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徐丹若

作者:徐丹若  录入:12-23

通了风才觉得四处都是叫人作呕的味道,是血液腐败的腥甜。长时间吊着的手腕该是已叫铁镣磨得见了骨,可我为什么都不觉得痛呢?
是麻木了吧!一如对他。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乏力地睁开眼,就算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我也不想得到任何怜悯。
既然是我自己选的路,那么后果也是我该受的。
他却只是一味看着我,静静地。我能感受到那种目光,何等痴缠,仿佛时光就此老去......却并不适合这样的诀别。
"什么时候送我上路?"话出了口,我才惊觉自己的嗓音有多嘶哑。喉间像燃了一把火,每吐一个字都被烧得生疼。
应该是在火场中吸了太多的烟造成的吧,不知道伤没伤到声带?想到这,我又开始暗暗嘲笑起自己来,这种在危急关头老跑调的习惯我怕是没机会改了。
"你想去哪?"罗兰的嗓音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悦耳,只是态度却过于冷静了些,仿佛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现在是在开玩笑吗?什么时候处死我?" 我冷冷地回讽,带着挑衅。不知道为什么,我几乎是从心底恨着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痛恨也好,厌恶也好,却不想要这样的平静。那种平静像是在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笑话!

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越写越烂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大人们手下留情,别骂得太狠就好。
自我厌弃的玉埋头痛哭中~~~~


"没人想要你死。"
"呵呵......"大概是我笑的幅度太大,牵动到了身上的伤口,以至于笑到后来竟变成了剧烈的咳嗽。
"行了,你也爱惜点自己。"那如水般平静无波的口吻终于染上了些许的无奈,亦或还有些笑意?只是我不想听。
"罗兰,你究竟想干什么?"收起不羁的态度,我正色问道。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态度超出了我的预计。
比去这样的不动声色,我宁可他拿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也许更好些。
"你就真的这么不信任我吗?"低声地,几乎可以听到他幽幽的叹息,在我听来却犹如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信任?那你不妨告诉我为什么要相信!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另一个计划?"有点不可思议地,我笑了起来。"够了,我已经不想再这样小心翼翼、时时防备地过日子了,尽管这几乎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信过,也付出了代价。所以......我不再相信了。"
"你怕了吗?"相对我激动的长篇大论,罗兰却只静静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怕了吗?我问我自己。
然后,我听见自己沙哑得像就要撕裂的声音回答道:"是的,我怕了。你的声音太完美,我听不出是谎言还是真心。"
再然后,就这样安静地僵持着。
是谁为谁动了情?又是谁被谁伤了心?终归是乱了,到头来谁分清了输赢!现在的我已经不相信,地老天荒的约定。为什么偏偏转身看见你的眼睛......
"放过我吧!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你耗下去了。我真的累了......"疲惫地垂下眸,我认输了,真的认输了!
不要再看我,不要再问我了,现在我们不是早该无话可说了吗?精神有时比肉体要脆弱得多,也许现在我宁可你沉默......
所以...放过我吧!就当作你最后的温柔,施舍我的温柔......
"你累了?"罗兰喃喃地重复着我的话,手却轻轻抚上了我的面颊。似乎带着眷恋,先是额头,然后眼角,最后在嘴唇处流连徘徊。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带着催眠意味的最后一个音节飘荡在空气中,甜美而令人窒息。
一朵笑花由我的唇边缓缓绽放开来,我几乎是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终于......要动手了么?
是啊,这样就对了!完美的句点,这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句点吧!我有些茫然地想着,脑中不期然浮现的却是一双手,大火中牢牢握住我的那双手。
原以为该是一片模糊的,现在却清晰地可以感觉到每个毛孔的呼吸。
火焰冲天而起的温度高到几乎可以将一切蒸发,可掌心的温度却比熊熊烈火更加灼人,烫得心仿佛就要融化......
同样的一双手,此刻就停在我的咽喉。身体在微微战栗,我等待着,等着那双手亲自结束我的生命。


