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法斯特帝国蒙特利公爵府第内
"呜......呜......"
绿意盎然,一望无际的花园内传出一阵阵细碎的哭声.
如小猫一样微弱的呜咽声吸引了随母后前来参加宴会,又因为耐不住沉闷而溜出来的爱德华的注意力.
只见他拨开小路上茂密的灌木,好奇地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一番努力后,让他在绿荫的尽头寻找到一道瑟缩的身影.
爱德华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一个将脸埋在立起的两膝之中,只能够看到金色发旋的小身影,发出疑惑的声音.
"为什么要哭?"
被吓了一跳的小男孩惊惶地抬起头,当发现打扰他的只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后,惊恐的表情立刻改变了,如海的蓝眸毫不客气地瞪紧无礼的入侵者,张牙舞爪地骂.
"多管闲事!"
真漂亮!
被骂的爱德华一点也不以为然,反而为小男孩的容貌在心内赞叹不已.在日光照耀下闪耀生光的金发衬上白晢得近似透明的肌肤,嵌在鹅蛋脸上的一双蓝宝石内闪着一簇耀目的小火光,轻易地吸引了爱德华的注意-眼前人耀眼得恍如地上的阳光.
"不要哭......"
随着震撼感,男孩脸上晶莹的泪痕,突然揪痛了爱德华的心脏,令他不能自控地伸出手,抹上男孩泪湿微红的眼角.
突兀的动作令男孩浑身戒备起来,小手使尽气力向爱德华碰上他脸颊的手打去.
"啪!"
爱德华苦笑地看一眼被打红了的手暗叹,真是一只美丽的小刺猬呢!
"别怕,我没有恶意的."
看着绷紧了全身,用一双带着红丝的美丽蓝目瞪紧自己的俊美男孩,爱德华柔声解释起来.
"我才没有怕!"
金发的俊美男孩立刻尖起嗓子否认,有如新月的眉头挑得高高的瞪着爱德华.
见男孩完全没有放松戒备,爱德华刻意地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要驯服野生小动物,笑容会是最好的武器.
"我只是想替你抹去眼泪."
看着爱德华脸上温柔的笑容,男孩不知不觉地放松了握紧的拳头,但仍然倔强地应了一句.
"我没有哭."
对男孩的倔强,爱德华并未故意揭穿他,反而附和地点一点头.
"是!是我看错了!"
至此,男孩才完全地放松下来.
知道他的戒心已经松懈了,爱德华再次拉开和善的笑容,伸出他的右手.
"我叫爱德华.艾.贝尔法斯特."
黑发飞扬下的温和笑容,仿如一道暖流流入男孩坚固的心窝,犹疑了一下,男孩还是伸出了他的手.
"阿波罗.艾.蒙特利."
握紧了手心内的柔软,日光穿透林荫,映照在爱德华的脸上令他的表情更加温柔而坚定.
"由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第一章
"我绝对不会成为公爵家的继承人."
蒙特利公爵内,穹形屋顶,四周装饰着厚重羊毛壁毯的寝室内响起了一把傲然的声音.
"啍!我已经决定了,怎么到你说不,而且,能够继承公爵之名是你的荣幸."
冷嘲热讽之声出自半坐在金箔大床上,满头银白,鼻尖眼阴,一脸病容的老人口中,而这其貌不扬的老人正是蒙特利帝国中,身为三大公爵之一的路易.艾.蒙特利公爵.
"荣幸?是在泥泞上的那一种吗?"
对于路易.艾.蒙特利口中的荣幸,蓝眼的少年嗤之以鼻.
"收口!"
苍老的手掌重重地打上放在床上的小几,路易.艾.蒙特利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收又如何?"
优雅地晃一下满头耀眼的金丝,少年拉起了他完美的嘴角现出一抹嘲笑.
"杂种!"
怒骂一声,路易.艾.蒙特利恨不得出手打下少年白晢的鹅蛋脸上所挂的笑容.
如果不是再无他法,他又怎会要这混入了平民贱血的杂种继承蒙特利公爵家尊贵的名号.
听到"杂种"两个字,少年如海湛蓝的眸子内闪过一抹难堪的异样,但很快又将自己武装起来.
