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宁听她如此计划,不由得喜出望外,展颜笑道:“楚姐姐,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咱们在这里买一处宅子,买几亩地,再雇几个丫鬟,你呢,一心一意疗伤,我呢,正好可以好好学习你教我的功夫,这样的日子多美呀!”
楚清溪见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禁隐隐泛起了笑意:“你倒是会享受,买一处宅子,买几亩地,再买几个丫鬟,岂不是变成了地主老财的样子?”
赵宁听她打趣,更是眉开眼笑,笑眯眯从裙边扯下一串龙眼大小的珍珠来,娇笑道:“幸亏自小身上便不缺装饰,要不然手中没有银子,又怎能安生立命?”
第11章 甘掩凌云志 山野匿芳踪
话说赵宁笑着扯下了裙边系着的明珠,以做二人生活用度,却被楚清溪拦下道:“你这东西固然是好,但一看便知并非民间之物此处虽然地处偏远,但仍不乏往来官商,万一被人认了出来,岂不是泄了踪迹”
她想了一想,便将自己身上佩戴的金耳环摘了下来,微笑道:“姑且先用我的吧我们先去别过了王富贵,自此就跟他分道扬镳吧”
赵宁见她手中的金耳环上尚镶嵌着两颗红宝石,虽比不上皇宫大内的做工,却亦是美轮美奂,甚是精美,又见她双耳空空,比早先却又多了几分清雅之态,不由叹道:“你果然怎么着都是好看的”
楚清溪见她情不自禁的出言赞叹,心中亦不免有些高兴,展颜道:“咱们就拿这个跟那王富贵换几两银子,便可在此地安居下来了待我身子好了,再想办法不迟”
二人商议已定,便一同与那王富贵辞行那王富贵本就是个生意人,一看楚清溪甘愿将如此精致的耳环抵价给自己,自然是喜出望外,当下二话不说便折了五十两纹银,喜孜孜告辞而去
在那个小镇上,莫说是五十两纹银,十两银子便能买下一个小院是以楚赵二人得了这五十两纹银,不出几个时辰,便在小镇的东边觅了处幽静所在其后二人又在人市上买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分别为其取名为朱纹,碧痕,又添置了一些饮食衣物,以及柴米油盐,锅盆瓢盘等生活日用品
那秋云、碧痕本是穷人家的女儿,家里将其卖了,一则可以换一些银子,二则亦可少一个人的口粮,只是早些年,她二人年岁尚小,又长的瘦弱,竟一直未有人看中,是以只好跟着人贩子辗转多地,也是受了不少折磨
她二人正嗟叹自己命薄,惆怅不知何日方是尽头,却竟有这般容貌端丽,气质高华的二名女子,将己二人买了下来
非但如此,她们还让自己好生梳洗了一番,又各自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裙,甚至还有一些简单的佩饰,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此番景象犹如梦中,直到彼此互掐了一把臂膀,方才知竟是真事,禁不住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起来
正因为如此,这朱纹、碧痕对着楚清溪和赵宁,无疑如同再生父母一般,穷人家的儿女早当家,更何况如她二人这般受过非人苦楚的
她们齐心协力,把这小院打理的井井有条更让赵宁和楚清溪意外的是,时日一久,她二人各自的优势愈发显现出来:朱纹心细,好女红,一双巧手,各式秀样栩栩如生;碧痕胆大,喜厨艺,每日饮食时有翻新
再加上楚赵二人原本皆是锦衣玉食之辈,是以在吃穿用度上头,自然各有心得闲暇时,亦与她二人交流点拨,又时不时带着她俩出入酒馆饭肆,绸庄绣楼等地增长见识,又兼之教导以诗书武艺,是以假以时日,这朱纹、碧痕竟自脱胎换骨一般,谈吐中彬彬有礼,举止间进退有度,乍一看竟似出自鲤鱼乡 腐书网之家,哪里还有半分当日穷苦困顿之态
朱纹、碧痕感恩于心,自然愈发敬重亲近楚赵二人而楚赵二人念其忠心事主,又兼之年少落难,自然亦在心中多了几分怜意是以平日里亦未曾真正拿她们当奴仆对待,即便是其偶尔犯些小错,亦都是一笑置之,只拿她们当小妹妹般看待如此这般,倒也是风平浪静,其乐融融
这一日,临近晌午,天高云清,碧树蓝天朱纹和碧痕两个人高高兴兴将一张小饭桌抬到了院子中央,上头有鱼有肉,还有几个小菜,外加一壶酒,娇声朝里唤道:“楚姐姐,赵姐姐,今儿个天气这么好,咱们就在小院里用饭吧?”
