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日记----雁过留声

沈燕声抿着嘴角微笑，心底却在不停的询问着。
可是很快，他便觉察到沈燕舞并不是讨厌这个人。
如果是讨厌，又怎么会不抱怨呢？怎么会不和自己说呢？
沈燕声看着程启，高大的程启让他有些错愕，此时才算真正的看清楚对方。
和沈燕舞不同的强势存在，眼前的男人比起自己还要高半头，清爽的短发和没有香水的清新气味，给人一种很自然的感觉。
"我昨天的态度很差么？"沈燕声率先打破了尴尬，笑着捋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也不是了，是我表现的太差了。"微红着脸低下了头，程启觉得今日的沈燕声友好了很多，那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着，是在真心的对自己感到抱歉。没有第一眼看到的凌厉目光，更加没有了那不在人群中的孤寂。感觉平和了许多。
于是程启抬起头，看着沈燕声笑道："昨天我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是么？大概是我休息不太好吧。"摸着自己的脸，想起沈燕舞脸上挥之不去的疲惫，露出了抱歉的神情。
程启误以为那是对方因为心情不好而迁怒自己的表现，于是大方的开口说道："不用在意，你本来工作就很累了，其实应该多休息一些的。"
"嗯......谢谢你。"微笑着道谢，沈燕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程启看着沈燕声，心里以为对方会反唇相讥，对自己说"你以为是谁让我不能休息的"，可是对方非但没有，反而道谢。这让他苦笑不已，也许自己真的将对方当作了脾气不好的小孩子了。
昨天，沈燕声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不友好，也许真的只是因为休息不够吧......
对于自己的多心，程启苦笑不已。

只是一天，程启认识沈燕声只是一天，但是他却在之后没有见面的时间，不停的想着那个人。那个脾气不好，似乎总是在讽刺自己的人，有着漂亮的脸孔，却没有好心眼的坏小孩。他所认识的沈燕声大概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行为让他哭笑不得，但是那个人每一次针对自己的发作，都让自己无法反驳。
那个人是真的在认真工作，脾气不好也是因为自己拖慢了他的进度吧。
脾气不好的沈燕声却是出乎意料的认真。
这让程启更加在意那个人的存在。
看着那个人坐在场外看着自己，眼底明明有着接近的渴望，可是却也有着想要疏离的顾及，那个人矛盾的不可思议，总是将自己隔离在人群外，可是融进去的时候，那个人就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开朗，活泼，还有天真。
就如同现在他看到的沈燕声一样。
开怀的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并不似昨日那样安分的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这样的沈燕声就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程启看着他，心里不停的琢磨着。
"你......今日好像很不一样。"面对面的站着，趁着对台词的空挡，程启低声问着沈燕声。
"有么？"困惑的抬起眼，深邃的眼底闪过幽亮的光芒。
程启的呼吸忽然一滞，他稍稍推开了一步，摇了摇头，低声道："没......"
这样的眼神昨日也见到过，茫然，困惑，眼底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芒，让他心动。可是这种心动也不过是让他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兴趣，有了好奇而已。
但是，眼前这个矛盾的存在，的确让他感到了好奇......

 

第四章 命运的二分之一（中）
手搭在对方的腰上，他却一动也不敢动。僵硬的动作让外人见了也觉得奇怪。
沈燕声不解的抬起头看向程启，轻轻的伸出手，带着对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对上对方尴尬的目光，他柔柔的一笑，安慰着对方。
程启红了脸，手更加尴尬，放在对方腰间却怎么也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你放松一点......"低声安慰着对方，沈燕声可以看到对方看着自己闪躲的目光，心底感到有些好笑，只是面上依旧挂着浅谈的微笑。
"我......知道......"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程启想沈燕声一定希望这场戏快些结束吧。这样尴尬的动作，沈燕声一定不喜欢。
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是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昨日沈燕声靠在自己怀里时的样子，魅惑充满了邪气。那是沈燕声扮演"无"的分身时的样子，然而此时自己所扶着的是那个什么都看不见的"无"。
对上对方特意装作无神的瞳孔，那深邃的黑色中没有了自己的倒影，让他感到一阵心疼。
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
"你......是谁......"带着些微恐惧的声音从自己身下传出，沈燕声无神的眼瞳中毫无光彩，可是那张生动的脸孔却充满了恐惧。
看到面前人的恐惧，程启本能的抿起了嘴角，眼底骤然升起了心疼，他扶着沈燕声的手没有松开，却用了怕惊吓到对方，刻意压下的嗓音说道："我......你不记得我了么？"皱起的眉头显出了他的不满，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颤抖的身体仿佛一碰就碎，沈燕声缓缓的伸出了手，攀附着程启的身体慢慢的摸上对方的脸，细细的抚摸着对方的脸庞，感觉着手里的触感。
缓缓的，他停止了颤抖......
慢慢的，他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你......"欣喜的笑开，给那张本来看不到东西的瞳孔增添了美丽的光芒，一霎那，沈燕声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连带着，程启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收紧的手微微用力，将对方扶正了靠在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有些埋怨的问着，程启小心的拍掉对方腿上的灰尘。
这个眼睛看不到东西的人，一个人来到这里，如果不是自己，这个人也许不止是跪在地上，恐怕要整个人趴在地上了吧。
"谢谢你......"腼腆的道谢，沈燕声站直了身子，只是即使站直了，他也没有离开对方的怀抱，反而有些贪恋的轻轻的靠着，仿佛确定这什么。
他用手轻轻的摸着对方的铠甲，手再一次触摸到了对方腰间的剑。
再一次笑逐颜开。
"原来是真的......"
程启看着沈燕声，也轻轻的笑了出来，因为对方的天真。
他按住对方放在剑上的手，说道："你啊......"声音中既无奈也有着欢喜。
接着就听到沈燕声"咯咯"不停的开怀笑声......

