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路虎在将近三米多高的重型车辆前显得弱小的不堪一击,垃圾车车头笔直的装在路虎车身上,砰的一声巨响,路虎的四只轮胎在公路上磨出火灼般的轮胎痕迹。
被巨力撞击的路虎在公路上如被旋风卷进涡流中心般打了几个圈,随后狠狠撞到路沿石才轰然停下。
楚行云趴在方向盘上,身上落满了车窗碎玻璃,被惯力甩到挡风玻璃上而被磕破的额角立即流出鲜红的血液。
他想解开安全带下车逃生,但是头部遭受连环撞击后处于晕眩状态,他眼前时明时暗模糊不清,身体也一时使不上力道,脑浆似乎被撞成了一团浆糊,连思考都很费力。
但他的耳朵还清明,清清楚楚的听到不知落在哪里的手机里传出贺丞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大约半分钟后,他脑中依旧晕眩,但是身上恢复了些力气,手指摸索了许久才把安全带解开,正欲打开车门时就见有人先他一步,拉开了车门。
车旁站着一个男人,身量很高,穿着一件夹克衫,领子竖起来遮住了下巴,戴着一顶鸭舌帽。
虽然楚行云此时视力模糊,头脑混沌,但是在看到这个男人的同时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郑西河的眼睛,他永远不会忘。
郑西河拿出一副手铐,弯腰钻进驾驶座,扣住楚行云的手腕,然后对他笑道:“好久不见,楚队长。”
楚行云被他从车里拽出来,双脚踩在地上时,仿佛有股力量顺着脚心冲向四肢百骸,冲散围困在他头脑中的迷雾,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郑西河的脸,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一对手铐拷在他的手腕上,冷金属特有的凉腻感像一条毒蛇一样盘踞他的手腕。
他忽然有些恍惚,他和郑西河的身份在瞬间调换,在郑西河面前,他被带上手铐,犹如罪犯。
一辆黑色轿车开到路边停下,楚行云本能的想逃,他才跑了一步就被郑西河从背后勾住脖子,脖子被他的手臂压制着,像是横着一只铁棍,似乎是想把他的喉骨压断。
楚行云涨红了脸,艰难从嗓子里挤出沙哑的气音:“你想,干什么。”
郑西河在他耳边吐出潮湿黏腻的声音,低声道:“我想——”
郑西河在说什么,他并没有听清楚,他只察觉到被拷在背后的双手忽然被一只体温冰凉的手掌握住,用力的几乎要捏断他的手指。
黑色轿车里又下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扭住楚行云的胳膊把他塞入轿车后座。
郑西河站在原地,双眼被帽檐遮盖,在他鼻根处打了一层浓重的阴影,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似乎他的帽檐下藏着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失去五官的黑色面皮。
随着他看去的方向,方才楚行云停车等待绿灯的地方此时停了一辆黑色奥迪,黑色奥迪不幸目睹了车祸的全过程,即使绿灯早已亮起,也站在斑马线后不敢向前。
奥迪司机透过挡风玻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敢动,也不敢退,僵坐在驾驶座,呆滞的眼神中满是惊惧。
忽然,他看到那个似乎没有脸的男人面朝他所在的方向,抬起手臂,用带着黑皮手套的右手比出一把枪的手势,然后手腕轻轻向上一抬,开了一枪。
司机貌似真的被郑西河虚幻的一枪正中心口,头皮一炸,浑身淌满冷汗,直到那辆轿车消失在前方的路口,才哆嗦着手拿出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
“周,周总,我看到楚队长被,被带走了。”
周渠良沉默片刻,当机立断道:“跟上去。”
第99章 一级谋杀
傅亦和那只眼睛对视的一瞬间, 心脏蓦然一沉, 仿佛跌进了那只漆黑幽深的眼睛中的万丈深渊。
这个男人竟然是陆夏,他下意识的以为在此监视他们的人只有覃骁。但是当他拔腿冲向门口时, 傅亦用比他更敏捷更迅猛的速度抢先一步挡在门前, 然后踩住他的腿窝扭住他的胳膊把他制伏, 杨开泰立刻拔下他脸上的口罩,惊道:“陆夏!”
