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蓝花开————游弋

作者:游弋  录入:12-22

戈蓝也不跟他客气"此处何来好眠?不知尊驾何人?"
那人不以为忤,只在椅子上坐定"七禽门门主,萧闻欣。"戈蓝这才明白,原来莫鹤是联合了此人才能把魔宫拿下,看这人也是个枭雄,断不可能白白送莫鹤当上宫主,少不得以後魔宫便成了七禽门的依附了,如此说来,能让莫鹤将扼著自己咽喉的手放下的,只怕也只有这个人了。
萧闻欣也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乌青了,眉头一皱,心想鹤儿居然这麽沈不住气,把我说的话都放到哪里去了?!
脸上却还笑"鹤儿任性,让公子见笑了。"戈蓝听他这麽说更加奇怪,这人与莫鹤究竟是什麽关系?莫鹤是否是因为他才背叛魔宫?莫鹤啊莫鹤,你可知养虎为患,这人哪是你控制得了的。
戈蓝淡淡说道"萧门主应该听莫鹤提过,我并无武功,不知门主可否赐药,让戈蓝好生坐上一坐。"萧闻欣眼里闪过一丝愠意,却呵呵一笑"这药只是缓解戈公子的头疼,并无禁锢戈公子的意思。"戈蓝反问"你怎麽知道我的头会疼?"萧闻欣已经站起来"自然有人告诉我,萧某不打扰戈公子休息了。"
戈蓝看著他走到门口,突然说"若你想的是那样,你必定会大失所望。"若你想拿我为饵的话?看见萧闻欣顿了一顿,却没有停步仍旧径自去了。
在说木尹和莫刑,接到萧闻欣的消息後两人一同赶往祁连山,也一并告知萧闻欣:若戈蓝有分毫差池,七禽门就等著受灭门之祸。这消息一到萧闻欣反倒放心下来,看来这次的宝是押对了,他一听说木蓝宫谢绝的莫鹤的邀请便心觉不妙,便抢先一步掳了人,果然听见木尹和莫刑两人联手的事,这下可是大为头痛,跟魔宫虽是宿敌两方旗鼓相当倒也相安无事,听了莫鹤的鼓动乘莫刑不在拿下魔宫本也该是得意之举,怎知木尹莫刑与戈蓝三人间居然有纠缠不清的情感,让本该全赢的局差点毁於一旦,幸好抓了个戈蓝。
"且先不要伤他,一切等莫刑他们来了再说"萧闻欣摩挲著手底光滑如润的肌肤"鹤儿,相信我,等我与他二人商讨完毕,定当完成你的心愿。"手下渐渐重起来,呼吸也不免情动,谁知莫鹤一声冷哼打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任萧闻欣的脸色在身後几多变换也不回头。
"莫鹤,哼,莫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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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总算瞅了个空溜出魔宫,但也被灵蜂伤得不轻,幸好一下祁连山便碰到影卫,这才把她送回木蓝宫分舵,莫刑听她说戈蓝无事心中大慰,又问宫里情况红儿便一一告知其他人的下落"魔宫有一半人在莫鹤来时被下了牢,另有十之二三信了梁黄老的话认定莫鹤才是宫主,剩下的十之七八也是被迫投诚,花夭夫人没事,被押到牢里;倒是绿腰,被莫鹤毁了脸还打成重伤,梁黄李依旧做他的代事,还有以前几位元老也支持莫鹤,但是并不赞成杀主人,只是七禽门的门生也有大半住了进来,这几日我听里头时有摩擦,只是还不曾有人动手。"
木尹听毕,沈默了会儿"是了,开始乱了。"莫刑没有应声,木尹已吩咐江渔子好生照顾红儿,便与莫刑一道往屋外走去。
"莫鹤不会甘心让萧闻欣白白放了小蓝的。"莫刑先打破沈默,这个弟弟从小偏激固执,若是他想要的想方设法也要得到,也因为如此,自己对他敬而远之。
木尹看他一眼,心想这是那门子兄弟,却又想到自己的大哥,不由深深叹息起来,只能劝慰他"凭你我放出的话,萧闻欣必定要保住小蓝,只是,你真甘心将魔宫拱手让他?"莫刑停了下来,冷冷一笑"便是毁了也不会便宜他,更何况,哪个笑到最後还未得知。"见木尹不解,便附耳过去细说,两人在相处的这几日,倒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情谊来,木尹听毕不由吸一口冷气,侧目看他"幸而你偏安一方!"若不然,江湖便成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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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那老人见莫鹤脸色一厉,忙改口"宫主,如今宫内已大定,不知萧门主他们打算何时启程?我等也好准备饯行大礼。"