锵~是什么发出尖锐的摩擦,耳边响起的不是预期中骨节错位的声响,而是属于金属相互碰撞的清脆。
我的心也不由随之一震,无论怎样地视死如归,真到了最后一刻的时候毕竟还是没法无动于衷的吧!
沉重的锁链不断咯咯地下沉,被禁锢的手腕蓦地传来一阵揪心的刺痛。只觉得身体猛地一轻,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打横抱起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你...你这是...干什么?"下意识地攀着男人的肩头,完全茫然的我就犹如溺水的人一般不知所措地拍打着。
"不是说累了吗?我带你回房里睡一会......别乱动!" 罗兰的态度淡淡地,似乎并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最后一句颇有些不耐,听得出是稍稍动了气。
"......"
在这一声呵斥下我虽然暂时停止了挣扎,却仍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天!我要是没瞎该多好,也不至于现在莫名其妙成这样。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他打算做什么?不杀我,难道要放了我?又或者他已经另有安排......猜不透啊~真枉我还自恃聪明,居然也有被人这样戏弄的时候。
满脑子的问号,想到几近头痛欲裂的我就这么一直被抱着回到了主卧室的床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好好躺着吧!" 罗兰把枕头调到了比较容易靠的位置后才把我放下,盖上了被子后还不放心似地仔细掖了掖被角。
仿佛是把口中说不出的温柔都融在了行动中。
而我只能呆呆地感受着他所做的一切,任其摆布,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他却像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边忙边说:"先睡一觉,身上的伤我会叫人来处理。"
"还有,什么都别想了......"我有些惘然地躺着,几乎像在做梦。罗兰轻轻执起了我的手,那么小心翼翼,就像握着一件易碎品。
"你就暂时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嗯?"像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罗兰优美低沉的嗓音有如梦呓。
好象有什么东西噎在喉咙口,刚才扯着嗓子喊的时候都不曾这么难受过。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得微微点了下头。
"乖孩子......" 罗兰轻笑着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虔诚地像立一个誓言。"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再等一下吧!等你醒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好吗?"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被硬生生地扯出了一道伤口,正不断往外在淌血。
原来最叫人无法抵抗的从来不是杀伐,而正是这杀人不见血的温柔。难怪古语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呵呵......脑中有个声音在嘲弄地笑着,我以为我放下了,可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我始终在他的掌心!
门无声地打开了又合上,尽管轻到几不可闻,我还是可以感觉到有人在渐渐靠近。那是种很优雅的步伐,就像慵懒的波斯猫惯用的步调。
我微微勾起了唇角,该来的果然是一个也躲不掉。也罢,不过兵来将挡而已。
我不由想起第一次和他相逢的场面,那时的莫雷给我的印象真是个贵公子,就连杀人也透着一种不经意的优雅。
那样的风范,只要不是身为他手下的猎物,应该都会欣赏的吧!只是,不知道我今番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也无所谓了,既到了这步我只管两眼一闭,恭候着这位大少爷先出招就是了。偏他倒也不急,径自往床边一坐,俨然身处钓鱼台般。
却叫我心头好一阵诧异起来,莫雷此来不外乎两种情形。一是得了罗兰首肯的,一是不请自到的。
若是得了允许的,他这么悠哉游哉地倒也合情合理。但如果恰恰相反,这态度却又更耐人寻味了。
其中又有两种可能,他只是特地来一探虚实,并没有存什么别的念头。又或者,他见罗兰并没有马上杀了我,所以决意亲自除去我这个眼中钉......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是一阵苦笑,活着是一件多累的事情啊!又岂是荆棘遍地能一言蔽之的,听任发展固然无益,可就算机关算尽也不见得有用。
如今更是由不得我了,眼见罗兰暧昧不明也就罢了,莫雷又是这样的态度,情势真是越发诡异难测。
"你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呢?"好半晌,大少爷终于开了金口。仍是记忆中懒散的口吻,透着几分惑人的意味。
"不过这好象也没什么区别",只听得他轻笑两声,端地酥媚入骨。"我来说,你只管听着就行!"
如常控制着呼吸的节奏,我却是听得心里满不是滋味。原本是打算以静制动,现下倒更像是被他逼得保持缄默般。
只感觉发端微动,应该是指尖在勾着我的发梢,缓缓地,一路拂下。明明是如风一样轻柔的动作,却让我一阵不寒而栗。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很羡慕你。"没有预警地,莫雷突然这么说着。没怀疑这确是他的心里话,因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其中那种难言的妒意。
"你看不到,罗兰看着你时的眼神......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有时候不出声,就这么看着,就像...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失去的灵魂......"又过了半晌,他蓦地长长地叹了口气,竟是无限幽怨地:"如果换了是我,哪怕是虚情假意我也会满足了吧!"
不,你不会满足的。尽管没有出声,我仍不由在心中冷笑着叹息。情人的心都是贪婪的啊!有了温柔的语言,还会想有体贴的行动;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了,便会渴望激情的拥抱;等拥有了灼热的体温,就会开始奢求真心......
都是如此啊,一概莫能例外!也包括了我自己......
"很久以前我就有种预感,你迟早会给罗兰带来大麻烦。不过我倒真的没料到你居然真有这个胆子和斐罗德勾结。" 语气依旧是懒洋洋地,莫雷的话锋却一转而为凌厉。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估计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惹得我倒很想直接回敬他一句,"不是早看出我的狼子野心来了吗?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这且不提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莫雷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和斐罗德合作并不亚于与狼共舞,你有命和罗兰一起被抬出火场,我就已经够惊讶了。没想到你居然还真能活下来,我更没想到的是罗兰才苏醒了没多久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从地牢接了回来。他甚至还责怪我,责怪我在你重伤之下还把你囚禁在地牢。"
"其实,他还真该感谢当时你已经身负重伤,否则我一定会趁着他昏迷在床的时候杀了你的。" 巧笑倩兮,谈到除掉我的打算,莫雷的语调似乎越发甜蜜起来。"我早就该杀了你,否则也不至于有今天的局面了。你说是吗?"
凭心而论,莫雷的笑声很悦耳,在我听来却只是一阵心惊,他今天来的目的果然是......
"不过,现在应该也还不算太晚吧!"轻轻执起我的右手抚摩着,莫雷甜美慵懒的语调中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气,"会太晚了吗?不要紧的,很快就会结束了......"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成呢喃。与此同时,一支冰凉纤细的针管也正渐渐没入我手腕的静脉中。
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有所反应的。
我可以反抗,就算我的身手及不上莫雷却并不是毫无机会。我可以向他痛陈利害,指出这样卤莽行事会带来的祸患。再不济,叫几声总可以吧!这房间的隔音还不至于让守在门外的护卫听不见丝毫动静。
可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听凭那管针具中致命的液体缓缓进入我的血液,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
为什么呢?原因很多啊!以莫雷的身手而论,我就算反抗也不过让自己死得再难看一点。所谓痛陈利害,也得要人听得进去啊,否则一样白费。至于尖叫...未免太失水准了,更何况那些保镖完全可以见死不救嘛!我又何必去浪费那个气力呢?
好吧,最根本的因素我还是没说......
药力好象开始发挥作用了,我能感觉到心脏一阵阵发紧,血液流动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我记得罗兰说过,能说出口的原因就不会是真正的原因。其实,我不过是怕了。我害怕罗兰对待我的态度,害怕他跟我说话的声音,害怕他即将给的答案......我怕我会再陷一次,可我却再也付不起代价了......

