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弦,冷酷无情的刘思弦,偏偏有那么多的人会爱上你!
"你爱他?"
"爱吧,"唐公子幽然一句,"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想他。"
可怜的两个男人,我内心一阵狂笑,却感无限凄凉。
"如果在权势、金钱和爱情之中择其之一,你会选什么?"黑暗中,我看向他。
他沉默不语。
如此看来,唐公子对思弦的爱还是有所保留。毕竟金钱和权势对有野心的男人来说,诱惑实在太大。
我和丁小勇加快了步伐,一日他跟我商量要将唐氏共荣圈里的那些个太子党全部拉拢过来。
"好啊,"我无所谓的回答他,"反正你跟那些人也是老朋友了,你自己亲自出马最好不过。"
"开给他们的条件可能要比唐一凡要高出许多。"丁小勇在征询我的意见,自从他从幕后走到前台之后,他就担任名城的董事长,明哥退居为总经理。名城在鼓楼正在建名城大厦,竣工之后名城也就拥有了自己的写字楼,在南京也可以傲视群雄。
"你看着办好了。"
春节快到,从唐公子一连消失了两个星期就可以猜到丁小勇的事情大概也快办的差不多。人就是这个样子: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父亲昨天打来电话,要我早点回家,也不知道唐公子何时亮相,我决定今天就打好铺盖准备回家团圆。
我刚准备跨出房门,唐公子来了电话:"你过来,我有点想你。"
"哪?"我将包裹重新放下。
"唐建集团。"他的声音中隐忍着疲惫,近两个月的攻防站早已让他心力交瘁,更何况最终还是个全线溃败的结局。
"好。"
"到了之前打个电话给我,我下来接你。"
"好。"
小刘已经被我遣散回家过年,只好自己去打车。出了出租,就看到唐公子站在唐建下面吹着寒风。
"怎么跑出来,在大厅里等我就好。"我将脖子上的围巾圈到他的脖子上,他竟然只穿了西装出来,连大衣也没披上。
他没有说话,牵起我的手:"跟我走。"
"到哪?"
"汤山。"
坐上了车,我还是没问他去汤山的原因,不过我猜到可能他想放松一下,至于为何要叫上我就不得而知了。
"小刘呢?"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我给他提前放假了。"
"这小子,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呵呵,"我假笑两声,"反正天冷,我也不愿意出门,就让他不用过来。"小刘现在已经当我是老板,只要唐公子对他有什么吩咐都逃不出我的耳朵。
"要不要我买辆车给你?"他挑了张CD放下。
"不要。"车内开着空调,我将风衣退下,扔到后面车坐上。
"为什么?"
"你也不知道南京的路况多差,以我的脾气车还没开新街口,可能就被110给拖走了。"
到了汤山,直接将车开到了美人坊。老总过来视察工作,美人坊的大堂经理立即调来两位妙龄女子给我们服务。
熏蒸汽,踩过背之后,我两浸泡在温泉里。
我闭着眼睛,任凭四肢百骸在温热的泉水里舒展。突然,他将手臂伸过来,将我搂住。
我睁开眼睛,"怎么了?"
他将头靠在我的头上,"没怎么。"
我笑笑,也不再说话。自从那晚相拥而舞之后,我跟他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绪,彼此之间不再冷嘲热讽,更多的是克制与忍让。
"你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爱情这种东西么?"他突然看向我。
"有吧。"当年我不是疯狂的爱过思弦,他不也正是如此?"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你爱思弦,怎么现在都怀疑起自己来?"
"呵呵,"他笑起来,"其实我只是想问你想不相信而已。"
"我?"我看向他,"我不会相信。"一个没有心没有灵魂的人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东西,更何况是那种虚无缥缈的爱情?
"为什么?"他的眼珠在某些情况下总是漆黑漆黑的,就如那个相拥而舞的夜晚。那晚,当我从他的肩头抬起,正好就对上了他漆黑的如深潭一般的眼眸,让我迷失了一切,情不自禁的吻住他。
"不为什么。"气氛实在十分诡异,我竟然跟自己的对头探讨起爱情的真谛,"爱情并不适合每个人,比如我。"
一句话,两人解。对于他来说,爱情确实不适用于我这种卖身的人身上,面包我更加需要。
两人不再说话,这个话题也到此为止。
"过了年,我可能要将唐建上市。"许久之后,他再度开口。
他从来不跟我谈论任何关于他事业上的事情,没想到今天竟然将他日后的打算说了出来,我讶异的看着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不能因为他跟我说了这些就高兴的得意忘形。
他将搂住我的手伸到我的头上,摸了摸我的脑袋:"不知道,突然就想跟你说。"
"就算你跟我说,我也不懂阿。"
"或许你就懂呢。"
他说的轻巧,我听的却心慌意乱。唐公子并不是傻瓜,两年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并不是巧合,名城的那位神秘幕后指使者大家已经猜到跟杨书记有很大的干系,如此说来难到唐公子真的怀疑到我头上,故儿说这种话来刺探我?