莫鹤换了一身仿帘缎,依旧是白色,与周围人的一身黑色格格不入,他伸手撑在榻枕上懒懒回道"怎麽,丘长老也学会了过河拆桥,人家才帮我恢复正位,我便把人家赶出去,这样可不太妥当啊,传出去了会叫江湖人心寒的。"
丘长老便是当日支持莫鹤的元老之一,眼见七禽门的人一日多过一日,倒是原本魔宫的人一个接著一个下了牢,心里再顽固也是不免担忧,便来找莫鹤商量,哪知莫鹤一点面子也不给就这样大咧咧回了自己,不由气得哆嗦起来。
莫鹤见了也不过冷冷一笑"丘长老年老体弱,还不快些扶他回去休息,行门的事先麻烦七禽门的猿主,至於丘长老麽,身子养好了再管事务也不迟。"
就这样,短短十天,整个魔宫已经物是人非。
夜凉如水,有人悠悠叹了口气"蜂儿啊蜂儿,只有你能明白我的心,只有你不会背叛我,去吧!"停在那人指尖的小小一只蓝色的蜂振翅而起,在那人目送下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是魔宫背面一座极不起眼的小山丘,没有郁郁苍苍的树林,也没有落英缤纷零落,只有半死不活的几株灌木和黄竹,还有遍地伏身泛黄的草,这草直铺下去,在背阴的斜坡下有块破旧的小石碑,轻轻扭动石碑上的花枢便见斜坡自下而上隐去一半,里面是宽而深的一间石室。
莫鹤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有勇气再回到这个地方,周围的桌椅床几没有丝毫的改变,父亲的画像就挂在石屋入门的正前方,除了有些灰有些黄,那眉眼神态,就跟当日一样。
莫鹤却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日只懂得哭泣的孩子,当初那张象地狱深渊般的石床,其实也不过过膝而已,他冷笑,环顾四周,绕著慢慢走了一圈,才在画像前立定"你以为我不知道麽,你死前对哥哥说了什麽?要我陪葬??既然你这麽爱娘,为什麽不跟娘一起死?"却要把我,把我拖入这无边的地狱"是你毁了我!"他从袖内掏出火捻子,从下角点起,看烟气蒸腾,把画上的人扭曲得生动起来,却把自己惊得後退几步,又自言自语点头"对,我也是污秽的,你要了自己的儿子,我妄想我的哥哥,我们都该死!"说著把床帐也点起来,只那桌子椅子因为木料厚实一时间烧不起来,但屋内已经浓烟滚滚了。
莫鹤呆坐半晌,便要去关门,却有个人先冲了进来"什麽人?"这声音如此耳熟,叫莫鹤不由以为自己生了幻象,一分心被烟一熏鼻涕眼泪和著咳嗽声一起出来,差点断气。
来人冲到里头只见满是黑烟,若不是自己早有防备屏了息,只怕也呛了半死,自己在魔宫这麽多年,竟然不知道有这麽个石室,更不必说突然间就烧了起来。挥开眼前的迷烟就看见弯腰咳嗽的莫鹤,也来不及细想,伸手就要把他拉出去,却被莫鹤躲开,这时石门突然匝匝响了起来,竟然是要闭合的样子,那也只能一下把莫鹤打昏再把人背出来。
放下昏迷的莫鹤,这才回头看山间露出峥嵘的魔宫大殿,不知那里情形如何?回头再看做出疯狂举动的莫鹤,不由叹出一口气"你我兄弟,怎麽就走到如此地步了?"来人剑眉朗目,正是本该在几里之外的莫刑。
他与里面的人约好里应外合,自己从背面悄悄潜入,却在这块熟悉的山丘下看到一个从来未曾见过的石室,眼看这浓烟滚滚从内往外翻腾,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面看到莫鹤,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无法谅解,却也不能眼看他葬身火海,虽然自己有些疑心这火就是他自己放的。找到他也好,莫刑盘膝助他将肺内烟气散出,心想等他醒了先问问戈蓝可是安好?
