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尚云七

作者:尚云七  录入:12-23

里面上一把古朴的七弦琴,没有精雕细琢,却透著超然的高雅,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我猜你一定很想它,便去给你取来。本想天黑前赶回来,怎知有事耽误了。"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马,换马时耽搁了时间。
"......"独孤南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反手抱住他。从百花谷到这里最快也要三天,霄一定是不眠不休地连夜赶路,中间不知吃了多少辛苦。
"以後觉得闷就让它弹曲给你听。"南的眼睛看不见,有它可以打发时间。"现在我平安回来,你是不是也该回房了?"即使是秋天,夜里还是很冷。
"不,就让我呆在院子里,我不想进去。"屋子里太闷,他会觉得自己像一只笼中鸟,快要窒息了。
"依你!"冷霄无奈地叹口气,帮他把被盖好。自 由 自 在
"上来陪我可好?我让天音奏一曲,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我们一起看日出。"独孤南摇著冷霄的手臂,那神情像个撒娇的孩子。
"好。"对於南的要求他是说不出"不"字的,何况只是这麽个小小的愿望。冷霄将独孤南搂在怀里,顺手把七弦琴放在他的腿上。
"天音,为我们奏一曲吧,好久没听到你弹曲子了。"独孤南笑著握紧冷霄的手,两双手的十指密密地合在一起,像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天音,就是那把七弦琴竟自己弹揍起来,绝妙的琴音悦耳动听,令人沈醉其中,不能自拔。要是这诡异的画面被别人看到,不大喊见鬼才怪!
"全天下只要你能让高傲的天音为主人演奏,连发现它的天山老人都不行。"冷霄感到与有荣焉。这也是天山老人肯割爱的原因之一。
独孤南笑而不语,自己确与这有灵性的天音很"投缘",几乎一见到它就爱不释手。这次要不是走的匆忙,他定会将天音带在身边。
少许,几缕红晕的光线从墙外撒进来,先是微弱地罩在四周的景物上,接著慢慢变亮。新的一天开始了。
"太阳出来了!,好美!"独孤南深吸一口气笑著感叹。
"别这样......"冷霄从後面亲吻著他的发鬓,满眼的伤痛。明明什麽都看不见,却这麽说。
"即使看不见,我仍感觉得到。当阳光照在身上时是温暖的,那种景象一定很美。"知道他的心思,独孤南笑吟吟的解释。
"是很美。"却比不上南的十分之一。
"霄,答应我件事。"独孤南闭上眼,握著他的手更紧了。
"你说。"答应,他什麽都会答应。
"我们一起看过日出、日落,一起赏月,小时候还数著天上的星星入睡,这些我陪你做过的事,你别让别人陪你做好不好?"知道自己很自私,可他不想被人代替,谁也不行。
"好。"他不会风花雪月,自然没这种心情,他只是想陪著南而已。无论他做什麽,自己只想陪著他。如果他不在身边,自己做这些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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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画画,帮我准备一下好吗?"就算是躺著,时间久了也会累,况且他不想自己看起来像个废人,即使他真的是。
"画画?"冷霄诧异地问。南的眼睛看不见,要怎麽画?自 由 自 在
"不一定要用眼睛,用心也是一样的。"以前在百花谷,他总会闭起眼睛想象霄的样子画,一样很好。
"你等著。"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好为他取来笔墨和桌案。"别累著了。"又不放心的叮咛。
"知道了。"累著?他早就很累了,只是一直舍不得休息。对於现在的身体来讲,已经无所谓累不累了。
冷霄从身後搂著他的腰。"累了就靠著我。"
"呵呵......我知道。"他一直都是知道的。霄总会守著他,只要自己累了,他一定会牢牢的将他抱住。
可是霄不知道,他不想以兄弟的身份占有霄的怀抱,他想以更亲密的身份永远占据,不光是霄的怀抱,连他的人、他的心都想霸占。
"你在画自己?"虽然还是个轮廓,但他也能看出来。
独孤南没有回答他,只是聚精会神地继续绘画,他一定得画的传神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南多次瘫软在冷霄的怀里。却固执地不肯听劝,坚持要一气呵成,直到傍晚才告完成。搁下笔的瞬间独孤南也晕厥在冷霄的怀中。
"南!"冷霄焦急地呼唤。
不多时,独孤南清醒过来。
"我真应该打你一顿!"冷霄抚摸著他惨白的脸颊严厉地道,眼中却透露出与口气相反的心疼。"我该拿你怎麽办?"
"随你,你想怎样我都没异议。"独孤南笑著回答他。自己不是没主见的人,只是整颗心都是他的,太多时候只能被牵著走。
"你啊!"明知道他是随口说说,却这麽认真的回答。
"不气了?那就看看画吧。"但愿可以画好,不然他真的没有体力和精力再画一幅。
"像!简直是你站在我面前!"冷霄拿著画卷由衷的赞叹。自 由 自 在
画中的独孤南一脸笑容地站在莲花池前。那姿态、那神韵,简直跟真人一样!尤其那眼神特耐人寻味,说不上是怎样一种神情,让他一时间很难读懂,总觉得蕴涵了特殊的东西在里头。
"那就好!"独孤南放心地长出一口气。
"怎麽画起自己来了?"冷霄边卷起画边不解地问。
"看著这幅画就像看著我一样,有它在你就不会觉得我已离开你了。"一句话说得苦涩,唇边的笑却不曾消失。
"我知道!不用这麽清楚的点出来,我也知道你的日子不多!"冷霄气极地将画一分为二。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著剩下的时日,生怕南过的不快乐,看著他受罪,自己只能在旁苦苦陪笑,暗暗心疼,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你不明白自己的无可取代,即使是你的画像,我也不容许它占据你的位置!"冷霄悲愤地吼道。他说过,他只要活生生的南!
独孤南垂下眼帘默默无语。他不是不明白,他就是太清楚,太明白了......


