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清寒这一次才真正完全死心,确定了他绝对不是木离兮,失望得拍了拍木子风的肩,"别在这里久留,既然他不是离兮,我们还是赶紧抓紧时间和爹他们联系上吧,我怕他们..."话刚刚说到一半,只见床上原本安静的人突然开始挣扎,如朗星的双目紧紧得盯着颖清寒,表情痛苦,想要开口,却无法吐出半个字眼,只有不成调的声音...意外的...那声音如玉一般,让人感觉丝滑清爽,煞是好听...
再一次难倒了两人,迷惘得对望,为什么那个人会在听到离兮名字的时候忽然情绪失控...试探着询问,以便再一次确定,"木离兮??"
果见那人变得更为激动,用力得扯拉铁链,想要从其中摆脱,无奈效果不佳,搓红了手腕,依旧无法挣脱分毫,那白皙得容颜上也浮上了一层红晕,救助般得望着二人,双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汽,使得那双乌黑的眼睛如璀璨的黑宝石,折射出柔弱的幽光,与木离兮的绿眸竟是不相上下,这世间,如果要寻得一人与离兮不相上下,那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木子风与颖清寒两人看得几乎呆死过去,好一会才回神,清了下喉咙,道"你知道我哥木离兮在哪?"
床上之人只是摇摇头,神色担忧,他是记得的,记得冷怜曾俯在自己身上说的那句残忍的话,他说,死了...终于死了...那些积聚在眼眶中的眼泪,被勉强得忍住,最后终于不负重力,沿着眼角滴落,他以一生做代价想要保护的人,最后还是死了...死在承诺人的手中...让他如何能不恨!!!
颖清寒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得生生得疼,推开了木子风,执起剑,欲动手,木子风赶忙拦住了他,以防他做傻事,"你想干什么??"
"帮他解锁,难不成袖手旁观."
抬手,又被木子风一把拦下...
颖清寒不免有些恼怒,"木大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呆子,你能行吗?那链子扣得这样紧,明显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我怕你一剑下去伤了他!!"
颖清寒气绝,原来是为了这个三番两次的阻拦他,这个木大少爷真是被人宠惯了,想什么都一根直肠子,整天说别人呆子,自己才是货真价实的愚不可及,"木大少爷,你的脑子就不能转弯吗?让他自由并不一定要完全除去他手上的链子!"说完,运气,对准了沿伸至床柱上的铁链挥手就是一剑,,"叮"剑被毫不留情的反弹,铁链上只是余了一个细小的划痕...
这一次,颖清寒算是完全傻了眼,他自诩内力不错,不过是一根其貌不扬的链子,自己方才以防万一已经用了七层的内力,竟只动了它一根汗毛...
这下倒让木子风一阵得意,刚刚他憋了一肚子气,现在终于来个了报仇机会,忍不住哈哈大笑,惹得颖清寒无地自容,羞愧得涨红了脸!
抱着一雪前耻的心情,运起了十二分的功力,使出吃奶的劲,刚要下手,勿潇兮却伸手制止了他,苦涩得摇了摇头,他之前就料到冷怜不会轻易放过他,一定会极尽办法,这链子怎么又会是普通的铁链,千年寒铁打造,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将其一剑尽断,这年轻人确实是百年一见的奇才,只是年纪轻轻,修为毕竟尚浅...
示意颖清寒将剑递给自己,对方一阵犹豫,似乎有些为难,惊讶得看着自己,勿潇兮微微苦笑,自己看上去就这么手无缚鸡之力吗...
右手执剑,轻轻抬起左手,对准了在空中摇晃得铁链,火花电石间出手,"叮当"一声,铁链应声而断,再而换手,同样的动作,右手的链子如断了身体的蚯蚓徒然落在锦被上,勿潇兮有些迷惘得看着手中的剑,久得都快忘记了...握剑的感觉...真好...就感觉自己再一次握住了生命的转轮...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这把剑不够锋利,怕伤到双手,他可以完全除去这碍眼的链环...
木子风,颖清寒两人就如同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六个浑圆,定格在勿潇兮面前.勿潇兮望着解放而出的双手,释怀一笑,那两人又是一愣,木子风手中的剑更是毫无形象的落地,发出绝望的光...