俗话说"言多必矢",我傻笑两下:"等我坐到唐总的位置上,差不多能够听懂。"
"或许吧。"他拍拍我的脑袋。
出了汤山,我跟唐公子说要早点回家过年,他突然递给我一张支票,算是这一年来我跟着他的费用。
我毫不客气的收下,既没有表现的过分高兴,也没有觉得尴尬。物有所值,或许我还不止这个价。
"不看看上面写了多少?"
"根本不必去看,"我用手梳了梳头发,接着回给他一个微笑,"以唐总的为人,当然会出手不凡。"
大年初三,丁小勇将我约到他的公寓去喝茶。
"宴无好酒,会无好茶,"刚刚坐定,我就撂开话头,"说吧,有什么事小勇哥就直接说,何必非要到家里来谈?"
"杨大公子这话哪里去了,"丁小勇套个近乎,"我们也算是亲密战友了,好久不见当然要重视一点。"
"呵呵,"我笑起来,"小勇哥说得我心里一阵热乎,真是感动阿。"
"那里,那里。"他笑容满面,"杨大公子,事情如今也办的差不多,虽说你也履行了你的诺言,不过就是慢了点。"
"小勇哥,如果我一下子全说了,那不就是没有意思了。故事当然要到最后关头才吸引人。"
"那你什么时候将故事的结局给说出来?"他收敛笑容,一脸正色。
我从茶盘中取出一粒巧克力,拨开糖纸,将巧克力送入口中。"等到唐公子破产的时候,不过。"我适时的断口。
"不过什么?"他有点不耐烦。
"我可以透露点蛛丝马迹给你,如果你够聪明,不用我最后主动告诉你,你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
"你的脸。"我喝一口茶,"只能透露这么多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肖艺要跟我一块到绛箸去拜年。"
我起身准备离开,刚到了玄关,想起了一件事,扭头冲着丁小勇:"据说唐建要上市。"
"唐建要上市?"丁小勇很惊讶,"怎么没听说。"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可能唐一凡想通过股票来捞股民的钱,这也不为一个出路。"
"你怎么看?"
"我?"我笑,"我只能提个方法,能不能行的通,还要看小勇哥的?"
"嗯。"他在等待我有何妙计。
"将唐建的总帐会计给挖过来,名城不是正需要一个。"
丁小勇一下子就回过意,聪明人的好处就是不用将话说得太明白,各自心领神会就好。"唐一凡肯定是上辈子跟你有仇!"
"不,"我打开房门,"是这辈子有仇!"
十一
过年之后唐公子提议让我到唐建集团去做实习生。
"何种实习生?"我喝着咖啡,唐公子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天天监视我?
"总经理特助。"
咖啡从我口中喷出,溅到面前茶几上到处都是。"你怎么了?"他双眼精光四射,面容却相当放松。
"没什么,"将茶几下面的一次性抹布取出一条,赶紧擦了擦,怕咖啡流到地毯上。"只是觉得唐总将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我,我怕难以胜任。"
"没关系,"唐公子继续用他敏锐的双眼透视着我,"到时候有什么不懂,你可以找黄秘书。"
唐公子如此强烈要求,如果我再三推托,恐怕真的会引起他的怀疑。唐公子到底怎么想的?他怀疑我,直接天天侩着我去他办公室去上下班就好了,去做总经理特助,不是整个公司的信息都会一点不漏进入我的囊中?
恐怕是脑子给烧坏了,要么唐公子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对此我下了结论。
既然唐公子如此慷慨大方,直接将脖子送过来给我砍,我岂有不欣然接受的?