"杂种?或者你没有说错,但是,现在你这个血统纯正的公爵大人可是在求我这个杂种呢!"
"你......你......"
颤抖抖地指着站在床沿,外形俊美的少年,患病的公爵气得说不出话来,接着更不停地咳嗽起来,两旁侍候的仆人连忙拿着热毛巾和盆子上前,替他拍背顺气.
冷眼看着房中训练有数的仆人,再看一眼将脸埋在银盆中咳过不停,瘦骨嶙峋的老人,少年如经名匠雕琢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怜悯,看来医生说的话没有错,他是真的命不久矣了,如果不是也不会屈委自己和他这个"杂种"说话.
没有必要再刺激一个重病的老人了.
本着对病人的怜悯,少年在房中众人不留意的情况下,踏着优雅的步伐无声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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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罗少爷."
"阿波罗少爷."
对于一路上仆人的行礼,心不在焉的少年只是机械性地点一点头,就一路向房间的方向行过去.
但是以他出色的容貌,只是这样的动作就足以叫一路上的女仆为之尖叫.
"少爷向我打招呼呢!"
"不,他是在向我打招呼呢!"
"才不是,他是在......"
"好了!有什么好说,再不做事又要被管家骂的了."
见她们停下手上的工作说过不停,一个头发半白的年长女仆看不过眼出口阻止了,最后还要加上一句
"少爷怎会看上你们,整天只会作白日梦."
"怎么不会?听说少爷过世的母亲以前不也是个女仆吗?说不定他也会喜欢上我们."
带着白头巾,梳长辫的年轻女仆绉起长满雀斑的鼻子,不忿地反驳.
"小声点!这可是说不得的."
听到年轻的女仆提及少年过世的母亲,年长的女仆大为紧张地立刻阻止.阿波罗少爷过世的母亲可是公爵府内的禁忌,她们在此提了出来,如果被有心人听去了,都不知会受到什么责罚.
"为什么?"
年长女仆神秘兮兮的样子,将几个进府不久的年轻女仆的好奇心都撩起了.
"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也不知道,在这公爵府里,只要是有些资历的都知道公爵大人恨阿波罗少爷的母亲入骨了,连带也讨厌少爷."
装模作样地清一清喉咙,斥责年轻人的无知,年长女仆负起了教育下辈的责任,为她们讲解.
"公爵为什么讨厌过世的夫人?"
几个好奇的女仆齐声问道.
"不是夫人."
压低声音,年长女仆的一句说话引得几颗头颅不由自主地凑在一起.
"阿波罗少爷的母亲没有嫁进公爵府的,阿波罗少爷是私生子,当年阿波罗少爷的父亲大人,约翰侯爵和少爷的母亲,即是府中的女仆莎比亚相恋,莎比亚有了侯爵的骨肉,于是约翰侯爵就拒绝了和王室的亲约,想娶莎比亚为夫人,但是受到公爵大人反对,于是侯爵两个人就私奔,唉......本来以为两个人从此就会幸福的,怎料......"
想及当今的憾事,年长女仆惋惜地摇头叹气.
"怎么样?"
正听到紧要关头,几个女仆连忙追问.
"怎料......"
正想答口的年长女仆突然被一把声音打断了.
"怎料如何?我也想知道呢?"
突如其来的男声,吓得几个女仆心头一跳,战战兢兢地抬头一看,一个头带黑色扁平帽,同色披风,半长裤,长马靴,五官深刻的黑发年轻人悠闲地站在她们几步之后.
"爱德华殿下."
一看清年轻人的样子,几个女仆连忙弯腰行礼.
"唔!"
轻轻地点头响应,爱德华用那一双有如黑夜般深邃的乌眸看着年长女仆.
"莉莉莎夫人,我记得阿波罗母亲的事应该是不可以提的吧?"
"是!"
被称为莉莉莎夫人的年长女仆带着敬畏的表情低下头来,不敢直视爱德华平和的脸孔.
"知道就好了."
对莉莉莎的反应爱德华平静地点一点头,就继续向前行去.
