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果然好看多了,只是那双椭圆乌黑的眼睛依旧危险的眯着,邪美得要命,眼里似笑非笑,气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他信我的话才有鬼!
"来来,我们来喝茶。脑如冰雪心如火,舌不怠来眼不花,喝茶好处多多,好处多多!"我赶紧拉他坐下,青石桌上早就摆着壶热腾腾香喷喷的龙焙绝品,"......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啊......哈呵......我醉了。"将碗一丢,摇晃着起身,假装没看见少年有些抽搐的面部表情,他已懒得再提醒我喝的是茶非酒。既是茶,何来醉?
真醉也好,假醉也好,我不过想做些醉事儿。
于是倾身俯就,咬住他耳朵,用了些力道,留下排整齐的牙印。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直,我得意地盯着耳根泛起情色的绯红,一低头便又含入嘴里,用细齿轻轻舔咬逗弄。
他发出愉悦的哼声,双手不规矩地探入我的衣襟,轻易捻住了胸前的两粒突起,随意拨弄,宛如花朵盛开般,让它们在他指尖变硬变尖。
微疼中夹杂尖锐的快感,窜过脊椎,绷紧了身体,后背弓起,想分离,偏又忍不住往前送。
"好敏感的身子。"他轻笑,已撩开了衣服,低头啃噬起左边的乳首,右手时轻时重摩挲另一枚果实。
舒服地微眯起眼,搂抱住他的脖子,任情欲慢慢腐蚀筋骨,渗透血肉,驱除脑中的一切思想,只剩下这份纯粹的快乐,快乐得尖叫出声,放肆又放荡。
"......白微白微......啊啊啊......"
......
腰有些酸软,圈着的手臂限制了我的自由。转过头,是少年绝色的颜容,撤去平日里冷漠,此刻的睡颜呈现一种孩童般的无邪。明明是比谁都冷酷无情的男人。我冷哼了哼,还是忍不住偷亲了一口,淡淡的甜甜的味道,暖暖的在心里头荡漾。
然而--
没有时间了,温存留着以后吧。
不再犹豫,拉开环在腰间的手跳下床,找了干净的衣物穿上,也帮人事不省的人儿套上。想来要把一个百毒不侵的人药倒,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
小季已在门外候立,"公子,一切都备妥了,随时可以出城。"
我点点头,抱着白微当先走出去,穿过大半个睿王府也没有一人上前拦阻,直到上了马车,奔过大街,出了城门,也没遇上半个活人。此时近正午,光天化日,街道上空无一人,城市安静得像是一座被人遗忘的空城。
过不许久,当药性过去,人们自会醒过来,歌舞升平,繁华依旧。
出城五里后,马车停了下来,前面一骑当道,坐上不是花写意是谁!
他下马走过来,手中一壶酒,纯白的长衫在风中肆意地扬,清俊而洒脱。
接过他抛来的酒,拍去封泥,闻着四溢的酒香淡淡充斥在风里,闭眼享受。笑了笑,扔还给他,淡淡道:"近来刚刚戒酒。"
他也笑笑,没在意,"准备去哪?"
"找个清静地方,过一些安稳日子。"
看一眼边上的少年,"让小季跟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我摇了摇头,"自保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他便没再说什么,看着我转身上马车,挥斥鞭绳,飞快地穿过他身边,绝尘而去。
不日之后,大街小巷纷纷传云三皇子不见了!三皇子逃婚了!!三皇子私奔了!!!
此事刚刚来得及惊动朝野,南方传来叛军作乱的消息,朝廷只好将皇帝的家事后压,处理起眼前国家的危机。
内忧之下,外患也一并爆发。
神威一百零三年四月,叛军乱起,天下纷纷,北方花涧国趁机大举入侵。西方青国同时掀起兵乱。
此时,神威国镇北侯已被调离回京,撤去兵权,新任镇守北关的大将军李幸缺乏经验,只一手纸上谈兵的功夫,不到三日,边城告破,李幸殉职,花涧大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直逼都城骆阳,沿途城市一一沦陷。当此时,神威朝内竟无一人可用。
九月,都城破,骆阳易主。
十月,青国亦灭。从此,天下一统。
次年二月,原花涧王花写意正式称帝,建都长安,国号云开。
番外--云开
"写意,我要你发誓,今世今生......做天下第一,再不让人夺你之志,夺你所爱......"