魔医手下了几针,现下戈蓝虽则昏迷却显得不那麽痛苦,眉间也舒展开来。
萧闻欣拿出七禽门的灵药给魔医手"这药能压蛊虫,你取三钱紫黛熬成半碗水,再将药化入。现下只能先让他服下这个,至於下蛊的人我心里有数,不日便可解开。"魔医手有些犹疑地接过药,不过从红儿那得知萧闻欣对戈蓝倒无加害之心,接过药便自出去拿紫黛去了。
此时有人来报"木蓝宫宫主木尹到。"萧闻欣不由脱口而出"来得好快!"又担忧地看看病榻上戈蓝的神色,只能咬牙振作精神出来。
木尹再次踏进这大堂,想到上次来时与离去时的心境,竟生出几分宿命感,或许自己自来与戈蓝便是有缘无分,有缘相识有缘倾心却无缘结伴同行,不由有些灰心却也有些不甘心,明明自己也用了十成十的真情,为何却换不来一个顾盼?
"木宫主。"木尹回头"萧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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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的地牢并不若想象中恶臭难当,盖因魔星作风雷厉风行,鲜少有宫内人以身试法,而宫外人更是没资格到这地牢,所以倒也干净,只这一次,关了满满!!的人,算来也有百来人。
花夭担忧地看著从下地牢到现在一直昏迷的妹妹,又看看周围的人一脸的一筹莫展,心里也是焦虑也是庆幸,至少主人还是安然无恙的。
这时地牢的顶盖被人打开,约时正午,日光直铺铺照下来,牢里连著多日不见天日,骤然间只觉得目不能视,接著一个沈稳的脚步从顶上走下来,待他到了跟前众人的眼也稍微适应些,看清来人不由个个咬牙切齿,来人正是叛变的梁黄李,他那张刀削也似瘦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在仇恨敌视鄙视中泰然自若。
梁黄李沿地牢过道慢慢走到地,此时漫骂之声四起"叛徒,老贼。。。"他竟然抽动嘴角似乎挂起一个微笑,然後一挥手,跟在他後头的管地事便迅速拿出钥匙开了各牢房大门,在众人愕然的眼光里梁黄李才慢慢说道"奉魔星主人令,各门随我去清除叛逆,莫鹤虽为魔宫二主人,却联合外人阴谋颠覆,其心可诛,但念在老宫主一片苦心不予追究,主人有令,活捉莫鹤,萧闻欣死活不论。"
地牢里一片哗然,梁黄李继续说"五指与我前往大堂,主人随後就到,守春堂至偏门接应宫外的影卫。原魔宫的人若肯降了也罢,若不肯降也不必留;七禽门一律格杀无论。"
又顿了顿梁黄李这才露出笑容,看著周围的兄弟"这几日委屈大家了。"五指之长‘麽指'上前用力拍拍他的肩"老哥你才辛苦了,对不住我们错怪你了。"梁黄李摇摇头肃然道"为了主人,这些算得什麽!请各位随我来。"
一行人如风般潜入魔宫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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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医手小心翼翼地将药化入,眼看著淡紫的药汁渐成浑浊,这才扶起戈蓝喂他喝下,一碗见底,戈蓝仍无反应,魔医手守在床头等拿药生效,却听到门外一阵喧哗,不由心头一跳,急忙将门栓上堵死,随後有人怦怦怦用力敲门"魔医大人,我们来接你了!"
