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们这样的所谓大侠,一个个都是人面兽心,听说武林盟主已经下达了追杀令,说就算天涯海角,也一定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月公子不是盟主的贴身护卫吗?盟主这次居然......"
"盟主大义灭亲啊!那个家伙,以前仗着有盟主撑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可变成过街老鼠咯!"
"不过你知道吗?江湖上不是有人传说慕容流光是盟主的娈童,你说,这次是不是他......"接下来的话被淹没在一片猥亵的笑声里。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块抹布,直直地塞入刚刚发言之人的嘴里,发到一半的笑声也被猛地噎了进去,咳呛不止。
"咳咳咳......"刚才还很嚣张的人狼狈地将口中的抹布拿出来,跳脚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敢用抹布丢你爷爷!"目光扫去,一个店小二正呆立着,手中空空如也,旁边正好是一桌尚未收拾的酒菜。
凶神恶煞地向店小二走去:"你小子,不要命了吗!"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抖抖索索连话都讲不清楚:"不......不是我......不......"可眼前的巨汉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醋兜也似的拳头就这么挥了上来......
小二害怕地闭上了眼,自己不会被这客官活活打死吧!感觉到一股劲风吹到鼻尖,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只因为身边的客官一句懒散的话:"小二,我的帐,你不打算结了吗?"
"这,这位客官......"小二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巨汉打断,他威胁地在那人面前亮了亮自己的拳头:"你没看到爷爷我正在教训这不开眼地小畜生吗?你最好快点滚,不然爷爷可是会连你一块收拾得!"
那英俊的有些摄人的公子,笑眯了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答非所问:"在下只是觉得阁下的嘴脸实在见不得人,所以才将它遮了起来造福苍生,阁下怎么这么快就将这面纱取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尽失,真是太对不起我的一番美意了。"
话音刚落,窃笑声四起,威风凛凛的巨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恼羞成怒地吼:"老子废了你!"
重重砸下的拳头被风流公子轻轻巧巧地接下,巨汉的身体一下子腾空飞起,重重地摔在了酒馆门外的大街上,一时半会儿都爬不起来,公子望着巨汉的同伴,笑得春暖花开:"想来试试吗?"
"本......本公子还要去仁和追捕武林公敌慕容流光,没有闲性与你纠缠!"那人自以为找到了一个最好的脱身借口,没想到却是触了风流公子的逆鳞。
"真巧啊!我们目的相同呢!"风流公子,正是何慕景,笑得更为友好,"所以......就速战速决吧!"眼前的人脸上放松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改变,就被一阵极为雄厚的掌风狠狠击中,身体不由自主地飞起,撞在脆弱的桌子上,一阵清脆的断裂声,桌子四分五裂。
依然保持着笑容,何慕景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交给已然瑟瑟发抖的小二:"对不起,下手不知轻重了,这点钱,就当是赔偿吧!"分量十足的金元宝,就算买下整栋酒楼都绰绰有余。
小二只感觉眼前一花,风流的公子哥,就不见了人影,要不是手中沉甸甸的元宝,他几乎要怀疑刚才是不是作了一场梦。
他......他在仁和!就在离钱塘不远的地方!何慕景催动胯下的坐骑快些再快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才隔了短短三个月时间,流光就从人人敬仰的"月公子"突然变成了武林公敌,为什么连一个武功如此低微的人,也敢大马金刀地"追杀"起他来了。
可是,一切的疑问,都得为何慕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慕容流光的焦急让道,才短短三个月,却像是整整忍受了三年的煎熬。
我终于要见到你了,流光。
仁和是一个小小的乡镇,平常也是渺无人烟的样子,可是何慕景一踏上仁和的土地,就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这个小镇,平静得太诡异了,而且,泛着浓浓的死气。一种,何慕景很熟悉,却很厌恶的,死了太多人之后残余的味道。身上的警觉细胞全体复活,"凝血"连刀带鞘地握在他手中。
远处,残阳似血,不时传来几声乌鸦嘶哑的悲鸣。脚下的干草被忽来的风吹起,晃晃悠悠地飘起,再落下。
峥嵘赤云西,日脚下平地。
萧瑟的风也带来的远处的血腥味,何慕景将功力遍布全身,足尖一点,身形如箭,向前扑去。
顺着血腥味找寻过去,一大片森林逐渐出现在眼前,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个昏迷不醒的人,虽然遍体鳞伤,但是下手之人显然很有分寸,并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再往前走,千奇百怪的尸体令得何慕景也不由紧皱眉头,手法残暴之极外,连所用的手段都是各不相同的,仔细一看,造成尸体上致命伤口的,竟然都是死者自己的武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何慕景已经走到了树林的中心,一个熟悉的声音顺着风幽幽飘来:"那边的,是谁?"