"云开,我发誓。"
......
她叫云开,取云开日出之意。生来便如太阳夺目耀眼,集云家人的众望与宠爱,三岁习字练画,五岁学琴练舞,七岁做诗对对,十四岁已名扬花涧,被世人捧为不世出的才女,十六岁选秀入宫,被王一眼相中,钦点为妃。
他名写意,生来冠王族之姓,然而却是爹不疼娘不爱。母亲是众嫔妃之一,善妒而被父亲厌弃,同时又恨父亲薄幸连带恨见他的骨血。他很发奋,宫里的孩子,小小年纪已知世情人暖。曾天真以为,只要功课第一,就能得父亲或母亲的一点关爱,为此,他比别人多花十倍努力。十六岁公认为花涧国第一才子,诗文歌赋、相貌人品俱是一流。众生倾羡。然而只有他的父王母妃,始终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那年,王纳新妃,宫里人笑,宫里人哭,宫里人闹。
那年,宫廷墙上,冷酒冷风,他冷了心,没哭没闹。
那年,她入宫来,凤冠霞披,艳惊四座,冠盖京华。
"墙外只道宫中好,谁知宫中何人老。庭内枯草犹可发,庭上鹦哥白头早。"新婚二日,她懒懒地窝在藤椅里,在云岫宫庭院里晒着太阳,闲闲地念着诗词。
一旁服侍的小宫女秀儿略带稚气的仰头,殷羡地望着自个儿主子,却不以为然道:"娘娘,你正当宠呢,好日子才刚要开始,不兴念这词儿。"
云开挑了挑眉,闻言兴味道:"哦?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
秀儿点点头,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盛满崇拜倾慕的光芒,"去年,如妃娘娘寿辰,特意请了写意殿下做诗庆生,殿下就做了这首诗,还当场念给大家听。"
庆生?这首诗?那位写意殿下可真乱来。云开目瞪口呆,暗自记下了"写意"二字。
皇子公主们陆续来云岫宫见礼,独少了二皇子花写意。她没在意,不觉又在心中念了一遍这名字,忍不住勾了勾唇,听说他今年正好十六,与她同岁,却须得敬她为母,想必会觉得难堪。
这日,如夏宫请去吃茶,名义上是众姐妹联络儿感情,交流如何管治后宫,好为王排忧。实则,如妃处处显摆,提示她才是后宫的正主儿,不管王现在正宠谁,不过一时兴起,帝王的风流游戏罢了。毕竟,自从兰英王后逝世,十年来花涧王没再立过新后,只将后宫交与如夏宫打理。如妃是个聪明女人,长袖善舞,是非明辨,各宫倒也不曾有过抱怨。前两年的几位新妃,无知任性,初入宫来,仗着当宠,不把如夏宫放眼里,硬是在其中滋生闹事,后来自然一一给摆了平。因此这次,如妃打算在兴起波澜前,给云岫宫立下马威,免得日后麻烦。
云开生性恬淡,不爱是非,来到以后,给座就坐,给吃就吃,给看就看,自得其乐随遇而安,直到傍晚,各宫疏散,如妃起身送人,笑得好生满意。
回宫路上,远远听见一阵缥缈的歌声,那声音介乎于少年与成年男子间特有的沙柔,歌声唱道"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词意凄凉,曲调优雅,唱腔却显得漫不经心,唱歌的人既不埋怨,也无渴望。
云开打发秀儿先回去,自己却循着歌声拐入一条小径,穿过花柳,直到一处小湖。歌声传自湖上。而湖心突兀拔起的一座假山上,半躺半卧地坐着一名俊美少年,腰上悬挂着的酒壶一直垂落到了水面。他似乎醉了,神情慵懒,星眸半闭,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曲。
云开悄悄地观察着他。十六年来,已经很少有人能挑起她的兴趣,包括她的夫君,现任花涧国的皇帝。
少年白衣,襟上绣了些浅紫色木槿花,淡淡缈缈,像刚从树上飘零,落在他的衣上,尚留着花的魂魄儿。
云开暗暗惊心,忍不住怀疑这少年是否湖里的水妖所幻化。
