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纵生----莱因

张春棠露出奇怪的神色看了眼郑斌："你愿意过来这边吗？"
"打死我也不回农村了！别说是这里！我前天还胸闷呢！"
"就是这样啊，我当然是想回去的！"
张春棠的回答是难得的吐露愿意两人同止同行的心声，郑斌听了暗自更加惭愧！十五天的春假虽未有肌肤之亲，却也满心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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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恋归爱恋，一回到本城，就接到已经回国的殷恺的电话，明知对方的意图，郑斌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殷恺五天前就回国了，他这次去日本并没带任何女伴，说不清自己一开始就指望郑斌同去的心思，难道自己跟郑斌混久了，也成同志了？有时候竟然有些渴望被另外一个人紧紧抱着、深深地贯穿！
晚上两人果然就滚到床上去。感觉到郑斌跟自己一样积郁良多，殷恺觉得很是痛快！其实肉欲就是这么回事，开始还遮遮掩掩，等到习惯了以后，就各自放荡纵情，很难说谁更享受，谁又更下流，殷恺觉得这样就很好，偶尔来一场不伦的激越，人生的精彩就尽在其中！自己很快就要正式挑起殷家的产业，以后能这样放肆的机会可不多，现在尽情享受就好了，不用想太多！

郑斌虽然主要工作是开着张春棠的小车去工地"视察"，一周总有一天半日是要回公司本部整理监理工作的汇报资料。
郑斌当然不知道公司里的内勤部，除了已婚的阿姨，女性们都对他很有好感。私下里年轻姑娘们都在议论他的事。原来内勤的人员多半是皇亲国戚，个个整日工作闲暇，薪水却比郑斌高，能看上郑斌本来可能性不大，如果不是郑斌工作了一个月就开小车去上班这事，顶多给人的感觉就是哦这个新来的很高大罢了，如今却是重点在这个人的家里一定颇有家底。继而打听到郑斌住在高尚住宅区，留意他的穿着虽然很随便可那都是叫得出的品牌后，不少人心里在算着一本帐-这个男孩的家境一定很好。女孩子这边多了是春心荫动，只恨郑斌很少回公司，即便回也很少跟其它人闲聊，只是埋头做事！
郑斌并不是对谁都不搭理，只是放眼看去那些个女人，除了一个，其它的实在看不上眼，不是样貌的问题，而是整个给人的感觉都是太俗太普通，让他不想开口。郑斌认为女人要讲品位，却没深想所谓的品位多数和经济能力挂勾。当然此时的郑斌身边的好友尽是些高门大户的子弟，尤其跟他最最亲密的张春棠，更是家传贵胄，吃穿用度细节方面确实是很有一套，绝对是有品位，郑斌跟着他这些年，即便自己没做到也知道，渐渐地就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郑斌这天回公司坐在自己的板间里整理资料，一阵熟悉的香风就缠绕过来。郑斌半公事化地抬头看看来者，正是公司的经理助理刘月莹。这个是全公司唯一有品的女人，是郑斌内心里对她的评价。郑斌停下手头的工作向她笑笑。刘月莹也自然地一笑，递给他上次申请的批复和申领到的物料。"最近一直不见你回来，哪个地盘这么忙啊？"
"没事就不回来了，资料这些可以在家做我都懒得跑回来呢。"
"晚上一起去吃饭吧？"
"可以啊，去哪？"
"水晶宫怎么样？我吃过那个三文鱼刺身很不错！"
"就那吧。"
刘月莹说完就转到隔壁另一处。
开始跟郑斌点点头仅止于礼貌，若不是碰巧在邻市被郑斌碰见她和老总依偎在一起，恐怕到现在也只是普通同事。
当时在同一家酒店的咖啡座郑斌跟一个年轻一点的男子也要结帐离去，郑斌明明是认出两人却一付若无其事没看到的样子;回来后好一段时间也没感觉别人有什么异样，郑斌依旧和从前一样见面点点头。对自己处在可耻的第三者的位置上，刘月莹不是没感觉，但是如果只因为老板的不高兴而使自己的命运多噩，则一点都不值得，因为男人权欲的满足同时自己也能填补一些空虚并得到实质的利益，只能说是各取所需。虽然刘月莹从没想过破坏别人家庭，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认为，所以他们行动一向都颇为低调。只是实在不巧被郑斌撞见了。