越想越伤心,冷霄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好先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独孤南怔楞地听著冷霄远去的脚步声,唇边极力维持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哭泣还痛苦的表情。
"师父,难道在生命的尽头你还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吗?"莫离扶著独孤南的肩问。连旁观的他都觉得师父压抑的太累,何况是本人。
"你现在不会懂。"很多事情,不是一句爱语就能解决的。"你去把玲珑郡主请来,我有话跟她说。"
"见她干吗?!"师父还嫌自己不够痛苦吗!
"想知道就在旁听,去吧。"他没心力说两遍。
"是。"莫离无奈地去了。自 由 自 在

26
"你找我?"玲珑站在独孤南的面前愤恨的问。她到要看看他想搞什麽名堂!
"有件东西想交给你。"独孤南从颈上摘下一块玉佩。"请伸手。"
"这是什麽东西?"虽有疑问,但好奇心驱使了行动。
"请你一定好好保管!这快玉对霄很重要,是他娘......"独孤南将玉佩郑重的交到她手上,宛如交出心中至爱一样慎重。然而话未说完就听到有东西扔进水池的声音。"你将什麽......丢到池塘里?"独孤南颤著音问。
"当然是你给我的玉佩了!"玲珑示威地道。什麽东西,她才不稀罕!府里有一大堆都不戴,会戴他的破烂玩意!别以为这样可以讨好她,该报复的她绝不手软!
"你!......" 是他所托非人!怪不得别人!独孤南踉跄地站起,却因为无力支撑而摔倒在地。!
"你想干什麽?"玲珑看见他艰难地向池塘爬去。难道他想捞那快玉不成?!别开玩笑了!他眼睛都瞎了还想游到水池深处捡玉佩?根本不可能!
干什麽?当然是去把玉佩找回来!他记得霄把玉佩交给他时说过,那是要交给未来媳妇的,霄说不想给别人,却给了他。从那天起他便把玉佩当作至宝,百个天音,千个天音也不换的宝贝!因为那里面不光有霄的心意,还有自己梦啊!
每当看著玉佩,他便想象自己是霄的爱人,酸酸甜甜的滋味涌上心头,连睡觉也是笑著的。她怎麽能毫不犹豫的将他的梦、他的情仍到冰冷的池水里!
池塘离独孤南的软榻并不远,但对爬行的他来说真的很漫长。由於用力,他的十指全磨破了,渗出的鲜血在地面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终於,他伸出的手摸到了池里水。冰冷的水透过手指传递到他心里,仿佛连心都是冰冷的。
"啊!"玲珑见他掉进水池里才惊叫出声。
"怎麽了?"莫离闻声赶来,看见在池子里载浮载沈的师父,瞬间白了脸。"师父!"莫离奔至池边。伸出大半的身子想尽办法要抓出池子里的独孤南,再差一点儿就会连自己也一起掉入池中。"快来人啊!师父不会游泳!"
"疯子!"玲珑不敢相信地看著那抹渐渐下沈的白色身影。一个不会游泳的瞎子竟然爬到池子里去捞一块玉佩,这是怎样的一种执念啊!简直是疯了!
刚进院子的冷霄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破胆子!光看莫离极力拯救的样子就知道在池里的人是南。他狂奔过去将惊慌的莫离拉回原地,接著纵身一跳,进入寒冷的池水。
独孤南不会游水,从没想过有会需要的一天,等到池水淹没全身时才知道溺水的滋味是这般痛苦!不光是水吸入鼻时的痛楚,使他不停咳嗽,偏又吸入更多池水,还有窒息感和一种压力向他袭来,逼的他不停挣扎。他知道莫离在池子上方,只要自己伸出手就能获救,可他不想,无论如何他都要到池底将玉佩找到!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这里!