少年忽然睁开了眸子,转过头看向岸边,与她直直相对上。湛蓝的眸色闪过一丝诧异,对她微微一笑。
云开随即明白了,他就是众人口中所传的二皇子写意殿下。花涧国的皇族天生有着蓝眸,以他的年纪,和气质神韵,不难猜出是花涧王众儿子中的一个,而所有的皇子公主,除了老二,她都已见过。
"佳人果然常伴醉梦中......"他喃喃自吟,醉眼迷蒙,似是未醒。忽然一个起落,已飞渡岸边,停在她跟前。
他离得很近,就连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在她脸上。云开竭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和无动于衷,心跳却极快,耳根也悄悄泛红。
少年忽然俯身,在她颈后深嗅一口,赞叹道:"你好香。"下一秒,却像一个醉汉般倾倒向她身上,不省人事。
云开的脸已是桃李般绯红,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少年的头垂靠在她肩上。她发现此刻什么也不能想,除了听着少年浅缓若无的呼吸声,和自己重若擂鼓的心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他,连风也关在了天外。
她这是......动情了吗?
云开浑然觉醒,整个人重重地坠落回人间,忽然伸手将少年一把推了出去,不及听到"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响,她转身跑了起来,一刻不停地,竭尽全力地,向云岫宫方向奔去,仿佛逃避毒蛇猛兽。
"娘娘?你怎么了?"秀儿扶住她,第一次在主子脸上看到害怕的神情。这个和自己一样年轻的主子,从来都是漫不经心地,似乎天塌下来,她也只会伸个懒腰,就地躺倒。有什么能够令她惊吓成这样子,秀儿实在想不出。
"娘娘,是什么吓着你了?"秀儿关心地问。
倒了杯热茶喝下,云开脸色好多了,只是仍有些苍白。凤目轻转,安慰地对秀儿笑了笑,"没什么,路上好像看见一条蛇。"
把娘娘吓成这副样子,真的只是一条蛇么?秀儿疑惑,却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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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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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逝
"白微,我煮了你最爱吃的牛肉面。"乐呵呵地端出一锅冒着腾腾热气的牛肉面,假装不在乎那人刻意的冷漠。
"好香是不?嘿嘿,这汤可是用带牛肉的腿骨熬了整整两个时辰。"用袖子擦去口水,盛出两碗,一碗给他,自己拿筷子大嚼起来。三两下吃光,然后专注地看他优雅的持筷,从容的吃相,看得我眼睛都发直了,顾不得口水垂到桌面。
他忽然停住筷子,冷冷地扫视我一眼,我赶忙收敛起狂态,他才不紧不慢地继续吃面。
表面上一直笑眯眯地端着笑容,心内却叹着气,整整一个月了,他都没有与我说过话,冷漠而疏离,形同陌生人般。每次我压下那许多难过和愤怒,笑如春花,心口有多疼痛,那笑便有多灿烂。久了,心想自己还真是变态。
习惯性地抚摸过胸口,我蓦地站起来,一把夺下他筷子,攥过他的下巴,用力吻上去。
口腔如此温暖,吻却是冰冷的,如同在啃一块大理石,我不甘心地咬下去,咽下血和唾沫,疼的却是自己。
放开他,我依旧笑得好不放肆,故意重重地舔了下嘴唇,淫笑道:"啧啧,滋味真好!"