就在莉莉莎如释重负地抬起头后,他又转过身来,用他那充满魅力的磁性声音温和地再提醒一次
"莉莉莎夫人请你不要再犯了."
"是!"
面对爱德华温和的表情,却令莉莉莎再次惶恐地低下头来,直至爱德华挺拔的身影行远了,也不敢再次抬起头来.
看到她那敬畏的表现,身旁的女仆都是一脸的不解,爱德华殿下身份虽然高,但是可是个出名的温柔贵公子,就是对她们这些下人也是谦谦有礼的,即使下人做错事也很少责备,现在他也没有责备她们,莉莉莎夫人没有必要怕成这样吧!
"你们不知道的了."
面对身旁年轻女仆的疑问,莉莉莎只是摇头苦笑一下,再也不敢乱嚼舌根.爱德华殿下看上去虽然温文儒雅,但是......有些事是只有她这些年长的人才看得出来的.
嵌了马刺的靴子,在红石铺成的走廊上做成刺耳的声响,留意到这一点的爱德华总会在踏入北塔的范围后放轻脚步,尽量不惊扰到北塔的主人.
尽管如此,北塔的居住者却总能轻易发现到他的到来.
"来了吗?"
就好象现在,伏在彩绘大床上拋石子的阿波罗,头也不抬就知道他的好友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了.
"唔!"
温柔地看着阿波罗把玩手中石子的动作,坐下床沿的爱德华轻轻地应了一声.
"怎么这么迟?"
专注于手上的动作,阿波罗随意地问.
"今天有会议."
知道事实上阿波罗并未将心思放到他的身上,爱德华也没有费力解释今天的事务有多繁重,他是用了多少工夫才处理好手上的事务,从王宫飞驰过来蒙特利和他用晚餐的.
"你又惹路易公爵不高兴了."
"你去看他了吗?"
路易公爵四个字轻易地引起了阿波罗的注意,只见他拋下手中的石子,蹙起了两道好看的眉头转头瞪着身旁的好友.
"到人家的城堡要先拜会主人,这是基本的礼貌吧!"
不愠不火的语气,爱德华的修养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
"啍!我倒忘了你从小就是个乖孩子."
气鼓了两腮,阿波罗忿忿不平地转过头去,不看爱德华永远谦谦有礼的嘴脸.
"不要孩子气了,我可是一结束会议,就从王宫里飞驰过来陪你用晚餐的."
一点也不受阿波罗气愤的样子影响,爱德华绅士地伸出手掌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海蓝的双眸余怒未消地瞪一下放在眼前的大手,但是为了不被看成小孩子气,阿波罗还是将修长的五指搭上爱德华坚厚的手掌上,在他的扶持下从床上站起来.
"等一下."
看着衣衫不整就向外行去的阿波罗,爱德华扬起了浓密的眉峰,手臂向前一勾,把他的身子带到面前,两手熟练地动作着,几下功夫就把露出柔韧肌腱的衬衫扣子扣好,再结上绸缎领巾.
"又没有外人,这么紧张干什么?"
阿波罗好笑地看着爱德华的动作,不过是两个人吃晚餐而已,随便就可以了.
做什么都一丝不苟,爱德华永远都这么呆板.
"有仆人在,整理一点好."
看着阿波罗修长颈项上对称的蝴蝶结,爱德华满意地放开手.
"可以了."
执起阿波罗优美的手掌,两人向北塔内的饭厅行去.
* * * * * * *
"讨厌!"
低声咒骂一下,阿波罗那一双蓝如水的眼珠子正恶狠狠地瞪紧被切得丑不拉矶的牛扒和溅了在餐巾上的刺眼汁液.
坐于长条形餐桌对坐的爱德华听了他孩子气的骂声后,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的声音,更加激发了阿波罗的脾气,双手用力一放,就将手上的刀叉都放在餐桌上了.
看着收起了双手的阿波罗,爱德华笑着摇一摇头,就从座位站了起来,坐到正在赌气的阿波罗身旁,执起被他弃之不顾的银制刀叉对着盘中的厚厚的牛扒俐落地动作起来.
手上挥动的同时,爱德华也张开了他的薄唇以温柔而带磁性的声音向扁着嘴的阿波罗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