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爱————雾夜

啊！好痛！他的身体怎会突然变得这麽沉重、这麽疼痛？
这剧烈难忍的痛好似一股高温炙焰正在无情的灼烧著他的胸口，要将他吞噬殆尽。
好痛、好难过！钗救我！快救我！
见怀里的素还真终於有了微弱的反应，暗殊绝面露喜色的再加强手上的绿色光华，为他疗伤。『忍耐点！本王知道你很疼，但这是医治你的必要过程，你要忍一忍！』
忍？钗叫他忍？
好！他听话！他会乖乖的听钗的话！
但是......钗要快一点，不要让他痛太久，他很怕疼的！
暗殊绝脸上布著一层薄汗，集中精神的自掌心释放出力量为素还真医治沉重的内伤。
痛......真的好痛！他快受不了了，钗他还没有好吗？
素还真好想问问叶小钗究竟要他再忍多久，但他脆弱的神识已无力再多加承受这疗治过程所带来的痛楚，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坠落......坠落......直至无知觉的黑暗中......

《第二十一章》
『嗯......水......我要水......』陷在半昏迷中的素还真难受的抚著喉咙，不断的低声呓喃著。
恍惚之间，他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扶抱起，温柔的喂哺他喝水。
乾涩已久的喉舌一接触到源源灌入的甘甜清水，旋即贪恋的伸出小舌欲索求更多，他舒服的不停朝水源处接近汲取著解渴的清凉。
突然，他伸出的小舌被一温热勾缠住，反被人不断的吸吮著；挣扎了片刻好不容易抽身退回，又叫它追了上来，压在自己唇内放肆翻搅舔舐著。
这种强烈的不适感逼使素还真掀开疲软的眼帘察看惹得自己这般难受的缘由。
『是你！』皱起细眉，素还真诧异的望著正抱著自己的暗殊绝，写满倦怠的黑玉瞳眸迅速转动瞄过四周环境一眼。
他又回到这残酷的刑场了？为什麽？他不是派人将自己关到黑牢中了吗？
『我不记得我有开口要你放我出来？』素还真冷冷的望著他。
『若非是本王带你回来，恐怕你此刻已经魂魄离体、命丧黄泉了。』暗殊绝看著他这副冷淡的神情，暗自强忍著不动气。
该死的！他就不能有一次对他和颜悦色点吗？一定要与他针锋相对才行吗？
『是吗？那你此刻救我的用意，是因为你还不想放弃折磨我罗！』冷哼一声，素还真别过眼嘲讽著暗殊绝的多此一举，也讽刺著自己眼下的悲哀。
如今的他竟是卑微得连死也无法自己作主，一想到此，他不禁轻笑出声。
听到他这自嘲的涩笑，暗殊绝像被人揪住心口般的蓦地一痛。
『不许你这麽笑！』
虽然心中还有一丝想否认自己对他涌起的怜惜情感，不愿为他全面沉陷，但听见他这充满哀伤的笑声时，他仍难以自制的想好好爱护他，只是，从未爱过人的他根本不晓得该如何安抚他，所以这时他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句近乎斥责的话。
『不许我笑？呵！我竟是连笑的权利也没有了是吗？』脸色更添黯淡的素还真因不愿在他的面前落泪而紧闭双眸别过头去。
『本王说过，只要你肯顺从本王，本王会比叶小钗更疼爱你，你......』暗殊绝试著放软语调说服他，却没想到被素还真低吼的截断未说完的话语。
『住口！你没资格提到他的名字，素还真永生永世只属於他一人，即使落在你手上任你糟蹋、随你凌辱，你也休想我会改变初衷臣服於你。』素还真以毫无转寰馀地的冷硬口气对著他说道。
『你！』暗殊绝忍无可忍的怒火终於失控迸发，他神情晦暗的动手掐住他纤细的颈部，低吼威胁道∶『你不要以为本王真的下不了手杀你！』
他体内虽然有著同叶小钗爱他的感情，但他是魔界的至尊，他休想要他像叶小钗一样对他千依百顺，被他牵著鼻子走。
见素还真神情无谓的任自己紧攫住他脆弱的咽喉，漠然无言、不与理会，令他心头怒火是越烧越旺，同时也乱了分寸。
掐住他的右手顿时不知道要继续收紧好，还是该松手好？
若是收紧，他怕他失去理智真错手伤了他；若是松手，他又熄不了这满占心头的熊熊怒火。