"是我。"何慕景丛树后现身,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树林当中的人身上。
他想,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看见的画面--
夕阳下的人,依然是一身白衣,却遍体染血,茶色长发随风飞扬。"流光......"何慕景几乎不敢叫出以阔别三个月的人的的名字,那弯孤月转过身来,血色的眸子如红宝石一般动人:"你认错人了。"
诶?还没等何慕景反应过来,那双妖艳红眸悄然阖上,本能地冲向前,正好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他的身子......好烫!原本满脑的疑点被抛到九霄云外,何慕景展开身法,朝钱塘急掠了过去。
这一次的相遇,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偶然,对另一个,却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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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求医·偶遇故交
当天晚上,钱塘最有名的大夫,人称"在世华佗"的程落经历了一生之中最惊悚的一夜。
睡意朦胧的他,无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明明是敲门,怎么好像是在催命似的。拖着一把懒骨头,程落努力起身,慢吞吞地将门闩拉开,一张英俊摄人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
根本没有时间去欣赏那张脸,衣领就被人无理地拉扯:"你是不是程落?"
"本......本人正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挣脱了那只铁钳似的大手,一把骨头都扯散了,"公子,有何要事?"
"请帮我的朋友治伤!"英俊的脸有些扭曲,程落这才发现,他怀中还有一个人,虽然在夜色下看不清楚,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美人归美人,可是他的骨头经不起折腾啊!"这位公子,对不起,可是本养济院已经关门了......况且......"
话没说完,就被人恶狠狠地打断:"我才不管你有没有关门,救不活他,你死!"那语气,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配在他腰间寒光闪闪的刀,正巧为他的威胁作了最佳的佐证。
"是......是......"小大夫只有让开路,让几乎是闯进来的男人将怀中人放到床上,自己无奈地开始准备各类伤药。
不过床上的人伤得确实严重,尤其是肩胛的部位,似乎是曾经被什么利器给穿透过,事后又没有好好治疗,伤口已经发炎。身上的大伤小伤不计其数,程落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麻烦给找上门了。
"他怎么样?"男人一边细心地让床上的美人侧卧,不弄痛他的伤口,一边冷冷地问身边的医生。听这语气,似乎有着医生如果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他自己也别想过得安稳的威胁。
程落当然不敢忽视:"这位美......不,公子伤得虽然看上去很重,其实除了他的肩胛,其他的都是擦伤,没什么严重的......"
"那他为什么会昏倒。"男人的口气很平静。
"那是因为......这位公子肩胛的伤,没有好好处理的关系......"越说越心虚。
"真的?"基本上,那个男人就没有相信他的话。
好吧!他真的没有想要介入江湖斗争的意思啊!这都是被那个男人逼的啊!程落心一横:"那......那是因为公子所中的箭上有毒!"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箭所伤?"如果是只看伤口的话,只能知道是利器,他可不认为这个小小地方的大夫,会比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还懂得辨认伤口。
"这......"他总不见的说,因为他认识现在昏迷在床上的人吧!
进退两难之际,床上虚弱的声音彻底地断了他的后路:"因为......这箭上的毒,是他亲手调配的。对吧!‘毒王'陈云落。"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余地啊!程落,不,是"毒王"陈云落哭丧着一张脸,望着床上的人:"流光,你太过分了吧!好歹我也是你的青梅竹马啊!"一接触到那双艳丽的红眸,原来嬉笑的表情全然不见,纵使是"毒王",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与他完全相反的,何慕景笑着坐到了床上美人的旁边:"你总算醒了,与我的钱塘之约整整迟到了两个月,我还在想要怎么跟你算帐呢!"
"你还真是没变,现在应该是有比算账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美人吃力地撑起身子,半是戏谑半是责怪的瞪了何慕景一眼,"比如,我中的毒。"
"既然找到了制毒人,又是流光的朋友,那就不算问题了。"说话间眼光有意无意向"毒王"溜了一眼,令人胆颤心惊的冷,"对吧!"
"我应该说过,你认错人了。"原本温暖的红眸一冷,像是干涸的鲜血的颜色,"我不是慕容流光。"
这次轮到陈云落幸灾乐祸了,这小子真是撞到墙了,偏偏触到了他绝不愿意给人碰的禁忌。"他"可不像流光那般好相处,变脸像翻书那么快。
"那,你是......"微微一怔后,何慕景立刻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不羁的笑容无懈可击,"你的名字,不会也那么难问吧!"