他依然毫不动容,移开视线不再看我,转而盯着碗里漂浮的葱花。
我兴趣地伸手拿起汤碗,半天瞧不出它有哪里长得比我好看,失望地摇摇头,松开手,听见瓦碎的清脆声响,开心的直拍手。
依然没有动容,却终于肯与我对视。
笑渐渐停了下来,我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知道,他在怨我,惩罚我,用那该死的冷漠。因为我用药迷倒他,绑架他离开了骆阳,还散去他一身内力,以防止他用来对付我。所以,这也是我应得的,行动之前已知道会有报复,只是,为何,我还是会觉得悲哀。
摇摇头,不再想它,走上前抱住他的腰,呼吸埋入他肩窝。"白微,不要不理我。"心里小声说。
他仿佛听到般,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手终于落在我身上,手臂一收,圈紧了我的腰。
来不及喜极落泪,他便一把推开我,头不回走了出去。
怔怔地盯着他背影,有些失魂落魄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弧度,笑声溢出,冷冷地在空气里飘荡。如果我告诉你我就要死了,你会不会肯理我,对我笑。
止了笑,我摇了摇头,打扫起地板。
"师父,徒儿又来看你了,我是不是很孝顺啊,呵呵,那你死老家伙怎么就不保佑我长命百岁呢。你徒儿我可没你那么贪心,又没要求长生不老,让我多活几年也不行吗。嗯哼,是不是你老不死终于死了,在地狱待寂寞了,想拖你亲亲徒弟下水......不,下地狱陪你啊......"一大早坐在药苑的桃树下,对着片风然草碎碎念。当初是把师父的遗体火化了,骨灰撒在风然草间作了养料,现在开出的小白花里面有没有寄居师父的魂灵?
虽然照样同以往活蹦乱跳,嘻嘻闹闹,自己的身体却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年嗜酒如命,身体早已伤得七零八落,不比一块种出蘑菇的烂木头,哪天兴许睡着了就再见不到太阳了。
如果......如果等到那一天,白微,他会不会为我掉一两滴眼泪。呵呵,可笑我到现在连他究竟是不是白微都不清楚,被我用蛊毒绑在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爱我吗,他恨我吗,他是不是白微呢。或者白微,他其实一直都在等我,这十五年来,一直在地狱里等着我,如同很久很久以前,在我没有心之前,他就已开始等我,然后把半颗心塞进我的胸膛,说剩下的那半颗也只装了我。于我,这天下又算得了什么?于他,我便是他的天下。
我忽然转过头,不意外看见少年远远地站在药苑口,背着晨光,看不清楚神情。那么,这个男人呢,他是谁?不过是凑巧生就了同张容颜么?
想到此,我心里竟无端地轻松起来,忍不住想要呐喊:神啊,快来杀死我吧!!
神接受了我的旨意,眼前忽然一片刺白,随后,我的世界慢慢黑了下来,直到完全沉入死亡之渊。
番外--记忆篇(龙睿独白)
他死了。
就在我面前,他像一棵树轻轻倒下。
明明上一刻,他仍是笑得那般恣意。
他怎么能够?!
愤怒、悲哀、心痛、悔恨。
心底深处,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没了。
笑。无可抑制地。癫狂之态。
笑到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龙睿是我的名,神威国九皇子是我的身份,白微是我的前世。
不知幸运还是不幸,我是一个带着记忆出生的人。未及懵懂,已隔着飞舞的流光看见上一世曾发生的故事:别离、等待、聚首、缠绵,得而复失,无止尽的轮回,可笑可悲。冷眼旁观中,我不住嘲讽,想自己断然不会做那个愚蠢男人。
直到十六岁跟随二皇兄出远门,酒楼之上,第一次见到了只存于记忆中的另一个男人。
也不过是个平凡的男子,几分姿色,尚不足以倾国,甚至连个性,也毫不出众,不懂曾经会有个与我一般相貌的男人竟爱他至死。
如预料中的,他接近我。我假装不知他的企图,刻意引诱,偏又似离非离,心内却只想好好愚弄一番,打发这无聊的日子。
然而某一天,当听到从他口中叫出另一个名字时,我只觉狂怒,因为心痛,却不甘心承认自己是在嫉妒。
心不由己,为了留住,甚至放弃自我,做了另一个男人。当他叫着"白微",对我笑时,我便觉得幸福而疼痛。
我知道,我所扮演的那个男人,总是叫他蓝蓝。所以每次当他想要离开,我便刻意唤那个有如咒语的名字,轻易将他留住,心里面松一口气的同时,为着自己的卑鄙和可怜叹息,然后自嘲。甚至当告知被下了蛊毒时,私心竟也只是窃喜,以为两人可以真正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