与他僵持良久，暗殊绝忿忿的低头封住他的唇瓣，将自身的怒气发泄在对他的占有掠夺中。
紧阖双眸，素还真任他粗暴的肆虐著自己的双唇不再做任何无意义的反抗，抽离自身一切的思维心绪，他宛若一尊毫无生气的人偶，任他强吻、强抚著这身心俱毁的废躯。
感受不到往日的挣扎抗拒，暗殊绝停下所有动作，阴冷寒眸望著面无表情的素还真。『你不反抗？』
闻言，素还真不禁嗤笑一声的缓缓张开双眼直视著他∶『反抗有用吗？若我反抗、若我推拒，你就愿意停手、愿意放过我了吗？这答案......』顿下语气，他单边唇角扬起嘲讽笑弧，『是否定的吧！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自取其辱。』
『你......』说不出、分不清听到他这席认命死心的话语後，那满满充塞在心胸内的复杂感觉是什麽，望著素还真那双写满绝望外还是只有绝望的眼眸，他唯一彻底明白的一点，就是──他，素还真，永远都无可能甘心成为他的伴侣，一丝一毫都绝无可能。
松开紧抱著他的双手，暗殊绝神情木然、不发一语的将他安置回床榻上，在为他盖上锦被後转身离去。
素还真在察觉到暗殊绝莫名的放过自己时，诧异的望著他离去的背影。
没想到，他这次竟会放过自己！
不过就算他能逃过这次，也逃不过第二次，他仍是他暗魔卑微的玩具。
唉！这种下贱卑微的日子他还要撑多久、还能撑多久呢？
幽幽长叹一声，耗尽心力与暗殊绝对峙的他轻轻阖上眼帘，疲累的不愿再多想这非他所能掌控的未来。

《第二十二章》
盘腿坐在偏殿内床榻上，暗殊绝阖上双眼、双手置於膝上，静心摒除杂念、气运丹田，欲将叶小钗留在体内的情感强逼出脑海。
若他能成功的驱逐出这不该有的心动，那或许他能下定决心杀了素还真，不必再时时刻刻为他心烦气躁，恢复成原先无情无心的自己。
但他越是刻意要除去素还真盘踞在心头的身影，心里就越是清晰的忆起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脑中自动浮现出素还真每种神情，或喜、或悲、或忧、或笑，令他原本平稳的气息越来越乱，心思也越来越杂......越乱越杂......
倏然，体内真气一个反弹，让他身体往後跌去半趴在床上，唇边逸出血丝。
鼻息深而重的喘息著，暗殊绝忿忿的举起手背用力抹去唇边的血渍，重新盘坐起。
该死的！这意识根本就已深刻的融入这躯壳的骨血之中驱逐不出了，若他想要脱离这感情的桎梏，恐怕就只有放弃叶小钗的躯壳一途了！
只是......现下就算脱离这躯壳重造魔身，他也没把握自己从此就能忘记对素还真的情，因为这股该死的情感已深烙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刨挖不起了。
如今的他就好像与素还真隔著一条湍急的溪流遥遥相对，已行至河川中央的他想退回岸上，又不甘心已沾染一身的湿意；想继续前进，站在对岸的素还真又步步後退不让自己有丝毫的靠近，叫他是乱了分寸的呆立在原地进退两难，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可恶！若是你肯接受本王，本王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为了想忘记你，硬要与这意识过意不去。』暗殊绝忿恨的重击一下床桅。『为了你，本王可以放弃过往的冷漠无心，为你涉身情海，可你却毫不领情的一再抗拒！』
千年来，这是他首次动心。
虽说是受到叶小钗记忆影响的缘故，但是为了素还真，他放弃继续挣扎，让这股不属於自己的情感与自己的心识合而为一。
但如此的情意却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回应！
素还真心心念念的始终还是那已死的叶小钗，在他的心里完全没有丝毫的空隙可供他容身，即使他有著叶小钗的躯体，他仍对自己不屑一顾，任他想尽办法的软硬兼施也无法逼他低头臣服。
他的话、他的神情，都再再告诉自己，他绝无爱上自己的一天。
既是如此，他又是何苦来哉！
