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在他胸口的麻雀移开了,他满意的笑笑:「无云...你还是很乖。」
很乖?
拿著麻雀的手迅速的转向,我狠狠的快速的在他腿上打了一枪,他呻吟一阵倒下。
「喂!」我说,脸上的奸笑毫不隐藏的显露,一脚踩在他修长的手上:「怎麽样?我很乖吧?要跟我斗也要选完美死亡麻雀不在我手中的时候斗,还有......你介不介意我去跟...首长说你在外面拈三搞四需要多多管教啊?」不著痕迹的用脚辗了一下他的手,我转身离开不去理会。
「爸爸!」才刚踏出一步,就发现另一妨碍物挡路,难道近来都没有人教育他们说挡我路者死吗?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的,都不懂礼貌......
我喃喃叹气,将完美死亡麻雀拿著,准备销毁证人,手却被人抓住了。
血腥腥的全染上我的手,是他,就在我的身後,气息未定断断续续的说:「不要...伤......那麽小......的孩子......」
注意看了眼前,是一个金发像洋娃娃般可爱的小女孩,圆睁著水蓝色大眼看著我和身後全身是血的他,无知的很可爱。我问:「她是谁?」
「......」没有回话,我翻了翻白眼,转头直接问小女孩:「你叫什麽名字?」
「梅玲诺亚......」
这小女孩似乎不怕眼前的两个陌生...或许是一个陌生人,眼睛直直得看著。
「你来这里做什麽?」
她看了看我,然後指著眼前一片红的地毯:「我来找妈妈......」
我脑袋好像有什麽破裂,然後碎裂的乾乾净净。
他松开我的身子,笑著说:「...我就说......你要杀她?」说完不待我回答继续说:「唉唉...我就知道,像你这种人只要那把枪一直在手就永远是个杀人机器,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心都没有......」
不理会,迳自走到小女孩面前,跨过血迹蹲下来与女孩同高,我对她笑:「那......要跟我回家吗?」你妈妈都被我打烂成那样了,这句话我说不出口。
面对那麽纯净的她,我什麽都说不出口。
小女孩点点头。
***
待我从浴室里出来时,伴随著周围的热气,看见风雷和梅玲诺亚正在沙发上玩。
果然还是要像风雷那种人才能和诺亚玩的起来,我心道。像我看见她,就像妖魔看见除魔器一般,只觉得痛心。
原来我还是有心啊......
「无云,你站在那里做什麽?」风雷叫道,向著我招招手,然後问:
「今天晚餐要去哪里吃?」
我一脸漠然,有些神智不清恍惚,一时之间也没有搞清楚风雷在说些什麽。风雷咒骂了一声,丢下诺亚向我跑来,用力的晃了晃我的身子道:「无云,你怎麽了?」
「啊啊?我......」回魂的有些难看,我支支吾吾。
风雷笑,很恶意:「看吧!医生说的果然没错,无云回来没有受伤就是精神失常。」
我也懒的跟她辩了,晃啊晃的坐到沙发去,梅玲诺亚正睁著大眼关心的看我。
「无云哥哥......陶雨哥是不是欺负你了......」
这下子我完全不恍惚,很清醒了。
因为那个名字......
「陶雨?那不是第三首......」风雷讶异的说,「长」这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飞快的跑到我和诺亚面前,很严肃的问:「发生什麽事了?」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我故作轻松,一笑:「什麽事?有发生什麽事了吗?」
风雷眯起眼:「无云......你冷汗流满身......」
是吗?原来我......
「陶雨做了什麽?」他追问,结果在一旁的诺亚直接帮我说话:「陶雨哥他抓住无云哥哥不放,让哥哥身上弄得都是血迹......」
有的时候,最最无心最最纯洁的言语,最伤人。
9
「你似乎很关心陶雨的事。」我冷冷的说,表明我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风雷很细心的发现我现在的情绪不好,危险的话恐怕拿枪扫射都不成问题,他赶忙要转移话题,问梅玲诺亚:「...你想要吃什麽?不要小看大哥哥喔,我可是很会做菜的呢!无云都是靠我来养的。」他最近知道有些事情我懒得辩解,所以才说些一般人会认为会恼怒我的话,但他很清楚哪些话该说哪些话死都不要脱出口,看来他比我还要善於生存在这世界上。
梅玲诺亚看了看我,然後笑的出来。
有些咋异,并不是因为她无缘无故的笑我,而是我居然因为她的笑,而脸红不好意思了。风雷一脸坏坏的不知道在打什麽算盘,抱起诺亚亲了她的脸颊,问:「笑什麽呢?」
她笑的脸红红的像漂亮的红润苹果,碧色大眼闪亮亮的:「不可以说。」
狠狠的捏了诺亚脸颊,就在刚才风雷才亲过的地方:「说!不说的话无云会杀了你喔。」
我挑眉,有些不满风雷这番话,说的我好像恐怖的大野狼一样。
诺亚又嘻嘻笑了几下,才缓缓的用那稚气的童音说:「无云哥哥好像妈妈喔,诺亚好喜欢。」
风雷傻住了,他偏著头抓著诺亚的领子,不敢回头看我的表情。
我也不敢看我现在自己的表情是什麽样子的。
***
後来我才发现,之前在梦中、趴在我脚边哭泣的女人就是姊姊,陶雨的妻子和诺亚的妈妈。
我不了解姊姊在他们两个,还有风雷眼中是什麽样子的,同样的,我并不想知道。
最令我不解的是,为什麽梦中的姊姊要苦苦哀求我什麽、而我并不是那麽甘愿的答应呢?