刘月莹对守口如瓶的郑斌怀有复杂的情绪。自身的条件在人群中怎么也是中人之上，为什么自己却不能好好的谈个恋爱，而要跟一个有夫之妇鬼混，眼看自己的青春就这样挥霍了，有时也会涌起无法挥散的抑郁！她主动接近郑斌，终究不过是想知道象他那样别人又是怎么看自己的！
刘月莹比郑斌在年龄上大近十岁。但是相对时沉默的郑斌却似乎比对方要成熟稳重。郑斌可以当这个女人的听众，因为她身上优雅和忧郁的气质不自觉地引起郑斌的怜惜，对于她的心路历程，郑斌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说出嘴的话也不过是些公式化的言语。郑斌自己处身于一个不伦的圈子，还有什么心事放不下，又能解得开谁的心事呢！

归来
另一个也会一起吃饭的女人就是杨剑辉。工作后的杨剑辉不再如以往在学校那么平民随意的打扮，每次从职场直接出来的样子都是一身凌厉，加上普通男人都自愧不如的身高，时不时散发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气度。所幸的是面对郑斌则收敛许多，并没一贯的女皇样。郑斌平心而论觉得杨这个女人对大多数男人的权威和尊严实在是一种强烈挑战，和她一起工作尚且有此感，如何谈感情？难得她对自己这样主动客气，其实到底是为了自己的"春表哥"，郑斌有时心里也想不通，阿春到底哪里吸引这个女强人，让她这么舒尊降贵地追求，一副执着的样子，然后想想那是自己的情人，又得意又苦闷，不知是因为自己的相思之苦还是因为其实很欣赏对方，反正一起谈天还是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郑斌过着璀灿而庸碌的日子，期间还有陈仕豪的好消息。陈仕豪被体育特招进公安局，也转到本市来了。郑斌少不免跟他欢聚一番，日后又是多了一个好伙伴走动。而且没想到陈仕豪对杨剑辉念念不忘，此番更穿起笔挺的制服要展开猛烈攻势。郑斌出于消灭情敌的动机，乐见其成，无视杨剑辉向他诉苦和自己总觉得杨太强未必就适合老友的情况,空余时间就多做推波助澜的事。反正陈仕豪一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样子，而且感情这事杨对阿春的心思还不是跟陈仕豪的一见钟情一样莫名其妙，难说！就象自己对殷恺，一句玩笑开始，现在两人间越来越有情，不知道也没想过最后该怎么！

张春棠在这年的六月回来了。郑斌首先是高兴，然后是烦恼怎么解释把对方托付的信用卡里的钱花了近三分之一的事。可是对于钱，张春棠只问过郑斌的收入是多少，听了后无关痛痒地总结了一句"有点少"，钱的事就再也没提，卡也没要回去，郑斌凭空多了六万多的零花钱，相当于他近两年的收入。不过这样更增加了郑斌的愧疚！他觉得张春棠什么都不说就是表明对自己特别的信任，但是自己却仍做着有背叛之嫌的事，一旦被对方知道，只怕这个平日淡定的人也未必就能如上次那样肯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郑斌本来会断绝和殷恺的偷情，虽然多少有些怀念殷恺带来的刺激和诱惑，却并没有放不开的感觉！但是张春棠回来后工作似乎更忙，以前多半晚上七点就回家等吃饭，现在却经常打电话来说晚饭不必等他，晚上回来得即使不算很晚，他也总带着一身酒气，一副疲累的样子，这样一来，郑斌做饭的习惯不但没回来还常常有久别重逢后仍不能得偿欢愉的不满足感。于是不在一起吃饭的两人，即便是睡在一张床上，也总是有错身而过的感觉。常常是早上在矇眬中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罢了。

组织部来人跟张春棠谈话。依旧一脸诚恳的认真男人送客后，就从心里笑起来了：他辛苦经营的这些年，算计人情的经络、忍受生活的艰苦、思念的焦灼，就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取得一个突破口，如今总算得来了！
面上依旧波澜不兴的男人，也禁不住在谈话后满心的欢快，想想上次压倒郑斌似乎是很久的事！想到此处不由得心猿意马，特意打电话回去要郑斌晚饭等他一起吃，打算今天的两人就提前庆祝一番，这件事第一个要告诉的人就是郑斌。