足尖踏地之时,那种久违的感觉,勿潇兮根本来不及享受,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连身子都开始疼痛,那种绝望的滋味...很自然的,无力靠在床柱上,鲜血就从唇角沁出来.勿潇兮抑制不住得冷笑,冷怜冷怜,你这是何苦,这十三年我昏迷不醒,你都要这样处处堤防我,千年寒铁,再加上红血散,难道连行尸走肉,你也不放过么...
圣诞快乐
颖清寒最先反映过来,一把扶住了勿潇兮,欲开口,却不知该用何种称呼,望了一眼向来鬼灵精怪的木子风,见他双眼茫然,没有焦距,不免面露讥诮,他可没有忘记木子风当初的一脚,以牙还牙,他颖清寒向来奉为真理,狠狠的捏住木子风嫩嫩的脸蛋,重重一扯....
木子风"啊"一声惨叫,甩开颖清寒的手,"你爷爷的,疼死本少爷了!"
只是简单的嬉闹,勿潇兮却没来由得放松了心,淡淡朝着木子风一笑,残留在嘴角的血迹映得肤色更加白皙。反而是木子风为着自己方才的窘样,一阵尴尬,挠挠头,咧开了嘴"前辈,你武功这般好,可否带我们去找我哥,他几乎和你长的一模一样,只是眼眸是绿色的..."
勿潇兮嘴角顿时敛去笑容,眼帘下垂,神色黯淡,轻轻推开颖清寒,刚刚靠在床上,眼睛一亮,豁然起立,将木子风,颖清寒拉到了自己身后,木子风一个措手不及,跌在了床上。颖清寒倒是神色自若,他当然发现了来人的气息脚步,微弱,却在以极速靠近,倒是一个折不扣的高手。
勿潇兮抿着唇,紧紧得盯着门,转而看向颖清寒,微微流露出赞赏之意,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呐。颖清寒被他看的一阵脸红,偷偷回头冲着狼狈的木子风得意挑眉,气得木子风一阵咬牙切齿。
意外的,来人并不是光明正大的从门口进入,而是同样得从窗口跳入之时,勿潇兮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冷怜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待玄中看清房内的场景,心跳都快了两拍,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得盯着勿潇兮,如同要将他刻进骨子里,生生世世铭记于心。
颖清寒暗自运起真气,以防备随时可能发起的恶斗,转头想要征询勿潇兮,却见对方微歪着头,神色复杂的望着来人,那模样说不出的诱人心魂,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玄中见到勿潇兮身边此刻站着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嫉妒,按动了藏在袖口的暗器,直向木子风,同时右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移形换影,速度极快,对准颖清寒的胸口毫不留情的刺了下去。颖清寒一见那扑面而来的暗器,早就料到木子风无力接招,不待多想,出于本能,旋转剑身,横跨一步,用剑挡住了染毒的暗器,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未完全销声,飞速而来的杀气让颖清寒瞪大了双眼,来不及反应,只能呆呆得看着匕首靠近自己的身体,那一刹那心中闪过的绝望,让颖清寒永生难忘...
就在玄中欺身而近之时,勿潇兮凝聚真气,火花电石之间一招乾天罡气,挥得行云流水,从下方入手,利用真气隔空让玄中的手瞬间移了位,锋利的匕首更是被震得徒然落地。无须神剑相助,自从自己练成神御剑法第十层,早就人剑合一。这十三年虽然不曾练武,但是冷怜为保住自己,大量服用的珍贵内丹,不仅保住了他当日走火入魔留下的病根,更是将他原本就天下无双的内力提高到了又一个极至的境界。如若不是被红血散压制,这天下又有谁能拦得了他的去路...
颖清寒惊得无法呼吸,乾天罡气乃是神御剑法中第六层的招式,从来只传御剑山庄关门弟子,而能使出乾天罡气的更是寥寥无几,他颖清寒甚至屈指可数。却从未见过庄内曾经还有这样一个人物,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了庄中的那个禁忌...
