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御

云澄点点头，郑重地承诺。对于龙晟皇，他无以回报，能做的也只是保护自己不给他添忧添乱。
龙晟皇拥他入怀，紧紧地，云澄听到他的心跳声剧烈而慌乱......

随着战争的爆发，小红楼的日子越来越沉默。以往安静祥和的心，因为故乡所熟知的亲人与昔日的战友近在眼前而开始躁动开始心生涟漪。
不知是有意还是特地，龙晟皇封锁了全部的消息。而玲珑是唯一能够传递讯息的人。由她的口中可知皇朝派遣了所有的良将勇士。负责调兵遣将的人竟年轻的不敢想象--二十五岁，现任兵部尚书--扬抑隐。
听完玲珑的汇报，云澄看向裴诺。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现在担任统帅一职的人应该是他。只可惜，他们现在只能守着各自的心事继续沉默。
裴诺不语，盯着炭炉的火苗不作任何的反应。他是习惯了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听见城外的呐喊与厮杀，难道他还能按捺得住体内沸腾的血液？从前的他驰骋沙场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英勇，与断城龙晟皇齐名的他怎能忍受此等的煎熬？难道经过四年的消磨，他竟能允许自己沉沦，允许自己颓废？
云澄不知道如何开口，对这样的裴诺他于心不忍。可是他们从不是可以互诉愁肠的知己。即使相处四年，依旧无法化解过往的芥蒂。对此，云澄很无奈，因为他同样的无助同样的不知所措。

半年后，断城迎来了皇朝圣主--决。
传闻中的明君，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龙晟皇还是忍不住为眼前的男人所震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会有那么多人为倾注所有。这样风姿卓越的男人，这样高贵典雅的男人，世上大概不会有人能抗拒得了他的魅力。
棕色的双眸，冰冷森硬的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性感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线，斜飞入鬓的剑眉扬起一抹不妥协的顽强。沉稳如山的气势，不可抗拒的震慑力，令人望而生畏。不需要任何语言，不需要任何动作，他的出现已令所有将士振奋不已。
龙晟皇很肯定，这场仗必胜！
"我没有太大的野心和奢望创立全新的国度。我只是希望保持现状，享有一定的自由和权力。其他的我不想关心也没有时间关心。"
对于龙晟皇的回答，决只是微微的点头致意，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兴奋地迹象。
无论如何，彼此各有所得就足够了。

没有过多的交织，各自的心思都被眼前至关重要的战事所占据。只是空闲的时候，只是偶尔恍惚的时候，龙晟皇会突然想起后院小红楼的主人。即使自己刻意的隐瞒了皇朝的消息，想必那个人还是很轻易的得知一切吧。他现在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情度过每一天。咫尺天涯的爱人，何时才能相见？何时才能意识到身后有着一双炙热的眼睛？
是因为不想失去吧，是因为仍抱着最后的希望吧，龙晟皇一直隐瞒着云澄身在断城的事实，他不忍过早的舍弃那双清澈闪亮的眼眸。明知是残酷的强求，他还是在坚持，在等待不得不妥协的最后一刻。

一年的战乱终于在春季平复，以匈奴自愿退兵并签署归顺条约宣告结束。
普天同庆的时候，亦是最后作决定的时刻。
龙晟皇辗转反侧，他知道自己逃避不了抉择。不知不觉的来到小红楼，那曾经站立过无数次的屋顶，透过皎洁的月光，悄悄地注视印在窗棂上的身影。纤细而静溢，不知现在的他是否还能保持以往的平静；是否跟自己一样，内心不停的斗争。
究竟是留还是走，龙晟皇几欲发疯。他何曾为了一个决定如此烦恼，如此徘徊不定？不就是一个蔚云澄嘛，何至于他断城的霸主如此费神！让他走吧，何苦留着他伴着孤独与寂寞终老呢！
届时，舍不得仍会是自己吧！
他的幸福他的人生他所有的一切都在于那个叫决的男人，勉强只会让他痛苦，只会毁了彼此！
龙晟皇沉重的叹息，最后还是没能得到啊！

当皇朝圣主整顿军力，搬师回朝的那一天，龙晟皇留住了他离去的脚步。
"皇上，您还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在决的脑海里，他不记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龙晟皇轻轻地侧身，让出他身后站立的人。迷般的容貌隐掩在黑色的披风下，看不清长相。但陪同在他身边的人竟是五年前因叛逆罪而被追捕的朝廷要犯--裴诺！
决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盯着那张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脸。就是这张脸的主人毁了他一生的幸福，毁了他至为重要的爱人！
"给我拿下！"怒喝，这个十恶不赦的人竟然还有胆量出现在他的面前，根本是自投罗网！他一定不知道自己这五年来为了追寻他的下落发疯过多少次。
今天绝不会让他再从眼皮底下逃走了！
"皇上！"斗篷下传出的声音，很熟悉！
一霎那，决停止了所有的行动。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是的，现在不是他恼怒、失去理智的时候，应该还有别的什么被自己忽略了，对，应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告诫自己镇定的决，艰难地将眼神移向一身黑的他，然后在错愕与惊讶中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摘下斗篷，下一秒，决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无法抑止的欣喜，无法克制的兴奋，决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世间所有，紧紧地拥抱住那以为永远失去的人，任多年苦涩的泪滑落......
"云澄！"天哪，他还活着！
"皇上，请原谅我对您的期瞒之罪。只因为他对我同等的重要与珍贵，所以一直不忍心交还给你！在彻底明白他的心只有你的现在，我不得不做出退让！皇上，希望您能给予他幸福，不要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眼里再没有其他人，以无心去聆听任何言语。决只有紧盯着怀里的他，一遍遍的看着，目不转睛，仿佛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龙晟皇叹着气，活该自己这么大度和好心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临行前，终于记起龙晟皇的云澄过来道别，垫起脚尖在他的额头印上一吻："保重！"
瞧他身后比打了胜仗还高兴的决笑得那叫心花怒放，龙晟皇就想呕血。有什么好得意的，这是自己拱手相让的幸福，如果还不珍惜，他真的不会放过他！
"如果过的不顺心，断城永远是你的家，小红楼我会替你留一辈子的。"
最后的拥抱，云澄慢慢地抽离被他紧握着的手，体温一点点地自指尖滑走。龙晟皇并不知道，这次的分别竟是永恒的失去！
蔚云澄也不知道自己重返皇城，入住恒掾的旧宅，等待他的是最后的宫廷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