他要将对他的情爱驱逐出去、摒除心外，他一定要恢复成原本无情无绪的魔界暗皇，然後杀了他一劳永逸，永远不必再为他心烦！
既然他没有机会得到他，他也要彻底的毁掉他，叫他永远的消失在这天地三界中！

《第二十三章》
察觉到殿外一抹鬼祟的气息，暗殊绝迅速将神游的意识拉回，背靠床桅、双手交插在胸前，他冷著声调说道∶『还不出来？是要本王亲自请你出来吗？』
原躲藏在殿外的玉魔闻言大惊，她紧张的赶紧走出暗处快步跪伏在他面前。『魔皇请恕罪！臣妾是恰巧路经此处，见魔皇一人在这、又多日不见魔皇，一时相思挂念，所以才会躲在殿外偷瞧您，求魔皇恕罪臣妾一时的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是吗？这情意还真是让人难以控制！
『你退下。』暗殊绝阖上眼在心底无声低叹。
见暗皇完全没有怪罪之意，再加上想起他那日与自己在床第间缠绵的温柔态度，玉魔大著胆子向他询问近日魔界盛传之事∶『魔皇，臣妾听闻魔皇将上次带回的剑客亲自从魔牢中抱出，现正置於魔皇您的寝宫内，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闻言，暗殊绝倏地睁开双眼，眼底迸发出冷酷的寒意直直射向玉魔，叫她承受一击而唇边逸血。
『本王不知道本王何时有付予你能质问本王的权利？』
玉魔被这麽一问，立即胆战心惊的伏地求饶∶『魔皇，求您恕罪！臣妾只是想关心您，臣妾因近日来听到魔界众人私下传说此事，再加上见到魔皇独自一人在此暗地神伤，所以才想为魔皇您分忧解劳，还望魔皇念在臣妾实是一片赤诚之下，饶恕臣妾。』
『分忧解劳？嗯？』俊美的脸庞挂起冷凝的笑弧，暗殊绝的眼中开始酝酿著冷酷杀意。
察觉到四周的温度遽然下降至冰点，玉魔知晓若自己无法自圆其说，恐怕今日就是她的忌日。
在脑中迅速思考著一切，眼珠一转，她立即有了主意。
『魔皇，臣妾方才不小心听见您的低语，所以明白您正为那名剑客的抗拒而烦心。』
『再来呢？』嘴角的冷笑更显上扬，此刻暗殊绝的眼中不但带著深沉的嗜血杀意，连右手也已暗自运劲。
『魔皇，臣妾的魔族中有一种名为苍陌散的药剂，其功效可使人服下後丧失所有的记忆，您何不让那名剑仙服下此药叫他忘记前尘往事，顺从於您？』忍著强烈的惧意，玉魔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主意，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怒暗皇，会立即横死当场。
『忘记前尘往事？顺从本王？』眸底骇人的冰风暴在听到她的建议後缓缓止息，暗殊绝冷眼望著跪拜在地的玉魔，心中暗暗评估著她的主意。
自他囚禁素还真以来，他一直没办法得到他的最大主因，就是因为在他的心中只爱著叶小钗一人，倘若真能让他忘记叶小钗、忘记所有发生过的一切，与自己一切从头重新来过，那他就极有可能会顺从自己，甘心成为自己的人！
一思及此，暗殊绝缓缓起身走到玉魔的面前伸手将她轻柔扶起，抬起她的下颔让她与自己的双眸平视。『不要让本王知道你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否则......你该知悉本王会如何做。』
听出这轻声细语中含带的威胁之意，玉魔不禁颤抖著身躯∶『臣妾明白，臣妾绝不敢有任何不轨的想法。』
『去吧！本王等你。』虽说心底升起了雀跃的情绪，但暗殊绝冷魅的俊颜仍是一贯的淡漠神情。
『请魔皇稍待片刻，臣妾随去即回。』玉魔起身弯腰直直退出殿外。
一出殿口，玉魔立即手抚著胸口，吐纳出自方才就压抑在心中的惧意。
没想到，魔皇冰封千年的心居然动了！
女人与生俱来的敏锐，叫她瞧见魔皇那覆盖霜雪、冰冷无温的心湖已为那名剑客起了一道崩裂的痕迹。
他竟是如此在乎那名剑客，而且还为了他来威吓自己！
可恨！她会叫那名该死的剑客为魔皇今日对她的态度付出代价！
当然，敢如此对待她的魔皇也必须因此付出高额的赔偿！
原先若他肯好好宠爱自己，她可以为此罢手的；但他居然会对那该死的剑客动情而舍弃自己......
