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笑着说:"克利斯说,德方的上司看起来很利害,来头不小;法方的上司看起来很特别,有些奇怪。"
施卢另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嘛......对了,他没说我和他是大学同学的事吗?"
杰弗摇摇头:"那倒没说。"
施卢加自言自语的说:"他真的是个很谨慎的人。"又说,"杰弗,对克利斯我不担心,毕竟他是在我身边。我担心的是穆兰那个冒失鬼,来的路上他就差点儿惹下大祸,幸好我和他在一起。"
杰弗抬头看着他:"那么,是不是让克利斯警告他一下?"
施卢加想了想:"也好,还有,地下游击队的活动也要尽量减少一些,免得不必要的牺牲,因为、我们的任务是为将来的反攻做准备。具体的行动听我安排。"
杰弗点点头:"好的。对了、菲利,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施卢加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关心,已经没事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杰弗忽然笑了一下:"菲利,你干嘛把联络点设在这种鬼地方,不怕把我们都变坏了吗?"
施卢加诡异的一笑:"为了更好的隐藏。当然,这里也有不利的一面,只要大家自己注意就好了。"
杰弗望着他:"你也要多加小心,德国人可不是好对付的,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
施卢加握住他的手:"谢谢你、杰弗。"
(3)
克利斯接受了个任务,就是告诉穆兰别胡来,可他知道这个家伙不太好说服,想来想去,还是以上司的名义来下命令的好,
果然,穆兰在听到命令时并不以为然,尤其是让他最近不采取任何行动,让他简直是坐不住了。
"那我来里昂干什么?来渡假?!"穆兰跳起来问洛伦佐,洛伦佐笑了笑:"当然不是。不过、这可是命令。"
穆兰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好吧,我--服--从--"
洛伦佐长出口气:"对了,让你见一见地下游击队的联络员。来、出来吧。"
只见从里间走出一个姑娘,穆兰一见不禁愣住了:"朱莉?怎么是你?"
来的正是火车上认识的朱莉。
朱莉微笑着说:"没想到吧,米歇尔?"
穆兰连连说:"真的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位女战士。"洛伦佐打断他们:"米歇尔,你负责送朱莉回去,有话路上再谈吧。"
穆兰点头:"好,我们走吧,朱莉。"
汽车在街上行驶着,驾驶位置上坐的是穆兰。对于这一点,穆兰还是很满意上司对自己的照顾,因为汽车是他最在的爱好。
经过德军大楼时,穆兰本能的观察着那里,忽然他看见了一身制服的施卢加。
"没想到他竟是上校。"穆兰自言自语着。
朱莉看着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穆兰笑了一下。
将朱莉送回住处,穆兰开着车在街上闲逛,可不知为什么又来到了德军大楼前,偏巧,施卢加正从大楼出来,上了他的黑色"奔驰"。
"奔驰"在前面行驶,穆兰在后面跟着,走了好一阵。奇怪的是"奔驰"一直在街上转圈。
"难道他发现我了?"穆兰有些不安。
正这时,忽见"奔驰 "猛的转到一条很窄的街上,穆兰连忙跟上去。只见"奔驰"飞快的从一条大街横穿而过。
小家伙,跟我赛车吗--穆兰心中想着,便加大油门去追,谁知左边竟开来一辆大货车。穆兰大惊,忙向右一打方向盘,汽车重重的撞在一根电线杆上。
这下可把穆兰撞惨了,车子肯定出了毛病,而他自己的右肋也被方向盘撞的生疼。
还没等他缓过神儿来,忽听有人敲车窗。穆兰回过头一看,竟然是施卢加。
穆兰又气又急,也不顾右肋上的疼,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施卢加倒还是那副样子,问:"你没事吧,穆兰先生?"
穆兰忽有些好笑:"车都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会没事。"
施卢加看了看被撞坏的车摇摇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穆兰白了他一眼:"车又不是你给的,要你管。"
这时,施卢加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虽不明显,但也看得出他是在强忍住笑。
穆兰想发火,可一看到施卢加那双篮宝石般的眼眸,不知怎么就发不出了。
只听施卢加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穆兰心里说:我怎么能让个德国人送我。可又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施卢加说:"那好,你上车等我。"说着转身就要走。
穆兰一把拉住他:"等等,你干什么去?"
施卢加看了看他拉着自己的手说:"去打电话叫人拖车,可以吗,穆兰先生?"
穆兰的手慢慢放开了,施卢加整了整自己的制服,朝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走去。
穆兰叹了口气,一抬头才发现,许多人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不免又有些火,可又一想,如果自己看见别的什么人和一个德国军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说不定也会投以这样的目光。想到这儿,只好坐到施卢加的"奔驰"里。
打完电话,施卢加回到车里按穆兰说的地点开车了。
穆兰看着施卢加的侧面,觉得这个角度的他看起来更漂亮了,脑海中不禁又闪现出那个念头:他为什么偏偏是个德军上校?