屋内循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湖蓝色短夹袄,腰上系一条葱绿色长及脚踝的百褶裙,长长的黑发随意地琯在头顶,显得既清爽又随意,正是那四公主赵宁
看到这一桌子酒菜,赵宁忍不住拍手笑道:“朱纹,碧痕,你二人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她笑着来到桌边,探头望去,只见桌上一道松鼠桂鱼,一盘水晶肘子,一份松瓤糕,还有几碗碧绿可人的蔬菜,当真是色香味俱全,使人望之生津,不由点头赞道:“好丫头,手艺是愈发好了,要是以后嫁了人,单凭这份手艺,也断不会被夫家轻视了去”
朱纹闻言顿时吃吃发笑,那碧痕又羞又恼,跺脚叫道:“赵姐姐,你怎可这般取笑人家!我……我才不要嫁人呢!”
她飞红了脸,又忍不住去捂朱纹的嘴:“不许笑!”,朱纹咯咯笑着躲闪着,高声道:“又不是我说你要嫁人,你捂我的嘴作甚?”
她一边取笑,一边咯咯围着赵宁躲闪,碧痕不敢对赵宁撒野,只好拼命追着朱纹叫道:“我不依,我好心做这一桌子菜给你们吃,没成想让你们取笑我!”
三人正追逐打闹,笑成一团,却听“扑通”一声巨响,俨然是楚清溪屋内发生了甚么意外
赵宁等人循声赶去,正要推门而入,只听里头传来楚清溪无力的声音道:“别进来!”
赵宁急得不行,暗忖这几日里,楚清溪一直在设法疗伤,莫不是竟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一念及此,禁不住教她魂飞魄散
若是楚清溪有个三长两短,她又该如何自处?虽说有朱纹、碧痕相伴,可这一屋子的大梁,她这个自小娇生惯养,不知世道艰难的主儿,又怎能一力承担眼下楚清溪虽然内伤未愈,但她的脑子还是好使的,这家里头大大小小一应事务实际皆由她在做主,若是她倒下了,岂不是天都塌了
赵宁一想到这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慌忙紧张地敲着门道:“楚姐姐,你还好吗?”
屋内的楚清溪没有回答,屋内死一般的寂静让赵宁再也忍不住,当下吩咐朱纹、碧痕守在屋外,自己硬着头皮冒着被责备的风险,径自闪身进了屋内,却被眼前的一幕唬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楚清溪面色苍白,披头散发跌坐在一只破裂的木桶中,全身竟是□□木桶中的水已经浑浊,甚至隐隐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她长长的黑发自然垂落,披散在如雪般的肌肤上,愈发衬托得黑的愈黑,白的愈白她修长的四肢蜷缩在狭小的木桶中,纤细的腰肢更是盈盈一握,再加上其略带哀伤和疲惫的面容,竟活生生教人陡然生出一番怜意来
她的身上虽然不着一缕,她的姿态虽然脆弱不堪,然而她高贵的气质,绝代的风仪,却犹如一尊白玉观音般,教人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
赵宁冲进屋里,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景象楚清溪的形容教她目瞪口呆,而她嘴角边一丝未干的血痕,更是让赵宁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楚姐姐,你怎么了?”
楚清溪苍白的脸上突然飞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赧色,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她强自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说道:“谁让你进来的”
赵宁心知定会被她责怪,却想不到如今她身在臭不可闻的浑水中,尚还有这个力气计较这些,忙道:“楚姐姐,你别生气,我是见你在屋里不出声了,不放心你才进来的”,她偷偷觑了觑楚清溪的脸色,又赔笑道:“咱们都是女人,谁看谁都吃不了亏的”
她眼看楚清溪默不作声,便暗自松了口气,忙接着又道:“楚姐姐,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这木桶都炸裂了呢?你看这水都凉了,我叫朱纹、碧痕重新给你换一换可好?”