坐在只有一个人和一盏台灯的客厅,我拉了拉身上刚才起床顺便带下来的棉被,将身子缩成小小的一球窝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
外边开始下著小雨,然後雨势越来越大,但天色不算很暗。
我开始思考之前从来没有仔细想过的问题,那就是我为什麽会把风雷带回家?我做这件事情有何用意?我是为了什麽......
还有,风雷为什麽会跟我回家?真的只是因为被朋友背叛?以他的能力来说真的不需要退出落樱组就没有头路,其他组织也会抢著要,再不然去当模特儿算了。
那梅玲诺亚呢?她没有将我误认为她的母亲,可是她没有要求要跟陶雨在一起或者回她真正的家,反而因为我心血来潮的一句话就跟著回家,还跟有些孩子气的风雷打成一片。
我又想到在梦中姊姊哭的唏哩哗啦的面容,她很少这样,至少在我面前是不会。
从小,我跟姊姊就是两种孑然不同的人。
她对所有的事物都抱持著令人咋舌的热情,还有令人觉得恐怖的征服欲。我则是对什麽都抱持著澹然的态度,在姊姊的衬托下,我就变得有些自闭。
我们两姊弟的感情算不好不坏,处在一种很危险很微妙的平衡上,我们两个都深知这个平衡一不小心就会整个崩溃,惹的面目全非,所以彼此相处非常的小心翼翼。
假如我们两个其中一个变成平凡人,事情或许会好办一点,问题是我们两人都不是平凡人。
我後来莫名其妙的变成杀手,一个没有上司的杀手,不属於任何组织,有工作就接,私人的。姊姊也不甘作为一个没没无闻的平民,她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霸占了一个组织,自己当头头起来,那可以算是......落樱组的前身吧。她做首领做著做著,开始对於网罗人才起了兴趣,成天忙著挖角其他组织的人,过了不久,她发现了我,离家五年的我。
在那时候之前,我当杀手已有多时,深深的发现需要有人帮助,於是多了个搭档,那就是陶雨。陶雨厉害的地方就是善於交际,一张正人君子的皮骗过所有他认识的人,他在上流社会里打转,许许多多的政治人物什麽的还争相要将女儿嫁给他呢,完全没有人想过说他是个杀手,有严重洁癖的杀手。他不肯用自己的双手杀人,於是找到不让血迹沾上身的我,以及完美死亡麻雀。
某天,姊姊突然出现在我的目标身旁,她冷冷的看著倒在地上缓缓流著血的目标尸体,然後抬头看著站在不远的我,说:『加入我吧。』
我没有说话,却接过她递给我的,那一枚落樱徽章。
这是我们的默契。
为了维持那的不稳的天秤平衡。
姊姊身为落樱组的首长,事实上她很多事情还是亲自来的。落樱组里头组员也采人少精英制,说怕人多手杂口杂。我坐上第二首长的位置,变成了我天天向外跑、姊姊一年到头不出门。陶雨并没有加入落樱组,他依旧是我的搭档,只是面对姊姊的邀约一直不表态。
後来我总算知道为什麽了。
就是某一天,一个下雨天,姊姊突然到我的公寓里拜访。
「我喜欢陶雨,把他让给我吧。」
这句话将我打醒,我记起以前有一次我的目标,一个火辣热艳的富家千金,那泼辣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然而正当我拿著枪缓缓靠近时,看见目标娇滴滴的卧在陶雨的怀里撒著娇。
他是名副其实的女人杀手,在前一秒还跟女人打的火热,下一刻就面对著女人尸体跟我嘻笑著。
然而,这次他的目标,就是姊姊。
我很能感受到此时的姊姊就算经过大雨的一淋,她对爱情的热度丝毫未减反增,看著我的眼神除了火热外还有明显的敌意。
那敌意哪里来?
是因为陶雨是我的搭档?还是我认识陶雨认识的比她早、比她久?