"卡"
倏然松开对方腰间的手，程启眨着眼睛看着一旁的沈燕声。
对于对方忽然松手，沈燕声感到心底有一霎那的失落，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过头对程启笑道："其实你演的很好啊。根本就不想第一次演戏。"
"是么？"将抱过对方的手收在自己背后，轻轻握起，程启腼腆的笑道。
"是啊，很不错的。"眨动着眼睛，沈燕声真心的称赞。
"谢谢你。"
程启看着沈燕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之后就很开怀的和一旁的助理小姐聊天。他轻轻咋舌走向了另一旁，没有靠近沈燕声，他可以感觉到那个人仍旧再看他。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觉得今天看到的沈燕声纯真的不带一丝杂质，和昨日截然不同。但是在演戏时，却是丝毫没有变化。
带着他入戏，他仿佛置身其中，昨日看到的是"无"的替身，而今日看到却是真真正正的"无"，天真无邪，总是善意的微笑。不同于昨日戏里的角色，带着凌厉和讽刺，冷漠的看着他，勾引着他的时候也是那样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的样子。
他......真的很入戏......
程启给了对方这样的评价。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黑色的眼圈，不正常的色彩。
沈燕舞自嘲的笑出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睁开眼睛，恍惚中他看到了高耸的建筑，直立云霄。
汉白玉的建筑威严庄重。
他站起身，疑惑的向四处望去，脚下是白色的阶梯，不知道向下通到哪里。他站在阶梯的中间，离眼前高耸的白塔仅有百步之遥。
他缓缓的向前移动。
这里是哪里？
脑海中有着这样的疑问，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在做梦么？
他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却没有勇气用力捏下去。
想要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他缓缓的抬起了脚，慢慢向上走去。
"你是什么人？"
快要接近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严厉的声音。
他回过头，有些茫然的看着逐渐接近的高大身影，无法看清楚面容，他抿起了嘴，没有出声。
"是你？"来人惊讶的出声，虽然看不到五官，但是却可以听出对方的吃惊。沈燕舞轻轻抿着嘴笑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是却笑了。他感觉到自己点了头，然后弯了眼角，颜如春花。
"你怎么又来了？"不可置信的惊讶过后是惊喜，来人拉住了自己的手。
沈燕舞看着眼前的模糊的身影，浅浅的笑着，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满心的欢喜，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欢喜什么。同样回握了对方的手，他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在一旁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你来这里走了很远吧？"心疼的声音问着他。
沈燕舞摇摇头，甜甜的笑着。
"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困惑的疑问，而沈燕舞也回以困惑。
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的高塔。
"你从那里来？"再一次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对方的大手搭在了自己的头上。
沈燕舞转过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塔，抿起了嘴没有出声。
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真的是那里么？
心底的疑问困惑着对方，同样也困扰着自己。
他再一次摇了摇头，微微笑着。
面前的人轻笑着，仿佛是在摇头。他说道："你啊，眼睛不好，就不要随便乱走了，如果有摔倒了，怎么办？"
沈燕舞沉默的看着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模糊的视线，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很想要知道对方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于是伸出了手，顺着对方的身体摸到了脸颊。
"又要看我长成什么样子么？"对方低声笑着，引导着沈燕舞的手摸到自己的额头上。
沈燕舞闭上了眼睛，双手顺着对方的额头慢慢的向下摸着，划过宽广的额头，便是两条长长的眉毛，他的手指细细的挂着，可以感觉到对方刚毅的眉形，直直的探入了发鬓。紧扎的头发显出了这个人的严谨。
手指灵活的向下摸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扫过了自己的指尖，抖动着。
那是对方的睫毛，眨动着，弄得自己的手痒痒的，感觉很特别。他不由得轻轻按上，感觉到对方闭上了眼睛，闭上的眼睛随着自己的手指眨动着，眼皮细微的颤抖都让他感到战栗不已。沿着眼皮缓缓划开，对方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摸上对方的眼角，那是一双细长的大眼睛，睫毛很长，眨动的时候向是羽毛一样扫着自己的手指。
手撑在对方的脸颊两侧，拇指缓缓的向下移动，摸上了对方的脸颊后向中间慢慢收拢。
高挺的鼻梁很快的也划入了自己的脑海。
沿着鼻子向下摸去，抿直的嘴角微微向上弯着。
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睁开眼睛看着对方，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却可以感觉到对方上弯的嘴角是在笑着。
想要知道对方在笑什么，所以他露出了困惑不解的表情。
"摸出我的样子了么？"低哑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带动着他可以感到对方颤动的喉结。
手微微有些颤抖，随着对方的引导。
他的手从对方下巴上收拢，然后被对方收拢在了手中，用心感受着，对方掌心中的厚茧，这是怎么弄的呢？
想着，好奇着，他展开对方的手，细细的摸着。
太过专注却忘记了对方的存在一样，直到头顶上传来对方的声音："怎么对我还没有摸够么？"
毫不掩饰的话语，让他尴尬的红了脸，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藏在袖中，可是手上那灼热的感觉却是怎么也无法消除。
他红了脸，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
直到有双手固定住了自己转动的脸，然后他听到对方的声音说道："现在知道我的样子了么？"
他的样子？
细细回想着自己手中的感觉，在脑海中拼凑着。
一张帅气的脸孔终于慢慢的出现在了脑海中，带着笑容，听着声音明明是应该冷漠的脸庞，在自己脑海中描绘出来的却是满是温柔笑容的脸庞。
沈燕舞仿佛看到了对方......
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扯动着嘴角，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第四章 命运的二分之一（下）
只是一霎那，眼前再一次恢复了黑暗......
抖动着眉毛，沈燕舞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又闭上了眼睛，直到慢慢适应，他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眼前仍旧是刚才的镜子，手旁仍旧是家中的电话。
他仍旧坐在地上，惨白着脸，满是疲惫。
只是......他看着镜子，疲惫不堪的脸色，却带着笑容。
灿烂，满足的不该是出现在自己脸上的笑容，让他愣了一下。
摸上自己的脸，回想起刚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他眯着眼睛，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刚才所发生的是梦，还是自己的幻觉。
手......仿佛仍旧留着触感，他努力回想着刚才描绘出的脸孔，可是却只是片段，或者他只记得手指的动作，却不记得手指的感觉。
无法画出的脸庞，让他感到不舒服。
握紧了拳头，他抿直了嘴唇，盯着电话的眼睛再一次浮现出了痛苦。
他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无声的呼唤着另一半的名字......
"燕声，你在哪里......"
只是回应他的，只有满室清冷......
在另一个人享受生命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在这里品尝孤独......