自从进入唐建当上总经理特助之后,唐公子粘我粘的紧,我跟丁小勇之间的联系方式改为用E_MAIL,两人也不再直接见面通电话,而唐建的秘密也随着一封封的E_MAIL向他的死敌名城送去。
过年之后,唐建集团上上下下都为忙着上市做努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公子脸上的笑容也比年前多了许多。
有时我会莫名的沉溺在唐公子身上,特别是他工作的时候,那种运筹帷幄的霸气,那种专注的神情,那种与身俱来的自信,他上上下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美丽。如果是个女人都会被他所吸引,也难怪总经理秘书黄小姐天天以一种近乎崇拜天神的眼光去膜拜他。
不知不觉,到了八月中旬,后天唐建集团将在沪深两地隆重上市。下午三点,他宣布提早下班,然后就开车来到紫金山天文台。
市区内热浪滚滚,山上却凉风习习,炎热的八月并没有肆虐到这里。南京,这个风景极佳的城市,市区内就有山有水,灵秀迷人。这就是我偏爱南京的理由。
从汽车冰箱内取出两瓶冰冻矿泉水,他迎着阳光对着我微笑,笑容中充满了反射的光线,刹那间我闭上双眼几乎无法与他对视:"我们从这里向陀驼岭爬去。"
我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矿泉水,跟着他向山顶登去。
登山的时候,我两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到了山顶几乎全身湿透,真想将身上的T恤脱下来,让肌肤直接接触山风的抚慰。
我打开瓶盖,喝了口水,他走过来用毛巾给我擦脸。
"不用了,我自己来。"将毛巾从他手中夺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最近唐公子的举动越来越亲密,他已经完全将我视为贴心人。
上个月他将一直不肯示于人的神秘房间打开,推我进去。我看着整个房间里的瓶瓶罐罐,立即清楚这曾经是思弦的药房。
"为什么?"我目视着他,表示出我的疑惑。
"有些东西搁在心里太久,就会让人无法看清现在。这样的人,总是活在过去。"他突然从背后将我圈住,轻轻的说:"你说呢?该放弃的就应该放弃。"
我顿然疆住,唐公子到底在说给谁听?是给我,还是给他自己?不管说给谁听,我已然被这句话所震慑,我是否真的如话中所说,因为过去的歉疚而活在复仇的假象中?
思弦,允诺过要将伤害思弦的人生不如死,这难道也是我用来支撑活下去的理由?
这样的人,总是活在过去。我是否也该放弃,看清现在?
我将毛巾递给他:"你也擦擦,满头大汗的。"
他将脸上的汗吸尽,然后擦了擦湿润的头发,这个样子的他好像年轻了些许,不像已经三十三的人,而我也已经二十九。
日子过的真快,回南京已经三年了,原本一心懒散的心情早已消散殆尽,残留的只有五味陈杂的情绪在慢慢发酵。
"过来这边,"他拖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这里荫凉。"
我迎着山风而座,山脚下就是玄武湖。墨绿墨绿的山林,将整个紫金山包裹的严严实实。
"想什么呢?"
"不知道,"我没有看向他,"每次坐在山顶的时候都有跳下去的冲动。"
"你跳过伞么?"
"跳过,"我淡淡笑开,"那种感觉真好,我喜欢那种自由降落的感觉。"我转过头,"你有过愿望么?"
"有。"他对着我笑,"小时候总希望自己能够纵横天下,当一个强者。"
"那你实现了。"我平心而论。
"那你呢?"他问我。
"你看过关于一部徐霞客游记的书没有?那里有关于木棉林的传说。"
"什么传说?"
"传说武夷山的南麓有一片很大的原始木棉林,每棵木棉都有上千年的树龄,每年木棉开化的时候,整个山谷就跟着了火一样。从古至今也只有徐霞客一个人到过那里,他将那个地方叫做舞谷,取至于火舞木棉的意思。"我停顿一下,"真想去舞谷看看。"
这个时候,山顶上的人并不多,他将手包住我的后脑勺,"我听说过越南河内一百公里之外的小凉山上也有一片原始的木棉林,如果以后我们有机会,一起去越南寻找那片舞谷好不好?"
我转过头,笑了笑,"好阿。"
唐建上市两个月后,股票一路走高,唐建集团内部人人眉飞色舞,奔走庆祝。
唐公子说要回家办点事情,一两个星期都回不来,让我自己保重自己,临走时亲吻了我的额头一下:"你上次不是问我如果在权势、金钱和爱情之中择其之一,你会选什么?我现在给你答案,如果非要选择其一的话,我会选择爱情;但我会尽自己的所能将金钱和爱情一并收于自己的手中。"
唐公子走后的第二天,丁小勇发来E_MAIL,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问我要不要立即执行。
我没有立即答复他,内心有所动摇。这真的是我所要的么?自从过了年后,唐一凡一直对我很好,也很信任,看得出来,他已经倾心于我。那我呢?是否也真心付出过?
我很烦乱,最终无法解释。
丁小勇看来很着急,数天来一连发来N封MAIL过来。看来,他也急于知道他跟肖艺之间的过节。这一天,他等了三年,已经无法等下去了。
最后他索性打来电话要挟我:"如果你不下决定,我就跟唐一凡摊牌,到时候,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犹豫了半日,终究将"动手吧"三个字说了出去。
一个星期后,唐建集团的总帐会计跳巢至名城,同时爆出唐建资金亏空,做假涨,虚报业绩,股票一路狂泻。银行贷款同时也到期,唐建集团实质上已经破产。
而唐一凡的汤山温泉度假村的合伙人曾友友揭发唐一凡在度假村的种种不法行为,一时间南京政坛风声鹤起,人人自危。唐一凡的父亲由于去年主动要求退休,因而唐家远离了这次政治漩涡的中心,倒霉的只有唐一凡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