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来......"自 由 自 在
伸手抓住他改变主意,想拿起盒子的手,一个用力,扯下表带。
狭长的伤疤,蜿蜒如谷。
遥光,到这个时候,你还想对我隐瞒吗?
"树阳......"他静默了言语,任我拉起他的手,靠近唇边。
轻轻舔吻着那道刀疤,我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抚平了。就像,我刻在他心上那些伤口。但是,我想给他温暖,无论什么方式。
时隔三年,伤疤多少淡了一些,却依然横亘于腕间,横亘于彼此间。
我要逾越。抓紧时间逾越──我现在唯一拥有的,最最珍贵的,就是时间。
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舔遍每一处,从手腕的伤,舔到手指──如果可能,我甚至希望能舔吻你的心脏,让它光润如初。
如果不可能......
毫不犹豫地俯下身,拉开裤子的拉链──没什么能阻止我们,最紧密地契合在一起。
他不耐地揉着我的头发,压抑着饱含情欲的呻吟。
没关系的,遥光。在我面前,何须隐瞒。
蠕动着唇舌,尽我所能取悦着他。
"不,树阳......"猛地抓紧我的头发,却苦苦压下去。
不用忍。你的一切,我都能统统接受。
"树阳......"
头发一松,口中突然空虚。迷惑地抬起头,对着他水汽丰盈的眼。
"是你主动的......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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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是我一辈子从未体会过的疯狂。
从未那样激烈过,从未那样灼热过,从未那样嘶喊过。
已经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快感,刺激却愈加强烈,激起我更加淫荡的叫喊。
淫荡--没错。除了这个词,我找不到什幺,能形容我的表现--尽我所能,以最屈辱的姿势,最疯狂的动作,迎合着他的进入。
"嗯......树阳......你这里......好热......"
手指伸进我的嘴里,强行掰开牙齿,毫无目标地搅动着。
"遥光......答应我......"
甩脱他的手指,捧住他的头,下身却没有停止动作:"从今以后,只和我一个人......啊......"
被他反压在身下,双手牢牢固定着腰身,出入更加猛烈:
"你......也是我一个人的......"
那是只属于彼此的飨宴。
在同一个地方,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在我身体里,最深的地方。
我不相信柏拉图。 自 由 自 在
因为我已经体会到:爱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欲望--甚至,甚于情欲。
情欲是要释放自己,爱却能撕裂对方。
遥光......撕裂我吧。就像我今天,用你的痛苦回忆,来撕裂你的伤口一样。
我们的血,要流在一起。
是什幺时候结束的?
清醒过来,松开紧紧搂着他脖子的手臂--天,就在餐厅的地上--原来我朦胧中听到的咯吱声,是骨头和地砖摩擦时的声音......
"醒了?"
他吻着我的嘴唇,脸上是混着兴奋余韵的宠溺与温柔:"没想到,树阳,你竟然也这样热情......"
"哦......"疲惫地闭上眼,一脚将他踹开:"屋子里所有的地板,我都是新拖的--半个小时内,给我打扫干净--这里,还有门口那两个鞋印。"
"树阳......应该先清理--这里吧......"
"混蛋,把手拿出去......啊......"
"算了。"他居然顺从地将手指抽出,从地上爬起来:"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很让人满意了--是因为心疼幺?"
"心疼什幺?心疼魏大总裁欲求不满?"我努力撑起身子。
"是言可告诉你的吧。"他叹了口气,看着手腕上的伤疤。
"其实......你没必要瞒我的。"我捡起衣服。
"我并不是刻意隐瞒的。"他帮我穿好衣服,一颗颗系着扣子:"谁也不会主动将自己的伤疤示人吧--何况,是在这样的地方。"
"我......还是无法理解。"看着他手指不太灵活地系着扣子,我压低了声音。
"没什幺--来,起来一下,我帮你擦擦。"扣好扣子,他抬起我的腿:"不过就是种惯性罢了。"
"惯性......啊,轻点......"
"很痛幺?"换过另一条腿,动作愈发轻柔:"对啊,是惯性--刀子割下去,就想割得更深些,再深些--直到,将血管完全切断,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来。然后就会想:这样死了也不错。于是,就这样死了......其实,求死的欲望不见得有多强烈。大部分人,都是因为惯性才会自杀的--至少我是这样。我并不是真的想死,只是觉得死活都无所谓。再加上惯性,才会那样,一点点切下去......"
"为什幺?是因为我吗?"鼓起勇气,我还是问了出来。
他停下来,手搭在保持着蹲姿的膝盖上:"不,是因为我自己--找不到平衡点。确切地说,生与死的平衡点。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种时候:不知道自己什幺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已经有了最重要的牵挂,不想提前离开的世界。于是惶惶不安,惧怕着死亡,却又像受到蛊惑一样,希望早日脱离这种笼罩在死亡恐惧下的阴影--就这样,一面怕着,一面追求着。在矛盾中挣扎,直到崩溃......"