尽管越写越没感觉了,但总还是要完结掉它。本来万分惭愧的我是不好意思贴出来的,还是想到以后有贴修改版的机会才献了丑。一贯支持这篇文文的大人们,玉在这里非常感谢大家。鞠躬~~


我最后的意识是停留在莫雷抓住我臂腕的手上,那只拔出了针管后也不曾放松的手。冰凉地,只是死死地攥着,像就要沉溺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隐隐地,我好象笑了。因我想起了另一只手,也曾经这样紧握过我......
坦率地说,我没想过这次还能逃得一命。不,应该说每次在面对生死关头的时候,我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侥幸心理,或者我自认为没有。
所以在恢复知觉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不是欣喜也不是怀疑,而是有点懵了。
难道我的命真有这么硬吗?或者是我造的杀孽太多,所以不等我在世间把债还清连地府也不肯收我。
又或者,是我命中注定逃不开那个人......
刚想试着动一下,才发现我的手仍被另一只手紧攥在掌心。那么温暖而有力,不同于莫雷如冰的体温。十指相扣,已经交缠了多久?明明已经感觉到了麻木却仍不愿轻易分离。
"桐,你醒了吗?"耳畔蓦然响起的嗓音带了点沙哑,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传入耳中,我的心已是不由漏了半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没想到幅度那么小的动作仍是惊动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真的很怕面对这个男人。脑中浮现的全是当初我中枪时候的影子,那时,他也是这么守着我。
整整三天,不知疲倦地陪伴在我身边。直到现在,只要一闭上眼我依旧可以清晰地回忆起那种撼动。
这一次,我......还输得起吗?
"史派克...史派克......"没容我细想,罗兰已经大声叫喊了起来。只听门扉轻启,有一个男人操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了进来。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男人说话方式正如走路的步子,稳中有序,听来竟有几分耳熟。
刚才罗兰是叫他...史派克?我心下略一思索才想了起来,我上次受伤时不就是他医治的吗?
"桐好象醒了!我刚才感觉到他的手动了一下。"罗兰的语气中已经褪去了刚才一刹那的兴奋,解释得很简短,急欲确定般。
我心里则暗叫了一声糟糕,史派克的医术我是领教过的,决不是什么二流角色。更何况,就算真是个庸医,也不至于连人苏醒与否都看不出来啊!
踌躇间,史派克已经扣上了我的手腕。我,只有听天由命。
好一会,男人的手才终于撤了回去。我只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连心脏的跳动都不太听使唤了。
"他还没醒呢!" 史派克淡淡地宣布道, 罗兰一时的失望固然可以想象,我自己更是吃了一惊。
他明明就已经看出来了,又是为了什么要替我隐瞒呢?
"你不是说他很快就会苏醒吗?现在呢?一天一夜了!"完全失去冷静的声音,很忠实地传达着主人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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