其实她是被那水中的恶臭熏的直犯恶心,一想到楚清溪尚浸泡在这脏水之中,便禁不住全身发寒,只盼望能早些将楚清溪从这水中捞出来,再好好洗刷一遍
是以她见楚清溪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将其搭在屏风上的衣裳取了过来,又顺手从木桶边取了干净的澡巾,卷起了袖子便要上前搀扶楚清溪
可谁知尚未等她的手指触碰到楚清溪,楚清溪却突然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如遭蛇吻般猛然将身子往水里一缩,冷声道:“你别碰我,叫朱纹碧痕进来伺候”
其实她并非是因为赵宁擅自做主闯入房中生气,而是猝不及防被看了个精光,心中不免又羞又急,再加上她此时疗伤失败,虽然又恢复了二三成功力,但方才疏通经络,排除体内郁结邪气,也着实让她精疲力竭心力憔悴
是以在这样多种情绪的作用下,楚清溪不知道该如何用正确的方式对待赵宁,亦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她的感受,便自然而然采取了她最擅长的方式,以那般冷漠的口吻,对赵宁说出来那样的话
实际上她的本意,只是因为那水中融入了她自体内排出的种种毒素邪气,那种气味,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实在是难以忍受是以她想着又怎能让赵宁来干这种腌臜事情呢?
可是她冷漠的语声传入赵宁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意味她的话音未落,赵宁陡然便红了眼眶自从她们生活在一起后,除了初识之时楚清溪有些冷漠之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待自己了
赵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若说是自己不经允许便闯入了她的房间,那也是因为自己担心她呀!若是换个人,换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浸在这臭烘烘的浑水里,就算是哭着喊着求着自己,恐怕自己也不愿意在其身边逗留半分吧
赵宁的一颗心紧紧地揪着,半是委屈半是伤心她强忍着将要滑落的泪水,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出去,一边哽咽着叫道:“朱纹、碧痕,你们……尽快再打一桶热水送进去罢”
第12章 冷言寒沁骨 暖语慰人心
朱纹、碧痕见赵宁语带哽咽,便知定在楚清溪处受了委屈,当下不敢怠慢,一边出言安慰与她,一边忙不迭的又将调好水温的木桶抬入楚清溪房内
她们小心翼翼地进入楚清溪房内,却是大气都不敢出虽然楚清溪平日里亦对她们不薄,然而不知怎地,朱纹和碧痕就是对她心存敬畏之心她们敢跟赵宁嬉笑打闹,却从不敢在楚清溪跟前没大没小
二人蹑手蹑脚将新木桶抬入楚清溪房内,又见楚清溪苍白着脸,阖目坐在那破木桶中一动不动,竟似入定一般,一时之间便不知该不该唤她起来二人互视一眼,朱纹乍起胆子,正要开口呼唤,便见楚清溪缓缓睁开了双眸,放软了口气道:“扶我过去”
朱纹、碧痕如逢大赦,慌忙上前一左一右将其扶入了新换的热水中,又见楚清溪闭上了眼睛,便抬起那只破木桶便要离开正要走,却听楚清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宁呢?”
“赵姐姐在外头呢,她刚才好像在哭”,碧痕心直口快,顿时把方才自己看到的一幕告诉了楚清溪
耳边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只听楚清溪道:“你二人过来,且替我梳妆着衣”,她如今全身乏力,竟然连自己穿衣的力气都没有,亦不可能一直浸泡在水中,是以只好任由二人伺候
也幸亏朱纹碧痕二人年岁尚小,亦不懂得欣赏这等活色生香的景致,听闻楚清溪要她们伺候,便一丝不苟依言而行,不多一会,便将楚清溪打扮的整整齐齐,又分别将两只木桶搬了出去
正当朱纹又一次进房来打算抹干地上水迹时,只听楚清溪幽幽问道:“赵宁呢?”