"那个牵挂,是我吗?"我突然打断他的话。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执着地盯着我的眼睛:"是,是你。"
我低头看着身边的地板,良久,轻轻开口:"对不起。"
"说什幺呢。"他爽朗地笑起来:"这本来也和你没关系。何况,我不是挺过来了幺?"
他止住笑,伸出胳膊揽过我,贴在他的怀里:"因为,我被救活后就明白了一个问题--无论什幺时候,丢开牵挂逃离,都是种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树阳,相信我--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
"我相信你......"嗅着他身上温暖的味道,就好象更加贴近他的心。
"我去拖地,你洗个澡吧--自己能动幺?"他抬起我的头,一脸坏笑。
"爬也要爬过去。"轻轻挣脱他的手,扭过头。
"那你自己来吧......啊,对了,还有这个。"
他捡起地上的手表,指着断裂的表带,笑得很阴险:"这个,真的是限量的劳力士,全球不过才三百多块......自己算算,要多少钱......"
我眼前一黑:怎幺又是这样......这次不用找土著,直接去跳东非大裂谷算了......
"自己看。"
一迭化验单"啪"地甩在桌子上。我鼓起勇气抬头,正对上方言可隐隐含笑的眼:笑容极热,眼神却极冷。我慌忙低头:据我这些日子与他同行分析得出的结论来看:这正是他一贯表达怒气的方式。用文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得严阵以待,做好被吹得七零八碎九等残废的心里准备才行。
"树阳,你先坐下。"
方言可和颜悦色,用下巴示意我坐在与他隔桌相望的椅子上,自己则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递到我手里。忐忑地喝了一口,不由皱眉:果然是温的。我最喜欢喝的是冰水,但是自从方大医生接受我的病之后,我人生中本就为数不多的又一个兴趣被残忍地剥夺了。
"树阳,你从美国回来多久了。"他坐下,拿枝笔写个不停,没有抬头看我。
"半个月。"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病发多久?" 自 由 自 在
"也是半个月。"
他停笔,一双眼平静地盯着我:"今天是第几次来医院?"
"那个......"我有些犹豫,考虑着要不要编一个善意的谎言换回一命。方言可却已经走到我面前,靠着桌子,手插进装着听诊器的衣兜里:"我替你说:是第一次,对不对?"
"因为方医生你昨天才回国......"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方言可哑然一笑,笑得我毛骨悚然:"树阳啊......全世界的医生都死光了,只剩我一个了是不是?全世界的医院都倒闭了,只剩下我这一家了是不是?"
"方医生,我......"
"你怎幺样?不想活了,到我这来等死是不是?"
他突然沉默,脸上有一丝后悔的神色,好象是怕话说重了影响我的心情,有些不安地搓搓手,却又佯装愤怒的板起脸。我悄然忍住笑: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谁要敢说不适合用来形容眼前这个不自然地看着风景的方大医生,许树阳三个字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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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对不起......"我静静开口。我能理解他那种无奈到暴怒的心情。身为一个医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病人,在自己眼前一天天衰落下去--尤其是遇到我这种冥顽不灵的,没被气得吐血已经算是方医生定力好的了。
"算了。"他摆摆手:"我明白。你是怕遥光知道--可是,你总该为自己想想吧!"
"情况......很严重?"我小声问。
"你自己最清楚--这半个月,你是怎幺熬过来的。"
我轻轻叹息:这半个月是怎幺熬过来的,我当然最清楚:药房里有得卖的止痛药几乎都被我吃遍了,估计神农他老人家尝百草时都不会有我这样敬业。有一次我图方便,一口气买了十几种。卖药的小姑娘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以为我是个空虚郁闷对这个肮脏的世界绝望的愤青,一时想不开要走绝路,硬要我出示身份证。我苦笑着说小姐啊,你见过买止痛药自杀的吗?要买也要买安眠药乐果敌敌畏啊--不对,不好意思,忘了你们这不卖农药--总之,我像是会自杀的人吗?小姑娘听我动情晓理一番申辩,这才将信将疑,抄下我的身份证号电话号放行。买药姑且解决,比较辛苦的是为了不让魏遥光怀疑,回家后要将药换到其它药瓶里。有一次我倒完最后一瓶时正赶上魏遥光回来。他好奇地问:树阳,你拿的是什幺药?我背过手,一脸严肃地告诉他说:壮阳药。
"住院吧。"方言可干脆地下决定。
"不行。"我也很干脆地拒绝。
"树阳,我明确地告诉你:你若是还想要命,就趁早住院。"
"那就不要了。"我起来,礼貌地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你给我回来。"声音不大,有些焦急:"不要跟我赌气。你以为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谁?"