恍惚间,已神志不清的独孤南感到有人抓住他的手,将自己带到他怀中,并嘴对嘴的渡气给他。接著只几个眨眼的工夫,他便脱离水池,安全的回到地面。
"南!南!"慌张地拍打独孤南的脊背,冷霄心疼地看他难受的呛咳著,灰紫色的双唇不停呕出池水,寒冷的水将他的脸冻得苍白发青。
好痛!整个胸膛痛得炙热难当,鼻中喉头更是疼痛难耐。独孤南偎进冷霄的怀中不停地咳嗽。随著咳嗽的加剧,一缕缕血丝从他嘴中流出。
"没事了!没事了!"冷霄为他抹去唇边的血,搂紧他安慰著。自 由 自 在
该死的自己!明明说过要保护南的,却离开他身边!自己怎麽这麽混账!南为了那幅画耗尽了多少心血,他却把画撕毁了!看看他都做了什麽!!
"咳咳!......咳咳!......玉......咳咳咳!......玉......"独孤南用力拽紧他的手臂断断续续地道。
"谁能告诉我怎麽会事!"冷霄怒吼。
"我......我把他、他给我的玉......扔到池子里。我不知道他会爬进水池里去捞,这事不能怪我!"被冷霄阴冷的眼神吓到,玲珑忙撇清自己。"霄,你要相信我,是他先欺负我,我才气不过把玉佩扔了的。"明白独孤南对他的重要,玲珑深怕他会怪罪到自己头上。
"谁准你叫我的名字!这世上除了南别人没资格!现在从我面前消失,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小心你的小命!"冷霄毫不留情地怒吼,赤红的双眼泛著血丝,那一丝丝全是恨意。每次遇见他们准没好事,真该把他们全杀光!

27
玲珑郡主心有不甘地愤然离去,为什麽她得不到霄的疼爱!她从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他,她都将未来想好了,他们会很幸福的!为什麽会是现在这样?为什麽?!为什麽?!......
独孤南!是你!是你毁了我的幸福!我决不放过你!决不!!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玉佩找回来!"脸颊贴著他温湿的额头,冷霄保证道。
"不!......咳咳......咳......"咳嗽减缓了些,顺过气的独孤南慌乱地要著头。池底那麽深,那麽冷,要找一块玉佩如大海捞针,他怎麽能让霄去冒险!
"莫离,照顾好他。"交代之後,冷霄不顾独孤南的反对再次跳入水中。
"不!......"独孤南激动的大喊,幸而莫离用力的拽紧他,才不致再次跌入水中。
"回来!霄!......回来!......咳咳......不要了......我不要了!"他的梦算什麽!他的情算什麽!没了霄一切全是空谈!只有霄健康平安才最重要!
"我不要了!......咳咳......什麽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过了许久,水池仍没动静,独孤南奋力地拼命挣扎,想要进入池塘。
为什麽他的眼睛看不见!他要看看霄是否平安啊!
终於,随著哗啦的水声,冷霄浮出水面,高举的手上正是那块玉佩。
"找到了!"虽然气息不稳,冷霄却仍欣喜地将玉放进独孤南的手中。
"啪!"清脆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响亮。
"南?"冷霄傻了,这是南第一次动手打他。自 由 自 在
"你有没有常识!夜里跑到池底去捞一块玉,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说我该不该打你!"独孤南指著冷霄怒斥,清明的眼气愤地瞪著他。
"南!"冷霄激动地扶住他的肩膀,兴奋地叫道。
"你看什麽!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傻笑个什麽劲儿!挨了打还笑的那麽开心!独孤南即好气又好笑的点点冷霄的额头,也没了方才的气焰。
"听到了!只要你的眼睛能看见,想怎麽打我都行!"冷霄抱紧独孤南,激昂的心里是感激。
"我......又能看见了?"眨眨眼,独孤南後知後觉地发现。
"感谢老天让你重见光明!"
"趁老天没将我的视力收回,让我好好看看你。"独孤南捧著冷霄的脸,含笑地道。明亮的黑眸绽出点点光彩。又能看见霄了,他还是很幸福的,不是吗?
"不会了,老天没那麽残忍,他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感觉南在自己怀中一天天地消瘦,几乎剩下一副骨架子,他就感到绝望。若不用这种话欺骗自己,他就要崩溃了。
"嗯。"偎进冷霄的怀里,独孤南笑著附和。就让他们暂且相信这美丽的谎言。

冷霄看著眼前的黑衣人,不禁皱起眉头。暗月会没人了?竟让帮主亲自出马。
"接到任务一个月还没动手,不像你的作风,你太感情用事了。"黑衣人浑身上下透著邪气,一双丹凤眼精明中带著几分笑意。
"说出你的目的。"他还是老样子,没变。
"时间一到你还没成功,我就亲自动手。"谁让暗月会上下只有自己是"魈"的对手,即使不想和多年的夥伴反目,也别无他法。
"那只有决一死战。"
"所以我来告诉你一声,还有两天,好好和你的宝贝相处,时间一到我不会手下留情。"黑衣人难得的敛起笑容。到时肯定两败俱伤。
"谢谢你。" 朋友只能作到这里,再见便是敌人。自 由 自 在
"被称为冷血铁心的你也会说谢?别吓我,我可不敢当。"黑衣人恢复了不正经的模样打趣道。
"还是谢谢。" 若不是他把任务交给自己,他和南也不会多出一个月的幸福时光,怕是疲於奔命的应付杀手。
"我有做什麽吗?你别搞错了。"黑衣人显然不愿承认。对他来讲只能做到这样而已,他承受不起朋友的感谢。"我走了。"受不了这种场面,黑衣人说著便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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