张春棠心里明白这两年多，尤其最近要处理的事务和人事纷繁且不得不小心谨慎使得自己心力几乎尽瘁，虽然只要见到郑斌呆在身边就好，两人相处得始终太冷清，等过两个月事情公布下来，就该找个时间和郑斌出去走走散散心，巩固巩固感情。毕竟郑斌还这样的年轻，玩性自然大，自己如果总要他闷在一起，说不定他很快会厌烦。正在想些极私秘的心事，手机却响了。看来电却不认识，稍等了一下，手机仍执拗地响着，还是谨慎地接听。
"...师兄！...我是阿东啊！"
张春棠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对哪个声音敏感，但是事实就是不管怎么他都记得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难得你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师兄..."对方犹犹豫豫，并不开口，过得一阵才说，"晚上一起来吃个饭，好不？"
张春棠所认识的梁旭东，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即便当初一力要他回去参与家族事务时也是坦言其中的利益如何吸引，这样的吞吞吐吐，只不过是更勾起张春棠的疑惑罢了。张春棠少有地皱眉沉思，"是有什么不便吗？"
"我们见面再好好谈，好不？...我有些想你呢！"最后那句有些温软的语气，教张春棠几乎忘了平日他是如何露骨地恨着自己的。那些温言软语一如从前情浓时的让人心软。
"...好吧。"张春棠想郑斌的话，明天再跟他说也一样，反正是没正式出文件之前也不能作得十拿九稳，自己的那些得意洋洋还是收敛着的好。转头打电话告诉郑斌，晚饭不必等了，郑斌也没什么意见。
是情债
郑斌本来高高兴兴地准备和张春棠久违的二人晚餐，没想临到了又变卦，不想自己独处的男人打电话给陈仕豪，对方正在约会他的女神，最后打给刘月莹，也只有这个孤独寂寞的女人会有空陪自己了！
郑斌带刘月莹去的是张春棠最喜欢去的店。对于饮食，郑斌自己不讲究，但是张春棠却完全相反，有不少细致的味道他能一一分清，这大概是两人出身背景的不同所致的懂与不懂。所以郑斌绝对信任张春棠的饮食品位。
张春棠也带梁旭东去自己最喜欢的店。本来是为和郑斌庆祝而预约的房间，现在带着分手后少有欢顔以对的旧情人来，张春棠有些感慨，这样好的地方，至少能缓和一下共对的尴尬吧。
郑斌没有预约，自然进不了房间，所以和刘月莹在大堂一个角落找了张桌子。刚落座就瞟到张春棠走进门，然后身后跟着的俊美男人居然是曾经让自己寝食不安的春的前度情人！一想本来约了自己的又转而放了鸽子，原来却是为那个人后来居上！郑斌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地恨恨瞪着两人！不过张春棠正自若有所思，一点被注视的感觉也没有。梁旭东看到了一脸不悦盯着张春棠的郑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苦笑着侧过脸去。
张春棠和梁旭东在雅间坐下，点了菜，再等菜上完，两人举筷。席间只谈些无关紧要的锁碎事。两人各怀心事，都吃得不尽兴。
梁旭东揣摸着张春棠不喜不怒的态度，觉得他既然能一口答应见面，对自己总是还有情，只是后悔平日自己对他怒顔厉色，此时有困难才想起讨好他，就算以一般人来看，也情理难忍，不知如何开口的好。
张春棠素知梁旭东活跃有余，能侃能喝，今天这样沉闷必定不是好事！自己已经有了郑斌，跟他的往事是欢愉是苦恼也该释然，为何自己还是有点放不下！
"东，到底你有什么事呢？"
"..."梁旭东看着张春棠沉稳地放下青玉色的茶杯，这个男人从前打球时就很有统率力，如果不是和他关系非常的话，又有几人能在他的森冷中开口要求什么？
"这实在不象你！"张春棠深深地看着对方。眼中带着怀念的情意，使得他没有再如一贯那样难以接近。
"...师兄！..."梁旭东难耐地低下头，"...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
"我欠了些钱，一时间没办法周转过来，你帮帮我！"
"...你怎么欠的钱了？"
" ...我...我...我没想到运气那么差，输得很惨！..."