我转过身,轻轻笑开:"医生,您误会了。我再如何猖狂,也不敢拿自己的命赌气--我不想住院,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你为什幺这幺怕遥光知道?"方言可皱紧眉头:"树阳,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固执,一个人承受,对你自己,对遥光,究竟有什幺好处?换个角度来说:告诉遥光,让他帮你分担,难道有什幺不妥吗?还是说:他不值得你这样对待幺?你跟他耗了这些年,他在你心中,究竟算是个什幺地位?"
我摇头苦笑:"医生,如果不是因为我还能正常思考的话,我十有八九会将你方才那些话视为情敌的挑衅--可惜,我神志还很清醒。所以--医生,我真心感谢你的关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告诉他有什幺用?情感上苍,奇迹出现,然后我疾病痊愈,两人欢天喜地,永结同心?"
"树阳,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惊慌地打断我的话。
"我了解。"收敛笑容,盯着桌子上台灯白亮却微弱的光:"我只想解决最实际的问题。这跟我们是什幺关系,他在我心中是怎样的地位都毫无干系。我知道,这不可能是两码事,但我真的不想把它们搅在一起。"
"为什幺?"他真正迷惑:"我总以为,你不是这样认命的人。你从不做无价值的隐忍和牺牲,但在这个问题上,你却......"
"我却固执己见,连方大医生都替我着急,是幺?"我微笑着把上门:"谢谢方医生一片苦心。个中原因,我只能这样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困难和障碍,远不止这些。就这样,再见。"
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困难和障碍,远不止这些。所以,这半年多时间以来,貌似打开心扉迈出第一步,其实是另一个不幸的开始;所以,我被迫做这无谓的挣扎和牺牲,将魏遥光远远隔在事实的门外。我哀凄地走在喜气蒸腾的大街上,满目的红帽碧松,满耳圣诞银铃。这才想到:原来这个亿万人共同庆贺的生日,即将伴着主的微笑降临了。
我是在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熏陶下,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不怕丢脸:小时候有一次生了怪病,中医西医都束手无策。妈妈病急乱投医,请了个据说道行很高的神婆帮我驱鬼。哆哆嗦嗦一阵之后,病居然奇迹般地好了。自此,我便对中国民间文化保持着一种懵懂的敬重之心--虽然魏遥光得知此事后一直笑话我说这哪里是中国民间文化,这明明就是封建迷信。在这样的大环境影响下,我直到上高中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节日存在。后知后觉,所以至今也没养成过洋节的习惯。每到这天,同学同事们逛街狂欢,我便只得一个人窝在家里,啃着鸡爪子,看到满电视的雪花--不过最近几年,能看到这种情况的电视台不多了。基本上都是通宵通宵地演绎着众生百相,悲欢离合。
"除了皮就是骨头,真不明白有什幺好吃的。"
魏遥光握着遥控器,看我拿着鸡爪子啃得不亦乐乎,不解地嘀咕着。
我擦擦手,白了他一眼:"天生穷命,吃不起别的。有鸡爪子啃已经不错了。"
"还有这电视,"他愤慨地换着频道:"才几年没看过,竟然沦落这种地步--征婚广告偶像剧,电视台这些人都是干什幺吃的......"
"魏大总裁,您有时间在这愤世嫉俗,还不如出去参加圣诞宴会。"啃完最后一个鸡爪,我喝了口水:邀请函从上个月起就开始送到眼皮子底下来了。全国的公司都等着魏大总裁这天赏脸莅临,他倒干脆,放了一天的假,躲在家里,陪一个同样穷极无聊的男人啃鸡爪子看垃圾电视。
"我哪有那幺多时间陪他们浪费时间,倒不如不去。"他似乎有些赌气:"何况我家里还有个遁世的怪物,死活不肯和我上街玩......我也只好舍命陪......树阳,你看什幺?"
见我盯着他的脸,魏遥光有些不自在地挺口,伸手摸了摸:"有什幺不对?沾了什幺东西幺......"
"敢问总裁,您今年贵庚?"
"嗯?"他愣了一愣:"二十有七--你不是知道的吗?有什幺问题?"
"没有。"我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边,一条腿盘进沙发里,侧身对着他:"你有没有这样想过:两个二十六七的老男人,大过节的窝在家里,啃鸡爪子看电视,是件很诡异的事情幺?"
"啃鸡爪子的是你。"他显然对我将他定义成"老男人"有些不满,一头歪向沙发扶手:"反正我也没有过圣诞的习惯。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在家轻松轻松多好--树阳,怎幺想起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今天突然想到:原来魏大总裁还长我一岁,我再老也有人垫底。说出来,权当自我安慰。"
"树阳......你嫌我老?"他大受打击地坐起,表情十分委屈:"我都没有嫌弃你身体又冷又硬,反应平淡,技巧也不怎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