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女人黏糊糊的笑了:“啊,马上,马上。”
这下他可以断定,这洋洋洒洒几页名单全是混迹夜场的出台小姐,公关女郎。她们名字后的序号就是身价,除了这些男人和女人的号码,还有几十个名称更为隐匿的金主,这些人所处分类在五个公馆之前,前缀是‘公馆主人’,看来周思思还身兼皮|条|客老鸨子的生意。而且全都是为一些私事见不得光的大人物服务,其中一串中间三个七尾号四个六的手机号他很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市法院邢育院长。
但是她的副业会和她的死亡有关吗?孙世斌杀了她,她死于钱财之争,夏星瀚反而被排除嫌疑。
等一等。
夏星瀚?
楚行云乍然想起三年前的死者陈蕾,陈蕾正是蜀王宫的‘服务员’。夏星瀚的目标很明确,为陈家三口人报仇,所以他找到贺丞,如果周思思和陈蕾有过接触呢?如果陈蕾正是周思思‘引荐’的呢!
楚行云站起身,眼睛里着了火一样通明,伤口的疼痛再次向全身暗涌,他感觉自己举起了火把,照亮了被遮云蔽日的夜幕,黑暗之中藏着无数双闪动的眼睛——
如果真如他所猜想,夏星瀚完全有动机杀死周思思!
他把通讯名单随手扔给傅亦,拔腿冲上 台阶跑向二楼。
贺丞站在走廊里,和乔师师,苏婉,还有一位实习生科员谈天说笑,对待楚行云的同事,而且是女人,他还是比较客气。
楚行云浑身燃着火光朝他走过去,拽住他的胳膊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贺丞杵在原地没动,稍一用力和他拉扯着自己的手臂,皱着眉问:“怎么了?”
楚行云扫了一眼一旁噤声不语的三个女人,猛然用力把他拽走:“过来。”
在口袋里摸到钥匙,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把贺丞推了进去,进门之前递给乔师师一个眼色,乔师师会意点头。
贺丞像是有所预感,双手揣在西装裤口袋,风平浪静不急不缓的看着他,等他发问。
楚行云把门关上,回身怒视着他:“你也骗我?”
贺丞稍一沉默,轻声道:“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你和周思思不熟。”
“ 你对‘熟’的定义是什么?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喝过酒,就算熟了吗?”
“那你告诉我,周思思有没有给你介绍过人?”
贺丞皱眉:“什么人?”
楚行云绷着脸看着他,脸上写着‘你心里清楚’。
贺丞还真不清楚,敛眉沉思片刻,忽然,眼中冷光乍现,像是瞬间撕开美男面皮的野兽,愤怒的低吼道:“楚行云!”
他这龙咆虎啸似的一声吼,让楚行云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忽然就没底气了,脸上干巴巴的想露出一点笑,正欲说话,就被他打断。
“你以为我百无禁忌来者不拒?不管什么臭鱼烂虾都能爬到我床上是吗!不如我现在脱|光了给你检查检查,看我这个人浑身上下还有没有干净的地方,还能不能要!”
第62章 捕蝶网
贺丞说完就要动手, 褪掉西装外套摔到地上, 紧接着就要解衬衣领口——
楚行云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几乎是扑到贺丞前面, 死死拉住被他解到第三颗扣子的衣领, 短短时间内脑门上竟然发了一层汗。揪着他的领子, 目光发直的看着他身上因领口大开,而露出的两道刀凿般笔直深刻的锁骨, 因为距离太近, 再次闻到他身上前调冷淡余韵燥热的冷檀香,混合着他身上干净的男性皮肤气味, 糅杂成一种很生猛的刺激感, 好似雨后的街道上, 雨水携带而来的大海的腥味和土地被浸湿后土壤经过阳光的发酵散发出的很辽阔,也很细腻的味道。
所有感官刺激一起袭来,楚行云头晕了片刻,然后感觉到脑子烧了一团火一样, 满脸发烫。
他别开眼躲开贺丞的目光, 喉咙里塞了把火块一样费劲道:“我没, 没有这个意思。”
贺丞垂眸盯着他,脸上余怒未消:“那你是什么意思?!”