张春棠又伸手握着面前的茶杯，却没有喝，"是公款？"对方沉重地点点头。
"东，你就是不能脚踏实地地过活！"
梁旭东撇头去看窗外，张春棠明白自己的话不中听，换作以前他早就跟自己吼起来，现在如此委屈的样子，虽然明知对方多半是因为有求于己的事，但是却让自己说不出其它的话。
"多少钱？"
"...三...百万"梁旭东转回头来，不过仍旧没抬起头。
张春棠露骨地磨了磨牙，冷笑着说："你觉得我会有那么多钱吗！"
"...你...你...我想尽办法了，还是不行，但是你家里对这个却是小数，否则，我也不会来求你！"
张春棠冷笑得更甚，点头道："哈哈！你连这个也算好了，一开始就准备好了是吧！"
"我没有！"
"好，那你打算怎么还！"张春棠突然怒极，这个当初用分手来逼廹自己回家的男人，到如今还要逼自己低头！"凭你那点收入，一辈子也还不了这个数！"
"..."
"你是打定主意不还的吧！你凭什么敢这样想！"张春棠实际上十分愤怒，从来没有这一刻那么生气：自己当初付出的感情，到头来却成了别人可利用的工具！若说得到什么相应的回报，就是自己睡过这个人了！可是因为睡过而恨，一直是两人之间的一条刺，多么讽刺！因为睡过，所以什么都不可再回头，连最最普通的感情也被一并抺杀！
梁旭东并没有余裕去想还钱的事，当务之急是先填上那个漏洞，被张春棠这么一提，当然说不出话来！看着张春棠少有的怒容，梁旭东紧抿着唇，过了好一会，突然开口道："...师兄！...看在我们旧日的情份上，你就帮我先过了这个难关吧！"
"情份！你还说什么情份！"张春棠总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把手边的茶杯泄愤般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当初是谁吵着要分手的？"
"...师兄！...我错了..."
"..."张春棠被梁旭东的低声下气噎住了，那个飞扬自傲的旧情人真的一去不复返了！他突然沉痛地凝视梁旭东，他想说东你不要这样，却说不出口！
梁旭东看着面前一向深沉的男人今日几度发怒，终于亲身体会到纵使曾经几许深情，也抵不过利害的消磨，即使一直对自己纵容忍让的张春棠也不例外。其实自己的理想和他相差太远，经过这么些年，现在还剩下些什么呢？他们俩各有各的新生活，也都过了那么久！梁旭东在焦虑当中心里仍然挥不去冒出的一个念头！
"你跟你那个小表弟还好吗？"梁旭东期期艾艾地疑问。
"你说什么呢？"张春棠不明白怎么扯到什么表弟身上，一时还没搞清对方在说的是郑斌。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虽然自己对他早就没什么爱了，但是如果他还在意自己，自己可以用来作交换的就是感情，说到底不过是肉体吧。如果有一点凭借，自己还能有些底气的。
"...你说什么？"张春棠反复咀嚼好几次上面那两句，等他好歹整理出个意思来，就好象结果自己要用钱胁廹他重修旧好！到底是梁旭东是糟踏自己的人格还是践踏他的尊严！张春棠怒极反笑！
"不劳你操心，我跟郑斌很好！"张春棠转头看窗外。他憎恨这种赤裸裸被利用的认知，即便是长久以来承认他欠了梁旭东一份情：如果打一开始自己没有把他拉下同性这个泥沼，自己和他都不会有今日的难处！但是他竟然提出这样的交易！他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也是自己的天真造成的！张春棠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