似乎想起了什么,冷酷的红眸又温暖了起来:"我叫,慕容残影。"
"残影?是个好名字。"何慕景细心的将他揽进自己怀中,"这样靠着会舒服一点。"
这个傻瓜在干什么啊!陈云落差点尖叫出来,他以为慕容残影是流光一样的人吗?就算是人称"毒王"的他,平时也根本不敢碰触那个人的啊!要知道,被他碰到的后果,可是比中了鹤顶红这样的毒药要可怕的多。
出乎意料的,什么事也没发生,残影很乖巧地依偎在何慕景的怀中,潋滟红眸疲惫地阖上了,像只高傲的猫咪一般。还没等陈云落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何慕景的眼刀就飞了过来:"你傻在哪里干什么?把解药拿出来。"
这家伙......还真会使唤人啊!要不是忌讳他怀中安眠的人,陈云落发誓会让他知道他"毒王"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基本上......这个药的解药,就算是我,也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很稀少的......"
"你很烦。"何慕景再度打断了他,不是他没礼貌,而是现在的情况需要争分夺秒,"解药是什么?"
没礼貌的小子!陈云落发誓一定要在他的饭菜里动手脚,让他三天下不了床(是让人手脚发软的药啦!千万不要想歪哦!)"解药是天下至毒--冰莲。"洋洋得意地说完,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看到何慕景沮丧的脸。
何慕景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美人侧放在床上:"我去去就来,你好好照顾他。"敏捷的身形即将要窜出门外,被毒王叫住了。
"我说。"陈云落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这个没有常识的小子,"据他中毒的程度推断,他应该已经中了很久了,所以......他最多还能撑大概三天的时间,我不认为你可以在三天之内把冰莲取回来,还是先用一些药物压住他体内的毒性吧!"
我的药物可是很贵的呢!陈云落打算先狠狠宰他一笔再说。
"你真的是很烦。"何慕景的人已经离了很远,只能隐约地听到他的声音,"好好照顾他!我在今晚亥时之前一定回来。"
这个人,是傻子吗?陈云落决定不去管他了,搬个凳子坐到床前,凝视着残影的睡容:"这可不是我的错哦!盟主的命令我是不敢违背的,可是你怎么那么傻,凭你的修位,一定可以躲开的呀!"
"不躲开的又不是我,你冲我发什么牢骚!"明明是虚弱已极,语气依然高傲,"是不是......我们好久没亲近了?"艳丽的红宝石,让人心底生寒。
"慕......慕容兄弟,你醒啦!"面对那双诡异红眸,陈云落怎样也叫不出"残影"二字,只有取个折衷,"我......怎么可能和慕容你亲近呢?我们是上下有别的嘛!哈哈!"虚伪的干笑声,陈云落自己都鄙视自己了。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残影并没有多说什么,室内很安静,然而,外面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之间难得的和平氛围。"慕容流光是不是在这里?快把他交出来!"陌生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床上的人动都没有动一下,陈云落知道这是"你帮我摆平"的意思,认命地站起身,腰间缠上一条长鞭,跟面对眼前这个人比起来,他宁愿去陪外面的人们。
"各位大哥,我这里是养济院,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能不能离开啊,你们已经吵到我和我的病人休息了。"百般不情愿地站到大门口,陈云落只希望可以早早打发那些人离开还自己一个安宁。
"人人都说你这里今夜接受了一个身受重伤,身穿白衣的人,除了慕容流光还会有谁?你最好快点把他交出来,不然我们动起手来可是不讲情面的。"
"各位大爷啊!在下是天大的冤枉啊!不然请各位到这里来搜查一下,在下保证绝对没有什么慕容流光!"是啊!里面的人,可不是好说话的流光,你们如果真的碰上了那个煞星,可只有去死的份了。
"正合我意!"一帮人才走出一步,立刻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你......算计我们?"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这个似乎很不起眼的男人,这帮人的首领似乎认出了什么:"你......你是......"
话没说完,人已经完全地昏了过去,陈云落将那伙人一个一个地抛到了远处的泥潭:"不要怪我啊!你们碰到我是这样,如果碰到慕容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我还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呢!"
"你还真会居功自傲啊!"一个戏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要你管!"习惯性地回嘴,却被身后的男人给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在清冷的月光下,何慕景手中的冰莲,散发出与月争辉的光芒,还有清雅的莲香。
"我早就回来了,只是刚刚懒得现身而已。"依然是戏谑十足的话语,"看你身体这么小,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你这家伙,当我是女人吗!"刚想发火,猛然想到了何慕景现在才露面的原因,气得说不出话来。
偏偏有人还要火上加油:"当然不可能,至少我不会让姑娘做这样的体力活。"在陈云落一口气没接上来的时候,大手一揽他的肩膀,"快走,帮他治疗。"
你这混蛋,太自来熟了吧!被迫移动的陈云落,心里满满的怨气。
Chapter 9.昔日·往事如烟
冰莲的药性加上陈云落的医术,很快残影的烧就退了下来,那双艳丽的红眸也神采奕奕。当然,陈云落也离他越来越远了。对于何慕景这种完全没有危险感的人,他除了佩服还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