玄中落败,倒在地上,凝视着勿潇兮,眼睛似要喷出火来,他竟然帮着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而两人看勿潇兮的那种眼神...
"潇兮...十三年了...你终于醒了..."说话间,已然起立,试图靠近勿潇兮,见对方没有逃避的意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仿佛怕他临时改变主意逃跑般,玄中就此豁出去了,上前揉紧了勿潇兮的肩,情绪激动不堪。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勿潇兮措手不及,他认得这人的气息,也知晓他对自己并不恶意,只是行为过于暧昧,让自己打心里反感...厌恶这种感觉...推开了玄中的双手,那忍在口中的血很自然的流出了唇角。
颖清寒一听潇兮二字,豁然跪地,望着勿潇兮的眼神满是崇拜和敬仰...既然是一个禁忌,他又怎么会错过呢...早在孩童之时,老一些的丫鬟总会在暗处偷偷的提起,那眼中的爱慕,他是亲眼所见;行走江湖后,每每他亮出神御剑法,那些前辈总会拿自己和他相比,他是他心中的神,不可触及的神圣禁地,十八岁就将神御剑法练至顶层,内力更是震古烁今,他就是江湖武学造诣的一个奇迹,无法抹灭的神话...
"师叔,清寒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师叔责罚!"
勿潇兮微微一笑,明朗动人,"师侄,第一次见面,何必如此多礼。"眼中尽是欣赏,年纪轻轻有这样的心怀和武功已是实属不易。
颖清寒刚想说话,便被玄中冷不防推开,撑住了勿潇兮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喉一声"不好...红血散的毒发作了..."急忙从衣袖走寻出一个青花瓷瓶,从中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送入了勿潇兮的口中。担心得望着勿潇兮苍白的脸,愧疚道,"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无法研制出红血散的解药,这些药即是冷怜每日给你服用的,说来惭愧,我实力不济,也仅仅只能参破这药方了..."
"依旧无法使用内力?一旦使用便会发作,可是这般?"
玄中不忍心在看勿潇兮失望的眼神,转过头,轻轻得颔首,"为了你的身子好,别在强行动运真气,一不小心就会反噬,你的一身武功会被全数废去。"
"那就是说,我这一辈子都要成废人了...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法施展?"
"潇兮,我带你离开这里,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乱事,那时候武功对你一样毫无用处!"玄中温柔的安抚道,将勿潇兮按坐在了床上。
"不要...不要...兮儿呢,离兮呢..."勿潇兮突然开始情绪激动,挣脱了玄中禁锢着他的双手,双眼茫然而又空洞...
玄中来不及制止,就见勿潇兮欲夺门而出,所幸的是颖清寒眼疾手快,拦住了他的去路,此刻如果就这样贸然让他出去,他们如何放得了心。
木子风此时才有所醒悟,意味深长得望着玄中,"说,我哥离兮在哪?"
玄中一见问话的是木子风,眼神一顿,淡淡道,"三天前,便已命绝。"
"哐当"利剑落地的声音,木子风浑身开始颤抖,颖清寒则瞪大了双眼看着玄中,勿潇兮无力倒地,口中喃喃自语,"兮儿,兮儿,爹替你报仇,然后去黄泉见你,可好可好?"
"冷怜冷怜,我勿潇兮若不替我兮儿报此仇,誓不为人。"
玄中望着勿潇兮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缓缓开口,"我知道离兮公子的遗体安放在何处。各位请随我来..."
圣诞快乐,送上一章作为礼物,最近考试实在是太忙了,对不起大家
以命相赌
玄中坐在中,望着船头独立的勿潇兮,思绪乱成一团,即使这么近的距离,依旧可以深深的体会到勿潇兮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寂,就如同被铁链拴住双脚的鹰,空有一副傲骨,清尘绝世的气质,却每每被这凡尘所羁绊,明明是应该不问红尘的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牵扯入迷局,成为这局中牺牲最大的受害者。这样伤痕累累的人,怎么能忍心让他再一次去冒险...更何况,身中红血散,此时的勿潇兮和百无一用的书生又有何区别...