保持现在的姿势聊这些话,太怪异了,就像‘盖着棉被纯聊天’一样扯淡。
楚行云松开他的领子,后退两步,还是没敢看他的脸, 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寄托自己的目光,有些乏累道:“周思思是夏星瀚接走的,现在吴晓霜亮出证据证明是孙世斌杀死了周思思,反而把夏星瀚摘干净了,但是现在夏星瀚又消失了——”
说着,他眸光一定,眼神暗的像褪去潮汐的海水:“我只是在向你求证,夏星瀚有杀害周思思的动机,一旦动机成立,我就有理由怀疑整盘局。”
贺丞不了解他说的局,也不想了解,逐渐按耐下心里的情绪,把衬衣扣子往上系了一颗,冷笑道:“所以呢?你怀疑周思思向我‘引荐’了陈蕾?而夏星瀚先是找到周思思,然后顺藤摸瓜找到我,又拿出所谓的证据说我是凶手,或者说——你根本就是在怀疑是我杀了陈蕾?”
贺丞说这番话时很平静,思路很清晰,即使他没有像楚行云一样站在全局视角去思考,他也能将自己深陷其中的‘局’解开,即使所有线索指向他,他也全然不在乎,假如夏星瀚真的有能力把他归为凶手,他还会由衷的赞一声‘有种’。
法制在他眼里并非衡?7 29 页, 可贫竦奈ㄒ槐曜迹有〉纳せ稻掣嫠咚芍荒鼙臧衩魑纳贫瘢⒉荒芎饬康酪迳系恼逵胱锒瘛<嘤荒芙酪桓鲇凶锏娜思绦鞫瘢荒芏笾菩闹械亩窀接胝澹镉敕#际潜捶ㄏ碌南喽远浴U驹诙粤⒘矫娴亩卟⒎欠呛诩窗祝子牒谙喔舻幕疑卮攀巧笈凶锒裼胝宓墓丶方凇?br /> 贺丞从不怕被指控,站在他所处的位置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他也一样,但是他把自己区别于‘那群畜生’,不践踏任何人的生命是他的底线,可就算如此,他仍然‘有罪’,就像他自信能够为自己脱罪一样,他也有自信他的罪,并非罪无可赦。
当然了,这一切取决于楚行云对他的审判。
楚行云沉默了,他的确在怀疑,夏星瀚也给出了所谓的证据,那个面具,贺丞并没有否认面具存在于他的书房,相当于默认了他是面具的拥有者,那个面具又说明什么呢?
沉默半晌,楚行云选择寻找另一个突破口,然而他又很不希望真的把这个突破口打开,抑或是被贺丞发现的他的用心。
“那个面具,你——”
“你想问我,什么时候拥有那个面具的是吗。”
果真被他瞬间洞悉,一语戳穿,楚行云甚至有些惭愧和内疚,但是出于责任和使命,不得不道:“嗯。”
贺丞唇角露出一丝冷然且古怪的笑意:“我说什么你信什么?”
楚行云终于肯正视他,郑重又严肃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
贺丞眼中的波涛汹涌的眸光仿佛被一只大手 温柔的抚平,沉默片刻,说:“一三年,四月份。”
2013年?
洒下的渔网扑了个空,楚行云却感到如释重负,久违的侥幸感再次袭来,让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浑身紧绷的筋骨瞬间松快了,好像刚才他审问贺丞,不是为了寻找线索,而是为了证明贺丞的清白。
楚行云浑身乏力,后退两步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不知落了几层灰的隔夜茶喝干了,又是深呼一口气,说:“最后一个问题,复述你最后一次见到孙世斌的情形,每个人,每句话,都不能放过。”
贺丞却说:“记不清。”
楚行云皱眉,扭头看他:“不能说?”
贺丞淡淡一笑:“我说了,假如你查到最后,仍然需要我的口供,我就帮你。”
楚行云不明白贺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只知道葫芦里的药毒性太强,挨着就死,所以贺丞在旁观,而不协助,也只会在他被毒死的前一刻出手。
楚行云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西装外套,这才发现衣服里裹着他的手机,此刻手机屏碎了,他甩了甩西装外套,把手机拿在手里,眼睛忽然一瞪,凑近四分五裂的手机屏幕。
贺丞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伸胳膊把手机从他手里拿走,面色稍显仓惶。
虽然贺丞的手机碎了,但是楚行云还是认出来了他手机屏保用的是自己的照片,还是在医院里,贺丞偷拍他选取的一张,