哼！爱？无心无情的魔界君王居然也会有动心的一天？
既是如此，那她就等著看深陷情爱中的魔皇在痛失所爱时，会有怎样的神情反应？
原本进行的游戏再添加这场意外的情爱进去，必定会使其变得更加好玩、更能取悦她。
要爱，就尽管去爱吧！爱得越深、越沉，这游戏就越有看头、越让人觉得有趣啊！
恨恨的抹去唇边的血丝，玉魔的眼中映出阴狠的笑意。

《第二十四章》
『嗯......』低吟一声，素还真再次幽幽转醒。
一觉醒来，逃过暴行的身体有明显的感觉到被人强夺的痛楚已逐渐缓和下来。
略略转动一下僵硬酸痛的颈部，素还真双手尝试用力撑起犹是虚弱的身躯。
没想到，他才一有起身的动作，从黑暗中立即伸出一健臂将他扶起并揽入怀里。
『你醒了，身子好多了吗？』才将他抱入臂弯中，暗殊绝旋即心疼的发现到怀中原本就纤弱的身躯竟然在短短时日内，消瘦至如此孱弱不堪的程度。
他小心搂著他的态度好似在呵护著一件易碎的珍宝般，深怕自己拿捏的力道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痛他；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柔情，素还真根本就毫不领情，甚至是感到厌恶不已。
『放手！』刚睡醒的无力再加上这身躯日积月累的内外伤，让素还真推不开这抱著自己的强健臂膀。
『你......』强压下总是让倔强人儿激起的怒意，暗殊绝冷著脸伸手自床边花几上端起一碗药举至他面前。『把这药喝下去。』
看他别过脸庞不搭理自己，暗殊绝的声调更显冷凝∶『你是要自己乖乖的喝下去，还是要本王亲自动手喂你？』
知道自己敌不过暗皇的力量，素还真不甘愿的询问∶『这是什麽药？』
『苍陌散，能让你忘却记忆与本王重新开始。』
『忘却记忆？与你重新开始？你这是什麽意思？』素还真蹙紧柳眉望著暗殊绝，一丝不好的想法窜冒出心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将捧著的药碗更靠近他的唇边，暗殊绝催促著他∶『喝下去！』
『你是想消除我的记忆，好随你摆布、顺从於你？』
眸底迅速浮现惊慌不信，素还真不禁大吼著欲挣开他的怀抱∶『我不要！你没有资格剥夺我的记忆！我不要喝！你放开我！』
『你不想喝，也得喝！』左手固定他不断摇晃的头，右手捧著药碗欲强灌他喝下。
『不要！我不要忘记钗，我不要失去记忆，你快住手！』素还真双手握紧暗殊绝端药的右腕不停使力往外推，双唇也努力闪避药碗的接近。
『由不得你！』猛一用力，将药水对准他的双唇强灌进去。
『唔......不......』感觉药水不停的强行灌进自己的喉内，素还真难受的落下泪水。
等一碗药全逼素还真饮下，暗殊绝才松开对他的限制，虽然药水有些溢出唇边及洒落素还真的衣襟，但大部份仍成功的进入他的体内。
『咳、咳......你......我恨你、咳......』抚按著喉咙，素还真因被药水呛到而不断咳嗽。
见他难过的胀红了脸，暗殊绝搂著他，为他轻拍顺气。『只要能得到你，本王不在乎用什麽手段。』
『咳......我告、告诉你，就算我失去记忆後投入你怀抱，那也是假的！假的！你只能得到一个不是素还真的素还真，失去记忆的我根本不是我，你能得到只是一个不实的假象！』
『无所谓，毕竟最後本王仍是拥有你了。』
『你......』素还真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晕眩猛然的袭击脑部，让自己无力的瘫软在暗殊绝怀里。『钗，我不要忘记你......钗......不能忘......绝不能......』
意识似被一强力漩涡卷入吸进，在感到一阵难受的天旋地转後，素还真旋即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暗殊绝轻柔的替怀中已无意识的人儿拭去眼角残留的泪水，低头吻上失色的唇瓣，烙下他的宣言∶『等你再次清醒，本王会与你重新开始。届时，本王会好好怜惜你，不会再残忍的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