朱纹垂手回道:“赵姐姐在前院”,她犹豫了一下,又道:“碧痕陪着她”
楚清溪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这丫头的老成持重倒是令她有些刮目相看,她俨然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不像那碧痕,一派天真烂漫,脸上嘴里都藏不住事
楚清溪沉吟半晌,又径自对着手中的茶盏发起呆来朱纹见她无事垂询,便亦管自己打扫起房间来正忙碌间,突听楚清溪又叹了口气,吩咐道:“朱纹,你去将赵宁请来,就说,我有事跟她说”
朱纹应声而去,楚清溪望着她的背影,又自将茶盏凑近自己唇边,却发现此时盏中已空,茶水竟在不知不觉中已被喝干
她微微地皱着眉,似乎有些迷茫,亦有些无奈她也不知道曾几何时开始,她竟然又开始在乎起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来方才对赵宁冷言相对,虽并不是她的本意,可是若是换个人来,即便是那般狼狈退走,楚清溪自认也断不会生半点心软
可那赵宁哽咽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的时候,楚清溪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有那么一刹那,变得那么的不忍似乎在那一瞬间,都忍不住要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将语气放缓和了再与她说话,偏偏却要如此冷淡的惹她伤心
可是除了当日对楚歌这般好过,楚清溪已经记不得自己还对谁如此上心过而随后的那几年来,她又一直被不甘和嫉妒蒙蔽了双眼,心里眼里除了利用蔷薇门的势力打探和干涉楚歌和胡梦茵,就再无别的心思了
是以如今自己乍然竟对赵宁的情绪这般在意,却也着实有些出乎楚清溪自己的意料而正当她独自一人踌躇犹疑之际,只听房门被轻轻扣响了三声,抬头一看,迎门而立的,不是赵宁又是何人?
屋外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在她身上犹如铺了一层金光,更显得她粉妆玉琢,犹如观音座下的龙女一般
只是她微微皱着的柳眉出卖了她的内心,她怯怯地望着楚清溪,大大的眼睛里流露着一丝小小的惧意,她好看的手指紧紧地拽着裙角,发白的指节让人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的紧张
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和可怜兮兮的眼神,楚清溪情不自禁地又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招了招道:“杵在门口作甚么,过来吧”
赵宁眨着眼睛望了她一会,方才朝前走了几步,又在离她三尺外的地方站定,闷声道:“你找我有事?”
楚清溪见她这般,心知自己方才的冷言冷语刺伤了小公主的自尊心,当下便也有些后悔起来她知道赵宁比不得别人,她自幼便在穆宗皇帝的疼爱下长大,是真真切切的天潢贵胄虽然她并没有持宠而娇,养成颐指气使唯我独尊的坏毛病,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终究有着远超常人的自尊心,和不容轻视的骄傲感
不过不管如何,她终究还是来了楚清溪知道,这对于赵宁而言,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让步了要不是她在乎自己,又怎可能在自己冷言伤害她之后,又一次听从自己的召唤,出现在自己跟前呢?
一念及此,楚清溪的心一下子变得愈发柔软起来,她轻轻地伸出手去,柔声道:“我又不是老虎,你站这么远作甚?”
赵宁见她面目舒缓,和声细语,不由得略略消除了一丝紧张感,又上前走了几步,问道:“你找我干啥?”
楚清溪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就将她拉近了几步,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我如今身子乏累的很,说话又费神,你站这么远,教人家怎么与你说话?”
“……”,赵宁从来未见过她这般有些耍赖的模样,一时之间禁不住有些看傻了眼:“你既然身子乏累,那便好生歇息吧”
赵宁结结巴巴说道,心中却有些想溜之大吉,只以为眼下这个情况,实在是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方才楚清溪的冷淡着实让她好生伤心,可如今突然又骤然转了态度,却教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
楚清溪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这份尴尬继续蔓延下去,她清楚的知道,若是任由这尴尬发展下去,那她和赵宁,也许将无法一起生活下去
《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完本[GL百合]—— by:张无忧
作者:张无忧 录入: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