的脸有些发红，他眨了下眼睛，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沈燕舞看着，只是笑了笑，也没有说话，而是低下了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