施卢加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样子,便问:"你在想什么?"
"我?"穆兰笑了一下,"我什么也没想。噢,对了,你真是德国人?"
"是。"施卢加点头。
穆兰又盯着他:"可是你的法语说得不错。"
"那是因为我母亲是法国人,而且读大学前我一直生活在法国。"
"是嘛?"穆兰很吃惊。
施卢加看了看他:"你不相信?"
"那倒不是,"穆兰转头看着前方,不知怎么、他忽然觉得自己好象一直被对方主导着、牵引着,这可不是件好事,他们毕竟是敌人。
车已来到了穆兰说的地方,施卢加好象觉得有些不对头,便停住车问:"你真的住这儿?"
穆兰笑着点头:"是啊。"
"可、可这里......"施卢加的脸上有些红。
"这里是‘红灯区'。"看着施卢加不安的样子,穆兰总算有种出口气的感觉,"我在这里谋生,怎么样?"说着把脸靠近他,神秘的说,"告诉你,到了晚上,这里才热闹。"
施卢加盯了他一眼:"那好,请你下车吧。这是那家为你拖车的修车行的地址,后天早晨去取车。"
穆兰得意的一笑,边接过地址边用德语说了一句"再见",然后下了车。
施卢加掉过车头,一踩油门离开那里,走出好远,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穆兰已缩小的身影、不禁会心的笑了:"穆兰这家伙,即冒失又聪明,就象一团火,到处燃烧......"
想到这儿,他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跳,那家伙叫自己"冰山美人",而自己又觉得他象团火,这......施卢加不禁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还是要警告一下这团火,小心为好。
两天后,穆兰取回了已经修好的车,回去的路上,施卢加的面容在眼前挥之不去,穆兰索性放任自己去想那个"冰山美人",说真的,他越来越想了解这个人的情况了。
可是到哪去了解呢?穆兰突然想到了洛伦佐,他是搞情报的,也许会帮上忙的。
晚上,穆兰来到了洛伦佐的酒巴里。见了他,洛伦佐有些奇怪:"今天不是接头日啊?"
"我想见你不行吗?"穆兰笑着说。
洛伦佐微微一笑:"算了吧,你是有事来求我吧?"
"你真利害,我是来向你打听一个人的。"
"什么人呐?"
"一个德国军官。"穆兰说。
"德国军官?"洛伦佐很奇怪,"说说看,如果我不知道,还能问问别人。"
穆兰点头:"好,我要问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军官,上校军衔,前不久刚从巴黎来的......"
"好了,不用说了,"洛伦佐笑着说,"那是梅尔•施卢加,情报安全处新任的付处长。"
穆兰诧异:"你怎么这么肯定?"
"刚从巴黎来的、年轻漂亮的上校还有几个?"洛伦佐微笑着,"肯定是他。"
"原来他还是付处长......"穆兰自言自语着。
洛伦佐看着他:"你怎么了?哎,你打听他干嘛?莫非......你盯上他了?"
"‘盯上'是什么意思?"穆兰有些紧张,"你可别乱猜!"
"不是我乱猜,"洛伦佐笑着说,"是上面又说你了,说你又在胡来。"
穆兰看了他一眼:"好吧,我尽量不胡来就是了。"
(4)
从"枫丹白露"出来,穆兰转上酒巴后面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缓缓的走着。
"他叫施卢加,是付处长......"
穆兰不停的在心里念着,可他们是敌人,要做的是最终消灭他才对,穆兰对自己下着命令:一定要在决战时亲手抓住他。
忽然,一辆黑色"奔驰"闪入他的视线中,穆兰躲在一旁又仔细的看了看,没错,是施卢加的那辆。
正看着,只见穿着一身便装的施卢加从一个巷子里走出来,边走边思考着什么。就在他快要走到车旁时,突然从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向他扑来。
施卢加的反应很快,一低头并将身子一闪,躲过了来人的袭击,接着回身飞起一脚正踢到那人的胸口。
趁那人倒退之机,施卢加迅速的来到车旁,将车钥匙插进锁孔。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从车下伸出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腿向后一拉,施卢加当时仰面摔在地上。
穆兰心头一紧,本想过去,可又一转念:不行,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何况,施卢加为什么来这里还不清楚,不如看看再说。
此时,后面那人已经扑上来,用胳膊卡住正要起身的施卢加的脖子,低声说:"宝贝儿,你最好别动。"
车下那人也钻了出来、按住了施卢加的腿。施卢加边挣扎边说:"你们想怎么样,放开我......"