划桨的频率越来越慢,玄中的神色诡秘,异样却一瞬而逝,转而向木子风与颖清寒恭声道,"两位公子,在下方才赶来之时,看见木琉山庄,御剑山庄的人已经从正门攻入,一路无阻,正向正宫前去,细细一算,现在怕是与怜宫主已经交上手了,两位少主不妨先行一步,以助两位庄主一臂之力。"说完,对着不远处山腰处白色的屋宇一指。
颖清寒稍稍迟疑了一会,看向木子风,却见木子风一脸失魂落魄,呆滞的望着湖面,淡淡道,"那师叔做何打算?"他们本次前来的主要目的便是营救离兮,如今离兮命丧于此,一颗心瞬间失了方向,除了杀冷怜,冷夜两父子报仇,别无他求,仔细思来,玄中说的也不无道理,看着勿潇兮,微微颔首。
勿潇兮并没有立即作答,仰起头,将目光上移,握紧了拳。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随你们一同去。"
玄中神色一慌,从船中站直身体,"潇兮不可,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只会拖累他们,怎能就此前去冒险!"
"内力尽失,也未必就是痛不欲生之事,只要能为兮儿报仇,无怨无悔。"轻声的吐字,其实他并不是说给他们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从床的暗格中救出离兮,就开始觉得此生活着必是为了他,若是没有了他,无牵无挂,活的威震武林,流芳百世,又如何,人活一生,本就是因为心中有无法了却的挂念,如今这心念已除,这苦不堪言的日子何以为继。
玄中几步上前,想要抓住勿潇兮,却被他轻轻一个悬身躲开,双脚离开船板,足尖点水,如灵巧的蜻蜓般行走于水面,白衣飞扬,黑发散飘,说不出的仙风道骨,玄中以及身后的颖清寒一时看傻了眼,直到勿潇兮,轻盈落地,才回过神来,颖清寒一时热血沸腾,一把抓起木子风,从船中飞身而出,"我且陪师叔报此血仇,以告离兮天上安宁。"
这可急坏了玄中,运起轻功,飞速追上,"离兮的灵体如今还摆放在他处呢,潇兮你就不曾想要见一面?"
此话一出,果见勿潇兮身形一滞,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玄中见此奏效,继续趁热打铁,"潇兮同我前去,将离兮的灵体带出悠凝宫,我想离兮怕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吧..."
有那么一刻,勿潇兮差点失口同意,却被木子风抢先一步,"玄中,带我去见哥,我带他会家!"
玄中脸色一黑,面露难色,紧张的盯着勿潇兮,他的计划眼见就要实现,不巧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天杀的木子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勿潇兮将目光移向木子风,"这些年多亏你们对兮儿的细心照顾,勿潇兮永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他不是不想去见离兮最后一面,而是怕真正见着了,自己的心会更疼,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痛痛快快的早日结束,冷怜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再者,亲手杀了他自己才能死而无憾,这痛苦是冷怜亲手强加于他的,岂有不报之理。
玄中跨步上前紧跟在勿潇兮身后,疾言道,"我原同你们一同前去!"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既然他不能将勿潇兮从这是非之地引开,那唯一的办法只能跟着他,自己这一身医术也好有个照应,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眼见他去白白送死!
木子风被玄中的变卦搞的火冒三仗,但一想到能为离兮报仇血恨,那一腔怒气也就偃旗息鼓了,伸展胳膊,一扫沮丧,"天大的伤心事也要等杀了冷夜那对该死的父子再说!"
四人运用轻功,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眼见就要到悠凝宫正宫,白色的墙掩没在满山翠绿中,安静雅致,和血腥根本沾不上边,勿潇兮的额头上却涔出了一层薄汗,真的是太久没有尝过这样不受拘束的滋味,舒畅,体力却有些不适,再者,整个过程都未运用内力,只是靠风向以及身边人偶然的扶持,借力而已,自然要比旁人吃力的多...
一路行过,沿路接连不断的看见尸体,血腥味极为浓重,死伤的人两方都有,死相皆极为惨烈,好似身中剧毒,明显死后不久,可是从尸体处流出来的血已成深黑,有的则仍是活着,泛着黑色的身体痛苦的在挪动,勿潇兮只是瞥了一眼,不忍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