是‘小指',魔医手喜出望外地开了门"你们怎麽出来了?"却旋即被人点了穴,眼前一黑便栽倒在早有准备的梁黄李手里,他半扶半拉著将魔医手放置到长榻,与小指二人将门关起,梁黄李仔细看了看在床上的戈蓝说道"是他没错!",‘小指'点了点头,抽出长刀,刀锋寒光闪闪正对著戈蓝。
"下手吧。"刀锋一挥,堪堪停在戈蓝苍白的鼻尖上,渗出殷红的一点血珠,戈蓝依旧无知无觉地紧闭双眼,‘小指'的刀是被一把透身银里泛著红光的小巧弯刀拦住,拿刀的红儿一足倒挂在帐顶,一足抵在石墙已陷入三分,额间细汗如雨,想是匆忙才赶到。
梁黄李跟‘小指'怎麽也没想到红儿居然会在这里,愣了一下梁黄李沈声道"红儿还不让开!"红儿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摇头,梁黄李不是不觉得棘手,原想悄悄处理掉再推给萧闻欣莫鹤,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红儿,梁黄李板起脸"红儿你胆敢不听令?"这厢小指看一击不中已将刀收回,只回头看梁黄李号令,红儿也乘势翻身护到床前,仍旧一板一眼回道"宫主已将红儿送与戈蓝主人,如今除却戈蓝主人的号令,谁的话红儿都可不听。"将手中的血饮弯刀一翻"谁要杀主人,先问过红儿手上的弯刀再说罢。"
梁黄李久闻影卫的死忠,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只是这本该倍受褒奖的忠诚却大大的碍了自己的计划,他只能试探著上前一步"红儿,主人为了这个人多方涉险,差点将整个魔宫送与外人,此人不除,主人及魔宫永远存著一根软肋,红儿身为影卫,该为主人著想,怎可帮护外人!!!"
梁黄李再要上前,却被红儿毫无感情的目光逼退,影卫的武艺是由宫主亲自传授,究竟有多高谁也不知道,今日事既然已被撞破,少不得连红儿也要除去,梁黄李对小指打个眼色,两人手笼宽袖,身形稍拔,便是要动手的征兆,空气中陡然紧张起来,只有红儿仍旧不为所动,一双眼又恢复兽般的精光,只等回击。
正这时,却听到一声呻吟,是从红儿身後发出的,红儿眉间一喜"主人醒了。"
梁黄李也听到了,见红儿眉眼灵动大为诧异,影卫的特性便是毫无情感,只忠於主人,看来这戈蓝的影响力果然不可小窥。只是红儿虽然面露喜色,周身上下却毫无破绽,今日之事怕是不成了,红儿彷佛看透他的眼,仍旧平板地回了一句"今日事,红儿绝不向他人提起,红儿也不愿再看见主人有任何危险。"
梁黄李气绝,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一个小丫头胁迫,却也不得不点头,同小指一起向扶著头从红儿背後慢慢坐起的戈蓝行礼"戈公子别来无恙。"
那个夏天,好像也是这样的日光,自己已经习惯了父亲曾经慈爱的目光变得癫狂,忍痛伏趴在这块贫瘠的草地上,忘了那时在想什麽。
可能自己是睡著了,醒来时那个平日立不太讲话的哥哥竟然坐在自己身边,也许知道自己醒了,也许不知道,他只是拿出一片叶子吹了起来,很好听的旋律,而自己慢慢又睡著了。
莫鹤醒了,看著在自己前方那个黑色的背影,恍惚以为还在当年,模糊的觉得平和。
但是有人来了,脚步声让莫刑回了头,也发现莫鹤醒了,他有些莫名其妙莫鹤看向自己的目光,带著一点求助一点绝望的迷惘,这点迷惘在脚步声响起时也被突然打碎了,那个叛逆而妄为的莫鹤又回来了,他坐起来,似笑非笑地看著来人有些忌惮地看著自己。
莫刑也顾不上问他,便向来人问道"情况如何。"这人才行礼答道"如主人所料,各处防备松散,五色一行势如破竹已将外围堂口拿下。"莫刑嗯了声才回头看莫鹤"如何?"莫鹤站起来掸掸衣袖"那又如何?你的小情人中了我的蛊,还不知道能活不能活。"
蛊?莫鹤看著莫刑吃惊的脸色不是不痛快,扬起下巴继续说道"你最好祈祷我心情愉快身体安泰,否则你的小情人会受什麽样的折磨我可不打保证。"他冷笑著任由莫刑的手扼上自己的咽喉"咳咳,也许是头疼,咳咳,也许肚子疼,也未必得知。"
到底关心则乱,莫刑纵然气红双眼却也不能不忍,收手恨声道"小蓝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处处针对他,早知你如此祸害,方才便不该救你。"旁边立著的人突然说道"主人,听说无论多厉害的蛊,只要杀了蛊主便能解开了。"听了这话莫刑便想起自己当日中蛊的情形,心中不由一动,莫鹤不闪不避任他打量,心里微有些刺痛"你倒来试试,我告诉你,你该庆幸你救了我,我下的是双生蛊,死了我也活不了他。"莫鹤顿了顿,又是一个极诡异的笑"况且,你不以为自己笑得太早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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