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化未必是靳怀跟前的一条狗。眼下混战之局,他若是靳怀的狗,他大可留在樊都,何必费神地回这十年不见,人生地不熟的腾原?那靳怀从来瞧龙族不起,根本不会派什么探子来此。所以,靳怀抓着他,要么一刀杀了,要么便关起来劝降。而依着方化的性子,若是落入靳怀之手,他绝不会助靳怀。可无论怎样,于我们,都有好处。"
"但若靳怀来救,咱们可得不到什么好的。"能不能立功,能不能得了辽贤的另眼相看,是原谋一心所想,若无半点好处,这事他抵死也不会做。
"好处怎会没有?除了方化,咱们要什么好处便有什么好处。大哥尽管放心出兵,朝中之事自有小弟顶着,父帅若怪罪起来,小弟自会一口咬定是方化下的密令,并非大哥擅动。"
眼见谢真说到这份上,原谋也不再有所顾忌,当下拍桌而定:"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去调集人马,二弟只管静候佳音。"
原谋不再多话,当下起身望军营而去。谢真一边道着慢走,一边阴冷而笑。原谋顺利夺了城便罢,若是真如先前所料,靳怀出兵相救,原谋得不到半分好处,他会在辽贤面前力保原谋吗?他当然不会。
谢真道于原谋听的,并非虚话。不错,此战可得只有两个结果。夺了城,但方化不会就此丧命。以方化的本事,他又岂会丧命于小小守将之手?夺不得城,而方化落入靳怀之手。以方化的运气,他恐怕不会被俘很久。无论是哪个结果,原谋都将受责难,而他,也不会力保原谋。他要假原谋之手害方化,同时,他还要假方化之手挫原谋。这一箭双雕,渔翁得利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谢真。原谋会因故意违军令而遭辽贤责难,方化会因管教无方而颜面扫地,令辽贤大失所望。那么,唯一看似置身事外的除了他谢真,还有何人?若再假以时日,那主将之位还不得落入他囊中?这就是谢真的目的,而他的如意算盘打不打得响,还要看方化、靳怀等人合不合作。
你们一定会合作的,以你们的本事又岂有不合作的道理?谢真默念于心。这一刻,他已等了很久。他埋下的种子,终于到了开花的时刻,虽然离结果尚远,但他谢真有的是耐心,他会等到那一刻的。
原谋的出兵大出所有人意料。由于谢真的干预,待方化知道时,原谋早已到了璞城城下。最先知道的,反倒是靳怀。
他挑着眉,眯着眼,瞧着奏报此事的嶂磐,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悄悄浮上唇角。
"我道他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现下看来,倒是我高抬他了。"
"不过......那原谋虽莽撞,却也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会做出这违军令之举,恐怕背后该有人挑唆。"嶂磐毫不客气地阐述己见。
"我看挑唆的不会是别人,定是谢真。"靳怀放下遮着脸的手,说得笃定。这几个龙族兄弟的所为全在他意料之中,他们会有些什么举措,他了如指掌。
"依少主的意思,咱们是否......"嶂磐未抬头,已晓得靳怀的脸上定是带着笑意。
"会会他,另外......我正愁没机会,他既然亲手送来了,我又怎能不领这个情?"靳怀起身,笑意更深。他等得便是此刻,等着龙族亲手将方化送还他手中,如今那原谋自告奋勇,他如何不去当面见上一见,以表感谢之情?
"那么属下便趁此机会办些事,还望少主恩准。"嶂磐一抱拳,借机上奏道。
"你有何事?"
"上次乱开杀戒之事,属下得给少主一个交代。属下想趁此良机,往鸩魔族之地一行,将那犯事之人带来,交由少主发落。"嶂磐继续奏道。低垂的头下藏着一双深沉的眼。鸩,别怪我不留情面,这是你逼我出手的。不过咱们这许多年来的恩怨,也是该有个了断了。
"去吧,我倒真想瞧瞧那下毒之人。"见他提及此事,靳怀又怎会有不准之理?
事不宜迟,嶂磐一得获准,便起身而行,而靳怀也率着人马直望璞城而去。待他抵达璞城之时,竟比之原谋还早上半日。靳怀不紧不慢地部下人马,专等他自投罗网。
原谋,他根本不放在眼内,他等的,他布阵要捉的,是将随后赶至的方化。方化,别怪老天捉弄于你,既然地阙剑选择了你,你便注定要助我,谁叫地阙剑本就为辅佐坤玉而造的呢?你虽身为龙族人,但体内灵气何尝不是蛟族的?这样的你,对那龙族还有何留恋?你又何必一再违背天命?
望着远方疾行而至,打着原字旗的五千之军,靳怀默念于心。手,不自觉揪紧怀中随他心意而灵气紊动的坤玉。方化,再见面后,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若是非要我用什么捆住你离去的执意的话,那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虽然我始终希望你能诚心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