「随便你。」
我耸了耸肩,用力的关上大门。
可以感觉的到,那一个摇摇欲坠的烂天秤,有些歪斜了,而且修都修不好、调也调不回来。
10
我对於我自己和工作外的事情表现的兴趣缺缺,自然也不会去管什麽八卦。
然而我的耳朵却自动接收了一些。
流传在组里面的,是有关我、姊姊以及陶雨的三角恋情。
很不削,我认为那是姊姊和陶雨之间的事情,所以也没辩解也没多管。
我本来就是不太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的人。
可是姊姊是。
「陶雨要加入落樱组了,他将会是我的秘书。」姊姊跟我说,有些示威的性质。
我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继续做我原本在做的事情。
姊姊是个太强势的女人,她希望一切都是听她的,她喜欢享受那天地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改变的感觉。
我自己深深了解陶雨要做的事情,可是我也没有跟姊姊提起半字,总而言之就是不管。
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姊弟」的这条血缘关系线连著,从头到尾都没有。
两三个月後,陶雨坐上落樱组第三首长的位置,然後和姊姊结婚。
我还是没有反应,他们的结婚典礼我没去,我正解决掉一个目标,准备赶场赶著送下一人到阎罗王那里去。
发生了那麽多事情,我对他们两个的看法依旧是没有改变。
只是自从一次和陶雨合作,陶雨说了那几句话後。
「你知道吗无云,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而非你姊姊。」
那次是我们最後一次合作,然而是我第一次将他打成重伤,共花了七颗子弹。
现在很後悔,我什麽我没办法一枪将他毙命?
省的他後来在来烦我。
并不是因为生气,也不是为姊姊打抱不平,我伤他的原因仅止於他做这些事情的动机。
姊姊没有看出来,因为她沉浸在陶雨的爱里,失去了原本身为领导应有的锐利之眼。
陶雨接近姊姊,只是为了想要将我们两姊弟玩弄在手掌之间。
只可惜我不吃这套,他失算了。
他忘记我根本不削爱情为一样东西。
***
待梅玲诺亚洗完澡、被临时保母风雷安置在我的床铺上後,风雷一脸战战兢兢的走到沙发旁,低下头轻声说道:「无云、无云,你还好吧?」
面对著他一张满是担心的俊脸,我觉得有点好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风雷叹口气,拉了一条深色毯子帮我盖上:「...那个,之前在落樱组里面的流言......」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拉住他递过来温暖的毯子,还是不打算说话。
「嗯...我了解你不喜欢讨论八卦,不过我想说的是......」他顿了顿,「喜欢陶雨吗?」
摇头。
「那、那就好......不过在我们听到的八卦来说......」
「说我喜欢他?」有些不爽的挑了挑眉。
风雷一惊,忙著接下去:「是说陶雨在追你,然後把首长当作你的替身。」
「那是过去的事了。」
姊姊和我──已经形同陌路人,没有交集了。
当然陶雨也是。
退出落樱组,就决定要和过去的所有告别。
「......你以为我下定决心是假的?」我喃喃道,风雷一脸茫然。
他的茫然倒是提醒我一件事。
「...你该回去了吧。」
他看我,苦笑:「在赶我回去?」
「......」我偷偷的打了个呵欠,「为什麽要被我『捡』回家?」
被我这麽一问,风雷有些惊吓的看我,然後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使的沙发猛的沉下去。
「...说的好,『捡』回家啊......」傻笑著,搔搔头:「说的有点过分。」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那一阵阵有如呼啸在我的身旁的风让我想起姊姊,行事如狂风。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伤了许许多多的人?
风雷说了什麽,我後来都没有听清楚,只记得在真正堕入梦中世界之前他喃喃念著:「...我是看你需要点帮助,所以才跟你回来的......」
***
又回到梦境中。
同一个梦,姊姊一脸哀怨的望著我,然後就肩膀抽动,哭了起来。
隐隐约约听见她在哭著说什麽:
「......我好恨、我好恨......」
就这样一直重复。
我愣愣的看著她,感到有史以来第一次那麽清楚的迷惘:姊姊到底在哭什麽?
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姊姊抬起头,满脸泪水好不娇怜,突然一扑到我脚边开始叫著,不管是泪还是什麽的全洒在我的鞋、我的脚上。
「...为什麽不让给我?为什麽......」
头一阵晕眩。
才没几下子,我梦中的场景就改变许多。
还是雨中,只是这次我落魄到跪在一片湿的泥地,而面前的一双名牌高跟鞋蹬著,然後狠狠的一踹将泥巴全踹到我的脸上来。我愤愤不平的抬头,心中正打算要用完美死亡麻雀好好修理修理眼前不知死活不知好歹的智障,不送往十九层地狱决不罢休──
抬头,看见一张媚惑的脸蛋,有著一张非常得意的笑容。
一个我很熟悉的笑容。
是姊姊。
她尖声笑著,似乎这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漂亮的脸蛋在此时显的特别狰狞,她低下头对我说话,语气无比的邪恶:
「看来...你到最後要的,也只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
***
腹部似乎有股压力压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困难的张著嘴。
突然有人吻我,很轻很轻,碰了一下含了一下又收回去了,不过仅仅是这一下就让本来有呼吸困难问题的我雪上加霜,惊醒起来。
风雷一脸似笑非笑的坐在我旁边,我很不爽的瞪了他一下,低下头看见行如趴趴熊的梅林诺亚正好趴在我的腹部上,也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