仿佛听到了沈燕舞的声音，沈燕声猛然直起了身子，四处张望。
"怎么了？"一旁的程启看到沈燕声的样子，开口问道。
"不......"沈燕声靠坐在椅子上，虽然软下了身子，却没有松懈下心情，他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低声自语道："没什么......应该没什么......"
沉默了一阵，沈燕声终于抬起头，问程启道："你相信双胞胎的心电感应么？"
"双胞胎？"程启兴趣的笑了一下，反问道："你很感兴趣？"
他眼中的笑意只是表示了对这个话题的趣味，但是看在沈燕声眼里，却是一个激灵。也许对方知道了什么？
面对这样的疑问，沈燕声谨慎的看着对方，思索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有双胞胎的朋友？"眯起了眼睛，看到了对方对自己的防备，程启的心底有一下下的疼痛，随后便是担忧。
瞪大了眼睛，随后是猛烈的摇头，沈燕声始终记得沈燕舞的叮咛，他们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双胞胎。他的心底深处更加焦虑的却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他并不是那么希望眼前这个人知道在另一个地方，还有一个"沈燕声"。而且那个沈燕声，是他昨日第一次遇到的那一个。
无论是出于对沈燕舞的忠实，还是出于对自己的自私，他都不希望对方知道他所遇见的并不是自己。
但是耳旁的呼唤声却是越来越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燕声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他开口说道："我要回家了......"
"什么？"
"为什么？"
......
"我要......"回家......
想要这样说，可是脑海中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听不到呼唤声，却反而让他更加担心，沈燕声忽然转过身，向着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