陆夏被迫跪在地上, 在忽然亮起的灯光下显得无所适从, 就像被赶出底下的老鼠一样满脸仓惶,愤怒的低哮:“放开我!”
傅亦用膝盖抵住他的背, 腾出一只手把房门锁死, 然后从后腰拿出一副手铐拷住他的双手。
他还没见过陆夏, 今天见到了,只觉得不愧对他古怪的履历,这个陆夏高高瘦瘦,看似没有几两肉, 但是刚才和他交手, 他的力气竟出奇的大, 傅亦被他一肘子顶到胸骨不说,手腕被他挣扎时险些扭脱臼,小臂肌肉也有所拉伤。
他把陆夏拷上后就退开两步,左手抓着右手手腕,忍住骨缝衔接处和肌肉撕拉的疼痛,因为右臂无力, 所以只好蹲下身子,紧皱着双眉沉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夏紧紧靠着门板,把脑袋藏在曲起的长腿之后,干瘦修长的身体在白炽灯的曝光之下蜷缩成扭曲的一团,好像在拼命的躲避人群,躲避灯光。
杨开泰很激动,冲过去质问他:“你是凶手?!”
只有在面对质疑时,陆夏才会和其他人有所交流,吼道:“不是!”
傅亦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他发现陆夏并不是在恐惧警察,而是在恐惧此时的环境,这个飘荡着周世阳亡魂的地方。
他把杨开泰叫到身边,给了陆夏一些私人的安全空间,随后道:“陆先生,如果你不解释清楚今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就可以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把你带回警局接受调查。”
杨开泰离开后,陆夏垂着头喘了几口粗气,等待全身紧张的肌肉略有放松后,才说:“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任何人。”
杨开泰神情高度紧张的看着蜷缩在门口的陆夏,随时准备扑过去质问他的模样。
为了以防他一时冲动,傅亦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下来,然后索性坐在了地板上,左手轻轻的按压肿痛的小臂,看着陆夏说:“我问你出现这里的原因。”
杨开泰见他肌肉拉伤,于是把他的胳膊拉到自己怀里,手法纯熟的在他胳膊上按摩,如临大敌般盯着陆夏道:“你说啊!”
陆夏被他们一来二回的逼问,像是感到羞愧般低垂着脑袋,涨红了耳根,道:“你们上次从医院离开后,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在传我是个杀人犯,还怀疑我的失忆是装出来的,但是我很清楚我没有杀人。我讨厌你们,讨厌人群,但并不代表我会杀死你们!”
傅亦看着他沉默片刻,轻巧的丢出一个圈套:“那你回到命案现场,是想找回自己的回忆吗?”
岂料陆夏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终于肯正视傅亦的脸,问道:“命案现场?这间房,不是我出事之前住的房间吗?”
傅亦忽然感到有些气馁,眼前此人被迷雾困扰的样子不像是装?7 49 页, 模兄忠蝗涌盏氖涓校溃骸澳愕姆考湓诟舯冢饫锸欠⑸傅姆考洹!?br /> 陆夏埋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丝冷淡的讥笑,对傅亦说:“就因为我在隔壁住过,所以你们就怀疑我?怀疑我杀了人?你们警察查案的手段难道仅剩下用瞎猫去逮死耗子了吗?”
杨开泰瞪着眼喊了一声:“你老实点!”
他面相太嫩,就算做出一副凶相也是威喝不足滑稽有余,想要震慑嫌疑人,只能用高音上下功夫。
只是他没分配好力道,一嗓子喊出来,手上也用了劲儿,险些捏断傅亦小臂上一条青筋。
傅亦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对对对不起啊傅队。”
杨开泰慌慌张张的撒开手。
傅亦说了句没事,然后站起身对陆夏说:“走吧。”
陆夏本以为他会把自己带回警局,没料到这个温雅持重的警察把他带到了107号房。
107号房也被刑警搜查过,没有值得被列入疑点和证据的线索,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傅亦让楼下保安打开了107号房,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在里面乱转的陆夏的身影。
杨开泰站在他身边,不放心道:“他不会趁机动手脚吧。”
傅亦摘下眼镜,捏了捏眼角,道:“现场没有机会给他动手脚,如果他想动手脚,也只能在心里。”
“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