卡住他脖子的那人阴笑一声:"你说我们想怎么样,在这种地方和你这样的美人儿还能怎么样。"说着将他拖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
穆兰只觉浑身都在冒火,真想冲上去,但他还是压了压火,轻轻的走到巷口向里看着。
那两个人正在将施卢加按住,其中一个说:"你还是乖点儿,不然会受伤的。"
施卢加拼力挣扎:"你们、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快放开我......"
那人反倒笑了:"我们盯了你几天了,当然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不过,你一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在这里和我们发生过的事吧。"说着解开了他的衣服。
施卢加低声呻吟了一下:"不、不要......你们要敢动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就试试吧,"那人奸笑着,"我就动动你,看这事声张出去到底谁倒霉。"边说边将身子压了上去。
穆兰暗骂了一声:下流的东西。又想自己该不该救他,可为什么要救自己的敌人?不救又忍不住,便暗暗说:对了,我是要亲手除掉他,决不让别人碰他。想到这儿便突然冲了上去。
穆兰的出现就象是从天而降,那两个人竟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刚刚一抬头,穆兰的右脚已飞起来,踢在按住施卢加腿的那人的脸上,那人当时仰面摔了出去。
压在施卢加身上的那人大惊,还没叫出来,穆兰已一拳打在他的左腮上,那人也倒了下去。
穆兰把施卢加从地上拉起来:"快走!"
可是,刚刚起身的施卢加突然从穆兰腰间拔出他随身带的手枪,对准那两人,两声枪响、两人的头都开了花。
见这情景,穆兰也有些惊住了,只听施卢加说:"他们知道我是谁,也看到了你,不能留活口。"
此时街上如开了锅,人的惊叫、吵杂混成一片,不少门也打开了,大概是枪响的缘故。
施卢加拉着穆兰:"快离开这儿!"两人飞快的上了车,驶离了那个地方。
好长时间谁也没说话。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终于,施卢加开口了。
穆兰看了看他:"没什么。你、你去那干什么?"
施卢加咬了咬嘴唇:"既然你问了,我也不瞒你,我是去找人的。我在巴黎的一个朋友说,他的妹妹可能流落在里昂的这种地方,托我帮他找。可、这种事又不好告诉其他人,所以我只能自己......"
穆兰听了心中一动:刚才看他杀人时,真想不到他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
这时,又听施卢加问:"你、真的是在那里谋生吗?"
穆兰微微一笑:"是啊。"
施卢加看着他,心中不禁好笑:明明是自己人,可不得不互相说谎话。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的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那是一种不曾有过的依赖感,使他越来越希望能和穆兰呆在一起。
穆兰也在想着心事:其实,想想刚才那两人也确实留不得,那是组织的重要联络点,如果他们出去乱说,搞不好会很麻烦的。想到这,他看了一眼施卢加,正看到他那双眼眸。
这双迷人的蓝眼睛中竟流露出一种温情,穆兰的心猛的一动:这么纯净的眼睛怎么会属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纳粹德国军官?
见穆兰看他,施卢加忙将目光移开:"现在你要去哪里?"
穆兰指了一下前面的路口:"就停在那吧。"
车停稳后,穆兰下了车,刚要走时却听施卢加叫了声:"穆兰!"
"什么事?"穆兰回过头。
"这个还给你。"施卢加递过来的是他的枪,穆兰看了看他,接了过来:"再见。"
看着穆兰渐渐消失在夜幕中,施卢加的心十分的不安: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高过了战友之间应有的关系,是一种和对杰弗完全不同的感觉,可又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正身份。想着这些,不免又为穆兰的冲动与冒失更加担心,只好摇摇头、驱车回到住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几个月,他们在不同的战线上从事着共同的工作,却一下没有再见面。
这天,穆兰同朱莉在一个街心公园里散步,朱莉问:"米歇尔,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
"我?"穆兰笑了,"你看我能找女朋友吗?恐怕会连累人家伤心哦。"
朱莉望着他:"如果、有个姑娘不怕连累、不怕伤心呢?"
"朱莉,你......"穆兰愣住了。
朱莉微笑着:"米歇尔,我喜欢你......"
穆兰沉默了,他也很喜欢朱莉,但不知怎么却没有那种冲动,这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施卢加......
朱莉见他沉思,便笑了笑:"当然,我不是说您也一定要喜欢我、我......"
"不,"穆兰拉起了她的手,"我也喜欢你。"
穆兰的内心在告诫自己:那是个男人,而且是德国军官、自己的敌人,自己在能整天想他......想到这儿便紧紧的将朱莉搂在怀中。
朱莉虽有些意外,却还是露出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